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5.周氏挨打
周氏確實是收了周福娘不少的好東西,就算是上次她們想在楊家暫住的事情沒辦成,最後周福娘也沒有提那些東西的事情,起初她以為對方是忘記了。
後來周福娘被抓走,她心裡也是害怕得很,但想到那些東西,她就打定主意將其藏好,就當償還她的擔驚受怕。
哪裡能想到還沒捂熱,今日就被這個討人厭的侄女當著相公的面挑破,看他的表情,也不敢陽奉陰違,點頭,將一小包東西拿出來。
「現在立刻回周家村,把這些東西還給那姐弟倆。」楊銅柱想了想,覺得不放心,這女人的心眼多得很,「我陪你一起去。」
周氏用力點頭,熄了讓娘家保管的心思,「相公,這下著雨呢,要不等天晴了再去?」
「別廢話了,現在就去。」
楊金柱冷著臉起身,到堂屋跟楊大栓他們說了一聲,手裡多了一籃子東西,一塊肉,兩包糖,二十個雞蛋,還有一壺酒,「別磨蹭了,走吧。」
「哦。」周氏點頭。
楊春花看著四叔陪著四嬸一起回去的,徹底放心了。
周家村比起楊家村,差了許多,不過,這些年因為做輪椅的關係,周家的日子好過不少,之前的房子被推了,也蓋上了青磚瓦房。
周父兄弟四個,家都相距不遠,所以,楊金柱還沒有走進,就看見跪在地上的兩個孩子,周家大伯的院子門關得死死的。
楊金柱看著眉頭皺得死緊,「相公,大伯也是怕被他們連累,出了周福娘的事情,周家的姑娘多少都被影響了,若再讓他們進門,村子里的人指不定怎麼說呢。」
周氏知道相公這樣的表情,就是對她娘家的人心裡不滿,所以,才會開口解釋道。
楊金柱停下腳步,回頭看著周氏,「要是出事的是我們家呢?是不是現在跪在爹門前的就是春熙和春曉?你覺得爹他們會把門打開。」
周氏對上楊金柱諷刺的眼睛,所有的話都說不出口,之前病得要死的時候,她不是沒有感覺到親爹娘的無情,只是,這幾年家裡情況好了,周家人都願意捧著她,讓她有些忘形了。
她很想說,爹他們是一定會開門的,可這樣的話,就是她自個兒都不相信。
「行了,走吧。」楊金柱說完,直接走到馮詩雨和馮詩朗面前,看著兩個和他們家孩子差不多大的姐弟,就這麼跪在地上,渾身的衣裳都濕透了。
「回去吧,他們不會開門的,現在的雨水涼,被再生病了。」
面對冷得嘴唇都發白的姐弟倆,楊金柱是真的狠不下心腸,不過,見他們堅持,也沒有多說,伸手,「拿來。」
周氏將東西遞給他,「這是你娘之前給的,你們好好的收著,」說完猶豫了一下,就將手裡的籃子放到馮詩雨的身邊,把那壺酒拿出來,「這些你們拿著,帶回家吃吧。」
馮詩雨接過那包東西,點頭。
「哎!早些回去吧。」楊金柱說完,就拉著周氏離開,這樣的場景,他看著心裡真的挺難受的。
周氏想說那些東西不是給爹他們的嗎?但看著相公的神色,終究沒有再多說,爹他們現在也不缺這點東西了。
楊鐵柱兩口子的突然到來,讓周父等人一愣,隨後笑得很是熱情。
「爹,」寒暄之後,楊金柱直接開口說明他的來意,「你們若是收了那兩個孩子家的東西,就還給他們吧,我看著他們實在是可憐。」
周父的笑容在聽了這話后,有些勉強,而屋裡的女人,摸了摸或手上,或頭上的東西,都沒說話。
「金柱,我們沒收他們家的東西。」周父笑著說道,至於周福娘送給他們的,自然是不算的,他真心覺得對方多管閑事,但想著已經當官的楊老五,就忍住這些話了。
楊金柱倒是沒有多想,畢竟周氏拿那麼多的東西,很有可能是周福娘以前想要暫住他們家時給的,既然爹說沒收,他也就當真的沒有,不然,他一個當女婿的,能怎麼樣?
