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一 小女妖

暗魅森林中，陽光透過繁茂的枝葉縫隙間，在潮濕的草地上落下無數斑駁的光影。一條綠褐色的長蛇在長滿暗綠色苔蘚的樹榦上悄無聲息地遊動，瞄準了前方一隻慢慢爬行的小動物，慢慢接近……突地，它如閃電般飛射出去，蛇嘴大張，一口咬住那表面滿是疙瘩的巴掌大蛙形小動物。

「呼！」一道劈空聲響起，尾風帶著藍色的幻影。瞬間，那長蛇身首異處，蛇口中還咬著蛤-蟆，蛇身卻已經掉落到樹下的泥地里。

一隻黑色-貓科動物飛撲過來，一口咬住那蛇身而後飛快地往回跑去，直跑到一名蓬頭垢面衣衫襤褸隱約看出是藍衣的女童面前，仰著腦袋向她嗚嗚叫。

顯然眼前這位十一二歲模樣的女童是它的主人，剛才那一道風刃就是她釋放的。黑色-貓科動物與有榮焉地想著，不愧是主人，那麼遠釋放風刃還能精準地劈斷目標。

藍衣女童從黑色-貓科動物嘴裡拿起那段蛇身查看，贊道：「好肥的一條蛇！大貓，我們去烤蛇肉吃。」說著，她拎起死蛇朝一處方向走去。只聽前方隱隱約約有著滴答瀾漪之音，女童精神一振，前方有水源。

「嗷嗷~~」貓科動物抖動圓圓的耳朵興奮地跑在主人的身前身後。它是一隻精神抖擻的黑豹，皮毛烏黑油光水亮，就是叫的聲音比較細，和它兩米多長七八十公分高的壯實敏捷身形相當不般配。

果然在附近山崖下尋到了一處水潭，藍衣女童的右手碰一下左手腕套著的白金手環，憑空取出了一把雪亮的匕首。嫻熟地剝皮、剖腹去內臟、清洗、抹作料，她將隨手採集的木頭枯藤搭起篝火，再用打火石點燃，把蛇肉掛在一根橫杆上烤，又取出兩大塊不知道是什麼動物的肉直接扔進篝火中。

「嗷嗚~~」黑豹急切地朝著主人叫喚。

「我知道了。」藍衣女童再次憑空取出兩大塊還帶血的肉往它面前一扔，道，「吃吧，吃完了記得喝水，把嘴裡的血氣洗乾淨。」有儲物空間就是方便，她可以隨時隨地地儲存食物，等到不想打獵的時候拿出來吃。

「嗷嗚，嗷嗚。」黑豹很有靈性地叫了兩聲，立刻對著兩大塊生肉狼吞虎咽起來。

看著自己收服的成長期雷影豹，她自言自語道，「不知道在這鬼地方待了多久，我快瘋了，吃了這一頓就離開。」

她是女妖，她所在世界天地充滿元氣，孕育出四個智慧種族：人、妖、神、魔。

人類壽命大多五六十年，妖人壽命60-600之間，神和魔數量極其稀少，人類和妖人都不知道他們的種族壽命，只知道神與魔生來無父無母，誕生於自然混沌之間，隕落時身體化作清風細雨回歸天地。

妖人自出生就有妖力，他們按照體質和妖力分成下中上等級，等級森嚴，下位妖人自然壽命在六十上下，和人類差不多；中位妖人的壽命在兩百四百之間，上位妖人的自然壽命則是六百歲上下。妖人隨著成長妖力逐漸增強，如果修鍊得法，妖人自然壽命就會延長，中位妖人有可能突破先天體質束縛成為上位妖人。至於數量比中上位妖人總和還要多出三四倍的下位妖人，那只是會說話會簡單思考的家畜，中上位妖人都不想認定他們也是妖「人」。

人類數量龐大，他們中極少一部分人能感應天地元氣，吸納天地元氣日月精華於自身，突破種族壽命限制。這類人被稱為修士、仙人，他們擁有法力，是制約中上位妖人的人族中堅力量。

神魔非常罕見，這個世界就是人類和妖人的世界，兩個智慧種族經歷上萬萬年的爭奪，在一萬年前簽訂了人族妖人和平契約，劃分了相對固定的領域，大範圍的戰爭才暫時停止。

○○○

走出暗魅森林后，藍衣女童騎在不是很高的雷影豹大貓身上，駕馭著它向南方跑去。

雷影豹，顧名思義，雷屬性靈性動物，急速奔跑時身子就宛如一道閃電。藍衣女童的雷影豹大貓得到命令後放開速度，立刻宛如一道黑色龍捲風朝南方颳去。它還未成年，等到成年之後，它才是名副其實的雷影豹，奔跑速度宛如一道閃電。

