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3.第 63 章

六十四挑明

雲碧珠留下了，開始按照兩位大夫的遺囑休養身子；姬無瑕原本說只在這裡停留兩三天散散心，現在變成了出發時間待定。姬無瑕雖然停留在這裡，但他手下的信使和管事來來往往，他依然每天都有公務要處理。

「你怎麼會想到開挖運河的？我們妖人到目前為止也沒有人想到做這樣的大工程。這個先期的投入太大了，運河開鑿成功之後你也未必能很快見到效益。」雲碧珠問道。姬無瑕現在只要有時候就過來她這邊坐坐，有時候連公務都在她這邊處理，於是她對這些年他的努力有了更多了解。

「碧珠，妖界土地肥沃的地區基本都被各個家族佔據了，所有的水路通道也有各個家族把持著，我把手伸向他們那邊遇到的反擊會很大，我研究過我們妖界的地圖和最新家族勢力分布圖，發現紅河、滄河之間有些山地目前基本沒有家族掌控或者掌控力度不夠，所以突發奇想決定在紅河滄河之間挖出一條水路來，縮短紅河北部和滄海東部的距離。」姬無瑕胸有成竹地說道，忍不住神采飛揚起來。他一個天生的弱者，想到了前人想不到的大工程，即使那條水路未必能如自己想象地那樣產生巨大利益，他也能因此名留青史。

「你真是厲害。」雲碧珠衷心地贊道，「你動用了多少民工？額，妖人。」

「我們姬家調動了三萬五千下位妖人，一千多中位妖人，你們雲家派了三千下位妖人一百中位妖人，姬家附庸家族和其他和姬家有聯盟關係的上位世家一共湊了一萬七千下位妖人和五百中位妖人。中下位妖人消耗的物資由他們的主家承擔。」姬無瑕道。除了百年大動蕩的戰爭時期，基本沒有家族調動過這麼多人力物力力。雲家距離望雲城那邊的運河距離稍微遠了一些，不過考慮到碧珠的關係，他還是很早就告訴了雲家家主雲慕白。雲慕白看到其中的巨大利益，雖然覺得距離遠管理起來有些不方便，但還是馬上就回應了。他和雲家有了共同的利益，雲慕白必然會不留餘力地湊成他和碧珠的事情。

五萬五千上位妖人，近兩千中位妖人，若干鎮壓中下位妖人的上位妖人管事……

一個下位妖人的戰鬥力抵得上三四個人類士兵，五萬五千下位妖人應該相當於二十到二十五萬人族民工，果然是妖界開天闢地的大工程！

雲碧珠換算了一下民工數量，對姬無瑕指點江山揮斥方遒的領導才能敬佩得五體投地，尤其他還是雙目失明的盲人。如果中上位妖人不把智慧用在內鬥而是改善民生和經濟上，妖界的繁華不知道要超越人族多少倍。

由於她強烈的敬佩，以往感應雲碧珠心思總是模模糊糊的姬無瑕這次感應到了她的心緒，心中頓時激動起來。他就是要讓碧珠知道他的才能和勢力，對他傾心。女妖喜歡男妖什麼？權勢、財富、容貌，他三者具備，而且是最頂尖的，碧珠怎麼能不喜歡他？

「碧珠，麒麟山的產業現在很大，我可能要花大半年的時間才能巡視完。我還打算親自去運河開鑿現場了解情況。我在明處，明槍易躲暗箭難防，我雖然有眾多侍衛，但依然可能遭遇暗殺，你可願意保護我？」姬無瑕抓住機會試探道。

「你身邊侍衛很多，姬天壽姬天福姬天祿這三位高手哪一個都能秒殺我，我能保護你什麼？」雲碧珠很委婉地拒絕道。姬家傲居妖族第一世家九千年，怎麼可能沒有足夠多侍衛保護自己的繼承人？她雲家都隱藏著兩個超級強妖呢，他們姬家只會更多。

「碧珠，我的心思你真的一點都不明白？」姬無瑕憂傷地說道，清貴俊美的臉龐露出對她刻意迴避行為的傷感。

真該死，天壽大人應該趁機殺了她斷絕大公子的念頭！青竹在旁邊也瞪大了眼睛，覺得這個女妖裝聾作啞踐踏他家大公子的痴情實在太可惡了。

他逼得太緊了！雲碧珠猶豫了一下毅然道：「無瑕，我當年在你和你父親面前說的話，如今依然不會改變。還有，這些年我反覆思考，決定終生只要夫婿一個人，所以，我希望你能澄清妖族最近幾年關於我和你的流言。」流言她早就聽說了，她當時的想法就是他會利用輿論無聲地壓制一些可能對雲家和她感興趣的上位家族。由於不確定姬無瑕是不是對這個流言推波助瀾了，鬱悶的她也不能對著姬無瑕生怨氣。

終身只要一個夫婿，她在說什麼呀？

在旁邊伺候的小廝和丫鬟都很震驚地望向雲碧珠，就是很普通的中位女妖，她們也都會有兩三個情人呢，更何況她是個天生高貴的雲家大小姐？

「碧珠，你這是在逼我嗎？」姬無瑕輕輕地說道，俊美的臉龐升起了深深的無奈。

「無瑕，我們還是打開天窗說亮話吧，再不清不白地糾纏下去你我都很困擾。我不要情人，我不會外嫁，而你只會娶你們姬家的少女，所以，我們之間從一開始就是不可能的，我知道你對我有心，所以我才會不斷躲避你。如果你還記著我對你有救命之恩，我希望你高抬貴手放開我。」雲碧珠面容嚴肅道，「我知道我們雲家根本不是你們姬家的對手，現在雲家又和你聯合開挖運河，我的家族絕對不會因為我一個人和姬家為敵。可是我要告訴你人族有一句話，那就是三軍可以奪其帥，匹夫不可奪其志，你將我逼得走投無路，我只能和你決裂，大不了最後以死抗爭。」她如果像妖人一樣自私自利心腸歹毒，她就可以扔下雲家什麼都不管地跑到人族地界去，從此遠離妖人的紛爭和煩惱。可惜她太受到前世三觀影響，做不到絕情絕義。

