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把自己當成死人
這老人給人一種莫名的信任感，他對我說的那句話很篤定，淡淡的語氣中有一種捨我其誰的霸氣。
嗯，反正我現在也沒有什麼好辦法了，走一步算一步了！
跟著老人走進了壽衣店，面積不小，花圈、紙人到處都是，還有一些未完成的半成品。除此之外，在壽衣店的角落裡，還放著兩口刷著黑漆的厚重棺材，這兩口棺材有點老舊，顯然有些年頭了。
屋裡的老舊吊扇有氣無力的轉動著，即使如此，這也比外面要涼爽的多了。
老人拿著兩個小馬扎放在吊扇下面，示意我坐下。
「別怕，安心在這裡待著！」老人搖著蒲扇，看著我，溫聲說道：「把你手裡的桃木釘給我看看！」
「哦！」我現在潛意識裡把這個老人和老頭子劃上了等號，沒有絲毫的猶豫，直接將手中的桃木釘遞給了老人。
老人接過桃木釘之後，端詳了一會，眼神有點複雜，搖了搖頭，沒有多說什麼，重新把桃木釘遞給了我。
「多少年了，還是沒點長進！」老人嘀咕一句之後，看著我，目光很深邃。
被一個陌生的老人用這樣的目光注視，我有點不自在了，輕咳一聲，說道：「昨天晚上老伯纏住了那隻鬼，讓我在鎮上等他，我一直等到天亮他都沒有出現，我……」
「你是招陰人！」老人突然開口，打斷了我的話。
我微愣一下，看著老人那有點古怪的眼神，我輕輕的點點頭，有些遲疑的說道：「之前老伯說我的體質特殊，是什麼招陰人的體質！」
聽我這麼一說，老人突然皺起了眉頭，也不吭聲了，似乎在思索著什麼。
我被老人這反應弄得有點摸不著頭腦了，看著他，小心翼翼的說道：「有什麼問題嗎？」
老人再次搖搖頭，看著我，皺著眉頭說道：「怪事，按照那倔驢的性格，應該不會主動招惹這樣的麻煩的。特別是招陰人沾惹的麻煩，他怎麼可能會插手呢……你給我好好說說，這件事到底是怎麼回事？」
我也不隱瞞什麼，從那天晚上踩了墳頭的事情開始說起，把我這幾天經歷的事情一五一十的全都說了出來。
當我說道老頭子用大水缸幫我拔陰毒的時候，老人猛地一挑眉頭，語氣似乎有點急促的說道：「他給你拔陰毒的時候，除了水缸里的血水之外，還添加了什麼東西沒有？」
我說與老頭子相遇時的情況他沒有吭聲，說那女鬼和鬼嬰的事情之時他也沒有吭聲，現在我只是說了這無關緊要的拔陰毒的事情，他的反應就這麼大了，話說他關注的重點是不是有點偏了？
我心中腹誹，但是沒有表露出來，老老實實的說道：「當時被蒸煮的有點暈乎了，只知道老伯確實往大缸里添加了很多東西，好像還燒了一張符扔進了大缸里，其他的我就不清楚了。在裡面泡了將近一天，大半天的時間我都是處於暈暈乎乎的狀態中的……」
「嗯！」老人看我的目光變得怪異起來，他點點頭，輕聲道：「是不是感覺身體內一會熱一會冷，有沒有冰火兩重天的感覺？」
我急忙點點頭，說道：「確實有那種感覺，很難受！」
「接著說！」老人沒有繼續問，乾脆的岔開這個話題。
我感覺老人看我的眼神複雜，說不出來的感覺，我整理了一下思緒，把接下來的事情說出來，但是老人似乎有點心不在焉了。
等我說完之後，我用期待的眼神看著老人，聽他之前的語氣，他應該和老頭子是熟人，應該也有些本事。
他沒有看我，低著頭搖著蒲扇，搖動蒲扇的速度有點快，眉頭緊皺，似乎在為什麼事情而感到糾結。
我們倆都不吭聲了，只有頭頂那老舊吊扇發出咯吱咯吱的輕微響聲。
「老周，店裡還有紙錢嗎？給我拿五十塊錢的！」店外，一個中年男人大大咧咧的走了過來，扯著嗓子喊著，一副和老人很熟的模樣。
「滾蛋，今天不做生意了！」老人一瞪眼，毫不客氣的吼了一句。
那中年人一隻腳都邁進店鋪里了，被老人這一吼吼的有點懵了，隨後中年人苦笑說道：「你這老傢伙今天吃槍葯了？火氣這麼大？算了算了，本來想照顧一下你的生意的，我還是去別家吧！」
說著，中年男人轉身就離開了，老人也沒理會。等那人走了之後，老人看著我，語氣有點怪異的說道：「我可以幫你，但是你得答應我一個條件！」
「什麼條件？」
