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再戰(二)
田豐和沮授現在的表情是最焦急的,眼看與曹操的大戰一觸即發,袁紹卻病的不省人事,這讓原本已經制定好戰略計劃的田豐等人無不憂心,另外袁尚違反袁紹的命令,以夫人之命為名,從并州前線返回黎陽大營,明眼人都知道他在想什麼,因為前些時候在對陣鮮卑的時候,袁尚功勞最大,得到了軍中主要將領們的愛戴,比起沒有向青州前進一步的袁譚,他們現在更支持袁尚做袁紹的繼承人。
不過這些人的想法被田豐和沮授為首的文臣給阻擋了下來,加上袁紹前些時候雖然病重,但是還能理事,經過先前官渡失利的事情后,他在重大事務的決定上就開始多採用田豐他們的建議了,派袁尚去并州就是,儘管自己的夫人總是派人來說袁尚的好話,但多數都給自己給推回去了。
但是袁紹沒有想到,前來傳話的人將自己的病情也帶了回去,然後劉氏又將這個消息告訴了袁尚,袁尚身邊的一個人告訴他,這是個千載難逢的機會,讓他馬上到袁紹身邊,只要能在袁紹身邊呆到最後,就可以獲得繼承袁紹地位的機會,而且行動必須要快,一定要趕在袁譚之前抵達黎陽。
出這個主意的人就是在官渡之戰後,一直消聲匿跡的郭圖,在官渡之後,廢黜的田豐沮授兩人重新得到重用,曾經與自己『同仇敵愾』的逢紀也開始疏遠自己,本來還打算在袁紹面前說幾句田豐他們的壞話,好讓自己重新得到重用,卻沒有想到給袁紹叱責了一頓,於是郭圖心裡不舒服,便離開了鄴城。
在何去何從的決定上,郭圖本來打算想像許攸一樣投靠曹操,但自己又沒有可以引薦的人,擔心曹操不會重視自己,這個時候,袁尚在北方打敗鮮卑鐵騎的侵犯,名聲傳遍天下,郭圖看到了這個機會,雖然當時的情況下袁紹三個二子都表現的很和睦,但是郭圖卻知道袁譚和袁尚兩人私底下都是相互不待見的,明爭暗鬥都沒有少做,以前袁譚得到田豐等人的支持,地位無可動搖,現在袁尚風頭正盛,袁紹的身體不好,不知道什麼時候就會離開人世,自己在他幾個兒子中選一個不就可以保住自己的富貴了嗎。
至於選誰,袁譚一向喜歡酷吏等奸豎,但是身邊有荀諶時刻提點,又有王修這樣的正直之臣加以管束,最近已經改變不少,他們兩個和田豐是一路的,自己過去無疑是自找無趣,而袁尚現在身邊剛好沒有謀主,也缺少一個袁紹身邊的近臣,自己可以彌補這些,於是郭圖便趕到并州,來到袁尚的軍營。
袁尚與郭圖相見之後,得知了郭圖的真是意圖,喜不自勝,馬上就把他當作上賓,執子侄之禮,那份恭敬的態度,讓郭圖覺得自己找對了出路,所以當袁紹病重的消息傳到晉陽的時候,郭圖馬上就讓袁尚輕裝簡從,只帶親兵五百,迅速趕到黎陽,搶佔先機,袁尚早就對覬覦大位,當然不願意放過這個機會,馬上就帶著焦觸張南二將快馬向黎陽而去,除此之外,還將原本已經前進到上黨郡的大軍撤回,做為後援,以備不時之需。
看到袁尚帶著親兵趕來,田豐和沮授兩人心頭一沉,袁尚現在的動作,只要是有點心思的人都看的出來,不過他畢竟是主公的兒子,現在主公病重,他要趕來探視是他的權利,沒有人可以阻止他,但是袁尚還帶來了自己的人馬,而且在私下底,袁尚正在接觸顔良文醜等軍中將領,雖然沒有達到明目張胆的地步,但那份心思卻讓所有人都看的清清楚楚,整個黎陽大營現在都瀰漫著不安和騷動的情緒,田豐他們都擔心恐怕不用曹操攻來,他們自己內部就會先亂。
為了不使局勢惡化下去,田豐找沮授商量對策,沮授說道:「三公子此來必然別有用心,可速派人送信給友若,將這裡的情形告訴給大公子,使其儘快趕來,只要有大公子在,一切問題都可以先壓著,只要主公能撐到與曹操的決戰結束,那麼所有問題都好解決了,現在曹操雖然集中大軍,但是其近幾年東征西討,軍隊調動頻繁,口糧不足,許都的探子回報曹操謀士程昱竟然建議曹操以人脯為口糧,況且他們的屯田行動剛剛開始,都還沒有到收穫的時節,應該堅持不了多少時間,只要能拖到秋後,曹軍就會不戰自潰,所以我們一定要想辦法撐到那個時候。」
