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6.雪困
沈瑾下樓給沈瑜取晚飯的時候,大廳里那三個外人已經不見了,就連地上被葉明弄的血痕也被金術和楚言打掃乾淨了。
現在安頓好了,楚言又把臨走前齊睿交給他的手札拿出來看了,金術在楚言身邊打著轉兒的找他玩也不見楚言側目一下。見沈瑾下來了,金術趕緊湊上前邀功,「瑾哥,你可不知道葉家那一伙人臉皮多厚!老的死賴著說把兒子女兒抵給咱了,非要咱拿糧食給他,小的也死活不走,說父親把她抵給咱了,要在這做牛做馬的伺候咱。」
沈瑾撿了幾個小菜,又端了兩碗粥,聽罷冷冷一笑,「丟出去就別管了,賣兒賣女的都隨他。以後這些事別在小瑜耳邊提起了,讓那些人離的遠遠的。」
金術笑著應了,看沈瑾又上了樓之後才顛顛兒的去找看書的楚言玩。
沈瑾將飯菜放在卧室的茶几上,想了想還是輕輕的上了床,將還陷在被窩裡的沈瑜給挖了起來。
葉華來鬧過之後,沈瑜心情有些低落,被沈瑾帶上樓之後仍然皺著眉頭。沈瑾知道沈瑜的心思,也不多解釋,把人按在床上折騰了一天之後沈瑜再沒了閑暇心思去想別的。
沈瑜剛睡了一會,就被沈瑾叫醒了,眼裡還有些迷茫。沈瑾揉了揉沈瑜的腰肢,「先吃飯再睡,不然晚上該餓了。」
沈瑜靠在沈瑾的懷裡醒了會神,方才甩了甩腦袋撐起身子,「葉華走了?」
沈瑾看沈瑜醒了,將端上來的飯菜搭了個小桌放在沈瑜面前,「走了。不喜歡就不提他們了,先吃飯。」
沈瑜點了點頭,接過沈瑾遞的筷子開始吃飯。「哥,咱們在這這麼耽誤真沒事嗎?張豐那邊轉移基數過大,前路又有太多變數,咱們不趕緊回去行嗎?」
沈瑾頓了頓,瞅著沈瑜笑了,「小瑜以前不是說過先導者一共有兩艘嗎?」
沈瑜默了。難怪沈瑾會在曙光基地逗留。照理說得知楚齊狀況之後就應該立馬掉頭的,可是沈瑾卻破天荒的決定在基地觀察看看。沈瑜起初還真的以為沈瑾他們是為了楚齊安危著想,卻不想,沈瑾的目的是先導者。
不過,先導者的話……
沈瑜蹙著眉想了想,「哥,曙光基地確實有兩艘先導者。一艘被派出去接齊睿,另一艘照理說還在基地。但是……」
沈瑾將小菜夾到沈瑜飯碗里,「小孩子別想那麼多,好好吃飯。」
沈瑜偷偷白了沈瑾一眼。現在把他當小孩子了,折騰他一天的時候怎麼不把他當小孩子?
沈瑾見沈瑜乖乖吃飯了,也不板著臉了,「你想的我都考慮到了,一會就去和陳浩商量。就算剩下的那艘先導者在姚寒手上,為了你我也會把它搶過來。」
沈瑜默默嘆了口氣,他擔心的就是這個。
曙光基地有兩艘先導者,一艘被派去接齊睿。按照前世齊睿在地下實驗室工作的情況來看,那麼這艘被派出去的先導者必然是地下實驗室擁有者樓啟的。剩下的那艘,不出意外就是楚齊的外祖父姚寒的了。
如果先導者在樓啟手上,沈瑜搶過來也沒有什麼心理負擔。但是姚寒不說沒有做什麼傷天害理的事情,他還是楚廉的外祖父……
楚廉這個人,沈瑜雖然接觸不多,但是覺得他還是不錯的。加上從沈瑾那裡聽來的前段時間和楚廉合作北上探路的事迹,沈瑜認為楚廉這人值得他們交往。
沈瑾見沈瑜舉著筷子在那發獃,猜測沈瑜是在為自己剛才說的話愣神。吻了吻沈瑜額頭,沈瑾問道,「想什麼呢?」
沈瑜想也不想,脫口而出,「想楚廉。」
沈瑾剛還微揚的嘴角立馬就耷拉下來了,臉色黑的跟墨汁兒似的。看來今天還沒折騰夠這小子,在自己懷裡還敢去想別的男人!
