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第二十七話

27.第二十七話

?午後,一隙日光從未完全拉攏的窗帘交界漏進來,懶洋洋地流淌到地面,.

夏琋眯著眼,能感覺到男人的手臂攬在自己身前,有點重,又很溫柔。

他從背後抱住她,而她就在她懷裡。

他們都是赤.裸相貼的,但不會尷尬,也無需避諱,就像一對相戀許久的親密愛人。

易臻已經睡著了,呼吸均勻而平穩。

性.愛過後,他總是入眠很快,從兇悍的獸類,變回了沒心沒肺的、柔軟的大男孩兒,依偎在她身邊。

可夏琋與他截然不同,好像還有餘韻在她體內拍打,即使皮肉酸痛,她也亢奮到沒有一點困意。

夏琋注意到床頭的手提袋,她悄悄伸出一隻手,把它勾到自己枕邊,然後輕手輕腳地摸出了裡面的手機。

她想看看有沒有未接來電,或者簡訊消息。

沒有電話,微信上倒是有人找她。

一個是母上大人拍來的新款打樣,還有一個就是林思博的信息。

偽作忙碌的這大半個月,林思博依然會在早中晚時分給她問候,比一日三餐還按時,出於禮貌,夏琋也會回復差不多的內容。

只是今天,他還多了幾句話。

也許是看到她今天的朋友圈還沒發布任何公事,他以為她清閑下來了,才放心來叨擾她。

林小馬駒:今天忙嗎?

林小馬駒:好久不見了,有點想你,晚上一起吃個飯?

林小馬駒:我就是問問,你可以盡情拒絕。

呼……

夏琋在心裡吐氣,人的心臟就一顆,要應付一個易臻已經夠累了,她恐怕又要辜負林小弟的盛情。

食指按到輸入欄,夏琋打進去一個「[可愛]」,剛要婉拒,指間一空,手機已經被人抽走。

猝不及防,夏琋猛地回身。

她看到易臻已經翻了個身,眉心微蹙,仰面在端詳手機上頭的內容。

他居然裝睡!!

彷彿突然被扒光了衣服丟到大太陽底下供人觀賞,夏琋胸口發悸,當即去搶,也被易臻輕輕巧巧避開了。

「還我。」夏琋一字一頓,已經有點暴躁。

察覺到她萌生的怒意,易臻不再多看,將手機遞迴去給她。

心煩意亂,夏琋按黑屏幕,一點想回復的心情都沒有了。

平躺了一會,易臻坐起來。良久,他颳了下眼皮,繼而下床,開始一言不發穿長褲。

旁邊忽然空了,夏琋也跟著挺直上身,打量了他一會。

「走啦?易老師,您這炮友的身份履行得真到位。」一啟唇,夏琋就忍不住開嘲諷。

易臻一頓,系紐扣的手停下來:「有意思么。」

「什麼有沒有意思?」

易臻哂笑一聲:「挺有意思啊,騎驢找馬,是吧。」

夏琋頓時心驚肉跳,他肯定看到她的備註了。

可她一丁點也不想解釋,她只覺得易臻很過分,隨便窺探別人的隱私,.

該發脾氣的人是她好不好。

夏琋毫不避諱地望著他,莞爾一笑:「對啊,就是很有意思。」

聞言,易臻不置一詞,順手提起茶几的公文包,抬腿就朝門邊走。

他越是不為所動,她越是暴跳如雷,恨不能把自己情緒里的所有刀子往他那飛:

「就算我騎驢找馬又怎樣,每次搞完就溜,你好得到哪去,有什麼資格說我,」夏琋一隻手搭在被褥上,緊了又緊:「別五十步笑百步了,裝得那麼高尚,還不是和小女友手拉手逛完漫展沒幾天就上了我的床?」

