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9.妹妹生病
「當然是選擇殺了上官婉婷,栽贓給陳家了。」靜庄想也沒想地開口說道,那野丫頭詭異的狠,上官辰都載在她的手裡,單單從武藝上來說他都沒有把握,更何況誰知道那野丫頭身上有多少的秘密。
再對比一下上官婉婷,雖然也知道不少事情,但要殺她的話對他來說是輕而易舉的事情,他雖然年輕,喜歡刺激,但他同樣不是傻子,更何況他的這條命可是很寶貝的。
秦九抬頭看著他,正要說話,就有下人來稟報,「王爺,上官姑娘求見。」
「主子,要不要?」靜庄對著秦九做了一個抹脖子的動作。
秦九踢了他一腳,對著來人說道:「讓一號去接待吧。」
「是,王爺。」
來人很恭敬地退下。
楊春花坐在自己的房間,不斷地打著噴嚏,摸了摸自個兒的腦袋,現在雖然已經進入寒冬臘月,可她腦門並不熱啊。
「妹妹,喝點薑湯吧?」
沒一會,楊春花端著一碗薑湯走進來。
「恩,」楊春花點頭。
「這兩天風有些大,你就在家裡待著,不要亂跑。」
「恩。」楊春花再次點頭。
「晚上的時候記得不要踢被子,算了,我晚上的時候過來看看。」
「哥哥,你晚上的時候跑過來,一晚上你就折騰病了,」這可不能點頭,「放心,我保證不踢被子,再有,我這也不一定是冷到了。」
只可惜,她這話剛剛說完,鼻子底下一熱,左邊鼻孔里留下一行清清的鼻涕。
「你看看你,沒冷到會留鼻涕嗎?」
說完這話,從楊春花的箱子里翻出一件厚厚的棉襖讓她披上,然後,把留著縫隙透風的窗戶給關嚴實了,「要不,喝了這薑湯,你就去床上躺著,晚飯我給你送屋裡來吃。」
楊春花猛地搖頭,發現腦袋還真有些暈,趕緊停下,「不要,我去堂屋裡吃,這裡沒法透氣,會留一股子飯味。」
「好吧。」楊春樹點頭,他清楚他家妹妹在某些方面的堅持。
半夜的時候,楊春樹從外面呼呼刮著的大風聲中醒來,想到吃晚飯前的時候,怎麼也不放心,在被窩裡穿上衣服,拖著鞋就往隔壁去。
即使沒有月色,對於兩人的房間他實在是太熟悉了,所以,也能熟練地走進妹妹的房間,把房門關上,摸到床邊,適應了這樣黑暗的環境,他也能看到床上大致的輪廓。
伸手摸到楊春花的臉,那滾燙的溫度嚇了他一跳,連忙拿出火摺子,吹開,將桌上的油燈點著,拎著湊近一看。
就看見自家妹妹,臉上紅彤彤的兩團,眉頭皺得死緊,呼吸也有些重,再次伸手摸到她的腦門,剛才的滾燙依舊在,並不是他的錯覺。
楊春樹慌了一下,就將油燈放回去,急匆匆地出門,穿過院子,推開爹娘房間的門。
「爹,爹。」楊春樹一邊叫,一邊推著楊鐵柱。
「怎麼了?」
楊鐵柱迷迷糊糊的時候,還以為是他聽錯了,結果,聲音並沒有停止,一睜開眼睛,就看見一個黑影站在窗前,嚇得一下就清醒了過來,等知道是自家兒子的時候,連忙問道。
「妹妹病了,臉上燙得很,我們要帶她去看大夫。」
楊鐵柱急忙坐起身來,快速地套上衣服,「走,走。」說著就率先走了出去。
楊春樹還在床上躺著的親娘,見她一個翻身,裹著被子,就朝著裡面一副沒醒的樣子,心裡其實真的只有那麼一點難過的。
娘的覺是最輕的,一丁點動靜就能把她吵醒,可現在,她醒了卻裝作沒醒的樣子,他真的不知道該說什麼好了?
