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進城務工

李平民一聽急忙起身衝進屋裡來到李常貴身邊，趙桂芬慌張的緊跟其後。

「爺爺，您感覺身體好些了嗎」，李平民心急如焚的連忙問道，頓時兩眼泛出傷心的淚花。同時站在一旁的趙桂芬與林世文看起來也很糾心。

而李常貴此時就像一根枯柴般地躺在病床上，滿頭花白的頭髮下面，是一張充滿皺紋的臉上，幾乎已經看不出有彈性的肌肉和軟組織，只剩下風霜浸染成紫醬色的皮和有角有棱的骨頭，兩隻凹陷的眼眶裡盈滿了渾濁的淚水，乾裂的嘴唇微微翕動，有氣無力的吐出「嗯嗯」的呻吟聲。隨後吃力的眨了幾下眼睛，似乎有話要話。

李平民已是淚流滿面，看出李常貴的用意，隨即扒下病床邊，耳朵貼近李常貴的嘴角旁，等待著李常貴的話音。

「平…民…啊……，我房…間里的…衣櫃里…有個…木…箱子……，最底層…有…個…黑…灰包……，裡面…有…三萬…塊錢……，是留…給……你……討…媳婦……用的……。恐怕……我是…見不到…那一天了……，以後……你要……好好……照顧……自己……。慢慢的……李常貴的臉色變得色若死灰，慘白不堪……一副慘然不樂的神情漸漸……停止了呼吸聲……

李平民聽完后，依然扒在那裡絲毫沒有動一下，好像全身變得僵硬，一言不發，一聲不吭，臉色慘白毫無血色，他已經再也聽不到爺爺的心跳聲，再也感覺不到呼吸聲，似乎無法相信爺爺就這樣離去了，還在繼續等待著爺爺的醒來……

「常貴啊，是我趙桂芬害了你呀，真不該萬不該去找你的呀，怎能撒手就走了呀……，你放心，以後平民我會好好替你照顧的……趙桂芬看著遺憾離世的李常貴聲淚俱下，泣下沾襟……

同時，林世文也已泣不成聲，傷感不已。

這時趙桂芬走近李平民的身後，雙手扶在他的肩上，哽咽的安慰說道：「好孩子，別難過，你爺爺這是去享福了，以後會在天上保佑你的」。

「平民啊，我想你爺爺也不想看你這樣，還期待著你娶個好媳婦成家立業，你一定要振作起來，不要辜負你爺爺最後的一片用心良苦」。林世文剛才似乎也聽到了李常貴的話，現在只有對他說些激勵的話也許會有用。

突然，李平民撕心裂肺的嚎啕大哭起來，「爺爺啊，孫子對不起您啊，最後還讓您走得不能瞑目，孫子沒用啊……瞬間，李平民哭得淚流成河。這也把趙桂芬與林醫生感染得泣不成聲。這種場面尤為讓人感到悲傷之極。

片刻之後。

「孩子啊，別再哭了，把身子哭壞了你爺爺肯定會心疼的。以後，你就是我的親孫子，我就是你的親奶奶，奶奶一定會讓你娶上媳婦的，這樣也會讓你爺爺感到高興」。趙桂芬真情感概的說道。

「平民啊，以後你就安心跟我學醫，我一定會把你教成材，讓你有一番作為的，你爺爺聽到肯定也會開心的」，林世文其實之前就對李平民說過，但李平民因要照顧爺爺，還得種田種地，不能安心去學，所以就拒絕了林世文的好意。現在林世文想著以後一個人的李平民已無牽無掛，肯定能安心學習。之所以現在再提出，也是想讓李平民轉移下注意力。不然擔心李平民傷心過度會傷了身體。

