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六章 蟲群的藝術（下）
進入等距繞行姿態后，時間一分鐘一分鐘過去，但是蟲群卻沒表現出更過激的反應，這種情況可有些讓人玩味。
蟲群之前作出了戰術陣型動作，100%能證明它們發現了黃金號等戰艦，從戰術陣型看就算不是有集團指揮中心，至少也是智慧化到一定程度。現在擺出一副相安無事的狀態，潘文可不敢指望蟲群是想表現出友好。
「豆豆去給大家弄些飲料吧。」潘文突然開口，卻沒有發表任何戰術意見。
給豆豆的指令發出，艦橋控制室里所有控制台都彈出個飲品選擇界面，某些船員一時沒反應過來，發出「誒？」「啊？」之類的聲音。
大氣圈的蟲子總體數量實在有點多，潘文不打算主動攻擊，決定多觀察下，飲品只是讓大家放鬆點。
機器人在十分鐘後端著盤子進來控制室，大夥喝著自己喜歡的飲品，多數都搞不明白艦長在等什麼。
半個小時過去，黃金號已經在高軌道上移動約七千公里，潘文的等待也終於有了結果——黃金號正對的點蟲群密度真的較高，而且防守區會隨著黃金號位置變化而改變。
「投放十枚常規導彈，直接攻擊蟲群。」潘文還是決定試探一下。
常規導彈不進行繞場運動做直接攻擊，沒有足夠的加速過程，增大了被攔截的可能性，不過大氣層外不小的範圍內的氣體分子密度都比外層空間高太多，很容易導致太空戰專用的常規導彈過熱甚至提前破損，也不能隨便用高速。
十枚長度七米，直徑不足一米的導彈從黃金號下方鑽出來向蟲群方向加速。
導彈越來越近，速度也越來越快，然而蟲群的基本陣型沒有太多變化，直到導彈到達三萬公里距離，速度超過1500公里每秒時，蟲群里才噴出一些球型電漿。
常規導彈短距離發射時，直接就進入突防姿態，加速度雖然較低，相對快不了多少的電漿也很難攔截。其實球型電漿這種東西本來就不適合攔截導彈，即使擁有一定追蹤能力，奈何點攻擊的有效打擊時間幾乎為零，面對做末端機動的導彈能做出的威脅十分有限。
數百發電漿過去，僅兩枚導彈被擊毀，剩下的越來越快。
突然間，導彈如同撞上了無形的網一般，在同一高度全部起爆了！
「這就是那種小蟲子啊。」
即使有觀察衛星和前出的球型超限機甲，受限於光照強度太低，也無法遠距離捕捉到小蟲快速移動時的影像。
從導彈爆炸的高度和大蟲們排陣的高度，有幾乎一千公里的落差，之前的偏靜態圖可以看到小蟲分佈在母體附近三百公里範圍內，幾乎是與電漿同時啟動。能在短短的二十秒時間裡移動七八百公里，同比放大體型小蟲的勻速幾乎達到巡邏艦在常態外層空間巡航速度，而這僅僅發生在從靜態開始加速的很短時間內。
一群主要活動區在地面的生物體會主動進化到如此離譜的太空移動力，實在有夠蹊蹺，何況據隊友們傳來的資料看，裡面還有超能力型的蟲子。
擁有離奇加速度的超能力蟲，能製造小蟲為星球及其他蟲提供導彈防禦力的怪蟲。剩下的兩種中，有一種數量很多，剛才釋放電漿的也是它們，應該是雜兵。最後一種剛才沒有動作，它分佈稀疏，體型顯然不夠格為蟲群提供攻防幫助，就算有超能力，對比超限機甲就知道作用範圍和強度到不了哪去，如果猜測它的能力，潘文覺得應該就是蟲群的指揮體系！
幾發導彈過後，黃金號沒有繼續攻擊，蟲子們似乎也沒有離開低軌道上來打一架的意思，雙方又僵持下來。
「艾羅安，你能首發命中這隻嗎？」潘文在蟲群影像中標記了一個點，詢問自家的BOSS階火控手。
「它太小了，我有把握彈道會掃到它，但是不保證攻擊效果。」
「嗯，艾羅安你用二號主炮試試吧，一次攻擊后回到你的炮位。」
「是。」
超能炮是中子軌道炮，二號主炮是陽電子炮，彈道速度要更快，在十萬公里的距離也會有更多機會對小目標做多次打擊。
「BOSS我也能打中，讓我自己來吧。」內部頻道多出個女性的聲音，正是控制室里著名的話嘮，二號主炮火控手，持有稀有階執照的吉娜。
吉娜這話嘮可能感覺本次試探型的戰鬥沒什麼緊張感，完全沒顧忌艦長的威信，要求自己操炮。
「……」潘文嘴角歪了下稍作沉默，考慮到吉娜擁有戰術知識執照，射流中的預判成功率的確不會比艾羅安差多少，還是同意了，「那好吧，吉娜攻擊剛才的目標，艾羅安去三號主炮位，我再給你指定個目標。」
潘文有時候還是很好說話的，只要不耽誤作戰安排就好，現在的情況比較僵持，倒是不需要亂擺臉子。
兩門主炮分別調整角度，因為沒有開火時間的壓力，目標又確實小了點，準備時間比平時稍長。