難受只是一瞬間的時候,楊春樹也只是停留了一下,就跟著跑了出去,出門的時候還是把房門給帶上了。
「爹,」
「磨嘰什麼呢?那件厚衣服把你妹妹的腦袋包好,記著,一定要把腦袋遮住,現在風不小,別讓你妹妹再被吹到了。」
「哦。」楊春樹點頭,手腳利落地拿著厚衣服,把楊春花遮好。
然後拿了燈罩,拎著燈,在前面給兩人照路。
「大哥,怎麼了?」
父子兩人剛到院門口,楊家其他幾個覺輕的屋子,油燈已經點燃。
「沒事,小花兒有些發熱,我帶她去看大夫,你快些進去,看看你穿的什麼,別睡著了。」楊鐵柱對著楊天佑說道。
「你等等,我跟你一起去。」
只可惜,他的話還沒說完,楊鐵柱父子兩人已經走出去了,想著他們那麼急,楊天佑心裡就擔心起來了。
「怎麼了?」
回到屋裡,楊天佑就開始穿衣服,孫氏披著衣服做起來,開口問道。
「小花兒病了,我得跟過去看看。」楊天佑一邊收拾自己,一邊回頭對自家媳婦說道:「我估計小花兒一會得吃藥,你自己估計著時間,去廚房給她做點粥,灶里的火也別熄了,葯拿回來熬。」
「哦,你快去吧,路上當心點。」孫氏點頭。
「放心吧。」
說著這話的時候,楊天佑已經穿好了鞋子,「走了啊。」
「恩。」孫氏點頭,此時的她已經沒有了睡意,想著這樣的天氣,今年確實是挺冷的,就直接穿上衣服,去看她的孩子了,就怕他們沒蓋好被子,著涼了。
楊天佑在院子里遇上楊銀柱和楊金柱,兄弟三人都已經穿戴好,自然是一起去的。
「醒醒,醒醒。」王氏用力地推著呼聲震天的楊銅柱,結果人家打呼依舊暢快得很,沒辦法,她只能將對方的鼻子和嘴巴同時捏住。
沒法出氣的楊銅柱很快就醒來,「你幹什麼!」
「我剛剛聽到大哥和五弟的對話,小花兒好像病了,你的其他四個兄弟可都去大夫那裡了,你確定還有睡著?」
王氏打著哈欠問道。
「你怎麼不早說!」
楊銅柱直接起身,開始穿衣服。
「我聽到動靜就叫你,你看看,油燈是我點的吧,鋪蓋上的衣服是我給你放的吧,你自己睡得沉還怪我。」喜歡偷懶的王氏,默默地做事情可從來不是她的原則,做了多少一定要讓知道的。
「行了,我不就說一句嗎?」
楊銅柱自己也知道他沒理,嘀咕了一下,「你現在別睡,一會去看看春桃他們,有沒有蓋好被子,還有,去熬些薑湯,這麼冷的天,回來大家都要喝一碗的。」
「恩。」王氏點頭。
看著王氏一臉沒睡醒的樣子,嚇了地,開口說道:「明天早上我讓春桃做早飯,那樣你就可以多睡一會了。」
王氏搖頭,「還是算了,我來做吧,吃了早飯還可以再睡的。」
「記著,熬薑湯啊,動作輕一些,別把爹娘他們吵起來了。」
李大夫家,「大夫,我妹妹怎麼樣了?」
「沒事,我抓幾服藥,一會回去的時候,給她熬一副,讓她喝了,」李大夫開口說道:「還有,剛才我給她去熱的法子你們都看見了吧?」
父子兩人齊齊地點頭。
「今天晚上讓人守著,若是繼續發熱,就按照我剛才的方法做,明天上午我會再過去的。」
「恩。」楊鐵柱點頭。
李大夫不放心,傷害這病說大不大,說小也不小,一個不留神要了人命也是有的,所以,又仔仔細細地將該注意的事情告訴給他們。
等到他們說完,楊銅柱兄弟四個都已經到了,也在一邊安靜地聽著。
「你們來做什麼?」
「看看。」
「沒事了。」楊鐵柱看著暈暈乎乎一臉難受的女兒,擠出一個難看的笑容,「我們回去吧。」
「恩。」
「小樹,要不我背你。」楊銅柱看著大哥背好侄女,對著侄兒說道。
楊春樹看了一眼楊銅柱,「二叔,我已經十四歲了。」
等到一行人回到楊家的時候,廚房裡孫氏和王氏已經煮好了粥,也熬好了薑湯,孫氏接過葯,又去了廚房。
「謝謝二嬸,」楊春樹接過薑湯,想著依舊沒出現的親娘,眼眶有些發熱。
「你這還客氣了,別擔心,小花兒不會有事的。」
看著楊春樹的模樣,王氏笑著說道。
「恩。」
楊春樹點頭。