「跟我在這裡待一段時間，做我的學徒！」老人看著我，目光中有些許的灼熱，說道：「你要是答應了，我保你平安無事！」
我眨巴眨巴眼睛，有點搞不懂面前這位老人究竟想幹什麼了！
這算是條件嗎？
對於現在的我來說，那簡直是太好不過了！
反正我現在也沒地方可去了，要是老人真的能保我平安的話，別說是在這裡做學徒了，就算讓我在這裡端茶倒水打掃衛生伺候他都沒問題。
「那個……」心中雖然這樣想，但是我還是小心翼翼的說道：「做學徒沒什麼問題，不過我可能幹不時間長，最多到八月底。我現在還是個學生，到時候我得去學校報到……」
「先想著保住你的小命再說吧！招陰人的體質，從小到大沒見過鬼也挺稀奇的，就算沒有這檔子事，以後說不准你還是會碰到類似的情況的！」老人打斷我的話，輕聲道：「跟著我，多多少少能學到點東西，對你以後有好處的。八月底開學，還有一個多月的時間，足夠了！」
說著，老人站起身來，來到那牆角兩口老舊黑漆棺材的旁邊，輕輕的摩挲那兩口棺材，語氣複雜的說道：「以前的老夥計都已經走了，只剩下我和那倔驢了，這兩口棺材還是那倔驢以前親手打造的。這一次，希望用不上……」
老人的神情黯然，似乎已經有了預測，摩挲那兩口棺材一會之後，他長嘆一聲，帶著我離開了壽衣店，來到旁邊的一間飯館，請我吃了一頓飽飯。
吃飽喝足之後，回到壽衣店，老人讓我在店裡的一張躺椅上睡一會，而他則是搬著一個馬扎坐在吊扇下編織著那些花圈和紙人上的竹條。也不見他準備什麼東西對付那隻鬼，一副優哉游哉的模樣。
我吃飽了飯之後，困意更重了，躺在躺椅上沒過一會就睡著了。
醒來的時候太陽已經落山了，我揉了揉眼睛，伸了個懶腰，從躺椅上站了起來。老人坐在店鋪門口抽著旱煙袋，看到我醒來之後，老人磕了磕旱煙槍，指了指牆角的方向，說道：「晚上你就在那裡待著，別動彈也別吭聲，誰喊你都不要理會，把自己當成一個死人，剩下的交給我就行了！」
我順著老人所指的方向看去，牆角處有一個和我差不多高的紙人，明顯比店鋪內其他紙人大上不少，顯然是老人用一下午的時間專門為我準備的。
「藏在那紙人的後面？」我問道。
「嗯！」老人點點頭，面色肅穆，再次交待說道：「記住，千萬別吭聲，我沒有喊你出來，聽到任何動靜都別出來！」
我眨巴眨巴眼睛，點點頭。
夜幕降臨，我跟著老人吃了晚飯之後，來到了壽衣店那牆角處，躲在了那個大紙人的後面。在這紙人的後面，老人很貼心的準備了一個小馬扎，讓我坐在這裡等待著。
躲在這個角落裡，我也看不清楚店中是什麼情況，有點悶得慌。
沒過多久，我實在憋得不行了，輕輕的用手指從紙人後面捅出了一個小窟窿，透過那個小窟窿，店中的情景盡收眼底。
老人不知道去什麼地方了，壽衣店裡燈還亮著，房門還敞開著。
時間一點點過去了，不知道過了多久，我感覺我在這小馬紮上面坐的腿腳都有點發麻了，有種想要站起身來活動一下的衝動。不過我還是謹記老人之前交代我的話，只能咬著牙堅持著。
就在我屁股麻的快失去直覺的時候，壽衣店的門口突然傳來一道讓我感到熟悉的聲音。
「小混蛋你怎麼跑這裡來了？趕快出來，我把那隻鬼甩掉了，趕緊走！」這是老頭子的聲音。
老頭子的聲音中帶著些許的焦急，但是在我聽來，這簡直就是天籟之音。我之前還擔心老頭子遭遇不測了呢！此時聽到他的聲音，確實讓我心中激動了一下。
我剛要起身走出去，但是這時候我腦海中再次浮現老人之前的話語，不讓我動彈也不讓我吭聲，我頓時猶豫了一下，沒有回應店外的老頭子。
「趕快出來啊！那隻鬼很快就會追過來了，你還躲在裡面幹什麼？是不是想等死？」老頭子的聲音再度從店外傳來，語氣中除了焦急之外還有些許的怒意。
這時候我感覺有點不對勁了，如果真的是老頭子來了的話，他是怎麼知道我躲在這壽衣店裡的？
還有，壽衣店的門敞開著，店中燈光也亮著，他為什麼不進來？
細思極恐，我的頭皮開始有點發麻了，屏住了呼吸，徹底縮在牆角這裡不敢動彈也不敢回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