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第7章 勢利老師

他本來覺得很可能是美琪太過飛揚跋扈，原打算好好管教女兒給水遠程看的。但美琪一句「差點兒逼得我去跳樓」，成功抓住了一個父親的愛女之心，美琪從來沒有把事情說得這麼嚴重過，於是先一句話把事件的敘述權拋給了老師。

如果美琪真的受了什麼委屈，相信水遠程那樣的人，肯定是要維持身份氣度的。

劉老師哪裡知道今時不同往日，還只想著讓周雪道個歉，平息了鄭美琪的委屈哭鬧，這件事就算有個了結，於是說：「鄭總，是我們學校的疏忽，她們兩個女孩子不知道怎麼起了點小爭執，誰知道周雪早戀，就有男生突然出來打了美琪，我正要他們向美琪道歉呢！」

周雪正冷笑著想要反駁，卻聽鄭總已經大聲吼道：「哪個臭小子敢打我女兒？既然美琪沒什麼錯，就這麼叫他白打了不成？」他這麼說一邊是心疼女兒，一邊是覺得今天不方便要求學校處置周雪－－好在打人的並不是她！

可劉老師卻一臉便秘的表情，支支吾吾：「……這……這個……」

周雪噗哧笑出聲來，悄悄向鄭總伸了伸大姆指頭，那神情分明在說：還是您一針見血，說到點子上了！

於是得意地看了看鄭美琪，果然那邊的表情也像是生吞了一隻蒼蠅：畢竟，鄭美琪從頭到尾，都只是想找周雪一個人的麻煩而已。蘇寫意雖然打了她，可她氣的卻是周雪。

有時候這種心態很可笑，就好像男人出軌要離婚，女人的反應大多都是想打跑小三。

水遠程的目光掃過眾人，便猜出這裡面還有內情，於是淡淡問：「怎麼，打人的人倒不方便透露了？」

劉老師強撐住場子，嚴肅地說：「這個學校自然會再處理，但今天事件的起因還是周雪與鄭美琪的矛盾，因為周同學早戀才有男生牽涉進來替她出頭……這早戀的事情一個處理不好，很容易傷害到學生們的感情，我也只得慎重，不能到處宣揚……」

周雪簡直要笑出聲來，以前都是以一個孩子的視角去看待老師，今天以成年人的心態，才發現劉老師有時候冠冕堂皇提出的理由，是多麼可笑站不住腳，於是忍不住提醒：「女生天生比男生更脆弱啊，劉老師這樣張口閉口早戀，就不怕傷害到我？」

劉老師還在想怎麼接這個話呢，氣得臉紅脖子粗的周剛已經紅著眼睛瞪住周雪：「有你這麼跟老師說話的嗎？你明明一直那麼乖巧柔順，今天是吃錯藥了？還傷害你，我一點也沒看出來你受到了什麼傷害！」

他口氣里，滿滿都是恨鐵不成鋼，今天水遠程來訪，她卻偏偏今天一反常態！這叫他這個當養父的怎能不氣？怎能不急？

可他這麼一說，劉老師正好接過話去：「你要是脆弱會受傷害，我就不敢這麼說了。」

周雪無奈地看看周剛，父親老師聯合雙打，她只能暫時鳴金收兵，於是，微聳了聳肩膀，低下頭去。

劉老師卻趁勝追擊，做和顏悅色狀：「周雪啊，你過去跟美琪道個歉，她今天受了那麼大的委屈，你總得讓她心裡過得去對不對？只要她不再追究，老師不會為難你。」

周雪挑挑眉，斜睨了鄭美琪一眼，發現她正洋洋得意，一臉你等死吧的表情。

她偷偷看了眼水遠程，心中忽然想起了毒死自己的水佳儀，總是一副乖巧可人的樣子，時不時扮柔弱扮可憐，卻根本一點虧都吃不著的。

演么，她也會。

於是，她委委屈屈地說：「爸，劉老師，既然你們都這樣要求，為大局著想，我可以跟她道歉，但是我必須說，我沒有早戀，今天錯不在我。」

說完，走到鄭美琪面前，正視著她的眼睛說：「雖然我不明白為什麼蘇寫意打你，卻是我說對不起才能撫平你所受的創傷，但我可以成全你：對不起。」

說這些的時候，她挑釁地勾起唇角，眼底閃過一抹冷笑，那表情結合著所說的話，分明是在說：他替我打人，我替他道歉，原來把我們兩個送作堆就是你的目的？

鄭美琪惱了：「還替他道歉？你也配！」

周雪聳聳肩，一副無助而又無奈的樣子：「你想要怎麼樣？那我錯了，對不起？好吧，看在你挨了一巴掌的份上，我就說句對不起。」

說的是道歉的話，聽在鄭美琪耳中，卻是那麼諷刺，人家是同情可憐她、覺得她被喜歡的人打了才會這麼說！

於是惱羞成怒地：「有你這麼道歉的嗎？想要我接受，寫個一千五以上的檢討書當著全班同學的面讀給我！」

話剛說完，鄭總已經喝住她：「放肆！」

鄭美琪打了個顫，正要收回這話，卻見周雪用口型一字一頓地說：「燒給你，要嗎？」

鄭美琪從小被捧在手心裡長大的，何曾被人這樣對待過，當時想也不想地把手一揮，又要打人。

周雪正要躲，卻發現鄭美琪的手已經被她父親抓住，只見鄭總橫眉怒目地訓斥道：「反了你了！我的話你都不放在眼裡，那還了得！」

可惜他一向嬌慣孩子，所以鄭美琪憤怒中根本不記得害怕，委屈滿滿地回頭：「為什麼不讓我打這個賤人！」

一句話完，不僅周剛，水遠程和文蓮的臉色也變了變。

鄭總一直留意著水遠程，見狀把手一揮，重重的巴掌落在了美琪臉上。

「啪！」的一聲之後，鄭美琪捂著腮，一臉震驚錯愕，腦子都轉不過彎來了，怔怔站在那裡，委屈不解地盯著父親，動也不動。

劉老師見狀，連忙過來勸：「鄭總息怒，小孩子不懂事，不值得發那麼大火氣啊……」

然後臉一轉，居然喝周雪：「還不快好好道個歉！」

他還只想著趕緊把這件事了了。

可惜這馬屁正好拍在馬腿上，此話一出，水遠程不禁皺眉，他皺眉的結果就是鄭總再次瞪向美琪，還沒來得及開口訓斥，卻聽辦公室門口，響起一個清朗的男音：「打人的是我，要她道什麼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