等到為了楊春花一些粥,再把葯喝下去之後,其他幾房人都被楊鐵柱攆著去睡覺了,房間里只剩下病了的楊春花,還有楊鐵柱父子兩人。
「你也去睡吧。」
楊鐵柱對著兒子說道。
楊春樹搖頭,「爹,我睡不著。」
「別擔心你妹妹,」楊鐵柱摸著兒子的腦袋,開口說道:「她不會有事的。」
楊春樹再次搖頭,「爹,你說娘她,為什麼?」
楊鐵柱一愣,沒想到兒子想的竟然是這個,重重地嘆了一口氣,「兒子,你娘,」他自己也不知道該怎麼說。
想到前世的種種,楊春樹心裡是憋了好多的問題,可又不知道該怎麼問,以前心裡難受的時候,妹妹一樣就能看得出來,並且很快就會想出辦法開解他,總不會讓他難過太久的。
如今妹妹病了,他除了憋在心裡,根本就想不出別的法子。
「二嬸,五嬸都能夠給妹妹煮粥,熬藥,我不信,她沒醒的。」楊春樹說話的聲音很低。
看著兒子難受,楊鐵柱心裡也不好過,想了想,才開口說道:「你娘,她到現在都不認為她是楊家人。」
「恩?」
楊春樹抬頭看著他爹。
「我以為,在生了你們以後這樣的情況會有所轉變,可事實上卻是恰恰相反的,」楊鐵柱開口說道:「你想必也聽村子里的人說過,我之所以會娶你娘,是因為她自殺時,我在河裡救了她。」
楊春樹點頭。
「可是,你娘不能喝酒,一喝酒就醉,話也多得不行。」楊鐵柱的神色有些黯然,「成親的那晚,我們喝了交杯酒之後,我才知道,她根本就不是自殺,那個時候家裡窮,根本就拿不出錢打井,所以,我每天早上都會去跳水,她其實就是專門等著我的。」
楊春樹眼睛有些吃驚,但很快,又覺得這並不難理解。
「你不知道,當時我已經說了親的,因為這件事情,自然是成不了,我們家理會那定親的姑娘,自然是要賠償的。」
回想著往事,楊鐵柱的表情很是難受,「給我說親的銀子本來就湊了好些年,毀了親,收不回來不說,還買了兩畝上好的水田,賠償給那戶人家。」
「好在後來那姑娘嫁得也不錯,不然,我這一輩子心裡多過不去的。」
楊春樹點頭。
「可我能怎麼辦,都已經拜堂成親,只能安安心心地過日子,所以那件事情我誰也沒有說,那個時候生活很艱難,出了那樣的事情更是雪上加霜,那幾年我們都是咬著牙勒緊褲袋在過日子。」
楊鐵柱開口說道:「那幾年,你小叔讀書的費用都是你大姑父出的,要不然,他很有可能都不能讀書了。」
楊春樹回想著前世的事情,更加地覺得那個時候韓佳人恨他們家不是沒有道理的,大姑父對他們那麼好,結果。
「只是,我不知道你娘是不是因為她自己心虛,還是其他別的什麼原因,沒有你和小花兒之前,總是帶著一副小心翼翼討好的臉,在外面總是擺著一臉的哭相,別人一問,她就真哭出來了,那個時候,村子里的人都說,我們家虐待兒媳婦。」
「你不知道,這事傳得最嚴重的時候,你奶奶都被氣病了的,我下面還有好些弟弟妹妹,他們都要說親的,不是沒跟她說過,當著我們的面,她只會膽怯害怕地點頭,轉身又是那樣。」
楊鐵柱開口說道。
「實際上,那段日子,我心裡真的是有些後悔救了趙翠娘的,不過,有了你和小花兒,我覺得之前的事情都算不得什麼。」
「不過,你娘似乎又變成另外一個樣子了,等她會賺錢的時候,整個人似乎都著魔了,你不知道,每天晚上,她都會數一遍她的錢箱子,然後上鎖,背著我藏好,這麼些年,我都已經習慣了,就是委屈你們了。」
「爹。」楊春樹叫著楊鐵柱,卻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好了,去睡吧。」
楊春樹點頭,看著面前的爹,他有種和前世的爹重合的感覺,只是他腦子笨,嘴也不利索,想安慰卻又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最後,只好聽楊鐵柱的話,回到自己的房間,躺在床上,腦子裡想著的全是前世今生關於爹娘的事情,他不明白,明明改變了那麼多,為什麼爹還會痛苦?