話音剛落,易臻駐足。

像是聽見了什麼很有趣的話題,他看向她,不置可否地輕笑了下。

他意味不明的笑令夏琋更加惱火:「難道我說的不對?」

易臻走回床邊,居高臨下審視她。他把夏琋的下巴抬起來,迫使她與他對視:「夏琋,夏小姐,我想你弄錯了,我和你,應該不是一類人。你愛玩愛鬧,把男人當獵物,可我不是,我只有過一個女友,談了九年多才分手。是不是我們能睡到一起去,就給了你我們在精神層面也很相似的錯覺?」

他眼睛里沒一點感情,寂靜得像一湖冰。

他的動作、以及撲面而來的強勢都讓夏琋很不自在,想掰開他手,他也放開了她。

易臻的舉動和口吻都不重,可不知為什麼,他的話彷彿狠抽下來的一巴掌,夏琋腦袋嗡哄哄的,耳根有熱量在外蔓延。

她搞不懂自己為什麼又沒收得住情緒。

不應該這樣,是她著急了。

她應該慢一點、穩一點,循序漸進地把他引入她的圈套,他明明已經有一隻腳踩進來了,就和她提前設想好的一樣。

可此刻的她手忙腳亂,神經系統全線崩盤,眼睜睜地看著他就要這麼走了。

見女人半晌不語,易臻說:「你休息一會,待會你退房,我先回醫院。」

剛要轉身,夏琋一把抓住他右臂,她仰著頭瞪他,眼眶慢慢跑出了一圈犟脾氣的紅:「你認真看過我么。」

「看什麼?」

「我,全部。」

「我在看你。」

「你看到的只是你以為的我。」

「我看到的是你展現出來的你,都這樣,沒人有讀心術。」

「你以為你就很好嗎?」

「那說明我所展現的我,在你看來也不好,一樣的道理。」

「的確,你就是爛人。」

「我是。」易臻都不替自己辯駁,由著她說,也更冷漠。

夏琋又要炸毛了,想罵他一頓解氣,最好能飆幾百句髒話和粗口。

可是她什麼都不高興說,沒那個勁,而且那樣太傻太蠢了,顯得她再一次完全被他打回了原型,變回了情竇初開,一生氣就口不擇言的小姑娘。

「那你走吧。」她無所謂地說著,鬆掉易臻手臂,身上的力量也隨之流失殆盡。

只有周圍的空氣,在寸寸凝結,她覺得呼吸都困難。

易臻毫不猶豫轉頭離開,他連關門都是斯文的。

啪嗒一下,響動那樣輕。

不痛不癢,就是他一直對她的態度。

呵。

夏琋倒回床上,把旁邊那隻空枕頭揪起來,死死埋住了自己臉心。

**

易臻前腳剛走,夏琋後腳就去退了房間。

送走灰崽,回到家后,她好好洗了個澡,換了身衣服。

吹乾頭髮收拾臟衣簍的時候,她把那條紅裙子拎起來看了好一會,然後團成一團,拋進了一邊的垃圾桶里。

不想再穿了。

噁心。

夏琋回到書房,開電腦,打了三局lol,隊友不是坑貨就是彩筆,自家塔被推光,滿盤皆輸,一點發泄作用都沒有。

她狂揉後腦勺,把頭髮搞成了一團亂草,好煩啊啊啊啊啊。

彈開滑鼠,夏琋抬高桌上的手機,給俞悅發消息:大魚,晚上喝酒。

子非魚:加班。

靠,有你何用。

夏琋退出聊天界面,視線在「易老驢」那欄停留了片刻,毅然上移。

她點開「林小馬駒」,敲字答應了他的邀約:可以啊,不過這段時間好累,我想喝酒放鬆下心情。

幾秒鐘后,林思博回復她:隨時奉陪。

夏琋畫了個淡妝,收拾好自己,在約定時間坐上了許久未見的瑪莎GC。

林思博帶她去了家朋友新開的酒吧,清吧,安靜而逼格高,台上有個黑短髮女人在哼唱,她音色很想王若琳,繾綣沙啞,像硌著砂石的溪。

「喝什麼,」林思博遞過來一本酒單,「自己選。」

夏琋接過去,攤開來,一目十行瀏覽著那一排排別出心裁的名字:「有推薦嗎?」

「看你需要。」

「有一喝就能醉個痛快的嗎?」夏琋搭腮,歪頭看林思博:「我可不要那種舉杯消愁愁更愁的。」

大男生微笑:「行,不過真喝醉了怎麼辦?」