兩人沒待多久就離開。
「姐姐,他們?」看著楊金柱他們離開,馮詩朗開口問道。
馮詩雨垂眸,撿了樹枝,在地上寫道,「弟弟,你記住了,楊家的那一家子人,以後都不要得罪,知道嗎?」
「為什麼?」
「他們家有聰明人。」馮詩雨繼續:「你記住姐姐的話就是了。」
難怪以楊天佑那樣的身份都能當上縣令,不過,他們將東西還來,就已經表明了他們家的態度。
想到這裡,馮詩雨看著緊閉的院門,眼裡閃過一絲笑意,今天這罪他們姐弟是不會白受的。
姐弟倆人這一跪就是一整天,直到天快黑的時候,才互相攙扶著,帶著東西回了楊家村,他們回去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去李大夫家。
在這樣的下雨天,跪了一天,接下來姐弟倆人都病了,即使喝了葯,都拖了好些日子,這在楊家村的村民看來,很是正常。
同情這姐弟倆人的同時,又對周家的絕情感到心寒。
而在楊家村的周氏是最先受到影響的,她去河邊洗衣服,村子里的其他女人都會自動地離她遠些,雖然看在楊家的份上,什麼也沒說,但這樣濃濃的排斥,讓她實在是不好受。
等到楊家村的人再次見到兩姐弟的時候,一個個都嚇了一跳,這才多久,就瘦得沒有人形了。
於是,有些善良的人看不過去了,晚上趁著天黑會悄悄地送過去一些吃的東西,幾個雞蛋,幾把青菜,一塊肉,兩斤米。
早上打開院子門的時候,看著那裡擺著的東西,馮詩雨更覺得留在這個村子里是完全正確的決定。
這些人中,跑得最勤快的就是楊大石。
許氏挺著肚子,好笑地看著自家男人拎著一罐子雞湯往外走,即使知道那馮家姑娘不簡單,她也沒有拆穿,誰讓她男人說,這也是給她肚子里的孩子積福。
村子里的人會這麼做,楊春花一點也不覺得奇怪,正是因為這樣,她才會毫不吝嗇地將輪椅的做法教給全村人,甚至那花費不少的遊樂場,更是什麼話都沒說就對著全村的孩子開放。
世外桃源嗎?
陳靜林第一次覺得,楊家村是個不錯的地方,特別是像他這種說話做事都是帶著目的,被家族培養出來,一切以家族利益為主的人來說,這樣的人情味對他來說既覺得新鮮,又可以說很羨慕。
然而,令楊家村許多人都沒想到的是,在他們眼裡,可憐到極點的姐弟兩人,竟然將周家人告上了衙門,理由是貪墨馮家遺產。
周氏聽到這個消息,整個人都給雷劈了一般,好半天都反應不過來。
然後,她的想法和楊家村所有人一樣,「相公,你說,他們的膽子怎麼那麼大?有一個謀害父親的娘,就應該老老實實地過日子,如今還將親外公告上衙門,這樣的不孝之舉,就不怕天打雷劈嗎?」
楊金柱的腦子比他大哥和二哥都靈活,聽到周氏這話,覺得有些好笑,「我覺得,你現在最該擔心的不是他們,而是你爹。」
周氏瞪大眼睛,「你的意思,我爹他們也被告了?」
「小花兒不是說過了嗎?所有周福娘的東西,都是馮家的,若是你爹真的拿了,可不就是貪了馮家的遺產嗎?」
「相公,那該怎麼辦?」周氏有些急了。