他都有些分不清現在的娘和前世的娘有什麼差別了。
仔細地將今生發生的事情想了一遍,這一世,他和妹妹第一次受傷是因為娘?上一次,趙家的事情,要不是妹妹聰明,他和妹妹恐怕已經不在這個世上了吧?
若是這些事情都可以說是娘無意的,那麼生活中的小細節呢,他和妹妹的衣服倒是娘做的,不過,每次妹妹都會背著他,偷偷地給娘銀子,自從他注意到這件事情后,每次都是這樣。
那些錢,不僅僅是料子錢,娘還要了手工費,他知道妹妹的用意,是不想他難過。
於是,他也背著妹妹問過娘。
他記得,娘是這樣回答的。
「你這個傻孩子,你妹妹銀子多,以後嫁了人還不是便宜別人,如此的話,不如孝敬我,到時候我都給你存著。」
他聽了這話,已經完全不知道該說什麼好了。
等有了春蘭和春元后,他其實是知道的,他們兄弟姐妹四人身上穿的都是妹妹出的銀子,有一次,他忍不住問了妹妹。
「哥哥,你知道嗎?能用銀子解決的事情,從來都不是事。」
可聽著這話,他心裡總覺得難過,就因為他有前世的記憶,就因為妹妹的聰明,所以,他們兄妹小小年紀,基本就沒讓大人們操過心。
但在這個時候,楊春樹總是忍不住反過來想,要是他沒有前世的記憶,妹妹沒有那麼聰明,他很懷疑,他們兄妹能不能平安長大。
這一夜,楊春樹真的想了許多,到天快亮的時候,才睡過去。
楊鐵柱守了一夜,看著楊春花沒有再繼續發熱,心放了下來,出去洗漱的時候,沒有看見大兒子,也向著他昨晚太累了,所以沒有叫他,想著讓他多睡一會。
「爹,哥哥,姐姐呢?」
楊春蘭在院子里沒看見她的哥哥姐姐,開口問道。
「你姐姐病了,哥哥在睡覺,你和春元不要去吵他們知道嗎?」
春蘭和春元同時點頭,一副我很乖的樣子。
這天,楊家的早飯推遲了半個時辰,楊鐵柱看著趙翠娘吃了早飯,就直接往房間里走,不用想也知道,她繼續做她的假花去了。
「翠娘,小花兒病了,你不去看看嗎?」
范氏看著兒子,開口問道。
「娘,我剛才去看了,沒什麼大事,不用擔心。」趙翠連說完,就進了房間。
楊鐵柱笑得一臉不在意地說道:「娘,別管她,我給春樹端飯去。」
「去吧。」范氏點頭。
看著兒子的背影,范氏的眉頭皺了起來。
「別想那麼多,」楊大栓開口說道:「鐵柱已經這麼大了,心裡有數,走吧,我們去找老二他們,昨天輸給他們,今天可要贏的。」
「你就不擔心?」
「你懂什麼,只要我們倆身體好好的,鐵柱他們無論遇上什麼事情都會撐得住的。」楊大栓一副你什麼都不懂的樣子,「現在田地里沒活,家裡多的是人,走吧。」
「恩。」范氏想想也是,不過,出門前還是對春林說道:「要是發生什麼事情,就去你二爺爺家,我們在那裡,知道嗎?」
「恩,」楊春林點頭,「放心吧,奶奶。」
結果,楊大栓老兩口剛剛走出院子,楊鐵柱就一臉擔心地跑了出來,「老二,你去請李大夫過來,小樹也在發熱,好像比小花兒更嚴重。」
「好。」楊銅柱點頭離開。
楊家的男孩子還是要繼續去上課的,現在還不到放假的時間。
等到陳靜林知道這事的時候,將眉頭皺了起來,不到兩個時辰,他就帶著一個大夫去了楊家。
楊春花醒來的時候,整個人都軟得很,再加上有些暈乎的腦袋,還真是感冒了,十四年了,第一次生病,感覺依舊很不好。