兩道亮藍色光柱衝出，幾乎在瞬間就貫穿了蟲子的陣地，兩個被定位目標的疑似指揮蟲都被命中，奇特的是兩隻在首次被掃過時都沒有當場氣化，是在主炮射流持續過程中被連續攻擊后才消失掉的，途中似乎還有那種用超能力加速的蟲子試圖用軀體幫助抵擋。
專家級BOSS的主炮攻擊力不是開玩笑的，蟲子的體型本身也容納不了太多的防禦結構，超能力蟲在主炮光柱下也幾乎是一觸就直接氣化了。
主炮的攻擊終於讓蟲群炸了，能放出電漿的蟲子夾雜著一些能突然變速的超能力蟲子向黃金號蜂擁而來，蟲群剛從低軌道啟動開始接近，各種顏色的電漿球就噴的不要不要的。
「準備攔截。超能炮先用普通模式攻擊，等有把握的時候艾羅安自己決定啟動超能模式的時機。」
隨意安排了幾句，潘文也只能坐在座位上等看看攔截的效果。
蟲子的電漿球很小，發射時的直徑僅數十厘米，不過經過高度壓縮的電漿會隨著時間過去逐漸變大，加上電漿球的移動速度大約只有導彈末端突防的二分之一甚至三分之一的速度，按理用光束炮攔截的難度不高。實際情況卻有些差距，這些鬼東西對異類能量的排斥性很高，經常會有所變形擦著光柱彈開，只有在光束掃蕩方向恰好對應到其彈射方向時才能有效擊中。好消息是高能光束會立刻破壞電漿的一切彈道特性，使它們直接逸散，倒是沒出現打不掉的情況。
迎接一波電漿，感覺攔截火力還有冗餘，潘文不再關注本艦安全。
「豆豆，搜索下攻擊部隊中有沒有這種蟲。」潘文還是標記了一個疑似指揮蟲的陰影。
「沒有。」第二主機當初在定製時就考慮過輔助處理星系掃描圖，所以豆豆的圖形處理功能用於數量跟天體差的很遠的蟲子，無疑會非常快，潘文提問完三秒就有了結果。
果然是指揮型的蟲子呢，沒有了指揮蟲，蜂擁而來的蟲群明顯有些前後脫節，路程移動了不到三分之一，超能加速的那種已經明顯處於隊伍前方。另外，攻擊陣型也不如之前的防禦陣型均勻，在戰艦自有的成像系統中產生了一團團顯著黑影。
想了想，他接連接到超限機甲隊隊長柏妮斯的個人頻道。
「柏妮斯，你們隊伍里有中槍的沒，防護情況如何了？」
「啊！你嚇我一跳！」柏妮斯不知道在專註啥，大吼了一聲才對問題做回答，「我剛才看到那東西似乎會追蹤金屬，靠過去碰了兩顆，感覺機甲應付起來問題不大。」
「那好，現在你們向本艦靠近點，等會對付蟲子時你們注意互相掩護，本艦會盡量消滅掉會突然加速的那種。」
短暫的信息處理后，潘文察覺到除小蟲外數量最多的那種蟲子實在不怎麼樣，超限機甲完全能一槍一個幹掉，攻擊效率可能會僅次於四、五號光束型主炮，既然蟲群似乎失去了指揮體系，更應該利用好超限機甲射擊頻率高的優勢。
主炮做過幾輪射擊，蟲群的靠近的差不多，短暫的接觸戰正式開始。
獅子搏兔亦用全力，潘文把失控衝來的蟲群當做同等級的敵人對待，甚至動用了超限機甲隊火力和主炮超能模式。結果不言而喻，原本就僅是常規戰機等級的大小蟲子們面對專家級BOSS巨額共鳴加成的巨型戰艦，每一次主炮射擊都能在蟲群中劃出一片空白線，數量每秒呈幾何級減少，上萬隻蟲子連邊都沒摸到就化作灰灰。
短暫的清場，潘文沒有多高興，因為這群畢竟是沒有指揮的蟲子，陣型問題致使主炮掃蕩時的時間/能量利用率很高，在有指揮的前提下，想必還需要調集一些副炮參與攻擊，那樣會降低攔截力量。攔截力量降低，在蟲子的數量規模效應下，黃金號的護盾也不會有多靠譜。
還有個麻煩，即使黃金號各種勾引和直接打擊，處於低軌道的蟲群仍然很好的保護著大氣內部，似乎是不打算給人類丟導彈下去的機會。
一頓往來，場面又陷入僵持，蟲子沒有繼續攻擊，潘文也沒拿到自己想要的答案。
蟲群有戰術，有指揮蟲，可腦殘的指揮方式以及毫無保護的首腦，怎麼看都不像是擁有高度智能核心的群體，倒像是在等待密度過高后自然引發遷移。現在唯一能支撐蟲群有陰謀的證據，變成了剛剛識別出的指揮蟲行為——整個低軌道的蟲群指揮形態高度趨同。
戰術指揮必然需要高度智慧化，而高智慧化意味著個體思維很容易因信息接入的細微差別產生區分，也就是個性化，個性化的結果是做同步動作時間長了會產生差別且差異逐漸擴大。然而差異沒有出現在低軌道的蟲群指揮中，那麼只有兩個可能：它們是統一思維，或者還有更厲害、智能化及控制力都更高的蟲子躲起來在幕後操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