「既然已經遞了狀紙,就只能等天佑審理了,」說到這裡,楊金柱看著周氏眼睛一亮,立刻虎下臉來,「周氏,我告訴你,你要是敢因為這件事情去找老五,讓他偏向你們家的話,別怪我不客氣。」
「可是,相公,那是我爹,我總不能眼睜睜地看著不管吧。」
周氏有些著急地說道。
「那等老五晚上回來,我幫你問問,你得主意分寸,知道嗎?」
周氏連忙點頭。
楊大德聽到這事後,急急忙忙地去找倆姐弟,「你們這是幹什麼啊,難道不知道狀告長輩,即使是你們有理,都要先挨板子的。」
馮詩雨和馮詩朗姐弟兩人只是哭,不說話。
楊大德也沒有辦法,嘆著氣走了,原本同情他們的村民,再次不搭理他們了,畢竟在他們心裡,狀告長輩,就是大不孝的行為。
楊天佑回到家后,周氏就不斷地給楊金柱使眼色,不過,最後還是得到吃過晚飯,楊金柱還是等到楊大栓和范氏出去消食遛彎的時候,才當著其他人的面,問楊天佑。
「四嫂,你不用著急,這件事情其實很簡單,」楊天佑笑著說道:「只要讓周家將馮家的東西都還給馮家姐弟倆,就解決了。」
周氏瞪大眼睛,「就這麼簡單?」
「恩,」楊天佑開口說道:「四嫂,若是你擔心,回去勸勸周家大伯他們,這是財物單,我準備後日開審,讓他們明天還了,這對大家都好。」
周氏點頭,倒是很贊同這句話,畢竟在她看來,鬧到衙門的事情,就沒有小事,能私下裡解決,實在是再好不過了。
第二天,周氏就拿著單子去了周家,只是回來的時候,臉上左右一個巴掌印,額頭還磕破了。
楊金柱氣得先去找周家人算賬,被周氏拉住了。
「娘,你以後能不能不要在管外公家的事情了?逢年過節走動走動就行,」楊春熙皺著眉頭說道:「我和春曉是你的親生兒子,你多放些心在我們身上成嗎?」
周氏看著兩個兒子臉上的不滿,再回想娘家的遭遇,一時間難過得無與倫比,她這樣上躥下跳的,也不是為了她自己啊,怎麼現在就裡外都不是人了。
「行了,別哭了,春熙,去李大夫那裡拿些傷葯。」楊金柱開口說道,「你也該好好想想,你這熱臉貼冷屁股的事情已經不是一次了,別每次他們給你點好臉色,你就忘了之前的傷疤,說句不中聽的話,自從你上次重病,周家人一文錢都捨不得出的時候,你就該看明白了。」
「相公。」
周氏覺得委屈極了,那是她的親爹娘,她能不管嗎?
看著她的表情,楊金柱就知道她心裡想什麼,「我沒攔著你孝順你爹娘,春熙不也說了,逢年過節還是要走動的嗎?算了,不跟你說了,你就繼續作吧,反正我是把你看明白了,我告訴你,別等到兩個兒子都對你死心了以後,你才後悔?」
說完,楊金柱大步地離開。
周氏迷茫地看著春曉,擠出笑容問道:「曉曉,你覺得娘好嗎?」
楊春曉看著周氏,「還行吧,沒有幾個伯娘和五嬸好。」
「為什麼?」
聽到這話,周氏比被親爹打了一個巴掌都難受,她哪裡比不上家裡的其他女人。
「每年生辰,她們都會給哥哥姐姐縫新衣服,我和哥哥都少好多,還有,我的書袋,要不是小花兒姐姐讓小姑姑縫個新的,我就是家裡兄弟姐妹中,唯一一個用哥哥小時候的舊書袋的。」
聽到這話,周氏眼淚終於忍不住,她不明白這些她為什麼沒有注意到,家裡其他幾個妯娌不是跟她一樣的做活,賺錢嗎?
