第十七章 大戰前夕
王執事轉身就去了後面的馬廄,一會兒的功夫就牽出了一匹棗紅色的高頭大馬來到李健面前,把韁繩往他的手裡一遞。這一下李健卻傻眼了。他本來不會騎馬,如果是在光天化日之下,再有個人在下面給他牽著韁繩,估計也能騎個差不多。可現在哪是練習騎術的時候,又根本顧不上跟王執事多作解釋,於是沖著王執事命令道:「咱們共騎這匹馬去城頭!」
「李公子你先走,那邊還有一匹呢,我隨後就到!」王執事說著話轉身就要再去牽一匹馬過來。
李健心裡一急,上前一把抓住了王執事,兩臂一用力就舉過了頭頂,「呼騰」一下就扔到了馬背上。
王執事還以為這個李公子嫌他動作慢,要當場把他摔死呢,剛把眼一閉上就聽見李健在他的耳邊喝道:「少啰嗦,快走!」他雖然害怕的渾身發抖,可哪敢怠慢呀,提起韁繩催馬就直奔西城門而去。
到了城門口李健翻身下馬,拖著被馬背磨的火辣辣的雙腿一口氣就跑上了城頭。
李健來到城頭剛一站穩腳跟,就見一個神采奕奕的年輕將領走到他面前道:「在下西城門佐督領張士俊參見李公子!——剛才張都尉已經把那些偷偷摸上城頭的胡虜們全部斬殺!在下遵張都尉的軍令,從現在開始將城頭上的一切軍務移交給李公子指揮!」因為此刻已經變成了正規的軍事行動,所以這些人開始以軍中「障塞尉」的職銜來稱呼張遼。
「那你們的張都尉呢?」李健開口問道。
「我們張都尉和一個叫呂布的公子已經帶人出城去了!」張士俊道。
「出城了?——我怎麼不知道?」李健大驚,手扶垛口舉目向城外一看,四下都是漆黑一片,哪裡有張遼和呂布的影子?
張士俊不慌不忙地道:「張都尉和呂公子就在城門下埋伏著!剛才張都尉吩咐說等李公子一到就給他們發火箭為號,然後他們就出其不意地殺入胡虜的騎兵之中,打胡狗們一個措手不及!」
好一個措手不及啊!李健心想這張遼和呂布的膽子也真夠大的,看來這兩個人也真是名不虛傳啊,難道這二人也想和趙雲在當陽長坂坡那樣,在數千胡虜騎兵中來個張遼、呂布版的「七進七出」?
張士俊扶在垛口之上,用手向前方一指,小聲地道:「李公子請看,城下黑暗之中的那些若隱若現的小灰點就是胡狗們的騎兵,現在他們已經埋伏到了護城河的沿岸,他們正等著自己人得手之後打開城門呢!」
李健本想把得到的最新軍情和張遼、呂布二人商量一下,可是哪裡會想到這二位竟然急不可待地帶人出城了!現在偌大的一個陰館縣城就自己一人說話算數了,這可如何是好?
張士俊問道:「李公子,現在咱們是不是給城門下的張縣尉他們放箭發信號?」
「不要!」李健沖著張士俊一擺手,然後看了看城外黑暗之中的胡虜騎兵,又低頭沉思了片刻,突然問道:「咱們陰館守城的物資還充足吧?」
張士俊道:「陰館是邊塞重鎮,也是抵擋鮮卑攻入雁門關的最後一道屏障,所以我們這裡的軍事物資十分充足!——需要在下做什麼,就請李公子下令吧!」
在東漢與鮮卑的幾次交戰中,幾乎是逢戰必敗,在李健的想象中,東漢的邊境守軍將士自然也全是慫包軟蛋,可是仔細一看這個張士俊二十剛出頭,相貌英俊,身材健碩,臉上帶著一股威武之氣,似乎對城下的幾千鮮卑騎兵根本就不放在眼裡,心中不由得大為敬佩,果斷地道:「張都尉他們單槍匹馬出城極是危險,所以我們在城頭上必須全力配合他們,爭取讓他們以最小的損失給敵人造成最大的傷害!」
張士俊一點頭,鄭重地說道:「在下明白,請李公子下令吧!」
李健心中暗自想道:「二位老弟,既然你們要單槍匹馬地出去做英雄,大哥也攔不住你們,那我就盡最大的努力來成就你們吧!」想道這裡李健神情嚴肅地對張士俊道:「根據最新的情報,敵人這次是兵分兩路,城下的這一路來屠城,另一路前去攻打城東的楊官屯駐軍;敵人這次投入的總兵力已經超過了五千人馬,這很有可能是一次大規模的軍事行動,說不定還會爆發全面的戰爭!——你立即命人出城去點燃烽火台,然後全力以赴的守城;我現在立即出城趕赴雁門關,在第一時間將這裡的詳細情況稟報給雁門關的守將,同時也請求雁門太守火速出兵!」
李健那天從張遼的口中得知,陰館的烽火台就在城外二里處的火營鋪。既然鮮卑騎兵要出其不意地打漢軍一個措手不及,說不定早就對火營鋪的烽火台採取必要的行動了,現在派人過去也只能是碰碰運氣罷了!