沈瑜可沒注意到沈瑾的黑臉,只是晃了晃頭,繼續吃飯。也不知道楚廉他們現在怎麼樣了。和張豐他們一起,應該沒什麼大事吧。
這次沈瑜恰恰預料錯了,正是因為楚廉自告奮勇,和張豐一起出任務,兩人遇到雪崩,被困在一個山坳里了。
張豐帶領隊伍前行線路本來也是按照楚廉等人帶回來的地圖一路前進的。但是地圖再詳細也會忽略一些地方,所以在部隊前行到一半的時候,被一場雪崩逼停了。
張豐看清楚現狀之後,當即決定讓張老爺子帶著隊伍暫時安營紮寨,而他則帶著已經對路線考察過一次的人再去探一探路。
因為先導者前次探路破損嚴重,最近又是馬不停蹄的趕路,所以修復遙遙無期。此次張豐等人探路的危險性就莫名的加大了許多。楚廉不放心張豐,強硬的將齊盛換了下來,自己頂了上去。
張豐剛開始竭力阻攔,但是在楚廉找他夜談過一次之後就沉默了。探路小分隊包括張豐和楚廉在內一共32人。張豐臨走前告訴張敬,如果他和楚廉半個月沒有回來,那麼就讓張敬按照他們研究之後划的路線繞行。
張豐一行人本來行程是很順利的,甚至還在山的一邊碰到了一個有人居住的村落!在當地人的帶領下再次勘察了路線,就在返回途中,卻遇到了再一次的雪崩。
雪崩將探路小隊衝擊的四分五裂。張豐在雪浪來臨前死死抓住了楚廉的手,才沒有讓兩人被衝散。
現在除了張豐和楚廉,探路的一行人就只有兩個小夥子還跟在他們身後。也不知道其他人是被衝散了還是掩埋了。找了兩天,四個人才在時不時崩塌的雪山上找到個山坳。剛進山坳的時候,裡面已經或蹲或躺佔了一地的人了,想來是同樣被雪崩迫害的當地人。
楚廉盯著頭頂的冷月看了半晌,才轉頭對張豐說,「如果時間沒有算錯的話,後天或者大後天,就到我們和張首長約定的時候了。」
張豐在削一塊樹皮,這是他好不容易才在雪地里找到的,打算一會混點雪水熬湯喝,「是後天。」
楚廉沒有想到張豐會回答他這樣的問題,有些驚訝的看著張豐。張豐吹了吹乾枯的樹皮,將裡面那層剝落。抬起頭就看到楚廉微張著嘴盯著他,不由得有些好笑,「怎麼了?」
楚廉被張豐這麼一問,有些不好意思。支支吾吾了會盯著張豐手裡的樹皮,「這個能吃?」
張豐靠著洞里的岩壁笑了,「楚大少爺沒吃過?」
楚廉老實的搖頭。
張豐見他搖頭也不奇怪,「也是,你是楚家大少爺,不用吃這些苦……當初我和老爺子鬧的最厲害那陣,被掃地出門,然後憑著一股子氣進了特訓隊。餓的時候別說樹皮了,就連土都想挖了吃了。」
楚廉聽到張豐說餓的吃土,不由得想到楚齊一次和朋友聊天時,他那朋友說的「窮的都吃土了」。那朋友的表情實在是太豐富了,楚廉將楚齊那朋友說「吃土」時的表情強硬的安在張豐一張木著的臉上。「噗嗤」一聲,楚廉樂的笑了。被張豐疑惑的看著,楚廉更樂了,直接背過身去,肩膀一抖一抖的。
張豐將手上的樹皮放下,也不知道楚廉到底再樂什麼。他剛才說了什麼好笑的事情嗎?
張豐這個人喜歡板著臉,喜歡講冷笑話,還喜歡打破砂鍋問到底。仔細回想了幾次剛才自己說的話之後,確定自己沒有講什麼冷笑話,看楚廉還在那背著身抖肩膀,心底有些好奇了。
張豐決定發揚自己打破砂鍋問到底的美好傳統,看看楚廉到底是怎麼了。拍了拍褲腿上蹭的灰,張豐抬腳往楚廉那塊地走。
楚廉正樂著,不防被張豐一隻手按住肩膀扳過了身子,眼睛還半眯著,像月牙兒似的。眼裡因笑的太樂蒙上了一層水霧,此時好似不清楚自己怎麼被人轉過身了,嘴微微張著,抬著頭有些疑惑的看著張豐。
張豐眼神深了深,按在楚廉肩上的那隻手不自覺的緊了緊。楚廉被肩上的疼痛喚回理智,想起自己就當著張豐的面嘲笑了人家,臉不自然的紅了紅,有些尷尬的看著張豐。「那個……對不起啊。」
張豐此時卻沒心思聽楚廉說什麼對不起,他覺得他現在很奇怪。心跳很不正常!眼裡閃過疑惑,正要抓住什麼的時候,剛才去找枯木的兩個小夥子抱著柴火回來了,「張哥,楚哥,咱們回來了!」
楚廉回頭看洞外,兩個小伙兒此時跟雪娃娃差不多,從頭到腳都覆了一層雪。楚廉爬了起來,走上前去接他們手上的柴火,此時的楚廉臉上又沒了笑,一板一眼的和張豐以前認識的楚廉沒兩樣。
張豐看楚廉的背影,困惑的眨了眨眼,抬起手摸了摸自己的胸口,現在正常了。剛剛,在看到楚廉笑的時候,這裡跳的跟打鼓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