「擦藥了。」
直到春熙的聲音響起,周氏才回神,屋裡的春曉已經不知道跑到哪裡去了,她認真地看著她的大兒子,似乎在她沒注意的時候,就已經長這麼大了。
回想起相公的話,她心頭一緊,決不能讓兒子們都對她死心了。
楊天佑並沒有得到他想要的消息,看著四嫂的臉,詢問的話吞到肚子里,這周家人還真是冥頑不靈。
「四嫂,昨晚的話我並不是嚇唬你,雖然開審之前,馮家姐弟要挨板子,但這個案子到最後,周家不僅僅是要歸還那些東西,以那些財物的價值,周家大伯至少要關一年,你是四嫂,你爹,恐怕也要在牢里待兩個月。」
「啊!」周氏習慣性地慌神,「不是還了東西就好了嗎?」
「到了衙門,可就不是那麼簡單的了,」楊天佑皺著說道:「四嫂,我也不能徇私枉法的。」
「對,老五,按照律法來,該怎麼判就怎麼判。」
楊鐵柱率先說道。
「就是,五弟,這個先例可不能開,有了第一次,就有第二次,我們家親戚算起來也不少,要是每個人都仗著你的關係,胡作非為,你這官也當不下去的。」
楊銀柱想得更多。
周氏只覺得眼前發黑,怎麼也坐不住,「我想回去一趟。」
楊金柱看著她,知道她還沒死心,點頭。
周氏匆匆地離開,沒一會,楊金柱也跟著出去,畢竟是晚上,要是出什麼事情,難受的人可不是周家,而是他們楊家。
結果沒什麼意外,周父壓根就不相信,在他看來,這是周福娘送給他們的東西,就已經是他們家的了,馮家那兩個孩子憑什麼要回去。
然後,已經上好葯的周氏,再一次鼻青臉腫的走出周家門,這次出手的不僅僅是周父,還有她的兄弟,親娘和幾個嫂子更是在一邊冷嘲熱諷,什麼嫁出去的女人潑出去的水。
等沒走多遠,看著等她的人影,周氏難過得眼淚不斷往外冒,「死心了?」
「恩,」周氏點頭。
「那就把眼淚抹乾,回去吧,別讓春熙他們兄弟倆人擔心,明日他們還要上學呢。」
「恩,」周氏再次點頭。
等回到楊家,家裡的其他人都已經休息了,只有他們房間里亮著燈,看著他們進來,楊春熙緊皺著眉頭,出門拿葯。
楊春曉揉了揉眼睛,什麼話也沒說,回自己房間睡覺。
這一晚,周氏哭了好久,第二天的眼睛都是紅的。
這一日,馮詩雨狀告周家貪墨他們馮家的遺產,周家村和楊家村的好些人都到場的,楊春花也在其中,她想要看看,這姑娘,到底會如何做?
先挨了十個板子,馮詩雨的衣裙上已經染了血色,她硬是沒哼一聲,倒是一邊的馮詩朗哭得厲害。
不過,比起姐弟兩人,周家一群人一臉快意的模樣,更顯示出他們的愚蠢,就這些人,又怎麼可能是那姑娘的對手。
「哭什麼?」楊春花走到馮詩朗身邊,「告訴你,這世上最沒用的就是眼淚。」
原本唇紅齒白的笑公子,經過這些天的折騰,已經變成飢荒年代的小難民一個,「我知道,可是我忍不住。」
「你姐姐那樣痛,都能忍住,你為什麼忍不住?」
楊春花嘲笑的話,讓馮詩朗更加難過,不過,倒是憋足勁再忍。
「心裡再痛,都得忍著,因為你越是哭,敵人就越是高興。」楊春花笑呵呵地說道。
「恩。」馮詩朗再次點頭。
案子正是開始的時候,馮詩雨就拿出一封休書,「馮家一門,幾代單傳,周氏福娘謀害馮家家主,不配為馮家婦,入馮氏祖墳,休書一封,自此,周氏福娘與馮家再無半點關係。」
楊天佑看著休書,上面印有馮家的印章,點頭。
對於這封休書,誰都不覺得意外,這樣狠毒的女人,早就該休了。
「這休書是馮氏家族在周氏獲罪之時,就寫下的,我本來可以在遞狀紙之前,就呈上休書,這樣狀告周家就不用受杖刑之痛。」