「你送我回家,」夏琋從手提袋裡勾出一串鑰匙,手腕一松,讓它自然滑向了桌面中央:「行嗎?」

說話同時,她注視著他,黑潤潤的眸子像一汪水,看久了幾乎能讓對方掉進去。

「好。」

林思博回頭,同服務生妹子報了個比較陌生的酒名,繼續笑眼彎彎看夏琋。

夏琋凝望著他清俊的小臉,說:「你跟別人不一樣。」

「有么?」

「怎麼也不假惺惺地勸一下女孩子不該酗酒呢?」

「又不是每天喝,人總有鬱悶的時候,喝點酒可以理解。」

「你也不問我是什麼事。」

「我不喜歡追究前因,能幫助你處理後果就很好了。」

夏琋兩手搭桌,上身前傾,沖小弟弟勾了下手指。

待到對方湊近后,她輕聲輕氣發問:「喂,如果我真喝得不省人事,你送我回家,你會不會做什麼壞事呀?」

聞言,林思博笑了:「很想知道?」

「對。」

「你猜猜看。」

「我猜啊……」夏琋話鋒一轉,眨眨眼:「我也不知道呢。」

林思博笑出一排可愛的小白牙,無奈嘆氣:「嗨——你放心喝吧。」

「好啊。」夏琋揚起下巴,答應了。

雞尾酒的名字叫poerfully。

由店裡的調酒師獨家調製。

夏琋抿了一口,酒如其名,劇烈到彷彿有力量,像她中學時因為好奇心從班裡不良少年手中搶來的一根煙,試抽了一口,那嗆人的味道她到現在都忘不掉。

可這等這股衝勁過去了之後,口齒間余留隱約的香甜和酸澀。

「怎麼樣?」林思博問。

夏琋晃晃酒杯,鼓嘴,吐氣,似在回味:「很好,爽快。」

林思博只要了杯無酒精飲料:「喝過的人都說,像愛情的味道。」

夏琋怔愣了一下,若有所思頷首,問:「小堂弟,你喝過嗎?」

「喝過。」

「你覺得這就是愛情的味道?」

「對啊,」林思博撐下巴,目不轉睛:「你現在嘴裡的感覺,就是你現在對面的我的感覺。」

夏琋頓了頓,岔開了話,回他:「原來我在你心裡這麼不重要哦,我現在嘴裡一點味道都沒有誒。」

林思博再一次失笑。

……

**

夏琋喝得酩酊大醉。

被林思博架回副駕駛座的時候,她已經神志不清。

不過她的酒品還不錯,醉后也就傻了吧唧地一睡到天明,不會叨叨絮絮胡言亂語,更也不會甩包揍人。

擔心夏琋會受涼,回程前,他想要把敞篷闔上。

升了一半,副駕駛的女人就不耐煩的嘟囔:「熱,不要關門關窗……」

她奶聲奶氣,小臉通紅,像個稚氣未脫的少女。

林思博無聲一笑,又把篷子收回去。

一路飛馳,純黑色的跑車緩慢滑入了夏琋的小區。

快到她樓下時,遠遠地,林思博似乎看到了一個人。

就站在夏琋單元前面的走道中間。

他打亮了大燈提醒,又切回近光,來回閃上幾次后,那人仍像塑像一般,紋絲不動。

林思博剎停了車,剛要滅燈熄火,下車問他兩句。

那個人已經提步走到副駕駛座那邊,見夏琋昏睡著,他當即俯身,解開她身上的安全帶,輕而易舉就把她打橫抱進自己懷裡。

林思博有些不解,正要抬頭說些什麼,他借著路燈光,看到了他的臉。

男人的眼神,像深夜海邊的巨大岩礁,迫壓而來的威嚴,讓任何人都不由噤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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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鮮宅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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