田豐點了點頭,然後派人心腹將袁紹病重和袁尚已到黎陽的消息轉告給了在平原的荀諶,荀諶得知這個消息后,馬上就轉告給袁譚,此時袁譚正在準備再次進入青州,與曹軍決戰,他已經派蔣義渠率領先頭部隊兩萬人抵達黃河岸邊,隨時都可以向南邊的高唐縣發動進攻。
此時的袁譚還想著這次能一舉拿下青州,提高自己的地位,卻沒有想到自己那個弟弟竟然會搶先自己一步,袁譚現在的實力很強大,除了蔣義渠之外,還有大將呂曠呂翔等,此外還有閻柔率領的五千烏丸精騎也一直留在他身邊,當他得知了黎陽大營的消息后,馬上就派人去召回蔣義渠,並且開始集結軍隊,除了留下預防青州曹軍進犯的部隊之外,其他所有人都跟著他一起去黎陽。
不過蔣義渠並沒有來,不是他不願意來,而是因為他來不了,在高唐的曹操于禁部就在蔣義渠準備起行的時候,突然率軍從高唐港強行渡江,進攻蔣義渠所在的軍營,使得蔣義渠不能離開,於是他派人到平原報告給在平原的袁譚,希望得到下一步的指示,看是先消滅于禁還是不管他,按照原來計劃,準備返回黎陽。
袁譚和荀諶都沒有想到于禁會在這個節骨眼上對自己進行進攻,袁譚怒火中燒,打算親自去蔣義渠處,先將于禁打敗之後再去黎陽,就在他準備離開的時候,卻看到荀諶一臉迷茫的站在那裡不動,那臉上的表情很奇怪,有點疑惑,更有點震驚,這還是袁譚第一次看到荀諶的這種表情呢。
荀諶不是為別的擔心,他只是在擔心於禁這次行動的真正原因,因為這個時間配合的實在是太巧了,曹軍好像是約好了似的,完全配合著袁尚的行動,難道......,荀諶不敢往下想,如果他猜測的是真的,那麼河北的未來就危險了,正在思考的他突然發現有雙眼睛在盯著自己看,那正是袁譚。
為了不讓袁譚擔心,荀諶並沒有將自己擔心的事情告訴袁譚,況且自己也只是猜測,他想在先解決完面前的事情之後再說,有了于禁的插腳,袁譚已經不能離開青州了,必須用最快的速度將于禁打敗,然後再返回黎陽。
其實荀諶沒有猜錯,于禁的行動正是為了配合袁尚,原來郭圖早就知道田豐等人心向袁譚,想到他們一定會將袁紹大營的消息傳給袁譚,於是他就派人去許都找到許攸,然後將自己輔佐袁尚的計劃告訴他。
按照郭圖的想法,袁尚最大的敵人不是曹操,而是能和袁尚爭奪地位的袁譚,只要能先除掉袁譚,以河北四州的廣袤地域,龐大的人口,充實的糧食儲備,足以與曹操的中原一戰,而且還有很大的可能取得最後的勝利,所以郭圖就將袁紹病重的消息告訴許攸,藉此希望許攸說服曹操,派兵拖住在平原的袁譚,郭圖假裝告訴許攸,只要袁尚繼承了袁紹的大位,將來就勸說袁尚聽從曹操的徵調,並且將并州交給曹操,當然這些都是說辭,只要袁尚真能奪得大位,將來誰聽誰的還不一定呢,說不定袁尚將來還能帶著他自己一起去許昌接受曹操的府邸以及他現在所擁有的一切。
許攸迅速的就將此事告知了曹操,曹操心裡一陣竊喜,與身邊的郭嘉賈詡相視而笑,之後馬上就命令在青州的于禁部,派遣密探仔細觀察袁譚的動靜,一但他有任何動作就馬上率軍渡河,將其拖住,而另一方面,曹操還秘密的傳令在馮翎的夏侯惇,立刻秘密率軍潛行到蒲坂津,隨時準備進入河東,攻破并州的門戶。
之外還有一個動作,就是曹昂,曹操命令曹昂進駐洛陽,以填補夏侯惇的位置,然後等候夏侯惇對并州動手,一旦夏侯惇開始行動,就馬上從孟津渡河,進攻河內郡,曹操對河北制定的總戰略就是先西而後東,按照地理從高到低,順勢而下,并州就是他的第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