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二章 玩家與覺醒者的覺悟

潘文表現的和藹可親，然而哪怕在艦上，身後也一直跟著一票女保鏢。

春田丸子內心很受傷，對方這種表現，根本就沒有任何放鬆警惕的意思，更不用提「朋友」之類的。春田丸子都不知道自己的任務算是失敗還是成功了。

玩家之間勾心鬥角，各組織之間的合作仍然首重個人友誼，高層之間的「友誼」或許比較虛，也沒有像眼前的潘文一樣防備的毫無破綻，根本不給單獨接觸的機會，美人計自然無從用起。可是就「與玩家組織合作對付蟲群」的提議，潘文也的確給了明確而肯定的答案，丸子此行的目的似乎達成了？

春田丸子最終在黃金號上參觀了三天，帶著糾結的心情回到自己的艦上。

潘文也總算鬆了口氣，邀請娜傑日達一起泡澡放鬆放鬆。

「為什麼你好像很怕她？」大浴缸里娜傑日達坐在潘文身後為他捏肩膀。

「不是怕，是忌諱。」

「有區別嗎？」

潘文搖頭，沒有多說，將話題轉向別的地方：「潘玥兒的合同快到期了，我看她也沒有續約的意思，你有沒有興趣去獵槍號當艦長？」

轉移話題是個很爛的辦法，卻能讓人明確的知道他不願多談，娜傑日達與他在一起很久，倒也沒繼續糾纏。

就像潘文所言，他對玩家始終都很忌諱，與有著各種模板的NPC相比，玩家在人性的表現上更為複雜，很難用單純的敵人和朋友來區分，關鍵時刻捅刀子的朋友和最後關頭反過來救命的敵人都有可能出現。

不過這次的因果倒沒那麼複雜，主要是他身為覺醒者，跟玩家溝通的時候很費腦力，既不能碰觸「禁用詞」，又不能讓身邊的人隨意懷疑世界的真實性，精神上的消耗有點大，就是俗話說的心累。

潘文這裡還沒怎麼休閑，剛剛睡了不到兩小時，突然接到緊急通告，讓艦隊又緊張起來。

「K11全體人員注意，有大型隱身蟲突破第一防線，最後測量到的相應角度為-26，9，正在脫離黃道面。搜索結束前希望各民用商務艦船謹慎行動。」

能讓聯合艦隊發出通告的大型蟲，應該是那種體型十分巨大疑似用於製造的蟲子？

大概也只有它才能對整條防線產生威脅，嚴重的不是它的戰鬥力，而是它有可能穿過防線，跑到別的地方去「下蛋」！

潘文從艦長室走到艦橋控制室時已經考慮的差不多，第一條指令就是聯絡其他商業組織。

「看看艦隊里哪家在MR243影響力比較大，通知他們聯絡後方，別讓蟲子跑過去了。」

由於蟲群的事情，MR243最近也在星際橋對應跳躍圈強化了偵查與守衛力量，但是這種增強也只是與之前的自由往來相比，整體防禦規模恐怕比K11自衛抵抗部隊還弱。通過商業聯盟的內部通知，能夠讓商業體系自主提高護衛級別，多多少少也能提供額外的偵查力量。

除此之外，沒有其他特別的工作要做。拉著警戒艦隊去找蟲子，也是盡人事聽天命，想在非黃道面找到個隱身的物體無異於大海撈針，參照物的缺失會大幅度增加反隱形的難度，若與黃道面距離太大導致自身定位誤差增加，都不敢保證會不會跟鬼打牆一樣繞圈行動。

警戒艦隊改變航向時，潘文也沒有要求提高警戒等級，相反一邊脫離黃道面，他一邊聯絡更多本地商業組織，讓他們去搜集一下前線信息。

接下來的搜索過程一如所料，一旦能隱身的東西下定決心脫離黃道面，就等於石沉大海，包括聯軍艦隊、雇傭兵、本地武裝在內的多方勢力進行了長達三十小時的搜索毫無結果，甚至連個疑似信息都沒獲取。

人類的各種設施與航線都集中在黃道面上，哪怕在K11這種空星系裡，大量的人工設施和航線上的推進粒子流殘餘都可能與隱身體產生某種物理反應，如相互引力、粒子與隱身外殼的撞擊等，都能成為反隱形的數據支持。

而在黃道面以外，隱身體一味的躲避時根本沒有變速變向躲避物體的需求，而變向變速產生的各種指數變化，也是反隱形的重要手段之一，想抓到跑出來的蟲子，除非有艦隊剛好將其納入近距離掃描區域中。

