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抱一晚上
聞言,玉樓春似乎能想象的到出來此刻那邊的王錦是一副怎樣調笑的嘴臉,因為最近隔著屏幕實在看了太多遍了,彷彿他現在調戲她越來越順手,而她也承受的越來越理所當然,再沒了曾經的惱羞成怒、劍拔弩張。
這究竟是一種好現象還是危險的信號?
她揉揉額頭,拿著手機走到窗口,微微開了一點窗戶,冷風一吹,腦子清醒了些,語氣便正經而鄭重,「趕緊說正事!」
王錦卻絲毫不以為意,「我要是不說呢?」
玉樓春皺眉,「王錦……」
王錦打斷,很是幽怨惆悵的道,「小樓是不是接下來會說,別鬧,真的有正事要談,然後天很晚了,累了要休息之類的搪塞之言?」
玉樓春說不出話來了,好吧,她大概可能也許會是這樣說吧。
王錦等不到她的聲音,似有若無的輕哼了聲,「我就知道!」
玉樓春無力的道,「知道你還說。」
王錦忍不住控訴,「知道歸知道,可我還是忍不住會幻想奢望一回,果然,又被小樓虐了一把,我心口又疼的無以復加了……」
「不然呢?」
「不然?小樓不覺得應該順著我的話情意綿綿的互相傾訴一番?或者直接點頭答應下來也行啊,再不濟,委婉的轉移話題也可以,可就是不要像剛剛那樣冷冰冰的漠視。」
玉樓春無語的反駁,「什麼冷冰冰的漠視?我哪有?」
「怎麼沒有?我就感覺到了,冷的就像是窗外的冰雪……」
「你那邊下雪了?」
「小樓,現在轉移話題已經晚了,我的心哇涼哇涼的,感覺一下子回到了解放前,明明我們最近都郎情妾意、互許終身了……」
玉樓春受不了的打斷,「胡說什麼呢?」
「難道不是?難道每晚的傾訴都是虛情假意?難道每晚睡前一吻也是敷衍了事?還是小樓根本就是想欺騙我的感情、而不對我負責嗎?」
王錦越說越是哀怨,彷彿泫然欲泣,下一刻就能哭出來。
玉樓春也是服了,說的跟真的一樣,這隻狐狸!「還能不能好好說話了?不能的話,我就掛了,我還要去看念北呢……」
聞言,王錦終於急了,「不要掛,小樓。」喊了這一句,見通話狀態沒有打斷,他才鬆了一口氣,繼而又苦笑著搖搖頭,他在她面前真是越來越沒出息了,一點點的威脅都會讓他緊張的方寸大亂。
片刻,他似乎認命了,哀嘆,「小樓,我這輩子是栽到你手裡了,任你搓扁揉圓,無力反抗。」
玉樓春沒說話,心裡卻有些異樣的情愫升起。
那邊再次響起王錦無奈又寵溺的聲音,「好,我們說正事,不訴鍾情,我也不調戲你了好不好?不過,小樓,你真的不感動的以身相許么?」
玉樓春沒好氣的道,「趕緊說吧,到底你在m國做了什麼?為什麼漢斯霍爾忽然收手?」
王錦輕笑起來,「呵呵……就喜歡看你生氣的小模樣!」
玉樓春無語,「你能看得到?」
「小樓,你的模樣無時無刻不在我的腦子裡,栩栩如生,當然若是看得真的就更完美了,唉,我不知道還要等多久才能結束用幻想來解相思的悲催日子,小樓,你想我了嗎?盼不盼著我回去呢?」說著說著,王錦就又情不自禁的甜言蜜語了,還夾雜了令人悸動的期待。
玉樓春咳嗽一聲,「跑題了。」
王錦嘆息一聲,縱然的笑罵了一聲「沒良心的。」
那樣的打情罵俏,讓她心底一顫,忍不住嗔道,「到底還說不說了?」
這一聲,就多了幾分撒嬌抱怨的味道。
王錦心頭募然柔軟的一塌糊塗,「說,怎麼能不說呢,其實也不算是我出手,是我拜託了尼森,請他幫的忙。」
「尼森?」
「是,尼森和漢斯都是霍爾家族年輕一輩的佼佼者,只是漢斯霍爾是庶出,母親上不得檯面,若不是他有那個本事,根本不會被瑞傑霍爾看到眼裡去,更別提還派他去京城了,而尼森就不一樣了,他是正兒八經的嫡系子孫,背後母系也是m國數得著的豪門貴族,背後的力量可不是漢斯能比的。」
「那他願意和漢斯霍爾對上?」
「呵呵……小樓,豪門大家裡,哪有乾乾淨淨、齊心協力的?為了各自的利益,根本沒有兄弟情分可言,他們兩支家族本就勾心鬥角的,瑞克霍爾這邊一直是瞧不上瑞傑霍爾那邊,不過是為了家族的體面,隱忍不發罷了,可對他們那邊做的那些事都早已抓了不少的把柄,只等有合適的機會,就給予痛擊,現在我請他出手,他不過就是做個順手人情就能輕易的制住那邊,同時還能從我這裡得到莫大的利益,何樂而不為呢?」
「原來是這樣。」
