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 被賣了
跳躍區和上次來MR239時一樣，周圍一片空曠，千萬公里內沒有任何天體。
潘文的艦隊在完成跳躍后緩慢加速聚攏，等了十多分鐘，仍然沒有收到捲毛四個的任何信號。
「檢查我們的位置。」
「重新定位中，恆星辨識再確認。」
人類現在通過各種波紋比例來確認恆星，裝載高級感應器的各種艦船能在任何地點無需外物的幫助就重啟定位系統，經常檢查自身位置，對隨便一個誤差就可能按光年算的太空世界是很重要的，執行過程僅需十多秒。
「MR239，位置52度，距離16.2。」
重新修正定位時，位置中的角度是以本地恆星系的黃道面為基準，一般以人類起源的獵戶旋臂為零基準順時針計數，距離則是以本地恆星直徑為1個單位計算自身與恆星的距離，很方便。
位置沒錯，潘文靠在椅子里沒了動靜。
又過了十來分鐘，一起小半個小時過去，手術刀號和黑潮號都已經處在重鎚號的全火力掩護範圍內了，突然接收到多麗絲從胖墩號發來的加密通訊。
「老闆，事情可能有點複雜。剛剛有一艘船從我的感應範圍內飛過，已經加速到兩萬以上，似乎是要去死亡之海。這艘船的圖像分析后，我似乎對它的舷號有點印象，查過自動記錄后發現它只比我們早幾分鐘離港，離港時的方向和你給我的是一樣的。」
……是麻煩了。
太空戰艦有好幾個速度標準，起步是常規速度，根據船型不同，凈空環境下該值一般在2000到4500公里每秒，現代的技師支持下，這個速度幾乎不會受到正常密度的宇宙塵埃和射線影響。然後是巡航速度，4000到9000不等，該速度下艦船遭到遊離粒子的打擊開始上升，護盾的能耗也會隨之升高，較高的速度對弱勢方的戰鬥較為有利，一般是巡邏艦才會較長時間停留在巡航速度中。一萬五千公里每秒以上就屬於脫離速度，不打算超空間跳躍是不會用這種速度的，因為在高速下遊離粒子的打擊更強烈而密集，甚至會致使整個艦船有明顯微震感，對內部設備的穩定性和壽命都有影響。
一艘船要加速到脫離速度，至少要兩個小時，從跳躍后的零基準算起則會更長。
可多麗絲說它只早幾分鐘離港，就算它對死亡之海的粒子風抗性無敵，離開死亡之海后的加速度快到不行，也最多比潘文的船隊早到五六個小時，實際上能早三個小時那都是算專業的傳信船了。
跑到這前不著村后不著店的地方，還只逗留幾個小時就把回航需要的速度都準備好了，跳躍不要燃料錢的嗎？
這種似乎是錢多的沒地方花的行為已經不是可疑了，是非常可疑，尤其捲毛的船隊也一直沒有信號的時候。
假設它是某些傢伙故意派來通敵的，這時候路過幾百萬公裡外的胖墩號感應範圍就很容易解釋了。因為即使真要出賣他的位置，除了要知道他的加速路線外，還要弄清楚他的準確加速度，才可能提前把大概區域算出來。所以通敵船必須在目標加速到一定過程時才能走，最多也就早一個多小時而已，加上潘文艦隊跳躍后的等待時間，正好夠它發布廣域信號並達到現在的速度。
「手術刀號、黑潮號重新加速，前往胖墩號所在坐標。」說完一句，沒有鬆開艦隊頻道，用另一隻手按下左邊的遠程通信按鈕，「胖墩號向我靠近，不用太快，保持二級靜默。」
給各艦發送了指令，才輪到自己：「本艦繼續模擬重型巡邏艦推進反應，進行低推力原地加速。」
潘文的目標是玩家，但是每個高級NPC哪怕是敵對的也有著不容忽視的個人行為。防人之心不可無，他的習慣船隊匯合時本艦也會加速，免得匯合后還要做個大剎車，同時在較近的距離出現戰事時更快做反應決定是走是打。現在發現疑點，倒也無需從靜止加速省去很多事情，起碼不會因為太著急加速反而因推進反應大增讓人提前就鎖定目標。
當然得以如此悠哉，都是靠前面提過的量子甬道規避技術，量子甬道規避技術導致跳躍完成時會避開己方以外艦船一段很長的距離，因此想要蹲點也要留下大片凈空，之後利用巡航速度的優勢來打擊跳躍后處於相對靜止狀態的目標。
他心底是希望捲毛還能跳過來繼續合作的，畢竟有一艘不知道是否存在的全新型號輕型護衛艦呢。然而事情隨著時間一分鐘一分鐘流過，天平似乎在往壞的方向傾斜。
「老闆，檢查到一個可疑反光，畫面很不清楚。」新晉的情報分析官阿法納西耶維奇突然有了發現。