總之，K11黃道面內外的反隱形工作，難度並非是指數變化，是直接從一級跳到MAX級。

搜索無疾而終，人類倒沒全面放棄，在各艦隊回到黃道面后，聯軍艦隊的一支特殊行動艦隊又出去了，在隨機位置丟下衰變輻射源，如果蟲子不慎經過附近，戰區的星系掃描系統還是有很大概率捕捉到行動方向與速度的。

指揮部對此事的態度很明確，反正K11是個空星系，若是蟲子留在這兒，哪怕質量轉換率有100%，最終形成的蟲群規模也很有限，只要進行提前預警，不太可能對人類防禦體系形成前後夾擊。

帶隊回到黃道面的潘文，也獲得了各商業友人的情報反饋，根據情報看，這次漏網事件還是由於人類聯軍艦隊低估了蟲群的戰術素養。

回過頭放馬後炮，蟲群使用的戰術根本沒什麼稀奇的。

它們在最近一周的時間裡，幾乎是定時定量不定點的在各跳躍圈投送一批蟲子過來，今天規模看似沒有增加，但全都是大型單位，由於蟲群都是隱形的，交戰之前區分出大戰蟲和巨型蟲也需要大量的時間來分析數據，這樣一來指揮部的艦隊調動就緩了一步。

戰爭中，一步之差天差地別，第一波接戰艦隊遭到重創不說，最後還有三到五隻蟲子跑出包圍圈。

這次失利影響很大，聯軍艦隊終於決定收縮防禦圈，將部分防區完全交給帝國和聯邦的雇傭軍組織防守，並支付一定的費用。

這樣的變化讓包括潘文在內的很多人都產生不安，能感受到大戰越來越近的氣氛。

因為規模的原因，雇傭軍防守部分防區不會讓防守強度降低，反而會有所提高。但是蟲群是屬於魔王的部隊，小看魔王的結果一定比小看玩家更嚴重，一旦察覺到這種變化並且返回情報，魔王立刻就會知道帝國和聯邦不願意在這場看不到結果的戰爭中繼續擴大投入了。

帝國和聯邦不繼續擴大投入，K11的防守力量就產生了一個上限，防禦縱深成了可預測的，等K30蟲群真正威脅到K11時，防禦縱深會進一步縮水，能不能防禦所有的跳躍圈都成問題，更不用提面對全面進攻了。

另一邊的K30蟲群果然不負眾望，短短的一周時間完全穩住了局勢，利用大面積擴散的游擊優勢將那邊的聯合艦隊拖垮了。

準確的講也不算是拖垮，而是那邊的聯合艦隊自主放棄了圍剿——連國家都被侵蝕乾淨了，還圍剿個啥，只好匆匆炸幾顆行星撤離到K41-K42星際橋防線。

僅有的在規模上能對K30蟲群產生威脅的艦隊撤離，K30蟲群立刻囂張起來，在撤離消息到達K11不到24小時，就傳來K29至K40全面淪陷的消息。

人蟲大戰到此，蟲群在KT星團佔盡優勢，人類在KT星團被切割成兩個群體。

接下來K30蟲群如果向MR星團突破，還需要突破K21-K23防線與K14到K16防線，不過K14是塵埃型星系，建立起有效防線的投入十分驚人，可以忽略，剩下的就看K12-K23地區能不能聯合起來，在K21-K23防線頂住後續攻勢了。

不過現在沒有人看好K21-K23防線能守住，畢竟K11這裡的單一星系防線都幾次變成漏勺，K21-K23星系想頂住簡直太難了，說不定剛打起來後院就起火。

直接放棄自然是不可能的，最新消息顯示，帝國和聯邦的使節團正在與相關各國進行磋商，意圖讓此時還未受災的國家組織起超規模聯合艦隊。

可惜KT星團右翼星區的歷史恩怨糾葛和利益糾紛太嚴重，大大遲滯了磋商進程，哪怕有帝國和聯邦使節團組織從中斡旋，都不一定能搶到多少時間。

至於快速組建新的超規模聯合艦隊，趁著蟲群還沒建立起生產優勢，進去K30蟲群侵蝕區進行毀滅作戰，基本上就不用想了。

NPC們一直都是這樣，他們呈現著真實的社會形態，雖然是玩家們必須的後勤力量，但在有的時候NPC之間的互相利益糾纏會錯過重要作戰機，幾乎成了絆腳石般的存在。

這種情況下，玩家也沒辦法再忍耐，幾個公會帶著一波數量超過八百艘護衛艦的艦隊找上了潘文，要求快速去K30蟲群統治區執行洗地行動。

就潘文自己而言，是有點鬱悶的，K30蟲群明顯發育的不夠好，魔王若死的太快，他也撿不到什麼便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