「嗯,對尼森來說,做這一切很簡單,他只要稍微動點手腳,漢斯那邊的資金鏈就會斷裂,甚至凍結,沒了錢,他拿什麼去拍?」
玉樓春默了片刻,誠摯的道,「王錦,謝謝了。」
聽到這話,王錦倒是意外的愣了下,「這麼客氣做什麼?」
玉樓春無聲的笑,「不是客氣,是真的要謝謝你,你不知道,今晚我已經做好了最壞的打算了,之前拿出的那兩樣東西,我都有信心拍下來,雖然價值也不菲,可我心裡明白,那不是漢斯霍爾的殺手鐧,只是我沒想到他的殺手鐧會是那隻玉鼠生肖,你知道,那隻生肖對玉家的意義,所以我是一定會想辦法拿回來的,漢斯霍爾也是因為確認這點,才會篤定我哪怕知道前面是個坑,也會義無反顧的往下跳。」
王錦的聲音低柔,「嗯,我明白的。」
「可是,我也知道,漢斯霍爾既然敢拿出來,那就有信心不讓我拍下來,他對玉家的經濟實力還是有些了解的,知道我的底線是多少,而霍爾家族背景雄厚,一百億對他來說不是傷筋動骨的難事,他就想讓我眼睜睜的看著卻得不到,明明那是玉家的東西,他卻非要我費盡心思,哪怕耗盡財力也拿不回去,他就想當眾讓我難堪恥辱,我也準備去面對了,可這時……」玉樓春語氣頓了下,想到之前,還是有種不敢置信的恍惚,「這時,他卻放手了,那一刻,我是真的感激,感激上蒼厚待玉家,更感激那個在關鍵時刻,雪中送炭的人。」
「小樓,聽到你這麼說,我真是無比的慶幸我就是那個人,還好,及時阻止了,不然我只怕要心疼死了,我怎麼會捨得讓你去面對那樣的恥辱和無奈?東流和秋白呢?那倆小子就……」
玉樓春笑著搖頭打斷,「他們倆說要幫我一起拍的,可我沒答應。」
王錦瞬間就懂了,「你是覺得那隻玉鼠只能玉家拍下來對不對?」
「嗯。」
「現在好了,皆大歡喜,不過小樓,一百億也不是個小數目,依著玉樓目前的經營狀況,一下子要周轉這麼多資金……」
「放心吧,我已經有辦法了。」
「什麼辦法?」
玉樓春遲疑了片刻,還是把之前的事跟他簡單說了,等她說完,那邊就響起暢快的笑聲,「呵呵呵……還有這麼大快人心的事?」
玉樓春見他笑得歡悅,也不由得沾染了幾分好心情,好笑的嗔道,「你這麼高興做什麼?那兩家還得罪你了?」
王錦笑道,「難道不該高興嗎?趙家和司家可是自詡百年大族,個個覺得自己是尊貴的小姐少爺,尤其是那個司迎夏,呵呵……以前可是驕傲的眼裡挾不進人去,現在好了,原來祖上還有那麼一段不光彩的歷史,到現在都沒還清銀子,還有趙家那兩位,之前對你雖然沒像司家做的那麼過分明顯,可很多事,他們都是睜隻眼閉隻眼的不作為,呵呵呵,我真想親眼看看當那些借據甩在他們面前時,他們會是什麼嘴臉?」
玉樓春忍不住笑著擠兌他,「明天金爺爺他們就上門去要賬了,要不要我找人錄下那一段給你欣賞?」
王錦像是聽不出揶揄的反話,很激動的點頭,「好啊。」
玉樓春笑罵,「你還當真了?」
「呵呵呵……小樓說什麼我都信,我就是這麼純情的一個人,所以小樓,你可不能欺騙我的感情又不負責……」
話題又繞回去了,玉樓春想翻白眼,「好了,不跟你聊了,我還有別的事呢。」
「什麼事?」
玉樓春沒說話。
那邊聲音幽幽的,帶著一點哀怨,「去看念北對不對?」
「知道還問。」
「我就想找虐不行么?」
某人賭氣的聲音,讓玉樓春好氣又好笑,「王錦,你多大了,還這麼幼稚。」
王錦振振有詞,「不管我年齡多大,可在感情上,我都是情竇初開的少年,我成熟不起來,我但凡能成熟一點,就不會現在飽受思念之苦了。」
聞言,玉樓春默了片刻,嘆聲問道,「你什麼時候回來?」
王錦無聲的笑起來,「算你還有些良心,知道關心我什麼時候回去,坦白說,你心裡是不是也有那麼一點點的想我了?」
玉樓春有些羞惱,「到底說不說?不說我就掛了。」
「說,說……」王錦好脾氣的笑,「快了。」
「快了是什麼時候?」
「不告訴你具體日子,雖然我很期待你能去接機,可我更想忽然出現在你的面前給你一個驚喜。」
「……那你回來時注意安全。」
「放心吧,為了你,我也會好好珍惜自己的命,我還沒有成為你的人,我怎麼捨得死?」
「呸呸……別亂說。」不知為何,聽到這個死字,玉樓春心裡沒來由的不安。
「好,好,不說,我一定會長命百歲,陪著你到老。」
聽著他深情款款的話,她第一次沒有羞惱的反駁,低低的「嗯」了一聲。
那邊早已驚喜的失去了反應,他聽到了什麼?
