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三司衙門
這是一座位於臨安城外的獨戶院子,前後三進,佔地很大,後面還帶有一個後花園,聽說以前的主人做生意虧了本錢,這才把祖上傳下的宅子拿出來變賣。
陸俊從陳三那知道后,來看過兩次,又讓芳菲看過這才決定買了下來,雖然不是筆小錢,可對於現在已是王子的他來說,也算不了什麼,主要是這塊離鬧市很遠,說句實在話,如果要真想在臨安的地界買所清凈的院落,除非上孤山,要不你想也別想。
靠近花園的東廂房就是陸俊用來藏嬌的金屋,自從買下這房子后,陸俊就讓芳菲搬了進來,酒樓那邊他已經讓陳三重新找了個總管在照應著,過上幾天去查個帳就行了。
天已大亮之後,陸俊才從睡夢中醒來,最近連續幾晚都在此過夜讓他十分賴床,不到去三司報到的時候,他是不會起來的。
從衣架取下從八品那難看的武官服,陸俊在芳菲的服侍下穿上身,對著銅鏡擺個造型,樂的芳菲在身後捂嘴偷笑。
「是不是太難看了,」陸俊轉身氣餒的詢問著芳菲的意見,他一直都覺得這身衣服不適合自己,本來就象個白面書生,再怎麼裝束也不會象個將軍。
「呵呵,不是啊,你穿這身很好看呢,恩,要是再有點鬍鬚就更有氣概了,呵呵……」芳菲使勁憋著不敢大笑,看陸俊臉色苦楚,趕緊上前抱著他的胳膊安慰著。
「對了,你說的那位許大叔什麼時候才到,陳三昨天可已經和那邊鑄造作坊聯繫好了,今天就要下定錢,」臨出門時,陸俊不放心的再次問道。
這個許大叔聽芳菲說是她爹以前的好友,是個很有學問的人,年輕的時候屢次會試不中,一氣之下就改行做起了生意,這幾年,已經回鄉下抱孫子享福去了,收到芳菲的信之後,老人很是高興,回話說就這幾天就到,可直到昨天依然沒一點消息。
芳菲看陸俊的頭巾還有些偏,跟上來邊說邊給他整理,「別急,不是今天就是明天,許叔肯定比你還急,在老家待了好幾年,恐怕他早就煩了,」
「對了,我還沒問你呢,你買個鑄造作坊幹什麼,現在這行賺不了多少錢,虧本虧死你才好,」芳菲為這話已經提醒過陸俊多次了,可陸俊就是不說要用來幹什麼,卻一直催的很緊,陳三也是到昨天才和人家談妥。
其實芳菲也是為陸俊著想,自從大半的國土被金人佔去,宋朝現在出產鐵和煤的地方已經很少了,大部分都需要貿易來平衡,可這些年來,一直戰火不斷,這些東西又都是各國嚴禁交易的物品,所以自然是水漲船高,煤價鐵價不斷往上翻,這會誰要是投產鑄造,簡直就是拿錢往水裡撒。
「山人自有妙計,」陸俊很不正經的在芳菲的大肚子上摸了一把,隨後趁著芳菲還沒反應過來,就已經消失在了門外。
他在這宅子里過夜的事情除了王府總管王公公之外,其他人一概都瞞著,就連王妃也以為他是去花街,為了這個借口,陸俊還問過王公公,為什麼偏偏要用這麼爛個借口,這不是自毀名譽嘛,可他顯然忘了,在宋朝,逛花街可不是什麼丟人的事情,正好相反,當時的讀書人都把這事當做風流逸事,就連歷史上的宋徽宗不還時不時的偷溜出皇宮與那個李師師幽會嗎?他這和人家相比,根本不值得一提,真要比的話,至少也要等他坐穩了龍庭。
雖然已是九月天,可天仍就悶的發慌,陳三早早就侯在前廳了,就等著陪陸俊去過步軍司衙門后,就隨他去作坊看看,
因為陸俊這些天總是起的很晚,所以陳三也難得清閑一會,這陣子忙前忙后,不但要四處打聽收購作坊,還要按陸俊的意思雇傭最有經驗的工匠,不到一個月,人就被烈日晒的精黑。知道陸俊不會起的太早,陳三這會正坐在椅子上愜意的品著茶。
聽見有腳步聲,陳三一睜小眼,利索的從椅子上站起來,小跑到陸俊的面前說道:「少爺,你起來了,咱們這就走?」因為最近很多事都要陸俊親自拿主意,所以在外面,陳三就一直喊他做少爺,叫的順口了,陸俊竟也習慣下來。
「恩,」微笑著點了點頭,陸俊搶先步出前廳,陳三也趕緊端起杯子狠狠灌了一大口,跟著跑了出去。
三司衙門雖說名義上還統管著整個大宋的軍隊,可現在,除了臨安城外的殿前司73000人,馬軍司30000人,步軍司21000人還受三司直接管理之外,其他各路的軍隊管理權也已經被樞密院掌握在了手裡。
雖說「樞密掌兵籍、虎符,三衙管諸軍,帥臣主兵柄」,一直就是大宋的軍事統轄體制,可到現在,就連平時的軍隊整編訓練都是各自為政,互不相與,三司衙門的職能已經完全消失了。這不得不說是大宋一直崇尚的「文人治國」和對武將歷來的猜疑作祟。武將如果是出生在這個時代,那實在是太可憐了。
宅院現在還沒有幾個僕人,除了芳菲帶過來兩個婢女之外,所有的事情都要自己解決,到馬廄里牽出兩匹從王府里「借」出來的駿馬,陸俊和陳三各自騎著順著西湖的緹岸策馬向內城跑去,進入豐豫門,穿過臨安城裡最熱鬧的大瓦子,駐於城內的三司衙門就近在眼前。
因為陸俊只是小小的從八品,所以平時根本就沒事,每天只需要去露個面讓別人知道你來過了也就是了,開始他還挺不爽,可後來聽說當初岳飛剛從軍就干過這個秉義郎,心裡才稍微平衡了些。
因為三司現在只是名義上管理著臨安城外駐紮的十多萬軍隊,所以象陸俊這樣的小官是沒什麼事做的,本來他還想去軍營里見識見識,可上面或許是因為他是皇親的原因,愣是沒同意,只讓他做些雜務,到後來,乾脆連雜務也沒的做了,平時里也就只能在衙門裡到處晃悠,只要看見有順眼的人,也不管是什麼職務,直接就拉出去海吃一頓套套近乎,陳三更是鼓動他帶人去花街玩,說那樣關係發展的更快,可陸俊想想還是放棄了。這樣一來二往,雖說人才沒發現一個,可關係倒反而落下不少,衙門裡都知道新來的王子貴誠是個愛熱鬧的,有事沒事都喜歡和他泡在一起。
還沒進衙門,從裡面走出一員武將,正好看見陸俊翻身下馬,笑呵呵的沖著他喊了起來,
「這不是誠王子嘛,今天怎麼起這麼早,昨天我可去府上找你了,王公公可是說你上天香樓了,哈哈……本以為你要到下午才起呢,」在衙門口和陸俊打招呼的是指揮使廖文,他是殿前司禁軍「神衛」營的一個指揮使,也算是軍隊里最基層的軍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