白水鎮是妖界白水湖畔的一個大鎮子，隸屬於妖界第一世家姬氏。平坦的黃土官道上，過往的妖人或者步行或者啟程坐騎。當看到一隻黑豹子從身邊如風一般刮過，隱約看到黑豹身上的小身板，他們都稍微畏縮了一下，等黑色豹子跑很遠了才繼續趕路。妖人等級森嚴，下位者遇到上位者經過都要躬身退讓。敢在官道上駕馭妖獸恍如無人飛奔的，只有尊貴的上位妖人，或者替上位妖人辦事的中位妖人。

跑到高大堅固的城門下，藍衣女童停了下來，跳下雷影豹。正在排隊等著進城門和剛出城門的妖人看到她，紛紛自動退向兩邊，身子微微躬了起來。

看守城門的妖人士兵中領頭的那一位（中位妖人）快步上前，恭敬地問道：「小人是白水鎮看門守衛，請問姑娘尊姓，來自何處？」妖人雖然是根據體內妖力和體質區分等級的，不過因為容貌差異很大，所以從容貌上就能區分等級。

上位妖人皮膚白皙光滑，五官秀麗端莊，身姿修長挺拔。當他們妖力強大到某種程度，不僅擁有絕對統御中下位妖人的能力，還能讓中位妖人產生很強的追隨意願。

中位妖人一般五官端正，就是身形骨架比人類的身形骨架粗壯些，皮膚比人類的粗糙寫，手掌比人類的粗大些。

下等妖人長相似人但容貌醜陋，四肢異常粗壯，青黑色的皮膚粗硬、汗毛旺盛，不僅人族背地裡稱呼他們妖怪而不是妖人，中上位妖人也只把他們當做會說話、能理解主人命令的高級牲口，奴役他們做事。

眼前的藍衣女童皮膚白皙細膩，清瘦瓜子臉，柳眉雙眼皮，雙眸湛藍神采飛揚，分明是一名上位小女妖。她身後跟著的黑豹看起來就不是普通黑豹，定然是中高級妖獸。

藍衣女童尖瘦下巴微揚，傲然道：「我姓雲，來自雲夢谷。」說著，她右手一摸左手腕套著的白金雕紋手環，憑空取出一枚藍色蝴蝶玉佩。

身份符，每一位中位妖人、上位妖人出生后不久就擁有的身份證明。中位妖人是統一的圓形銅牌，上位妖人為了彰顯他們高貴的身份，會使用各種珍貴的材質定製幾個飾物樣式的身份符輪著佩戴。至於下位妖人，他們屬於中上位妖人的家畜，身上會烙下主人的家族印記。

雲碧珠，雲夢谷，紅月曆三百二十五年七月生，眸色藍，妖力屬性：風、雷

眼前的未成年上位女妖現年一百一十二歲！

士兵隊長再次驗看了一下雲碧珠的身份，躬身恭敬地將藍色蝴蝶玉佩還給雲碧珠，激動道：「白水鎮恭迎雲家大小姐大駕光臨。」

雲家大小姐雲碧珠矜持地收回自己的身份符，昂首闊步地進入白水鎮。

看到一名未成年上位妖人女童獨自行走，身邊沒有成年長輩或者大批僕從伺候，過往行人都很吃驚，因為上位妖人高貴強悍的血統讓中位妖人覬覦，年幼的上位女妖一不小心會被膽大包天的中位妖人劫走，秘密囚禁在家族中畜養，將來為自己的家族繁衍優秀的後代。

中位妖人朝雲碧珠點頭致禮，望望跟在她身後的黑豹子，謹慎地估摸她的實力。下位妖人一如既往地畏縮著，因為他們本能地感覺到，那女童雖然年紀小，但要殺他們仍然易如反掌。

上位妖人和上位妖人之間有特殊的分辨辦法，經驗豐富閱人無數的甚至還能根據對方的容貌、體質和妖力猜測對方屬於哪個家族，目前實力如何。白水鎮的上位妖人朝雲碧珠微笑，矜貴地走開。事不關己高高掛起，因為看出她不是自家孩童，也不是同盟家族的孩童，也猜測到她大概屬於哪幾個家族，自己幫助她很可能得不到什麼利益。

飛快地掃了一眼，雲碧珠悠閑坦然地帶著雷影豹沿著街道向前走，購買自己需要的物品。上位妖人的自然壽命是六百歲左右，所以上位妖人的孩童期很長，心智一直懵懵懂懂，要到成長後期——一百四十歲左右才會有突飛猛進的成長。如果白水鎮的妖人把她當做正常的未成年小女妖，那就大錯特錯了，因為她可是有來歷的，她擁有成年人的心智，絕對不會被他們誘拐走。

白水鎮不愧是商業集鎮，從繡花針到粗鐵鐵棍，從菜刀到殺人刀，從帽子頭巾到布鞋綉襪，從草編筐子到檀木傢具，應有盡有。看到一家布行，牌匾左下角有一朵雲朵印記，一直尋找著的雲碧珠欣喜地笑笑，坦然自若地走了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