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見主
「我們能不提這個名字嗎?」友紀子還在愣著呢,女性已經反應了過來,不悅的說道。
「哈哈,」青蕪走了進來,手中轉著筆,她調侃道,「平時我叫井青她都習慣了,倒是你,多少年了都沒習慣。」
「那不一樣。」二青不滿地抗議道,「這個名字比她的要明顯太多了好嗎?」
「安啦安啦,」青蕪擺了擺手,「話說回來,我可是通過了?」
「呵呵,你說呢?」二青抱著雙臂冷笑道。
本來她給青蕪設置的關卡遠遠不止這一道走廊,然而卻叫青蕪鑽了個空子,直接打開機關直搗黃龍了。
「那是你的問題。」青蕪不以為然的說道,「要不是你過於輕敵,特地設置了這麼一個觀察的地方,也不會被我鑽到空子,這一點是你輸了。」
「嘖。」二青哼了一聲,說道,「幾十年了,趕緊給我上上油,我都快爛了。」
「哦。」青蕪應了一聲,自然而然的走過去把她的衣服扒拉下來,手上的手套也沒有摘,就那樣給二青上起了油。
「你,你們.....」友紀子瞠目結舌的看著兩人,說好的生死相搏呢?說好的不死不休呢?說好的命運為縛不能自己左右呢?你們這樣也太和諧了吧!
「咋了?」青蕪瞟了她一眼,然後恍然大悟道,「哦,二青是我家的家僕,我娘派她來對我進行試煉的,牽連到你了,不好意思,一會她會把你還有那什麼小北一起送回去的。」
「你呢?」友紀子愣了一下,問道。
「我自然想幹嘛就幹嘛啊,」青蕪奇怪的看了她一眼,說道,「不然呢?」
「.......」之前還有點感動的她就是笨蛋!!笨蛋啊啊啊啊啊!!!!
「不要你送!我自己走!」友紀子一怒之下就想自己走人,然而.....她沒找到門。
「奉勸你還是跟二青一起走,」青蕪一邊上著油一邊頭也不抬的說道,「這外面啊,全是剛才你見到的各種機關,沒有我這種級別的功力,最好還是不要去找死哦。」
「.....麻煩你了。」友紀子僵硬了一會,沮喪的撐在地上,屈服了。
「行了。」青蕪給二青上好了油,說道,「那麼我待會把那傢伙弄過來,你就先帶她離開吧,之後的事你應該知道怎麼做。」
「他在裡面,他也是。」二青穿好衣服,意味深長的加重了第二個他的讀音,說道。
「我知道了。」青蕪拍了拍手,脫下了手套點了點頭,「那我先走了。」
說罷她真的沒再看友紀子一眼,不知道從哪裡又開了個門走了。
「她就這麼走了?」友紀子不可置信的問道。
「她就是這樣簡單粗暴的性子,習慣就好。」二青無所謂的說道。
「她去幹什麼?」友紀子問道。
「哦,也沒什麼,」二青習以為常的說道,「奔赴下一個戰場而已。」
「啥?!!」友紀子不可置信的說道。
「哈哈,」二青微微一笑,「她這回可虧慘了。」
至於她到底虧了些什麼,要付出什麼代價才能把杉村小北帶回來,無論友紀子怎麼詢問,二青都沒回答,一直到兩人回到了地面。
直到了地面,友紀子才發覺,所謂的工坊就在離神社不遠的地下。
「原來我們一直在這裡繞彎嗎?」她吐槽道。
「哈哈,所謂的人生,」二青意味不明的說道,「不就是不斷的從原點回到另一個原點么?」
「咦?」友紀子沒聽懂。
「我們快要分別了。」二青含笑道。
「為什麼?!」這句友紀子倒是聽懂了。
「大限到了。」二青笑了笑,雲淡風輕的說道。「在暗處呆了幾十年....鋼鐵都會生鏽,木頭,自然就更容易爛了。」
「所以你們之前說的.....」友紀子不可置信的說道。
「是。」二青點點頭,「就算上了油,我也快散架了。」
「還能撐多久?」友紀子問道。
