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三章 戰?和?
未時,皇宮內,劉宏指揮著眾太監收拾財物準備出逃,正在眾人惶惶之際,忽然有小太監進殿來向他稟報道:「稟聖上,屯騎校尉鮑鴻殿外急事求見。」
劉宏聞訊,心忖這個屯騎校尉不是昨日被俘了么,怎麼會回來了?難道是賊人放其回來向朕傳達甚麼訊息的么?他想到這裡了,連忙向小太監道:「快傳!」
片刻后,鮑鴻在小太監的引領下,進入殿中,跪下參拜道:「罪臣鮑鴻,參見吾皇萬歲,願吾皇萬歲萬萬歲!」
劉宏見了鮑鴻的一幅死狗模樣后,甚是心煩,不耐地斥道:「都甚麼時候了?還來這套!還不站起來回話。」見鮑鴻站起身來后,他便急切地向鮑鴻問道:
「據朕所知,爾昨日已兵敗被擒,賊人何故放汝回城?」
鮑鴻泣道:「回陛下,罪臣昨日兵敗被擒,有負皇恩和有辱朝廷體面,實在無顏再見吾皇,罪臣本該自盡全節,奈何賊人看管甚嚴,罪臣數次自盡皆未成。」他說著,便從袖中抽出一封書信呈與劉宏,「此乃賊首楊逆譴罪臣入城轉呈與陛下的書信,說是只要聖上按他的要求策封於他,他便退兵。」
「當真?」
「臣安敢欺瞞陛下!」鮑鴻見狀,暗自竊喜,此番不但沒事,說不準還能得到皇上的封賞呢!
劉宏聞訊后,大喜,因為據蹇碩傳回宮的奏報稱,賊軍厲害非常,其部裝備優良,所使用的武器裝備聞所未聞,還會妖術,能撒豆成兵,還能驅使鬼神,呼風喚雨!雖說敵軍還在數裡外,但是其所驅使的鬼神卻能從天而降攻擊官兵!
前往城牆上教導士卒罵戰的官員,便是被賊人的第一潑攻擊嚇得屁滾尿流地落慌而逃,若不是眾將官指揮得力治軍有方的話,原本士氣就不怎麼高昂的禁軍,非因百官的帶頭作用而當場嘩變!
如果這些事是張讓或趙忠等人報與劉宏的話,他不一定不怎麼相信,蹇碩報上來的卻是令劉宏深信不疑。
如今的朝廷禁軍要戰,根本就打不贏賊軍,要逃,賊軍又是騎兵占多數,能否安然逃脫都還在兩說之間!如今賊首再給朝廷及他劉宏一次機會,他怎麼會放過?只要能讓賊人退兵,策封就策封唄,反正朕就是專門策封別人的!
於是,劉宏便一把從鮑鴻手中接過書信,迫不及待地抽出信箋觀看起來。
只見賊首楊興在書信上要求:劉宏必須在天黑之前下旨策封他為漢華國主,且還擁有開府建衙的權利!並策封其父楊榮為漢華公,母郭氏為二品誥命夫人,姨娘李氏、陳氏為三品誥命夫人!否則,就率軍拿下洛陽!其它諸如軍事賠款、開放口岸建埠通商之類的瑣事,則是留待後續雙方談判解決!反正北斗軍朝發夕至,要破洛陽也就一兩個時辰的事兒!
這哪是請求策封,簡直就是逼宮!但是劉宏除了照辦之外,好象也別無良策!
「唉…」劉宏看了一遍書信后,無奈地長嘆了一聲后,道:
「賊人的要求半點未改,朕若是應允了他,只怕清流更是嗤聲不斷吶!」他已準備按照賊首楊興的要求下旨策封了。
劉宏身邊的趙忠見狀后,遂尖聲道:「陛下莫急,賊軍全面進攻的最後期限是天黑以後。也就是說只要策封其的聖旨在天黑以前下發,賊軍是不會主動攻擊的!」他說到這裡后,奸笑著向劉宏,道:
「相信百官已知屯騎校尉鮑鴻脫險並進宮的事,待百官進宮后,再讓他們議議,反正他們的身家都在城內!他們比聖上還要急,因為賊人進城后便要打土豪分田地!」
「趙常侍此言甚妙,不愧是朕的阿母!就這麼辦!」劉宏聽了趙忠的山人妙計后,這才發覺,趙忠此言太正確了!朕雖說貴為天子富有四海,但是由朕親自掌管的錢物卻沒有何進、二袁等人的多,何進他們的確比朕還怕北斗賊軍攻入城中!
