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為了楊將軍（五）
趙寶成帶著特種連足足繞了十多公里，才從後方接近了鬼子的陣地，看來鬼子的警惕性比總司令差遠了，警戒哨只放出了幾百米。在用總司令親手交給自己的夜視望遠鏡再次仔細地觀察了鬼子的軍營后，趙寶成小心翼翼地把望遠鏡收好，這可是寶貝，總司令幾次交待，就算是死，死前也得把望遠鏡徹底破壞掉，絕不能讓一樣零件落在鬼子的手裡！因此，趙寶成放望遠鏡那個貼身布包里，還有一顆手雷。
「你們都給我記住！你們的任務就是破壞！騷擾！打了就跑！絕不能和鬼子硬拚！要讓老子知道誰膽敢和鬼子打硬仗，媽拉巴子的，老子非槍斃他不可！知道了嗎！」趙寶成用平時一半的嗓門對著圍在周圍的戰士們低吼著，北風太大，他的聲音太小，不能傳到每個戰士的耳里，指導員和排長、班長們只好做了一次傳話筒。
「都清楚了吧？那就行動！」現在已經快晚上十一時了，鬼子沒有對總司令他們發起進攻，鬼子是想睡個好覺啊！趙寶成奸笑數聲，小鬼子，爺爺們來了，你們就等著做個好夢吧！
其實以前趙寶成也不覺得鬼子有多可恨，說起來那些老輩人口裡流傳的老毛子還遭人恨些。小鬼子來就來了吧，反正誰來都是一回事，活不下去了，就進山當鬍子，日子照常過，酒照常喝。總司令他們來了，本來他們也說是不抗日的，那時候可好，自己也被選了去參加什麼「特種訓練」，總司令還老表揚自己有什麼「特種兵潛質」，每天不但白面饃管夠，還能頓頓吃上大肥肉，為此原來的老兄弟們很不滿意，他們可是兩天才能吃上一頓，雖然這已經比那時十天半個月才打一次牙祭強多了。但總司令說這是為了保證身體需要的營養，那一咬滿嘴油的大肥肉連總司令都不吃，全給了他們，總司令他們九個每天就吃些打來的野物，當時大家都感動得想流淚（直到後來趙寶成也到了只想吃野味不想吃肥肉那一天，他才猛地醒悟過來，當初上當了）。
後來，總司令嘴裡的根據地人開始多了起來，部隊的兵也多了起來，後來總司令他們介紹自己加入了「中國**」，在黨小組會上、在黨員思想教育會上、在鬼子暴行揭露會上、在各種訴苦會上，趙寶成才知道了鬼子有多麼可恨！土匪做的事兒他們一樣不剩地全做了，土匪不做的事兒他們也照樣做！無論多惡的土匪，他們也不會把一屯一屯的人趕曬場上殺個精光、他們也不會剖開孕婦的肚子把嬰兒挑在刺刀上、他們更不會進行殺人的比賽！媽拉個巴子！這些鬼子還是人么！他們是不是人生父母養的！從那時起，趙寶成恨上了鬼子，雖然他沒有親人死在鬼子刀下，他早就沒有親人了。
當從政委、指導員那裡慢慢地了解了**的黨章、黨規、宗旨后，趙寶成成了一個堅決的**員，他要在總司令他們的帶領下，把小鬼子趕出中國！不！徹底消滅掉所有的小鬼子！有了這個信念，這個目標，趙寶成終於從一個為了吃大肥肉而苦練的戰士成為了一個真正的抗日戰士，在總司令他們的培養下，自己成長成了特種連連長，這可是總司令的心肝寶貝連啊！可不，這次行動，總司令竟然把這個夜視望遠鏡都給了自己！想到得意之處，趙寶成不由地輕笑起來。
「連長，連長！」實在等不下去的三排長鬍二娃打斷了趙寶成的ＹＹ「一排二排都行動了，我們也該行動了吧！！」
「急什麼急！」趙寶成罵「老子心裡有譜！」
再次拿出夜視望遠鏡，趙寶成望向自己的目標——十八門九二式步兵炮。這可是塊大肥肉啊！趙寶成險些流出口水，要是一舉搞掉了這些大傢伙，總司令非把自己表揚死不可！在陣地上呆了幾個小時的趙寶成清楚地知道，這十八門炮齊射會給義勇軍陣地帶來多大的傷亡，總司令今天兩次發火都和那四門炮有關，他知道總司令是著急，眼看著戰士們流血而無能為力，心中窩火。
現在，機會來了！這些罪魁禍首就一動不動地擺在眼前，之前他的一系列計劃都是圍繞著這些炮製定的，一、二排分批輪番騷擾鬼子的輜重部隊，讓鬼子認為其目的是要搞掉它們的輜重，不管怎樣也能吸引一部分鬼子注意力，最好是能讓自己有機可趁。