「啊,把你的那個同伴帶出來之後差不多就到了。」二青想了想,說道。「不過我覺得你真的不用傷心。」
「誒?」友紀子愣了愣,疑惑的說道。
「因為我的核心在主人的手裡。」二青很誠懇的說道,「只要她願意,我隨時都能復活。」
.......把我的感動還來啊!(╯‵□′)╯︵┻━┻
「接下來,還有事情要拜託你。」二青突然正色對她說道。
「什麼事?」友紀子不由得也嚴肅起來問道。
「我死後,」二青的表情辨不出喜怒,她平靜的說道,「我的屍體會承擔下所有罪責,讓這件事有頭有尾,但是只有屍體還不夠,我需要一個見證人。」
「我?」友紀子指了指自己,「可是真兇?」她有些猶豫的說道,「如果讓真兇逍遙法外的話....」
「這個的話,你不用擔心。」二青說道,她勾了勾嘴角。「真兇會從這個世界上消失,再也不會出現。」
「這就是阿蕪她?」友紀子不可置信的說道。
「她會隨著真兇離開。」二青帶著詭異的笑容說道。
「我要去找她!」友紀子含淚說道。
「請。」二青做了一個請的手勢,兩人剛才走過的通道又悄然無聲的開啟了。
友紀子頭也不回的朝通道跑去。
一定要來的及啊,她在心中默默祈禱著,一定要趕在青蕪與那個壞蛋同歸於盡之前....
之前還不覺得,直到她自己走的時候,才發覺這條通道竟然如此漫長。
絕對不要。
絕對要趕在她消失之前——
友紀子愕然的停下了腳步。
通道終於到了盡頭,在那盡頭處躺著昏迷不醒的杉村小北。
然而盡頭並沒有門,只是普通的一面磚牆,在無聲的嘲笑著友紀子之前的祈禱。
宛如灰姑娘的魔法一般,之前的工坊宛若一場夢,再無痕迹。
她還是來晚了。
友紀子沉默地扶著小北往來時相反的方向走去。
「友紀子?」小北很快醒了過來,他疑惑的說道,「我們怎麼在這裡?」
「我們被...殺人兇手綁架了。」友紀子冷靜的說道,然而如果認真聽的話,會聽出來她的聲音裡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兇手把我們綁到了這個地方,阿蕪來救我們,她將殺人兇手引到了外面,讓我們得以溜走.....」不多時,通道已然看得見出口。
「我們到了....」友紀子控制著自己的聲音,看著躺在入口處再無一絲活人氣息的二青,說道,「她死了。」
結束了。
她突然失去了一路堅持下來的力氣,和杉村小北一起跌坐在地上,眼淚不受控制的奪眶而出。
啊.....這一切,終於結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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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規律的腳步聲在寂靜的通道中響了起來。
之前的觀察室只是工坊的外層,要不是二青一個託大,青蕪還要花費更多的時間來找到她們,從觀察室開出去的通路是供主人走的通道,沒有任何機關,可以安全的在工坊之中來回,青蕪通過了考驗,便走起了這樣的道路,在衝擊之中所受的傷還沒好,她一邊走一邊運轉內力療傷,不多時,便吐了一口淤血,清爽了不少。
通道不算短也不算長,一個調息的時間,青蕪便走到了盡頭,她推開門,見到昏暗的室內擺著一把彎月般的刀,同時杉村小北身形僵硬的正坐在那把刀前面。
「小北?」青蕪試探的問道。
「啊.....阿蕪,」小北的聲音裡帶著不易察覺的哭腔說道。
「怎麼了?」青蕪問道。