姬無瑕臉色陡變，她一點都沒有被他七十年的深情感動嗎？一揮手，將身邊伺候的小廝丫鬟全部揮退到外面的遠處，他顫聲道：「碧珠，我就知道你早看出我對你用情至深了，你難道一點也不心動嗎？」

「無瑕，你讓我很無奈。」雲碧珠道，「我欽佩你人殘志堅，麒麟山現在的勢力和開鑿運河的大設想證明了你不是個依靠家族庇護繼承祖業的庸人。你擁有最高貴的家世，最絕美的容姿，強大的才能和巨大的財富，確實是所有女妖心中完美的情人，可是，我想要的不是情人，是心心相印白頭偕老的夫婿。你從一開始就把我定為情人在追逐，我察覺之後就不考慮我們之間有什麼可能了。」如果他是把她當做妻子在追，她也許會排除千難萬險和他在一起。

他一開始的想法就決定了他們之間沒有可能了……

姬無瑕沉默了良久，將感官開放到最大，確定自己感應範圍內除了雲碧珠沒有妖人，便低聲試探道：「如果我娶你，你是否願意外嫁到我家？」

「我不做妾！」雲碧珠斬釘截鐵道。

「碧珠，小妾不是娶是納，男人娶的只能是妻子。」姬無瑕急切道，「你可願意成為我的妻子？」

雲碧珠頓時不敢置信了，望著他嚴肅地問道：「你確定是娶我為妻？」

「對。」姬無瑕點頭道，他以前有過這樣的想法，只是阻力太大風險太大，他不願考慮。

「你們姬家都是族內通婚，你必須娶你的一個表妹。」雲碧珠問道，「你是不是打算娶平妻兩頭大？」兩頭大你個鬼！這還不是對婚姻和感情不忠？

姬無瑕疑惑了，「平妻是什麼，我從來沒有聽說過，男人的妻子只有一位，只有妻子過世或者和離才會娶繼妻。」

平妻是明清時期和小說里的玩意兒，本質上還是妾，不管自身福利還是兒女的福利都低於正妻和正妻的孩子。雲碧珠沒有解釋前世平妻的定義，而是問道，「你怎麼娶我？你弄死你內定的未婚妻？你家還有很多沒有成親的少女吧？」如果有重大利益，原本家族內定不許外嫁的女兒還是可以出嫁的，只是還要添加一些條件才會允許。

姬無瑕低聲道：「家族內定給我的表妹現在才八十幾歲出頭，我距離成婚還要一百一十幾年的時間。這一百年時間足夠我完全掌控姬家的。不，也許只要五六十年，我就能掌控姬家了，到那時，我就向父母和長老們提出娶你。」他母親逐漸衰老了，有父親支持的他以後完全可以反壓住母親和家族的女長老們，成為姬家從古到今第一位男性家主。

雲碧珠望著他俊美絕倫充滿野心的臉龐，心中十分驚愕。他認為他能夠推翻姬家九千年的家族傳統，成為姬家的男性家主？

想到七十年前見過的姬明峰——姬無瑕的父親姬君大人，那樣實力高深莫測風華絕代的人物也屈居於妻子之下，雲碧珠就覺得姬無瑕的籌謀很懸。在人妖兩界基本男人當家掌權的世界里，姬家歷代姬君大人難道就沒有想過壓制妻子成為姬家的男性家主，成為妖界地位最高勢力最強的妖人？

無瑕肯定疏忽一件事情了，那就是妖人天性屈服強者，而這個強者是很狹窄的，就是個人實力強的妖人。他致命缺點就是個人實力在上位妖人當中算是很弱的，他沒有足夠強的魅惑力和震撼力統御厲害的屬下，他現在能統御屬下是因為他父母和家族的支持。他要推翻家族傳統，就必須找到新的支持者……

這個支持者莫非就是她？他看中了她的潛力……

用力揉揉太陽穴，雲碧珠嘆氣道，「無瑕，我不想成為你的工具，我也沒有把握修鍊到可以和你母親對決的程度。」他母親會老，將來青壯年的她就算戰勝他母親也勝之不武。執著於爭奪-權力的他不應該忘記，姬家血脈向來不外流，姬家女妖很多，姬家對女兒的培養絕對不遜於她大哥對她的培養。姬家向來是女妖的地位高於男妖，姬無瑕籌謀以男性身份成為家主，女妖們肯定堅決反對。姬家女妖是公認的強悍，姬家內部男女之爭會亂了家族根本，虎視眈眈的外族人再趁機火上澆油的話，姬家弄不好就會成第一世家的寶座上跌下去，更弄不好會跌出十大統治家族之外。

「碧珠，我只要你站在我身後就行了，其他的事情我自己來。」姬無瑕柔聲道。碧珠力量越強對他越有利。碧珠如果能在他孿生表妹成年之前成長成超級強妖，他有九成把握成為姬家家主，也不用娶表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