馮詩雨柔弱地跪在地上,說話的聲音也很是較弱,但許多人都能聽得清楚,「只是,周氏到底是我的親母,我雖然為馮家女,如果不是有幼弟需要照顧,早已經追隨家父而去,以償還周氏福娘的生育之恩,又怎麼會在此拋頭露面。」
馮詩雨之前雖然是商戶小姐,但是教養不錯,所說的話讓眾人聽著不斷點頭。
楊春花的笑容更燦爛一些,說那麼多的話,馮家女三個字,足以表明她所有的態度,只可惜,世人大多被其他的語言所干擾。
「這十仗,我甘願受著,但自此,我與周家的親緣就此了斷,至於家母,我只願終身不嫁,償還她的罪過。」
這話,聽得眾人都瞪大了眼睛。
「你有個好姐姐。」
楊春花對著馮詩朗說道。
「只是,我願意終身不嫁,卻不願馮家就此沒落,家父無辜,娶了個蛇蠍侄女,才會喪了性命,幼弟無辜,早早就沒有了父親的庇護。」
馮詩雨說到這裡,眼淚嘩嘩地往外流,「之所以會狀告周家,也是想讓幼弟能有錢財繼續讀書,以後光耀門楣,告慰家父在天之靈。」
聽著馮詩雨的話,楊家村好些人都紅了眼睛,他們之前只想到這孩子不孝,卻沒有想過,這姑娘討回銀錢竟然會為了弟弟。
想想也是,馮家幾代單傳,如今唯一的兒子若是因為沒錢而不能讀書,誰心裡會甘心,更何況那些錢財還是被周家那些狠心的人所貪。
楊天佑又問周家人的意見。
只是,周家人可沒有馮詩雨那樣的能言善辯,一口咬定那些東西是周福娘送給他們的,既然送了的東西,自然就是他們的。
先不說律法,比起馮詩雨,他們就像是無賴一般。
「周家大爺,我且問你,周氏福娘如今在哪裡?」馮詩雨開口問道。
「這個大家都知道,在牢里啊。」
楊春花笑了,馮詩雨對付周家人實在是太容易了。
「在牢里,就說明周氏福娘是罪犯,罪犯的東西就是贓物,她根本就沒資格處理,要麼歸還原主,要麼充公,大人,北漢律法,私藏贓物是否該判罪?」
楊天佑點頭。
周家人有些慌了,「你別亂說,什麼贓物。」
「馮家所有的東西都是有標記的,就像是這位大娘頭上戴的簪子,在花瓣低下,都會刻有一個小小的馮字。」
周家大娘突然覺得頭頂上她最喜歡的簪子有千斤重,特別是在所有人異樣的目光之下。
馮詩雨低頭,眼淚一顆顆地落到地上,「其實,我之所以狀告你們,一是因為幼弟讀書需要銀子,但這並不是最主要的原因。」
說到這裡,馮詩雨一直清涼的聲音,變得委屈,哽咽甚至是傷心不已,「前些日子,我和弟弟在你們家門口跪了一天,希望你們能歸還我們馮家的財產,可你們連門都不願意打開。」
抬起頭,憤怒地看著周家人,一邊哭一邊指控道:「原本我只是心裡懷疑,在那個時候,我卻知道,我的猜想只真的,周氏福娘毒害我父親,你們即使不是幫凶,也是事前就知道的,為的就是我們馮家的財產,我怎麼能讓我們馮家的東西,落入仇人之手。」
別說外面楊家村和周家村的人聽了嘩然,就是楊天佑和周家人一個個都瞪大了眼睛。
果然夠狠。
在別人眼裡,楊天佑是真的驚訝,不過,周家人的驚訝卻被其他人看作被拆穿的吃驚。
「你胡說什麼?」
周家大伯沖著馮詩雨吼道。
只是,馮詩雨卻不接他的話,哭得有些上氣不接下氣,「為什麼?你們若是想要馮家的財產,我們給你就是了,你們還我的父親來,你們知不知道,他是這個世上最好的父親,從來都捨不得我和弟弟吃半點哭,受半點罪,他在底下,若是看到我們這個樣子,也不知道會心痛成什麼樣子。」
「別亂說,誰要你們馮家的財產。」
周家大伯此時已經有些害怕了,他怎麼也沒有想到事情會變成現在這個樣子的。
結果,他這話一落下,觀看的人一個個都嘲諷地看著他,不要財產,這話誰信,剛剛他們所說的話是放屁嗎?