凌晨零時許，巨大的爆炸聲從遠處傳來，隨之傳來凌亂的爆炸聲，還夾雜著槍聲和呼喊聲，冷得在原地直蹦的趙寶成一下安靜了下來，成了！這些小子真行！瞧這架式，炸掉的該是鬼子的軍火吧？這下小鬼子有得忙了！正在休息的戰士們都圍了過來，看著他們的連長，一副躍躍欲試的表情。
「連長，輪到我們動了吧？在這裡呆著，賊冷賊冷的……」胡二娃兩手攏在袖子里，打著哆嗦。
「去、去、去！一邊呆著去！」趙寶成打斷他「現在你們的任務就是休息！好好休息！」其實趙寶成的心裡現在也象貓抓似的，只是在戰士們面前，還得裝出一副指揮若定的樣子。
「休息休息，」胡二娃嘀咕著「人都快凍死了，怎麼休息！要真睡著了還不給凍死！」
「你小子，嘀咕什麼呢！」趙寶成瞪了胡二娃一眼「看你這樣子，還有點義勇軍排長的樣子嗎！」
「你那樣子就好！」胡二娃可不含糊，立即反擊「象個吃飽了食兒的熊瞎子，一個勁兒亂蹦噠！」
趙寶成一口氣險些沒接上。
裝備了滑雪板的特種連戰士們在風雪的掩護下，來去無蹤，這讓鬼子十分頭痛。凌晨兩時以後，這些偷襲者似乎也耗盡了精力，偷襲次數明顯少了起來，到了三時許，寧靜終於再次降臨在鬼子軍營。
趙寶成一腳踢醒那個剛才還嚷嚷著會被凍死，現在卻睡得象頭死豬的胡二娃：「起來，準備行動！」
胡二娃象是身上裝了彈簧，一下就從樹邊跳了起來，一聲不吭地一個挨一個地踢人。
無獨有偶，趙寶成也選擇了利用風雪匍匐靠近敵軍營的辦法，在雪地里，身批白披風的戰士們象一群白色的幽靈，蠕動著向鬼子炮兵陣地靠近，在用弩箭、匕首、鋼絲球解決了十多個強打精神站哨巡邏的鬼子后，他們迅速穿上滑雪板，向矗立在雪地里的大炮馳去。解決這些大炮的方法十簡單，總司令說了，只要把兩顆手雷往炮管里一扔，這些大炮就變成了一堆廢鐵。
一聲喊叫突然出現在風雪之中，緊接著就是一聲槍響，胡二娃只覺得腹部一熱，媽拉巴子的，受傷了！他手裡的衝鋒槍毫不猶豫地就是一個點射，一個鬼子黃色的身影倒在了雪地上。
「快！趕快行動！」趙寶成用他最大的嗓音吼叫著，拚命滑向一門炮，在距離炮還有六、七米時，他已把滑雪桿夾在了腋下，掏出了兩顆手雷。滑雪板準確地停在了炮前，他左手奮力掀起油布，兩顆用牙撥掉保險栓的手雷就落入了那短小的炮筒。毫不停留，趙寶成滑向另一門炮，掀油布、扔手雷，動作如行雲流水。
擔任阻擊的二、三班在胡二娃的帶領下，拚命阻擊著從各個方向湧來的鬼子，為趙寶成和一班的戰士們爭取時間，湯姆生衝鋒槍和火力支援手的勃朗寧輕機槍充分地發揮了在近戰中的威力，那些手持三八大蓋的鬼子剛剛衝出帳蓬還沒來得及開槍就紛紛被打倒在地，眼尖的胡二娃看見一顆手雷落在了戰士顧全武身旁，他一腳踢向手雷，可是，他忘記了腳上的滑雪板……
手雷爆炸了，胡二娃和顧全武在爆炸聲中倒了下去，鮮血染紅了雪地。
「撤！」看著十八門炮全變成了廢鐵，趙寶成高叫一聲，帶領一班向胡二娃處撤退，他正好看見胡二娃和顧全武倒下。
「二娃！」趙寶成痛叫，他迅速滑到胡二娃身旁，一個急停，雪地里，昏迷中的胡二娃右腳齊腳踝被炸斷，腳掌已經不知道飛到哪裡去了「我操你姥姥的小鬼子！」趙寶成紅了眼，胡二娃在土匪時就是他的好兄弟，他提著衝鋒槍就是一陣狂掃。「撤！快撤！」作為一個指揮員，趙寶成沒有忘記自己的職責。
兩人一組架著受傷的傷員或是架著犧牲了的戰士的遺體，全排迅速撤退，這些動作早已因無數次的演練而熟能生巧，戰士們一點兒也不覺得吃力。
負責掩護的一班且戰且退，趙寶成一把扛起胡二娃，只用右手滑雪，也顯得遊刃有餘。
任務完成了，整個行動從被鬼子發現到全部撤出戰鬥，只用了六分鐘，鬼子甚至還沒組織起有效的還擊。雖然付出了犧牲兩人、重傷一人、輕傷七人的代價，但三排連一支槍沒有遺留在鬼子陣地上，統計完傷亡數字，趙寶成滿布陰雲的臉上也浮現出一絲一現即逝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