「我....」小北剛要說什麼,又止住了話頭,以一種很彆扭的聲調問道,「你覺得這把刀如何?」
「挺漂亮的。」青蕪打量了一下,說道。「然後?」
「它的美麗,有沒有讓你產生佔有之心呢?」小北又問道。
「哎。」青蕪嘆了口氣。「愛美之心人皆有之。」然而她並沒有明確的給出答案。
「呵。」杉村小北輕笑一聲,只是這聲音卻並不像他自己的聲音,反而更像是別人的。
「哎哎哎。」青蕪又大大的嘆了口氣。
「為何嘆氣?」這回杉村小北沒再笑了,他偏了偏頭,問道。
「為我以後即將遇到的各種各樣的麻煩嘆氣。」青蕪說道。
「你能預見?」杉村小北說道。
「不能。」青蕪搖搖頭說道。
「那為何如此確信?」杉村小北又問道。
「因為眼下一個最大的麻煩,不就擺在我面前嗎?」青蕪又嘆了一聲,說道。
「什麼麻煩?」杉村小北問道。
「這個嘛,」青蕪抱著雙臂,組織了一會語言,才說道,「之前他問我的那個問題,是你問我的吧?」
「什麼問題?」杉村小北,哦不,應該是『杉村小北』說道。「他又是誰?」
「你應該知道的,」青蕪沒有理會他的裝傻,自顧自地說道。「在聽到那個關於人偶的問題的時候就覺得很奇怪了,果然是你問的吧?」
「......是。」『杉村小北』沉默了一下,點頭承認了,「你是從那時開始就懷疑我的嗎?」
「倒也不算....」青蕪抓了抓頭髮,很苦惱的說道,「你做這些事情,到底為了什麼呢?」
「是啊.....」『杉村小北』嘆道,他的聲音清雅輕緩,帶著一股古代貴族特有的調子,顯得優雅而又從容不迫。「那麼您認為,器物有了自己的感情,並且成精了,是好事,還是壞事呢?」
「這個啊,」青蕪想了想,說道,「這件事情本沒有什麼好壞,為什麼要用好壞來區分呢?」
「哦?」似乎是第一次聽到這樣的答案,『杉村小北』訝了一聲,等著青蕪繼續說下去。
「如你所說,器物有了自己的感情,有了生命.....」青蕪淡淡的說道,「這又如何?充其量只是一個起因,而好壞,往往由結果來決定,如果器物有靈,並未做下虧心之事,那麼又怎麼能判定為壞事呢?」
「您....懷抱著這樣的念頭嗎?」沉默了半晌,『杉村小北』嘆了一聲,說道。
「那麼你希望我是個什麼樣的人呢?」阮青蕪問道。
「我.....」『杉村小北』緩緩的說道,他的語氣中帶著幾分嘆惋,以及幾分不易察覺的欣喜,「我希望您是我的主人。」
「那就放開他。」阮青蕪眨了眨眼睛,說道。
「呵。」『杉村小北』頓了頓,又笑了,「如您所願。」過了一會之後,整個人直直的倒了下去。
青蕪拎起他的領子將他推入了門內。再合上門的時候,猛然拔刀,對上了一抹寒光。
「呵,」之前擺在架子上的刀此時飄在半空,宛如被一個人拿在手裡一樣,與她的刀架在一起。
青蕪看著那柄憑空飄在半空的刀,眉頭緊緊的鎖了起來。
「我本來以為,這場戰鬥是可以避免的。」她嘆了一口氣,說道。
「您也很清楚,這是不可避免的。」聲音失去了*的寄託,變得有些縹緲,然而卻不妨礙兩人的溝通。
「好吧,」青蕪忍不住又嘆了一口氣,說道。「我們一定要如此嗎?」她說著,目光卻從面前的刀刃上移開,轉而注視著虛空中的某個地方。
「呵。」對方又笑了一聲,「您果然看的見我。」
眼中的三日月在暗室內閃爍著妖異的光芒,既像黑洞一般吸走了周圍的光線,卻又美的耀眼如同唯一的光源,嘴角噙著妖異的笑容,穿著典雅的深藍色狩衣,白皙修長的雙手握著本體,對青蕪刀刃相向的付喪神如此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