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2.第 72 章

72.第 72 章

林青筠聞言一驚。

想著又疑惑:「昨夜的事?賈元春的事不是一天兩天了,以往皇上都忍著暫不處置,怎麼在和親的時候曝出來?」

不管和親的起因是什麼,惜春去和親乃是對朝有功,自然要惠及家族。按理來說,皇帝在宮中應當對賈家代表賈元春施寵才對,怎麼會嚴厲發作了賈元春?況且賈元春那謹小慎微的性子……

徒晏解了她的疑惑:「這件事外人不知,父皇只與母后說了,對外稱賈元春言語失儀被禁足,暗中封鎖了其宮內人與外界通消息。至於降位的旨意並沒發出來,等著戰事結束再說。」徒晏喝了兩口茶,凝視著茶湯,眼神微眯:「你道賈貴人為何觸怒聖上?可還記得她曾與甄貴太妃走動親密?」

「這如何牽涉到往事?」林青筠以為皇帝壓著那些,是留著打算與賈家一起算總賬的。

「她與甄貴太妃為一己之私,利用太上皇做了多少干涉朝政的事兒?皇上只是不願一次動的太多,引得舉國震蕩,誰知她安分了些日子,又固態萌蘇。自賈家四姑娘定為和親人選,皇上便對她多有賞賜,也去往她宮裡幾趟。昨夜便是在她的鳳藻宮,據說這位賈娘娘擅琴,然彈奏中幾次三番失誤,總張口欲言想說什麼,又有顧慮不敢張口。後來為皇上奉茶,竟失手打翻了茶碗。」

林青筠聽著,模模糊糊有了點兒猜測。

果然,徒晏冷笑道:「這幾日鳳藻宮裡有什麼人進出,皇帝豈會不知?有個小太監是甄順嬪的人,兩人一向沒甚交集,卻借著夜色偷偷摸摸去鳳藻宮。那甄順嬪在後宮已然失寵,日子過的艱難,定郡王妃略比她強一些,前兩日正好進宮看過她。當初甄家左右逢源,不僅與定郡王府是親家,與南安王府亦關係匪淺,此回定郡王妃便是受南安太妃之託入宮,藉由甄順嬪與鳳藻宮搭個關係,想試探皇上態度。朝廷說南安王爺已葬身海底,老太妃不信,希望賈貴人去試探。賈貴人那般謹慎小心,哪裡敢,可有把柄在別人手裡,又是利益相關,使得她頻頻失儀。皇上將一切看在眼裡,心下厭惡,這才借著機會將其降位貶斥,也免得那些人又鬧出什麼別的來。」

林青筠嘆口氣,也不去想賈元春結局,只是問他:「老太妃既有疑惑,難保不會私下裡去查,哪怕查不出什麼,傳出來到底不好聽。皇上就沒對策?」

「皇上打算等戰事結束,派船打撈南安王爺遺體。」

「……但願南安王府得了消息安分下來。」若一直鬧下去,皇帝可沒那麼多的耐心。畢竟就算南安王爺身死,後面還有一攤子舊賬要算呢,皇帝不會讓其威望依舊存於軍中,老太妃等人越不甘,皇帝清算的越厲害。

宮中這則消息不為人知,徒晏雖告訴了她,卻是信她能不傳揚。她也清楚事情的敏感與輕重,別說賈家那邊,便是黛玉都不能說。況黛玉懷孕呢,聽了這些消息心情難免沉悶。

月底傳來消息,戰事結束,朝廷取得大勝。

這場蘊含權謀算計的戰事終於塵埃落定,西海沿子諸小國註定要失敗。且不說那些小國家人心不齊各有謀算,朝廷這邊,皇帝一早就準備充分。

領兵的將領仍是啟用駐紮於廣州的原南安王爺部屬,衛老將軍為主帥,皇帝又從另外兩地水師各調來一名副將從旁輔佐與督戰,另有一支特別從火器營調集的兵士,配備了五十支最新洋槍,又有本朝仿造這些洋槍改進的燧發槍一百支,每支槍上都配備有鋒利刺刀。這其中因槍支填充火藥耗時的問題,有專門的填充火藥的士兵,專門負責射擊的槍手,每個槍手平均三支槍,足以保證突襲時連續不斷的開火。皇帝亦將此次戰事作為火器的試驗場,他要看看火器在大型戰事上的威力。

結果沒令他失望,當水師打退了沿海諸小國,一旦登陸,火器營的威力就發揮了出來,一片槍火之中,藩兵竟是潰不成軍無可抵擋,朝廷大軍幾乎不費吹灰之力攻入了王宮。此番回京獻捷,被俘的幾個小國的皇室成員們及重要大臣盡皆在列,這絕對是開朝以來絕無僅有的盛事。