趙忠一臉陰險地:「為陛下操持乃是奴婢的本份!不過,陛下及奴婢等還得裝作不贊同策封賊人,要讓天下人知曉外戚、世家都是貪生怕死、賣主求榮之輩!」
「哈!哈哈!」劉宏聞言大喜,笑道:
「趙常侍此計甚妙,不但能成功躲過此劫,又能讓天下人明白都是外戚和世家在誤國!」
趙忠:「能為陛下獻策,乃是奴婢的福氣!」
就在此時,小太監又進殿來報:「大將軍國舅爺何進殿外求見!」
「傳!」
何進剛剛邁步進殿,又有二袁及伍孚、潘隱、鄭泰等原本在軍中教導軍士罵戰的文官在殿外求見,劉宏早已胸有成竹,得報后便一一傳入殿中,原本不算大的宮殿竟然變成了朝堂,片刻時分便雲集了近百名文武高官。
百官進入殿中后,齊跪下拜道:「臣等參見吾皇萬歲,願吾皇萬歲萬萬歲!」
劉宏並沒有立即命眾人平身,而是明知故問:「諸位愛卿不在軍中教導軍士罵戰,卻來此見朕,所為何事?」
眾文官聞言后,楞住了,大眼瞪小眼地干望著,無言以對。
何進與潘隱交換了一個眼神后,遂奏道:「起奏陛下,臣聽聞屯騎校尉已被賊軍放歸,此時已進宮面聖,不知其從敵營帶回啥訊息,故臣…」
劉宏聞言勃然大怒,遂斥道:「大膽!難道屯騎校尉向朕說了啥,朕都要向汝稟報么?」
何進被嚇了一跳,慌忙磕頭辯道:「臣並非此意,乃是想向屯騎校尉探問下賊軍情形。」
「哼!」劉宏怒哼一聲后,道:「賊軍情形?能有啥情形,這便是賊首楊逆托鮑鴻轉呈與朕的書信!爾等都瞧瞧吧!」他說罷,一把將几上的文書擲於地上給眾人觀看。
眾官員拾起地上的文書傳遞著瀏覽了一遍后,無不面面相覷,生怕惹火燒身,誰也不敢率先發言。眾人都知道此時出言,天子必定會問此事該如何辦,是戰?還是和?
戰?
眾人都知道賊軍厲害非常,朝廷禁軍根本就勝不了賊軍,就在他們剛剛進宮之際,又聽說橋瑁率軍來援,其因為不信邪,便率部直接在城外與賊軍交戰。要知道那橋瑁可是能征慣戰之輩,其部眾又是精兵!誰知一個時辰不到,其部兩萬餘人陣亡一半多,剩下的悉數被俘!
原本洛陽周邊能投入對北斗賊軍交戰的部隊共計十二萬,屯騎校尉丟掉三萬,東城又折損近萬餘人,橋瑁再丟掉兩萬。此時能投入對北斗賊軍交戰的部隊不足其萬人,這樣的戰怎麼打?且東門及其女牆又被賊軍攻佔!
朝廷此時的局勢可說是危在旦夕!
和?
此例一開,亂臣賊子必定以此為榜樣,誰手上有幾個兵都想要稱王,並有樣學樣地向朝廷要求其有開府建衙之權,長此下去,怎麼了得!故此風不可長!
再說了,百官平時自詡精忠報皇,上為朝廷,下為黎庶,操勞到不行!這種以後要擔罵名的事,誰先贊同誰倒霉,又怎麼能從自己的口中說出這等喪權辱主之事吶?那樣的話,還有何臉面見人,情何以堪?