「咳咳。」忍不住咳了兩聲。
「小花兒妹妹,你醒了,我去叫大夫過來。」守在床邊的楊春桃笑著說完,就走了出去。
「姐姐,你沒事吧?」
「沒事。」楊春花的聲音有些沙啞,「春蘭,你快點出去,別被我傳染了。」
「可是。」
「沒可是的,你快些出去,聽話啊!」楊春花打斷她的話,開口說道,小孩子抵抗力弱。
「哦。」看著生病了還能這麼凶的姐姐,楊春蘭點頭,一步一回頭地離開,在房門口遇上一群人。
楊春花看著陳靜林和他身邊不認識的中年人,眼裡帶著詢問。
「小花兒,這是先生給你請來的大夫,你怎麼樣,有沒有好點?」楊鐵柱雖然是這麼問的,手已經放在她的額頭上。
「好多了。」
楊春花看著這些來人,說完三個字,又咳了起來,等到停下后,才問道:「哥哥呢?」
楊鐵柱倒是想瞞著,不過,陳靜林直接開口說道:「他也病了,你還是先擔心你自己吧。」
楊春花沒說話,昨晚她雖然暈乎乎的,但她知道她爹去背她去看大夫的事情,哥哥可能就是那個時候著涼的,不過,就算是心裡擔心,也明白陳靜林說得沒錯,她現在要做的事情,就是養好她自己的身體。
那位中年大夫又是把脈,又是看舌苔,翻眼皮,最後開了一副葯,對著陳靜林說道:「先生,先用這服藥,吃上三天以後,我再看了以後再開。」
「三天還不能好?」
楊春花皺著眉頭說道。
中年大夫搖頭,「好好養著,你這病不輕。」
楊鐵柱連忙點頭,「我們會的,會的,她是小孩子,亂說的,大夫,你別介意。」
而楊春樹和楊春花兄妹倆這一病,確實是不輕,天天在房間里待著,吃喝拉撒都在這裡,還是反覆了好幾次。
到學堂放假的時候,楊春花的病情才差不多穩定下來,只不過,楊春樹的病卻依舊沒有好轉的跡象,大夫給出四個字,「思緒過重。」
楊鐵柱聽到這話,眼眶一下子就紅了,然後打了自己一巴掌,那天晚上,他怎麼就沒忍住,把那些事情給一個孩子說了呢。
「大夫,你一定要救救他。」
「放心,我會的,不過,你們這些家人,也要多陪陪他。」中年大夫心裡是有疑慮的,楊家人的情況他很清楚,這個楊春樹腦子不聰明,生活在真箇楊家村來說都是很不錯的,小小年紀的怎麼會鬱結於心,甚至重到將身體折騰成這個樣子。
楊春花的病差不多的時候,就偷偷地去看過幾次楊春樹,家裡的人都不會掩飾表情,即使爹再怎麼努力,她還是看得出來,哥哥的情況不好。
只是,她怎麼都沒想到,就那麼幾次,她又發熱了,還被楊春榜那個聰明的弟弟給發現她去看哥哥了,然後,楊春樹又開始了養病的日子,這一次,她的房間,無論白天晚上,都沒斷過人。
而在這個時候,就能看出家裡人多的好處,要是只有他爹,還有靠不住的娘,恐怕她和哥哥還沒有痊癒,爹就被累到了。
趙翠娘怎麼對楊春樹和楊春花,他們姐弟兩個都能忍住,大人們,楊鐵柱忙著照顧兒女,沒心思管她,范氏和楊大栓撒手不管家事,剩下的人也不好說她這個當大嫂的。
但是楊春蘭和楊春元就不能理解了。
在看著爹為了哥哥姐姐的病累得都瘦了一圈后,「娘,你為什麼不去照顧哥哥和姐姐?」
「不是有你二嬸她們在嗎?」
趙翠娘看著兒女,笑著說完,就低頭繼續做她的假花。