此次戰役亦有傷亡,衛老將軍戰死了。

言及主帥戰亡,卻是另有內情。

衛家是南安王爺一手提拔起來的,此番南安王爺出事,衛家父子亦察覺到異樣,但事已至此,唯有乘著此回戰事「將功折罪」。立功心切,衛老將軍身先士卒,不幸中了流箭,傷及要害,其子衛若蘭亦傷了腿。

皇帝看了戰報,又聽督軍講述了詳情,便道:「衛老將軍雖貪功冒進,但勇猛無畏,且此回大勝,便將功補過,不獎不罰。其子衛若蘭,作戰勇猛,功績可嘉,擢升正五品武德將軍。」

衛家能撐得起門戶的唯有衛家老將軍,衛老將軍一死,只衛若蘭一個男丁。五品小將軍,在京中實在不夠看,不過是皇帝安撫罷了。衛家乃是南安王爺嫡系部下,依著皇帝對南安王爺的厭惡,衛若蘭的腿即便是好了,只怕也沒機會回軍中了。

照林青筠來看,能避開一死已是大幸。

可惜,衛老將軍死了,衛若蘭要守孝三年,史湘雲又得繼續等下去。況這邊戰事一了,剩下的攤子也要料理了。

果然,沒幾天就曝出一件事,在南安王爺軍中行轅處發現了五十支最新式的嶄新燧火槍,又有揭發南安王爺私下練兵,況年年朝廷準時撥餉,軍中將士卻稱兵餉月月延遲,時有欠餉。又稱軍中器械陳舊,多年不曾更換,又稱冬日裡棉服單薄,數量不足等等。

那五十支槍,自然是暗衛得了塞進南安王爺的行轅里,只為以此為引將南安王爺舊部餘黨肅清。再者,暗衛在行轅另有收穫,在一處看守嚴密的小院兒內竟養著個金髮碧眼的洋人女子,若非其外族人的樣貌,倒像是金屋藏嬌。暗衛們同樣將人秘密帶往京城,交予皇帝處置。

當徒晏告知她那人身份,著實吃驚,竟是麗莎!

林青筠之前就得到消息,麗莎胸前中了箭,傷的很重,可能活不了。誰知麗莎仍舊活著,似乎還被南安王爺軟禁了。

「麗莎的確是貴族私生女,為了生計,她做了大公爵的情人。南安王爺之所以軟禁她,乃是她想回國,但南安王爺覺得她仍有價值,便強扣了下來。麗莎到底做過大公爵幾年情人,多少知道些隱秘,且得公爵一定的信任,否則也不會派來本朝。」這些都是徒晏親自從麗莎口中問出來的。

徒晏的學習能力一直令林青筠嘆為觀止,在英文學的應用自如后,竟開始學習法語。他們兩個一起學,現在她是半吊子,張口發音還容易出錯,偏徒晏就學得了六七分,尋常問話對聊都不成問題。

當然,他找了個好老師,本朝傳教士還是不少,一般傳教士都是好脾氣。

林青筠覺得以前上學時沒這麼笨,肯定是懷孕降低了她的智商,俗話說「懷孕傻三年」。當時她玩笑般的這麼說,把徒晏笑的險些岔氣。

她懷孕后比以前的消遣更少了,沒事兒就與徒晏閑聊,那些內宅消息當八卦,朝事做閑談,一來打發時間,二來或許無意中能幫著分析分析。這會兒聽了他的話,她順口就道:「皇上秘密扣押著麗莎,是想和法蘭西大公爵私下聯繫?」

總不會皇帝也想向對方買槍吧?

「當然不是。」徒晏領會她的意思,笑著搖頭:「本朝火器營中亦有能人,以往只是不得重用。但此回仿造洋人的燧火槍改進本朝的槍支,戰事上的威力著實驚人,皇上已命重整火器營,一概統領都要重新篩選,父皇有意讓我兼領。」

