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節 兵5

「你叫什麼名字？」行軍路上無聊，劉璋邊走邊和身邊一位行軍主簿閑聊。

「回大人，屬下姓白名墨，字子殊，曾就學於任安先生門下。成都學府建成后，屬下一直在文學院幫忙，本次大軍出征，大人朝文學院徵調隨軍文吏，屬下先祖頗知些兵事，所以就毛遂自薦過來了。」

那文吏雖是一樣穿著軍服，卻是難掩書卷氣息。

「喔，任師高足，卻是失敬了。任安老先生我早就久聞大名，一直無緣識荊，不想南進路上，竟然碰到任師高足。不知令師如今可安好？」

任安是三國時期，和董扶並列的，川蜀之地的大名士，劉焉極為推崇之。

董扶和任安可不是什麼于吉南華老仙之類的可比，那可是真的大名士讖緯術士，而于吉南華老仙之類的那都是小說家杜撰的，是虛擬不存在的人物。

「我師高古之人，早就超凡脫塵，年逾古稀結廬仙境，尋常人難得一見。」

「白兄剛才所言，先祖諳兵事，敢問貴先祖何人？」

「不敢，先祖諱起，世稱武安君者。」

我靠，白起，戰神白起，原來是秦將白起的後裔。

白起是戰國四名將之首，人稱屠夫，又稱戰神，長平一戰，坑趙卒四十萬，這才奠定了後來秦國橫掃六國的基礎。白起之前，秦趙多次交鋒，秦敗多勝少。長平之戰後，趙國基本上就一蹶不振了。其實，戰國時期，真正能打的，除了秦國，就是三晉之地的魏、趙了。其他，齊楚雖是大國，戰力卻是平平。早期魏、趙都是壓著秦國打。秦自商鞅變法以後，才漸漸擺脫窘境。

白起善打殲滅戰運動戰，善於野戰築壘，其用兵之法，影響深遠。

其實白起的很多戰法，和後世的毛太祖很像，均以殲滅敵人為先，而不以城池得失為先。

雖然劉璋對白起不是特別了解，但是，人屠，戰神，這些稱號他還是知道的，白起的鼎鼎大名他還是知道的。有人曾統計過，戰國時期，列國征戰，士卒傷亡數百萬，其中白起一人征戰殲滅的士卒就佔二分之一。

有任安、白起兩位名人加持，劉璋立即就對這個叫白墨的書生刮目相看了。

「原來是戰神武安君之後，真是失敬失敬。」

白墨連道：「不敢。先祖殺孽過重，雖以冤沒，卻警示後人。後世子孫雖也多有習兵者，卻從軍者少，墨亦然。今次從太守大人南下，是想看看大人如何文武相濟，治平蠻夷各方。」

如何治平蠻夷，劉璋對這個問題早就考慮了很久了，蜀中本就是多民族地區，單靠武力是無法長治久安的。

「白兄有此問，可見不凡。人雖以群分，卻能因利合，刀劍只能屈其膝，文明方可服其心。此文明非止文章華彩，更乃富裕祥和之文明。唯有富裕祥和之文明，才能服其真心。是以，武功之盛屈人一時，難致千秋；教化之功非止於德，更在於利。此文武相濟，長治久安之道。」

「墨謹受教。」

劉璋想這些問題很久了，來蜀中以後就在想了，後來見了馬超以後，知道了些西域一些事情以後，就想了更多。漢治西域，唐也治理過西域，結果怎樣，叛亂頻仍，最後是不可復治。現在，不但西域不可復治，就連雍涼都亂象叢生。

兩人邊走邊聊，很是愜意。

都說蜀道難行，其實從成都往南，也一樣不容易，不僅僅是瘴氣多，山林茂盛，根本就沒什麼路。就算好不容易開出了條路，過不了多久，照樣也會被林木覆蓋，或者被山洪沖毀。這種地方，騎兵根本沒用。劉璋本來也沒有騎兵，除了必要的信使斥候外，其他馬匹全用來託運軍資糧食了。就連劉璋自己的坐騎，都貢獻了出來。

不過好在，新軍本來就是步兵，而且每天訓練的重點就是負重跑步，攀援射箭等，尤其是跑步，每天都要跑個二三十里。說起這個跑步，不得不提一下現在士兵們配發的鞋子了。剛開始招兵的時候，說的一年兩套軍服，鞋子肯定也是兩套。鞋子當然是布鞋。沒想到，按照劉璋的訓練要求，一訓練下來，一個月兩雙都夠嗆。天天跑幾十里，鞋子太費了。後來改成一季度兩雙，仍然遠遠不能滿足訓練要求。最後，按照劉璋的提議，換成了現在的皮靴。一年兩雙皮靴。

兩雙布鞋，最後變成兩雙皮靴，這個成本翻了十倍不止。讓劉扒皮心疼了好久。古代的皮毛很貴重的，而且牛皮很少，只能收購一些野獸的皮毛，所以這個靴子的成本就可想而知了。所以，劉璋在成都折騰了一年多，也才不到兩千新兵。很費錢的。不是劉璋不想招，一來他也不太需要太多自己的武裝，二來也確實費錢。就只看鞋子就可見一斑，更不要說新軍的裝備配置。

劉璋領前鋒，沿岷江快速南下，經南安、安上，渡過瀘水，迅速抵近南中。劉璋一路上，向附近地方官府，派出斥候，要求各地預先在指定地點安排糧草物資的供應，劉璋為此許出好處，各地官府可以憑藉劉璋開出的欠條，到當地蜀中商會，領取等價值的貨物。

因為條件優厚，所以各地官府紛紛響應。

就連遠在畢節的彝族默部都跋山涉水的，由妥阿哲濟火親自帶隊，背著糧食，來給劉璋部隊運送補給。濟火是彝語，就是酋長首領的意思。

劉璋很感動，當場宣布，凡是各部落的，為大軍運送補給的，除了可以得到劉璋開出的欠條，每個部落，還可以額外得到六個成都學府的入學資格。

別說劉璋吝嗇，就給了六個入學資格，這不是在糊弄咱們少數民族兄弟嗎？

還真不是糊弄。

這六個入學資格，其實是很寶貴的。

說起成都學府的入學資格，如今早就不是一年前了，早就是水漲船高，想進成都學府，如今已經是非常之難了。學府的很多學院現在都是要進行入學資格考試的。

劉璋所以採用這種方式進行後勤補給，是有幾方面考慮的。

一來，可以減輕自身的後勤壓力，以利於部隊快速前進，而不是受制於糧草供應，也降低了對吳懿后軍的依賴。

二來，就是造勢，向各地宣示，我劉璋來了，來南中平叛來了。

三來，當然就是告訴對手了：我劉璋來了，我帶來了一千人，輕兵疾進千里，我來滅你來了，你洗乾淨脖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