「為什麼?你們還我的父親來?」
馮詩雨一邊哭一邊說話,身子搖搖晃晃地,像是要倒下一般。
楊天佑拍了拍驚木,外面就安靜下來,楊家村的人都看著楊天佑,眼裡帶著驕傲,這人可是從他們村子里出來的。
「老五,她在冤枉我們。」
楊天佑再次拍了一下驚木,周父看著神色冷然的楊天佑,心裡一驚,這楊老五不會不幫他們吧,突然又想到女兒的話,心裡後悔不已,他哪裡知道事情會變成這樣。
「馮姑娘,關於你父親的案子已經了結,至於你所說周家人是幫凶這事,可有證據?」
馮詩雨搖頭,「沒用。」
「既然是這樣,就不能定罪。」
馮詩雨點頭,這點她當然明白,本來就是沒影的事情,但對周家人來說,以後恐怕就不好過了。
周家人鬆了一口氣,這楊家老五還是站在他們這一邊的。
「至於你們馮家的財產,原本就是你們家的,自然應該償還,」楊天佑看向周家人,「如若物品已經用了的,就用銀錢抵,共計一千八百三十五兩。」
周家村和楊家村的人都倒吸一口氣,倒是更相信馮詩雨的話,這麼多的銀子,他們好些人一輩子也掙不了這麼多,很有可能謀財害命的。
「不是,哪裡值那麼多的銀子?」
周家大伯也嚇了一跳,他知道女兒給的都是好東西,卻沒想到這麼貴重,想到家裡的幾個婆娘還往娘家送,心裡就後悔得不行。
楊天佑卻沒有聽周家人的話,直接宣判。
周家大伯被判十八個月,周父和他另外兩個兄弟,判了六個月,這是在之前的罪名上加了私藏贓物這一條,至於周家的其他人,如若半個月之內不能將所有的財產歸還,也是同罪。
周家人一個個都傻眼了,怎麼會這樣。
「老五,老五。」周父沒有想到他也要受牢獄之災,第一時間叫楊天佑,只可惜,楊天佑判了之後,就直接離開。
接下來的事情,自然有人去辦。
而馮詩雨聽到這個結果,很是滿意,果然,楊家村那個地方,出來的人沒有一個昧良心的,不過,現在可不是笑的時候,苦苦支撐著的她,直接就倒在了地上。
「大石,背著她去看大夫。」楊大德了開口說道。
楊大石的動作很快。
而比起馮詩雨姐弟倆人令人可憐,心疼,周家人就直接被唾棄了。
「為什麼又加了?」晚上,周氏問楊天佑。
「私藏贓物。」
四個字,讓周氏整個人都傻了,直接看向楊春花,一陣后怕,幸好,她把東西還回去了,不然,她現在是不是也在牢里了。
第二天,周家的男男女女都跑到楊家來鬧,要求他們放了周父他們。
「你們趕緊離開,否則,別怪我不客氣。」想到還在房間里的爹娘,楊銀柱陰沉著臉說道:「你們也知道我五弟現在是幹什麼的,你信不信,我要是說一聲,他能把你們全部關進去,並且再也出不來。」
苦惱的周家人都愣住了,看著楊銀柱,發現他並不是開玩笑,心裡害怕了。
還沒等他們做決定,楊大德就帶著村子里的壯漢趕到,一個個手裡拿著東西,「趕緊滾,你們還有臉來這裡鬧,喪良心的東西,就不怕遭天打雷劈嗎?」
「就是。」
在楊家村人心裡,楊天佑是驕傲,而他們好多人又因為輪椅而讓生活好了起來,再加上陳先生也是老五請來的,這些事情他們都是記在心裡的。
而周家這些壞人,即使不是幫凶,能養出那樣惡毒的女人,想來也不是什麼好人,膽子倒不小,敢到他們村子來找麻煩。
「趕緊滾,以後不準在來楊家村,不然,見一次打一次。」
比起以往商量的楊大德,此時的他很有魄力。
「對,見一次打一次。」