用一個分析官來玩雷達，潘文當然會重視，何況現在的狀況也夠可疑。
「阿法……納西耶維奇鎖定那個區域繼續觀察，戰術組嘗試完善畫面。」他念到一半，還低頭看了眼指揮台，上面有控制室的坐席燈，誰座在哪個位置上值班都會亮起相應的燈和名字，方便艦長越過戰術組單獨分配任務的。
可疑反光可能是由微型的金屬型天體（石頭）造成的，也可能是不明艦船在光學觀察範圍外不小心某個側面對本艦方向反射了過量恆星光導致的。
戰術組很快有了結果：「Sir，是戰艦，應該是在調整航向。」
「距離多少，能鎖定嗎？」
「判斷距離至少在一百萬公裡外，雷達捕捉不到推進反應，無法鎖定。」
船員回應完，潘文又沒了動靜，他把注意力放到艦長台的全息面板上，現在胖墩號的位置還很遠，要進入協同作戰範圍只怕還需要些時間。
100萬公里，實際航向對正以巡航速度飛過也就是三五分鐘，常規速度不過是兩倍時間，假如真是沖自己來的，他剩下的時間不會太多。
看了眼本艦的速度和加速度，稍作考慮后開始安排：
「通知全艦進入二級戰備。調整移動方向往胖墩號所在位置后，關閉主推進器調整姿態，讓本艦倒著飛。戰術組對照該方向星圖，試試看能不能從不明艦船遮蔽的星光判斷規模和距離。雷達通訊員們保持注意力，加緊捕捉推進反應。」
首先至少要確認不明艦船或船隊有多大規模，想來若真是對付自己的，至少是一個能低損傷對付三到四艘護衛艦的艦隊，若還有玩家們參一腳，情況會更糟糕，搞不好有胖墩號也沒用。
倒著飛的加速度很低，通過艦船各位置的輔助推進口，最多也只能加速到常規速度，需要的時間還不少。但是這個方法對於現在的重鎚號會有用，現在不止是敵人的數量，實際上對方是否有構成包圍圈也不知道，關閉掉主推進器后護盾就沒有了弱點，不會因為尾部被攻擊導致護盾能量水平過量下降。
以星光遮蔽狀況來做參照是個很少用的偵查手段，即使非常有經驗的戰術組也可能產生很大的誤差，把兩艘不相干的船看成一個大規模艦隊都有可能。潘文的要求其實更多的是調動船員們的緊張感，以提高他們的注意力，因為要確保能消滅他的艦隊，向本艦靠近的極可能是加布里聯邦官方艦隊。
時間一秒一秒過去，終於，先忍不住的不是自己。
「Sir！出現主動感應波，有艦船使用索敵模式，我們被鎖定了。」
「釋放索敵模式的艦船已被標記，距離72萬，正以2200的速度航向我們的跳躍原點，與本艦的距離每秒縮短1368。」
發動索敵模式的艦船有著明確的線路，而到現在也沒有捲毛幾個的信號，果然還真是被賣了啊。
此時不是考慮是否被賣的時候，先過了眼前這關才能有後面的事。
對方會忍不住先開索敵模式潘文一點也不意外，假如要攻擊一個剛剛完成超空間跳躍的目標，時間拖的越久目標的速度就會越快，對攻擊方而言失去速度優勢就意味著協同射擊變得更難以同步，很可能因此無法擊破護盾把作戰時間拖到無限長，假如巡邏艦較多還會增加自己的戰損。
「調整姿態正對索敵艦，看看它會不會轉向。另外，把它的位置和感應波特徵通報艦隊，看看夥伴們能不能有所發現。」交代完船員，按下艦隊通信，給艦長們安排事情，「手術刀號做好轉向射擊的準備，黑潮號增加推力繼續後退，胖墩號繼續靠過來並檢查導彈，等確認集火目標。」
是的，胖墩號是有導彈武器的，雖然不像專業的導彈船和摧星艦那樣離譜，在巨大的艦身上毫無存在感，但是也有幾個陣列導彈發射器，能做一定程度的支援打擊。那海盜中的巨鱷非常守信，艦上剩下的四百枚常規導彈一枚都沒拖走，現在正好用上。
對方只有一艘船開啟索敵，艦隊互動也需要一點時間，不可能鎖定后立刻轉向，而且重鎚號主推進器都沒開，哪怕是被鎖定了，它能不能在短時間裡確定自己的船型都是問題。現在重鎚號一激動可能就會直接開打，失去讓艦隊調整位置的機會。
大概花了兩分鐘時間，敵艦隊終於有了變化。
「索敵引號源接近速度增加，目標已經轉向。」
「目標距離五十六萬。」
五十六萬公里，已經處於重鎚號的射擊範圍內了。同時也意味著重鎚號很可能也在敵艦隊護衛艦的射程內，戰鬥一觸即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