火器營雖不被看重,但亦有兵五六千人,分城內城外駐紮,也分擔著一定的京師警戒之責。皇帝已看到火器的威力,引為重視,自是不放心隨意交予人管理,選了徒晏可謂信任。

意識到徒晏有話不曾說完,她便笑道:「那你意下如何?」

徒晏輕輕搖頭:「倒是鴻臚寺清靜些。」

徒晏雖對火器營有興趣,但此位過於顯重,他卻不願接手。

又半個月,林青筠的身子已經沉得很了,每日房門都不出,只在屋內活動。天氣越發冷了,斷斷續續下了三天雪,地上壓的尺厚,若是往年,姊妹們早高興的邀人起社了。

「王妃,庄大奶奶打發人送東西來了。」外間兒響起百靈的聲音,隔了一會兒才見百靈舉著只美人瓶進來,瓶子里插著支紅艷艷的梅花兒。「王妃快瞧,到底庄大奶奶是雅緻人,寒冬裡頭也不忘賞花,賞花也不忘了王妃。庄大奶奶說是他們園子里梅花兒開的好,特折了一支來送與王妃插瓶賞玩,另有幾樣福瑞齋的乾果,都是王妃慣常愛吃的。」

「好俊俏的梅花兒。我倒也想出門去踏雪賞梅呢,只是眼下不成了,只好等明年。明年我定要起個梅花社,請姊妹們都要作詩,再弄點兒鹿肉什麼的,做個燒烤。」林青筠說著想起昨日閑著畫的一幅畫兒,命白鷺找出來,再備上一盤蘋果一盤梨子,讓打發人給黛玉送去。末了又道:「昨兒王爺剛從宮裡帶回來的蜜桔,倒是比這些蘋果梨子新鮮的多,甜的很,給庄大奶奶送一簍子去。」

皇宮每年都要儲存好些水果,以備冬日裡享用,引儲存方法很好,如今吃來依舊覺得新鮮。而蜜桔則是江浙年底進獻的船運來的,各色鮮貨種類繁多,除了宮裡皇帝皇后,自然是他們親王府享受的最多。

想著也是湊巧,乾脆又吩咐張保進來,命他將各色鮮貨備出幾份來,除了送給黛玉,又有林家,平日里來往不錯的幾位夫人家,王熙鳳與幾位姊妹們都送些時鮮瓜果去。畢竟只是份心意,並非年節之禮,備的重了那些人還要犯愁回禮,倒麻煩。

剛吩咐完,徒晏頂著一身風雪進來,滿身滿頭落滿了白雪,看得她一怔,又是撲哧一聲笑出來:「王爺這身打扮可是少見。」瞅了瞅,不見他手裡的暖手爐,不由得皺眉道:「早起出門時不時帶著手爐么?」

「哦,落在車上了。你進裡間兒去,別凍著你。」徒晏已脫了外頭的大氅,畫眉捧出去抖雪,紅綾綠羅端水遞帕子,服侍了梳洗。

「我如今本就怕熱,偏生一天到晚悶在暖榻上,難受著呢。出來外間兒透透氣倒舒坦些。」說著摸了摸他的手,倒是很熱,這才真的放心。果然那金蓮子有用,不但使得他身體痊癒,且比尋常人康健,往年別說寒冬臘月,即便是夏日裡頭大半他的手都偏涼,哪裡有這樣旺盛的火力。

徒晏又何嘗感受不到,現今和以往真的是不一樣了。

他從沒覺得一個人的身上能有如此旺盛的精力,彷彿做什麼都不會感到疲倦,天熱了,他會和常人一樣出汗,天寒了,他卻手腳溫暖,再不必像以往那樣裹的大毛衣裳窩在暖閣兒內。他都要記不清楚上回生病在什麼時候了,偶爾想起過往喝苦藥汁的經歷,恍如是在夢中。

他更知道,這一切是誰帶來的。

將手輕輕貼在她高高隆起的腹部,下一刻就被踢了一腳,卻令他愉悅的彎起嘴角笑:「在和爹爹打招呼呢。」

林青筠看著他那傻父親的樣兒,忍笑道:「他是在怪你呢,回來的這樣晚。以往你還清閑,偏現在天冷的這樣厲害,你卻天天出門。」

「大軍與和親使團明日便抵達京城,總有許多事務要料理。」徒晏又道:「賈寶玉卻是沒跟著回來,據說在戰事結束后,他便離開了和親使團。他事先沒打招呼,只給賈璉留下一封信,說是要自己一個人回京城,可把賈璉給嚇壞了,請了當地知府幫忙尋找,到底是沒找到。有人說看見賈寶玉搭上了去江浙的貨船,賈璉找到了貨船主,但賈寶玉已在港口下了船,不知去向。」

「他……他就沒個人跟著?」別說賈璉不放心,林青筠聽了都覺不靠譜,若是王夫人知道了,只怕得急瘋了。

「他身邊跟著個小廝,兩個人都是沒出過門的,只怕被人賣了都不知道。」徒晏既覺得賈寶玉有勇氣,又覺得好笑,又想著,京中這麼多紈絝子弟只怕大半都是如此。想他當年頭回出京,身邊還跟著那麼些人呢,都被騙了好幾回。