李健一看張士俊的身後還跟著一個身高八尺有餘,身材瘦削,神色也同樣勇猛剽悍的驍將,乍一看上去還頗有幾分名將的風範,於是就把這二人叫到跟前一陣吩咐。
這兩個人一邊聽一邊不斷地點頭,等李健吩咐完了,兩人「啪」地沖著李健就是一個不倫不類的軍禮,然後大聲道:「請李公子放心!——人在城在,人亡城也不能亡!」
此刻率領城下兩千鮮卑騎兵的正是鮮卑『西部大人』步度根帳下的大將慕容泥。臨行之時步度根大人已經向他交了實底,此次奔襲陰館城屬於最高級別的絕密行動,不但鮮卑『中部大人』軻比能、『東部大人』魁頭不知曉,就是他們鮮卑的大統領檀石槐老大人也毫不知情,所以必須速戰速決,否則遲則生變。
慕容泥雖然沒有真正明白步度根這次軍事行動的真實用意,但是他早就對他們鮮卑內部的這幾個『大人』之間越來越兇狠的明爭暗鬥心知肚明了,也知道他的『大人』步度根作為檀石槐老大人的寶貝孫子其實就是鮮卑未來的大統帥。所以眼下對於他來說什麼都不用考慮,只要一心一意地執行步度根『大人』的命令,日後要想大權在握、榮華富貴,哪簡直就好比是探囊取物一般。
這次他嚴格按照步度根大人的部署,率領五千精銳騎兵在戌時悄悄越過蟠龍山大峽谷,然後兵分兩路,一路是他的副將完顏隼率領三千人前去消滅陰館城東的楊官屯大漢駐軍,這一路他親自率領,在亥時三刻就已經到達陰館城下,只要城頭上的自己人舉火為號,早就潛伏在陰館的兄弟們一打開城門,他就揮軍殺入!
當慕容泥的大軍在在護城河畔偷偷埋伏好之後,慕容泥才向手下的將士傳達了這次行動的指示。這兩千鮮卑將士聽到再過一刻鐘他們自己的人就會打開城門放他們進去,然後就可以胡作非為了,頓時就處於了獸血沸騰的狀態。要不是慕容泥將軍的嚴令,他們恨不得立即就開始高呼「耶皮爾,發故里」了!
手下人的群情激奮越高漲,慕容泥的心裡也越是煩躁。現在早已到了子時,可是陰館城頭上還是靜悄悄的,沒有絲毫的動靜。城門之下黑壓壓的什麼也看不清,不知道過一會兒會不會被他們的人突然打開;城頭之上守城的漢軍依舊舉著火把游哉樂哉地走來走去,他更不知道他們的自己人會不會在意想不到的時候突然竄出來從背後把那些人幹掉!
時間一刻一刻地過去,慕容泥的心裡越來越煩躁,心裡也開始不由自主地向著不好的方面去想:「莫非我們潛伏在城中的弟兄們被漢軍抓獲了?莫非漢軍已經在周圍布下了伏兵,就等著全殲我手下的這幾千將士了?——如果真是那樣,這次豈不是就要遭受滅頂之災!」
慕容泥又向身後看了看自己的手下,雖然黑暗之中什麼也看不清楚,但是他能感覺到,這些人的士氣開始低落了,同時也彷彿聽到了一聲聲發自內心的謾罵和抱怨!
「不能在這樣等下去了!」慕容泥暗暗咬牙,可是他剛一想站起來就又不知所措了,「不這樣等又能如何?步度根大人的軍令說的明明白白,子時一到城門自然會大開,然後他就進去屠城;——可是現在子時早已經到了啊!」黑暗中慕容泥的雙眼緊緊地盯著陰館的城頭,盼望著在他意想不到的情況下能突然發生讓他激動萬分的奇迹。
陰館城曾經是邊塞重鎮雁門郡的治所,城高池深,守城的將士又時時保持著高度的警惕,如果城門遲遲不打開,那麼自己帶來的這兩千人是萬萬攻不上城頭的!
慕容泥長時間趴在護城河的堤壩上保持一個固定的姿勢,早就渾身酸疼了;並且他還隱隱聽到了身後傳來的陣陣騷動。他剛想站起來活動活動筋骨,順便以自己威嚴的軍姿給後面的手下做一個榜樣的時候,意想不到的事情果然發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