等到王錦回神,想要激動的表達他不敢置信的狂喜時,電話已經掛斷了。
玉樓春捂著有些滾熱的臉,半響不動。
華珊珊站在遠處,剛剛的那些她可是都聽到了,看來小姐和王錦的好事指日可待,不過,在這之前,還是先成全隔壁房裡的那個吧。
「小姐!」
華珊珊喊了兩聲,玉樓春才轉過身來,「什麼事?」
華珊珊指了指隔壁的房間,以作提醒,雖然她什麼也沒說,可玉樓春從人家的眼神里就可以看懂一切,還有一個等著去安慰呢。
玉樓春心裡一嘆,「你陪我去吧。」
誰知一聽這話,華珊珊跑的比誰都快,「小姐,我忽然想起爺爺找我還有事,我先走了。」
玉樓春盯著那關的嚴嚴實實的門,就像是怕她跑了一樣,不由的苦笑,笑過後,又是一嘆,最終,她還是進了隔壁的那一間。
原本她和念北的卧室之間沒什麼擋的,只有一條廊道,還有兩面帘子,可後來她總覺得不方便,尤其是知道他晚上偷親自己后,便讓他搬去了另一間,這樣一來,便多了一份私密性。
她走的很慢,可再慢也有走到的時候,她期待念北的房間已經熄燈了,如此,她便有理由可以不用進去了,可偏偏,從窗戶里看到溫暖的燈光明亮,看到某人的半躺在床上看書的剪影,她想退縮都沒有借口。
敲了敲門,她盡量讓自己的聲音平靜而隨意,「念北,睡了么?」
片刻,裡面傳出一聲,「沒睡。」
然後,人家又很坦白而直接的加了一句,「在等小姐。」
「……」玉樓春都不知道怎麼接話了。
只是由不得她糾結,裡面再次說到,「門沒鎖。」
玉樓春嘴角抽了抽,腳步沉重的推門走進去。
念北的卧室,她還是第一次進來,布置的清雅宜人,最多的便是書籍,還有一盆盆的君子蘭,古色古香的雕花大床上,念北半躺著,身上穿著白色的棉布睡衣,腿上蓋著一床厚實的毯子。
此刻,他正看著她,眼神專註的讓人心慌。
玉樓春眼眸閃爍,往前走了幾步,不過離著床保持了兩米的距離,為了驅散心裡的慌亂,她沒話找話說,「那個,你在看書?」
念北手裡是拿著一本書,可只有他自己知道,自從小姐回來,他就一個字都沒看進去,他一直在等著,等著小姐什麼時候想起他,不,是等著小姐什麼時候心軟會來看看他。
他點頭,唇角含笑,「是,是一本很有趣的書,要一起看嗎?」
話落,他還邀請似的拍拍身邊的床鋪,彷彿給她讓出一個位置。
玉樓春撇開臉,心裡只想抽抽,她可能會過去嗎?若是那兩隻這一切就是自然而然、水到渠成的,可只要想到是和念北做這麼親密的事,她就覺得不自在了,「咳咳,不用了,你自己看吧。」
念北似乎有些失落,「那好吧。」
氣氛一下子又僵住了。
玉樓春從來沒有這麼覺得彆扭過,若是以前,她能很坦然自若的關心他,可偏偏那次被他強吻了之後,她再看他就有些異樣了,這不是個好現象,只是她卻阻止不了。
此刻,她只想速戰速決,「那個,你身體怎麼樣了?」
念北笑著搖搖頭,「我沒事。」
玉樓春卻皺起眉來,「真的?」
念北「嗯」了一聲。
玉樓春的目光終於結結實實的落在他的臉上,容顏俊逸,眸子澄澈,安安靜靜的注視著她,明明什麼都不說,可卻像是有千言萬語、欲說還休。
「真的沒事?」她又問了一句。
念北還是「嗯」了一聲。
玉樓春忽然有些氣惱,「若是真的沒事,你的臉色怎麼這麼蒼白?」
念北長長的睫毛顫了顫,就是不說話。
玉樓春忍不住往前兩步,瞪著他有些無力又莫名的煩亂,「幾位爺爺已經跟我說了好么?你還有什麼好瞞的?你說你……怎麼就那麼傻?」
念北這才幽幽的開口,「我怎麼傻了?」
玉樓春沒好氣的道,「還不傻?你明知道隨便使用異能對身體有損害,你還用,這不是傻是什麼?」
念北小聲的咕噥,「你不讓我陪著去,我不放心,自然要看看你有沒有危險。」