「怎麼說的好似你看見了一樣?你定有事瞞著我。」

「這倒是那位寧和縣主的功勞。只怕她早察覺了賈寶玉之意,命人悄悄跟著他,卻並不攔著他,只等著他走投無路幫一把。這事被忠順王爺發現了,覺得有趣,也就沒管。」

「惜春、四妹妹有什麼可用的人?」林青筠聞言也是出乎意料。

「縣主和親有陪嫁,這些陪嫁裡頭不僅是伺候的人,還有負責防衛的護衛隊。往後朝廷可能收回部分陪嫁人員,但目前朝廷不曾下旨,那麼這些人仍是縣主的人,縣主吩咐了事情,護衛就得去辦。這倒不必擔心,當初明知和親不能成,護衛也是精挑細選,不僅忠心勇猛,且武藝不凡,護著賈寶玉不是難事。」

第二天,大軍凱旋,城裡城外百姓圍觀,歡騰一片。

和親使團先行低調的入了城,且寧和縣主被接入宮中暫住,這是一種榮寵,亦是安撫。惜春一直提著的心總算落回原地,往後的事她並不太擔心,好歹是朝廷為和親冊封的縣主,為著朝廷顏面,不會待她太差。再不濟,她還可以為國祈福為由出家呢,皇家寺院總不至於有那些污穢事。

朝廷的事務很繁忙,一是犒勞大軍,二是處理周邊小國,所幸此事皇上遭遇大臣商議出了章程,底下官員照辦就是。考慮到那些國家小而分散,即便納入本朝版圖亦是不便管理,況朝廷分不出那般多的精力,所以皇帝決定以外藩先行發動戰事違反和平盟約為由,對西海沿子各小國罰款,再將往年朝貢納幣提高一倍。另外,皇帝暗中選定新的小國繼承人,皆是貪於安樂,或謹慎膽小的一類人,同時並未放棄暗中監察這些沿海小國。

朝廷定出的罰款數目根據各小國國力而有所不同,既讓這寫外藩肉痛,又不是拿不出來。為了贖回他們的國王、王子、大臣等人,哪怕舉國之力呢,依舊得照辦。當然,朝廷此舉必然受到一部分文人抨擊,認為失了大國氣度。文人信奉的是文明教化,與周邊小國薄來厚往,當年太上皇便是如此,但皇帝一直覺得此條不通。

關鍵時,有人寫了一篇文章,文章中有理有據、條理分明,縱古觀今,竟是讓人們相信是朝廷的大度仁慈膨脹了外藩野心,是朝廷的薄來厚往養出了外藩的精兵強將,認為朝廷對待外藩之政策,應該改革。

一石激起千層浪!

且不說文人大臣們如何應對,只是這篇文章以極快的速度傳播,甚至茶樓酒肆,說書的人都開始講這篇文章,從而談論起周邊諸國,談論朝廷的火器、朝廷的大勝……

舉國都沸騰了。

從沒有一個朝代能使百姓們公然談論政事,如今此事發展的如此迅猛,顯然是受到朝廷默許,甚至推波助瀾。皇帝以此舉使國民重新認識朝廷,認識他這位皇帝與太上皇的不同,當舉國上下被文章感染同聲一氣,皇帝便凝聚這股力量,順勢改革。對周邊各國的政策改革亦僅僅是個開始。

所有人都在打探文章為何人所做,文章寫的好是一面,更重要的是文章的深度不一般。但凡是在朝為官者,亦或者朝事敏感者,都能意識到這篇文章、亦或者是做文章的人的重要意義。

終於,某次早朝上,皇帝說出了此人的名字。

「林愛卿有個好女婿,庄黎此人有大才,可堪大用。」

庄黎?!

今科狀元郎,現今還在翰林院做七品編修呢。莊家祖上雖榮光過,但現今庄裴才四品官兒,無詔特許都沒資格上朝,原以為庄黎再有文采也得在翰林院熬個幾年,再外放幾年,等莊家起來還不知哪一年呢,誰知現今就被皇帝如此重視。本朝能讓皇帝說出「可堪大用」這四個字的人有幾個?又有幾個似庄黎這樣的年輕?