「娘,哥哥和姐姐不會是你撿回來的吧?」楊春元問道。
「胡說,他們是我親生的。」
趙翠娘頭也不抬地說道。
「娘,是不是我和弟弟生病了,你也讓二嬸他們照顧我?」
「恩。」趙翠娘點頭,「她們時間多,你們一邊玩去吧,沒看見娘忙著嗎?」
「哦。」楊春蘭和楊春元都不知道該怎麼說了,表情有些難過地離開。
臘月二十八這一天,楊春花依舊在養病,嘴裡全是苦哈哈的中藥,吃什麼都覺得沒味道。
中午的時候,楊春花在親爹的監視下,捏著鼻子將一碗葯喝下去,「小花兒,再睡會,大夫說,再喝兩天,就不用喝了。」
「恩。」
楊春花縮進被子里,看著已經瘦了不少的爹,她除了好好的養病,什麼也做不了。
在她迷迷糊糊睡著的時候,楊家迎來了一大波人。
「你們是誰?」
楊金柱看著面前十幾個男男女女老老少少,皺著眉頭問道。
「我找趙翠娘。」趙正德笑著開口。
他身邊的老女人,眉頭皺得死緊,一臉的厭惡,身後的其他人,表情也跟她差不多。
看著一群人這樣的人,再加上現在是年關,誰都會認為是來尋晦氣的,「你們是誰?」楊銅柱開口問道。
「我是翠娘她親爹。」
趙正德雖然落魄了,臉上也帶著笑容,不過,楊春榜還是從他進門,看出了他眼裡閃過的嫌棄,因此,在楊家人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直接拿起一邊的掃帚,他可不管趙正德現在看起來比他家爺爺還老,直接揮了過去。
「大伯娘的親爹,趙家趙正德,我們沒去找你們,你們倒是好意思上門來,怎麼?上次用我哥哥姐姐的命沒掙來前程,現在來,又打什麼壞心思?」
看著因為他的動作而跌坐在地上的趙正德,楊春榜開口說道。
楊家人一個個瞪大了眼睛,楊鐵柱不可能承認面前這個人是他的老丈人,「快點滾!否則,別怪我對你們不客氣。」
「我是趙翠娘的親爹,你們這麼多我,會被天打雷劈的。」趙正德大聲地說道。
「就是,親爹都不認,畜生不如。」
趙家人已經放開了矜持,從荊州來到這裡,一路上他們吃了太多的苦,本就沒有留下多少的銀子,在還沒有出江陵的時候,就被人打劫了。
可以說,他們這一路都是靠著變賣身上值錢的東西過活的。
只是,原本錦衣玉食的他們,花錢大手大腳,那些東西又能撐多久,等到能當的都當了,甚至貼身的丫鬟都賣了以後,沒有收入又不懂得節制的他們,手裡很快就連住店的錢都沒有了。
一個個親戚走下來,好的會給他們一點銀子,不好的直接就將他們趕走,等他們終於意識道,親戚是不會讓他們投靠的時候,他們已經沒有足夠的銀子重新買房過日子了。
最後,實在是走投無路的他們,才想到了趙翠娘,一路吃著乾癟粗糙的,以前連他們家畜生都不吃的糙糧,經歷了他們從未想過的艱苦,終於到達趙家村。
他們就是死也不要被趕走。
自從上次的事情后,陳靜林和楊春花許多事情都不瞞著楊春榜,所以,看著這一群人,「趙老夫人,你的兩個女兒已經被你們連累得被休了,怎麼,你覺得我們趙家就是軟柿子,不會那麼做嗎?」
人群中,兩個被休的婦人臉色發白,要說她們心裡一點埋怨都沒有,那是不可能的,本來因為娘家的事情,在婆家他們的地位就一日不如一日,結果,在爹娘鬧到他們府上的時候,好嘛,這下正好給了夫家休棄她們的理由,還光明正大地貪墨了她們的嫁妝。