李平民哭過一陣后，剛才又聽到趙桂芬與林醫生都在不停的安慰自己，心裡已順暢很多，於是慢慢的停止哭泣。

「孩子，快起來，坐下來歇歇」，趙桂芬邊說邊扶起李平民。

「平民啊，事情已經這樣了，只能往前看，現在就要著手你爺爺的身後事，其它的事情過後再討論」。林醫生連忙說道。

接下來幾天，李平民拿出李常貴留下來的三萬塊錢，為李常貴辦了一場濃重的喪事，他都不知道這錢是如何省下來的，既然爺爺生前沒捨得用，就給他生后好好享用。致於成家立業的事情，想著要靠自己的能力去實現。由於李常貴根本就沒有什麼親戚朋友，只有一個六親不認的弟弟，而且現在辦喪事都沒有來。所以這場喪事都是在趙桂芬與林醫生，還有一些左右鄰居，同村村民的幫助下完成的。

喪事辦完后的一天，趙桂芬與林世文一同在李平民的家裡商量起他以後的生活問題。

「平民啊，其實我還是想蘭蘭能嫁給你，如此一來，我們就親上加親了，你能有個家過日子，我們也會放心很多，這次我親自為你作主」，趙桂芬滿懷希望的誠摯說道。

「趙奶奶，我知道您是為我著想，但我不想再提此事了」，李平民失神的回絕。頓時心裡還湧出一陣傷痛。

「我說趙嬸，今後的事情，平民一定有自己的想法，我們先聽聽他的打算吧」，林世文邊說邊向趙桂芬使了個眼色，是想提示不要再說親事的話題。

「趙奶奶，林醫生，從小我就一直生活在村子里，都不知道外面的世界是個什麼樣子，所以我打算出去闖闖，也好見下世面」。

「平民，以後你也別跟我見外了，就叫我林叔吧。你的想法是好的，但現在外面也不是很好混，沒有學歷，沒有手藝是很難生存的，你想過這些嗎，不如先跟我學醫，以後出去的機會多得是，你看怎樣」。林世文認真的分析說道。

「是啊，平民，你這樣出去，我們怎麼會放心，還是先安心的跟你林叔學醫吧，等你有本事了，以後想要什麼就有什麼，想去哪裡就去哪裡」。趙桂芬急忙關心說道，她是經常聽在外打工的村民說現在城裡的錢也難賺，老闆們個個都是賊眼賊眼，居心叵測的。所以對外面的社會情況是很清楚的。

「那我以後就叫您林叔了，我當然清楚您跟趙奶奶的一片苦心，但我現在年紀也不小了，趁現在還年輕就多出去走走，這是我一直以來的夢想，何況現在村裡的人不都在外打工嗎，就答應我吧」。李平民懇切說道。

「那你打算出去做什麼，拿什麼生存，考慮過嗎」？林世文嚴肅問道。

「其實前兩天我已經跟隔壁的夏叔說好了，他一直是在城裡的工地上建房子，說可以幫我安排個事情做著，也有個照應」。李平民直接說出來。

「你既然打算好了，我也不再強求，但如果哪一天你想回來，那時你就得安心的跟著我學醫，知道嗎，要時刻記著村裡還有我跟你趙奶奶惦記你」。林世文鎮靜講道。他自然知道李平民所說的夏叔就是夏康農，為人方面都不錯，自然信得過，既然李平民這麼想出去闖闖也好，不是什麼壞事情，何況現在也找到了安身之所，自然不想再為難李平民。

「這孩子，難道那麼想去城裡嗎」，趙桂芬有些失神的不舍講道。趙桂芬自然也清楚夏康農的為人，平民跟著他也能信得過，但趙桂芬還是很擔心李平民怕在外面受苦。

「哎，趙嬸，既然平民心意已決，就讓他去吧」。林世文堅定說道。

「趙奶奶，您老就放心吧，我一定會照顧好自己的，沒事我會時常回來看您跟林叔的」。李平民說得很誠摯。

「哎，你這孩子，真叫人不放心，既然你林叔都認同了，我就不再說了，不過，有什麼困難一定要回來，別一個人扛，知道嗎」。趙桂芬鬆了一口氣，也認同了李平民的打算。

談話結束后，林世文就回衛生室了，而趙桂芬則是幫李平民收拾了下隨身衣物。

第二天，李平民就隨著夏康農一同去了漢水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