一些大臣看向林如海的眼神都泛紅了,果然別人家的女婿都是好的。

林如海心中自是得意,嘴上卻謙虛,更是明白,皇帝雖的確看重庄黎,近兩年卻不會在明面上用他。再有才能的人都得磨礪幾年才得用,但皇帝的這份青眼對庄黎很重要,庄黎並非池中物,早晚有天將一飛衝天。

外藩之事料理的妥當,便處理起南安王爺擁兵自重一事。

早先皇帝命幾艘大船在南安王爺「出事」地點打撈,結果只打撈到衣裳殘片與隨身配飾,身體卻是無蹤了。但此舉確實有效,南安太妃似乎信了,一下子徹底病倒,現今都沒能起身,王府更是上下一片縞素,服起了喪。

太妃此人確實精明,眼看著外頭風向不對,立刻就閉門治喪守孝,如此一來,再大的罪都不好立刻懲治。然而太妃低估了此事,也低估了皇帝懲治之心,皇上有心趁此機會肅清朝堂,推進各方面改革,那些老勛貴、尸位素餐者,都在肅清之列。皇帝可以榮養他們,但不允許他們占著位置無所作為,反倒攪亂朝政。

這位皇帝確實有狠心,有魄力,必要的時候甚至不在乎帝王的名聲。

御史彈劾的摺子雪片一樣飛上御案,宗人府與三司一同會審,定出南安王爺罪行,亦包括南安王府一系列罪狀。這其中難免牽涉到臨安伯府、衛家、史家等好幾家子在軍中供職的權貴。這些人的罪名好幾樣都是相同的,比如結黨、虧空、倒賣器械謀私等,家中子弟仗著權勢犯下的舊案一一被翻出,當屬南安王府世子罪行累累,尤其是強擄良家女子為妾,身為一個世子竟犯了不止一回,逼死人命的事兒自然也有。

皇帝在朝堂上命宣讀了這些人的所有罪狀,又道:「南安王爺雖有謀反之意,念其祖上功績,兼之其已身死,便不追究此罪。南安太妃年事已高,應當榮養,王府宅邸暫不收回,在老太妃百年之後再收歸戶部存檔。南安世子霍彥,罪行難書,念其為王府唯一男丁,未免老太妃將來無人奉養,其死罪可免,收回世子冊封,杖五十。除老太妃、南安王妃及世子妃三人嫁妝外,南安王府一切產業銀錢盡皆抄沒入官。」

除了衛家因著衛老將軍之死,皇帝已做過處置。

其他,如臨安伯府奪爵,令其限期內歸還國庫欠銀,其子姜聰雖與霍彥混跡一處,但人命卻沒鬧出來過,被判入監三月,並杖二十。臨安伯哪裡捨得讓兒子吃苦,花了大把銀子免了姜聰的牢獄之災,杖刑卻躲不過去,偏那行刑者下手極狠,使得姜聰在床上躺了一個月才養好。姜聰如此,霍彥更是可想而知,老太妃、王妃、世子妃見了,險些沒哭暈過去,霍彥被抬回來時已是臉白如紙、渾身濕透、下半截兒都是血,怎麼都喚不醒。當然,人並沒死,也不過是只剩口氣兒罷了。

老太妃等人覺得皇帝冷血狠心,殊不知外頭多少人拍手稱慶。即便是當朝大臣們也深感意外,畢竟南安王爺謀反的罪名兒鐵證如山,但王府女眷們都還好好兒的錦衣玉食,連世子都還活著,已是天恩了。

這次的事處置的很快,臘月前就已盡數料理完。

且不說旁人如何,賀月芙一直關注著事情進展,對結果大失所望。賀月芙以往只知道姜聰風流貪色,不知暗中玩弄了多少好女子,又霸道專橫,就沒他弄不來的人,因此不願嫁他。如今得知其罪名兒,竟比自己知道的還厲害,更是懼怕,只盼著皇帝砍了他的頭才好。當姜聰被施杖刑,賀月芙特地派人去看,甚至拿銀子賄賂行刑的衙役,希望下手狠些,可惜人到底是活著,養了一個月就能下床了。

這兩個月京城不知多熱鬧。

林青筠歪在暖榻上,一邊聽著窗外呼嘯的北風,一邊聽著百靈畫眉兩個說書似的講著外頭的見聞,話簍子似的綠羅這會子卻安靜的很,她正和紅綾、白鷺、相思幾個一起裁料子,要為林青筠多做幾身軟和的衣裳,之前未免不合身,都是每半個月做一回。

林青筠盤算著時間,又摸摸肚子,總覺得就在這幾天了。

想著又笑,自懷上這胎,滿耳朵都是聽著國家大事,竟是拿這個做了胎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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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家有女名青筠[紅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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