趙老夫人的神色一僵,目光凌厲地看向楊春榜。
可惜,這對楊春榜並不管用。
只是,令楊家人沒想到的是,一直兩耳不聞窗外事,一心只做假花的趙翠娘卻在這個時候跑了出來,看著地上的老人,「你真是我爹?」
「是啊,翠娘,我真是你親爹。」趙正德哭著說道:「翠娘啊,之前的事情是我鬼迷了心竅,才會做出那樣的事情,現在我也受到了懲罰,現在已經無家可歸了,翠娘,你可不能不管我們啊。」
趙翠娘有許多的話想問趙正德,上次的事情可以說成為了她的心結,只是,看著面前頭髮全白了的老人,聽著他的哭聲,她的眼眶也跟著發紅,那種血脈相連的親近,直接化掉了她所有的怨氣。
「你先起來。」趙翠娘走上前,將趙正德扶了起來,然後回頭,看向楊鐵柱。
這才發現,家裡所有的人都用震驚的目光看著她,楊家的人確實不理解趙翠娘,就是楊鐵柱,和趙翠娘相處也有二十來年了,但他從來都不知道她心裡是怎麼想的。
但趙翠娘能忘記上次的事情,他們都不會忘記。
「大哥,這事沒得商量,這些人想要住到我家,門都沒有。」
「就是,上次的事情是小花兒和小樹幸運,可這次,誰知道他們又會鬧出什麼幺蛾子來,能做出那樣的事情,心腸已經壞透頂,我不信他們還能改。」
「快點滾,不然,我就讓我家五弟把你們抓到大牢里去。」
楊鐵柱看著趙翠娘,面色很是平靜,「我們楊家不會收留他們的,你若是不忍心,想跟他們走,我會讓五弟給你一封休書的。」
想到還在病床上的兒女,趙翠娘每天都像是應付一樣的看一眼就離開,再看看她現在的做派,楊鐵柱除了這個,什麼都不想跟她說。
之前那麼多年,他不是沒說夠,只是,沒有用,每次當著他的面答應得好好的,轉過身以後,不還是老樣子嗎?
趙翠娘扶著趙正德的手,在聽到這話后,就直接放開了,她能看得出來,這一次,相公說的是真的。
趙正德一家子人想賴在楊家,他們以為楊家人是虛張聲勢,不敢真的將他們怎麼樣的,只可惜,沒一會,楊鐵柱他們眾多的堂兄弟也趕了過來。
他們才說兩句話,這些人就直接動手,疼痛讓他們不敢多待,只得偃旗息鼓地離開,心裡卻在想著別的法子。
楊春花醒來的時候,叫了楊春榜來,「小花姐姐,你好好養病,沒事的,我瞧著那趙家人現在還以為他們是以前的趙家人,殊不知,他們連我們村子里最窮的人家都不如。」
「小榜,你別小瞧了他們。」楊春花開口說道:「若是我沒猜錯,他們依舊會朝著我娘下手,千萬別大意,這些日子,替我看好春蘭和春元。」
「放心吧。」
楊春榜點頭。
「謹慎一些,」想到現在正是過年的時候,元宵節黑山縣還有燈會,「家裡的孩子都看好,恩,」因為生病的原因,楊春花覺得她的腦子都沒有以前好用了。
「讓你先生派人,看好趙家的人,他們的一舉一動都不要放鬆。」
楊春榜再次點頭。
楊天佑從縣城買年貨回來,聽到這事,第二天,又去了縣城,直接找韓大鵬,把事情說了一遍,「大姐夫,找人揍他們家的男人一頓,然後,讓人看著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