後面的人說著,越來越激動,已經有人開始碰周家的那些男人。
被嚇到的周家人衝出人群,好些都挨了拳頭,頭也不回地跑了。
等到楊天佑知道這事的時候,二話沒說,直接讓韓大鵬帶著捕快,將周家成年的男男女女都帶到衙門,一人打了五個板子,才放回去。
他們的那五個板子雖然熟練沒有馮詩雨挨得多,但結果是一樣的,誰讓韓大鵬讓打板子的人重點照顧的。
馮詩雨姐弟算是在楊家村安頓下來,等到馮詩朗身體好得差不多的時候,就把他送到了學堂,陳靜林倒是什麼也沒說的把他收下。
二月底的時候,楊春花在學堂收到了她讓陳靜林做的東西,瑪瑙做的,摸起來很舒服。
「現在,小花兒,你可以告訴我,這是做什麼用的吧?」
楊春花皺眉,「需要四個人,我,你,再加上春榜,另一個人選,先生有嗎?」
陳靜林自然明白她說的是什麼,還真是不好找。
「先讓春林哥哥來充數吧。」沒辦法的楊春花只能開口說道。
等到四人在四方桌旁坐下,看著擺好的東西,楊春花開口叫道:「這個叫做麻將,我做出來,主要就是擔心爺爺奶奶如今這麼閑著,什麼事都不幹,心裡不好受不說,再老一些還容易變成痴獃。」
三人點頭。
接著,楊春花講解了最簡單的打法。
果然,陳靜林和楊春榜理解都很快,即將要下場考試的楊春林也要慢一些,不過,也很快就領會過來。
不久之後,四人開始,楊春花自己就不用說了,另外兩個一人精於算計,一人過目不忘,結果是,幾圈下來,楊春林一把都沒有胡。
在幾人玩得正起勁的時候,楊春花撒手了,「小榜弟弟,接下來的日子,你就努力教會爺爺和奶奶玩這個,最好能在村子里找兩個和爺爺奶奶關係好的,湊成一桌。」
「恩,」楊春榜點頭。
將麻將用木箱子裝好,提著回家。
而另一邊,陳靜林將玩法寫好,直接飛鴿傳書。
陳家已經備了好幾副麻將,他們自己玩過以後,直接就獻給了陳家的老人,很快,就得到不錯的效果,原本無所事事整天想著找晚輩麻煩的長輩們,現在的精力都放在了這個上面。
當然,陳家肯定不會只做這麼些,在楊家村的老人們都在慢吞吞地打麻將時,麻將已經在整個北漢興起。
楊家村的麻將,除了楊大栓家的那副瑪瑙的,其他老人用的都是木頭做的,到了後來,楊大栓直接將家裡這副收起來,說要當著傳家寶,也讓兒子們給他們做了一副木頭的。
不下雨的時候,楊大栓和范氏會在固定的時間去找他們的牌友,下雨的時候,就拉著家裡的晚輩作陪,輸什麼的都有,果子,零嘴,有時候甚至是小石子都能拿來算作輸贏,但就是沒人拿錢。
楊春林下場,是楊銀柱和李氏親自送去的。
那天,「你們家的人,除了春榜,都不適合官場,楊天佑是這樣,楊春樹更是如此。」陳靜林放假,村子里也有好幾個人去考試。
知道楊春花最在意她的哥哥,所以,他特意加重了語氣。
楊春花點頭,表示她知道。
「我聽過你們村子,之前那個先生的悲劇,如果沒人庇佑,這樣的悲劇還會發生的。」
陳靜林的話說得很明白。
楊春花搖頭,「我們楊家,我和春榜就已經夠了,至於我小叔,一輩子當個縣令也沒什麼不好的,所以,別在打主意在我們家其他人身上了。」
「你真心?」
陳靜林問道。
「我真心與否,要看你們陳家怎麼做?」楊春花笑著說道:「還有,誰告訴陳先生,考了功名就一定要當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