百官沉默不語,劉宏卻不會任由事態如此下去,說道:「楊逆威懾朝廷,說是朝廷不在天黑之前策封與他,便率軍攻城!眾卿熟讀詩書,且又能說會道,還請諸卿計議計議!」
眾文武聽了劉宏的話后,依然沉默不語,皆不敢接這燙手的山芋!因為此時的社會風氣還沒有敗壞,名聲重要吶!要是在往後推移過千多年的話,嘿嘿!別說是區區喪權辱主的小事了,就算是漢奸、賣國賊、認賊作父也照干不誤!還要有權、有能力、有本領的人才能當漢奸、賣國賊、認賊作父之輩!一般的平頭百姓就算你想當漢奸、賣國賊,亦賣國無處啊!
「列位平時自詡如何的了得,想不到朕要爾等為朕分憂之時,諸卿卻是此等模樣!難道諸位真的象楊逆在檄文上說的那樣,全是空談之輩,無一人能做得實事么?」劉宏此言可謂說得很重,眾高官再不站出來的話,可就是空談之輩啦!
袁逢見狀,頗為無奈,只得硬著頭皮站出來,道:「此時朝廷議事的重中之重乃是決定與逆賊戰或和!戰,要怎樣戰?和,又要怎麼和?都要擬出條陳來,如此臣等才有主心骨。」他說到這裡后,偷瞄了一眼左右眾同僚的臉色,見眾人仍然面色不改,便接著道:
「依微臣拙見,戰或和皆看洛陽統帥部的意見,因為朝廷禁軍能不能戰勝賊軍,唯有忠勇將軍、忠勇元帥蹇碩知曉!」
高!忠勇將軍、忠勇元帥蹇碩作為洛陽地區的軍事指揮官,當然知道能否打勝賊軍啦!袁逢這廝又將皮球踢給了宦黨,可謂高明至極!
蹇碩所率領的禁軍能戰勝賊軍么?此事就算是用腳去想都知道的!屆時還不是猛倒苦水,用這樣那樣的理由來推塘禁軍之弱勢,亦一個「和」字耳?
頓時,百官彷彿找到了主心骨,紛紛附議,要等待統帥部的忠勇將軍、忠勇元帥蹇碩表態拿出意見!卻不知人家蹇碩早就做好了套子的,怎會輕易上當?
現在殿中的眾人皆是巴不得朝廷與逆賊議和,卻不想背上無能且又喪權辱主的罵名,是典型的即想當婊子又想立牌坊的心態。
劉宏見狀,心裡早知道眾人的心思,但是眼下唯有招蹇碩進宮議事一途,遂喝道:「傳朕口諭,令忠勇將軍、忠勇元帥蹇碩火速進宮議事,著段珪暫時負責東門一帶的防務。另外,楊逆已應允天黑之前不攻城,故只要賊軍不主動攻擊我禁軍,禁軍亦暫時停止攻打賊軍,待朝中決策出戰或議和后再說。」他的話音剛落,便有小太監疾步出殿,往城東傳招蹇碩而去。
兩刻時分后,蹇碩氣喘吁吁地進殿面聖,行過禮后,袁逢便將招他進宮之意說明,要他表態朝廷禁軍能否戰勝北斗賊軍。
誰知人家忠勇將軍、忠勇元帥蹇碩聞訊后,便義憤填膺地向劉宏夸夸其談,大唱豪言壯語:
「起奏陛下,主辱臣死!微臣及麾下雖說不能戰勝北斗逆賊,但碩就算拼到一兵一卒也要與賊軍撕殺到底!碩也決不贊成與楊賊議和!微臣誓與洛陽共存亡!還有,今日列位大人在城上的事,碩就不與爾等計較了,但是今後煩請列位大人莫要再提甚麼議和的事,以免影響我軍心!」
嘖嘖!瞧人家蹇碩是多麼的忠勇!果然不愧忠勇將軍、忠勇元帥的封號!蹇碩的一番豪言壯語頓時令殿中的眾高官自慚不已!但是此時並不是充英雄的時候!宦官無後,可以象蟻民一般與賊軍拼殺到最後,但是眾官員可就不同啦,他們有家眷,更有用不盡的錢物,怎麼能與賊軍拼到最後呢!