「你還有理了?我不帶你出去的次數多了,你難道每次都要提前預知一下?」
「今晚不一樣!」
「你……」
「小姐,你很生氣是不是?」念北忽然一本正經的問。
「是!」玉樓春想也沒想的道。
念北卻忽然笑了,像是很歡喜的樣子,看的玉樓春心頭一跳,接下來,他有些激動的道,「小姐很生氣,是不是表示很關心心疼我?」
「……」
「是不是小姐?」他又追問了一句。
面對他期待歡喜的眼神,玉樓春撇開臉,轉移了話題,「別說這些有的沒的,你到底身體如何?要不要找個醫生來看看?」
念北幽怨的搖搖頭,「不用。」
玉樓春心裡總覺得不踏實,來時,她手裡是拿著手機的,於是,就想撥電話給蕭何,讓他來給念北看一下,那幾位爺爺只說傷了元氣,可到底如何,還是看過了更放心。
誰知,她剛要撥號,原本安安靜靜躺在床上的人忽然動若脫兔,等玉樓春反應過來,手機已經被他搶了過去,而她自己則被他拽進了他的懷裡。
因為用力過猛,兩人跌進床上時,他的背砸到床頭上,發出一聲悶哼。
「念北!」玉樓春被他緊緊的摟著,臉色變了,想掙扎,卻半分動彈不得。
念北呼吸有些粗重,「小姐,我不要別人來!」
「你,你先放手!」被他摟的太緊,他身上的溫度熨燙著她,讓她心裡又開始慌亂起來。
「不要!」念北卻不從。
「念北!」玉樓春警告。
「小姐,你不是問我身體有沒有事嗎,我說,我不用醫生來,我就可以告訴你,我現在很不舒服,真的,很難受,很難受……」
聞言,玉樓春有些急了,倒是忘了計較被他摟住的事,「那你還不讓我喊醫生來?」
「我不要醫生。」念北很固執的道,「我只要你,小姐。」
「你……」
「小姐,我身上的難受,醫生救不了,只有你可以!」
「什麼?」玉樓春一時沒明白,「我怎麼救?」
「你只要讓我抱一會兒,我就會好了。」
「……」
玉樓春總算是明白過來,羞惱的咬牙,「念北,你真是……你上次跪祠堂還沒跪夠是不是?」
念北雙臂卻不為所動,下巴就擱在她的肩膀上,溫玉軟香在懷,別說跪祠堂了,就是再嚴重的懲罰,他也認了,他已經等的太久,他不想再安靜的只是等待了,曾經,他以為他是主子給小姐挑選中的人,那麼理所當然的小姐就會接受他,所以,他並沒有著急,也一直恪守本分的做著自己的事,然而,他想錯了,小姐不在乎玉家的那些規矩,也沒有把他當成侍夫看待,她甚至還想著有朝一日把他送回主子什麼去,怎麼可以?
他的一生都是小姐的,他根本就回不去了。
所以,他不再只是等待,他開始學著主動出擊,因為小姐總是有幾分鴕鳥的心態,他若是再不主動,只怕等到天荒地老,也盼不來小姐的一個回眸。
主子說,他和小姐是命定的緣分,所以,他這麼做,沒有錯是不是?
「念北!」玉樓春有些惱了,用力又掙扎了一下。
不過,這次不知道碰到他那裡,念北忽然咳嗽起來,咳的揪心揪肺,可繞是這樣,他還是倔強而固執的摟著她。
玉樓春都強烈的感到他胸腔的急促震動了,可他還是不撒手,她也是服了他了,「念北,你到底要如何?」
念北好不容易止住咳嗽,聲音有幾分虛弱,「小姐,就讓我抱你一會兒好不好?我真的什麼都不做還不行么?」
「……」
「我真的有些難受,不是騙你的,每次預知后,我都會元氣受損,氣虛乏力。」
「那你還不看醫生?」
「不,我不看,我只要抱著你休息一會兒就好了。」
「你……」
念北的倔強讓玉樓春氣惱又無力,最後,她咬牙問,「要抱多久?」
「若是我說,要抱一晚上,你可願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