於是眾官員紛紛怒斥蹇碩只會逞匹夫之勇,不知變通之理,陷天子於危難之中,言下之意朝廷與北斗逆賊議和才是上上之策,但眾人卻不明說。
蹇碩又豈是只會逞匹夫之勇的無能之輩?他仍然堅持著於楊逆戰至一兵一卒,誓與洛陽城共存亡!
張讓、趙忠、郭勝之流亦是摩拳擦掌,紛紛表示誓死護衛天子周全,此情形讓劉宏甚是感動,對何進、二袁及其黨羽更是恨之入骨,對清流更是打心眼裡看不起,因為他們只會挑剔指責別人的錯誤,朝廷有難之時,卻又拿不出行之有效的辦法來應對!
殿中君臣近百人議了一個多時辰,也沒有決定是戰還是和,就在眾人推諉扯皮之際,忽然傳來一陣「轟!轟轟!」的的聲音!令眾人不由心驚膽顫!
那是北斗軍陸戰隊朝著天空放了一輪空炮!雖說是空炮,但這輪炮聲卻象惡夢一般縈饒在洛陽城中所有達官貴人的心中,揮之不退!因為他們不知道這是空炮,紛紛在心內猜測逆賊的這輪炮彈落在了何處,又造成了多大的傷亡呢?
東門一帶的禁軍更是風聲鶴咧,猶如驚弓之鳥,聽見了北斗軍的炮聲轟鳴后,便紛紛張弓搭箭,豎起盾牌防範,生怕北斗軍不講信用,天未黑便開始攻城!然而,等了好一陣子也不見賊軍攻過來,他媽的,虛驚一場!
皇宮中正在推推諉扯皮的一干漢朝廷高官聽了這一陣逆賊的大炮轟鳴后,早嚇得面如土色,那鄭泰第一個扛不住,忍不住激零零地打了個冷顫,心內一慌張,便驚慌失措地道:「是不是逆賊反悔了,天不黑便開始攻城了?」
蹇碩乃是久經沙場的人,雖說他聽見了炮聲,但是並未有喊殺聲伴隨於其中,遂向鄭泰喝斥道:「鄭大人休要慌張,莫說這隻不過是賊軍的炮擊而已,即便逆賊現在開始進攻,沒有一兩天休想攻進來!要知道洒家在城東一帶部署得有四萬重兵,洒家的麾下絕不會象汝一般無用,敵軍未至,便自亂陣腳!」
鄭泰被蹇碩一番喝斥后,臉上紅一陣白一陣的萬分羞愧,作聲不得,低著頭沉默不語,巴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躲著。
伍孚:「忠勇將軍、忠勇元帥,汝莫要逞匹夫之勇,禁軍的戰鬥力,我等了解,四萬人還不禁不起孽賊兩個時辰的折騰!那橋瑁的本領可說是萬眾矚目,率領兩萬人與賊軍在城東北角展開激戰,一個時辰不到便折損大半,餘下悉數被俘!故我等身為朝廷重臣,情願與楊逆議和也絕不會將賭注壓在汝身上!因為禁軍的戰鬥力甚是令人失望!」這廝雖說提議與北斗賊議和,卻又將所有的過錯歸咎于禁軍戰鬥力偏弱上面,也就是變相地指責蹇碩治軍不力。
「汝羞與不羞,議和?汝可知道議和就是等於策封楊逆為異姓王,因為他要有開府建衙的權利!」張讓接著又尖聲,道,「讓雖說不過一閹奴,但是卻知道此等有違祖制的事,絕不能幹!」
張讓此言,說的義正詞嚴,大義凜然!今天是怎麼了?一向禍國殃民的宦黨竟然會如此忠烈?
袁隗見狀后,甚是納悶,難道這裡面有何陰謀不成?可是也不象啊,賊軍攻進來后,那可是玉石俱損啊!任袁隗怎麼想,也想不透宦黨的葫蘆里究竟賣的是啥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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