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8.世子
趙錦回了後院與晏秋廝磨這麼久,一直是徐仲卿在外院招待劉起。趙錦夜間還要設宴,自然是不能呆太久,況且出征在即,他也不能毫無準備。
出了錦園,趙錦臉上的笑意也隱了下來,不過小夏子跟在身後卻是能瞧出來,自家殿下這腳步都輕緩許多,想必是與晏庶妃和好了。
說到晏庶妃,小夏子真可謂是佩服的五體投地。自家殿下那脾氣他還能不理解?一個眼神過去能嚇死人,而且還聽說外面那群刁民竟然拿殿下來嚇孩子,真真是膽大包天,還好殿下從來不計較。
不過說起來,殿下這麼個清冷的人,偏偏就能被晏庶妃給降住。別人不知道,可他這隨身伺候的可是再清楚不過的。每次殿下與晏庶妃置氣,最後先低頭的都是殿下。
小夏子跟在趙錦後面,輕輕搖搖頭,更是堅定了抱緊晏秋大腿的信念。
很快就到了晚上,外書房裡趙錦放下硃筆,擋了小夏子給他拿披風的動作,直接便往水榭里去。
與劉起設的筵席就在水榭里,沒幾步就到了,趙錦剛坐下,徐仲卿便把人請來了,作陪的有荊州的一些官員,還有王府幕僚。
遠遠的看過去,水榭外面圍了一層輕紗,燭火搖曳,絲管聲傳來,在做眾人把酒言歡,好不熱鬧。
「還未恭喜殿下喜得麟兒,下官先干為敬。」劉起坐在趙錦左下手,端起酒杯笑容滿面。
「多謝劉大人。」趙錦笑笑端起酒杯一飲而盡。
「聽說殿下去歲去了幽州,下官卻從未去過幽州,就不知幽州風光可比得上荊州?」
徐仲卿道:「幽州位於南方,水土肥沃富饒,風光秀麗。而荊州多山,地貌險峻,兩處風光不同,自是不好比較。不過幽州的鳳山風景不錯,殿下還帶過晏庶妃去賞楓葉,劉大人若有機會可一觀。」
這意思就是趙錦去了幽州只是看了風景,還帶了姬妾,意欲搪塞劉起。
果然,劉起笑笑便不再追問幽州之事,反而到:「下官原是不知殿下喜得麟兒,如今知道了,必是要送上賀禮的。」說著,便讓屬下去拿東西。
「劉大人多禮了,本也不是什麼大事兒。」趙錦淡淡道。
「這乃是殿下長子,怎是小事兒?下官回京必會向聖上道喜。」
「殿下已經朝京城遞了摺子,怕是最近已經到了聖上手裡。」徐仲卿道。
「即是殿下的長子,殿下便該為小公子請封世子才能顯得殿下的愛重。」劉起低頭喝酒,忽然道。
傅老臉色一變,一介庶子請封世子,那不是要絕了殿下妻族的幫助?為庶長子請封,那家貴女會再願意嫁給殿下?哪怕有的,也不過是些破落戶。
趙錦臉色不變,放下酒杯到:「瑜兒尚小,請封世子一事不可操之過急。」
「殿下說的是,只是到那時還望殿下不要忘了下官的一杯酒水。」劉起笑呵呵的見好就收,沒有再繼續逼迫趙錦,專心與荊州的官員攀談起來。
趙錦見此,嘴角一勾,淡淡的看著下方。
自此,傅老等幕僚的臉色便有些不好,只是礙於宴上人多,才沒有變了臉色。
只是怕是過不了多久,荊州和京城都會流傳起冀王殿下欲要為庶長子請封世子的消息了。
等到曲終人散,送走荊州官員,趙錦也準備回錦園。然而剛起身便被傅老叫住:「殿下,劉起意欲讓您失去妻族助力,您剛才在宴上怎麼不說清楚,推辭了去,現在這樣,明日荊州便要傳遍。」
傅元智都想好了的,蘭州賀氏手握重病,家中有一嫡女正值妙齡,他日若是起事,賀氏必定是一大助力。那隻今日被劉起如此說,他日殿下再去求娶之時,必定多了阻力。
「即便是不這麼說,劉起也不會善罷甘休的。」趙錦一身黑衣,渾身氣息冷凝。
「為今之計只有一個字拖,等到起事後再另選公子冊封。」傅老揮揮手嘆息到。
趙錦點點頭沒有異議。
夜裡的筵席散的有些晚,趙錦回到錦園時,晏秋早就已經睡下。為了避免趙錦夜裡不饒過自己,她還專門把趙長瑜小盆友抱過來睡。
趙錦低頭笑笑搖頭,命乳娘將孩子抱走,自己進了凈房沐浴。洗完澡出來,屋裡已經沒人,只有晏秋在床上睡得香甜。
他也沒有把晏秋叫起來,自己隨便擦擦頭髮便掀開被子躺了下去。
燭火噼啪作響,他聽著晏秋清淺的呼吸聲,沒一會兒便沉沉睡去。
夜裡睡到一半,晏秋迷迷糊糊翻了個身,發現自己外面躺了個人,也沒有睜眼便摸索著環住趙錦的胳膊,輕輕蹭著,又進入了夢鄉。
趙錦猛地睜眼,然後看看懷裡的女人,發現她只是夜裡翻身,便親親她的額頭,然後低聲到:「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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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上晏秋醒的很早,趙錦的大手還橫在她腰間,她輕輕挪開他的胳膊,汲著鞋子下了床。趙錦睜開眼看了一眼他的背影,低低笑笑,便又閉上了眼睛。
因著趙錦還未起,採薇和采歌做什麼都躡手躡腳的,生怕吵醒趙錦。
晏秋坐在妝奩前,扭頭看了一樣內室,低聲到:「殿下昨晚喝酒了?」
采歌看看採薇才到:「昨日殿下宴請幽州官員,為天使洗塵接風,難免喝的多了一點兒。」
晏秋一皺眉:「可是醉了?」
「這……」采歌有些為難。
「有什麼不好說的?」晏秋從鏡子里瞧了她一眼。
採薇接過采歌手裡的玉梳,輕聲到:「也沒有醉,只是多喝了幾杯,主子不必擔心。」
晏秋想想還是讓采歌去備下醒酒湯,防止他醒來頭疼。
趙錦起來的時候,額頭真有些脹痛,不過要比病發的時候好多了。因為自身的隱疾,趙錦平日里很少沾酒水,除非是情非得已。
而現在他已經病癒,所以難免就貪杯了,好在額頭並不是太痛。
趙錦的毒清了后,晏秋又給他吃了兩回摻月光小湯圓的燕窩,直到確定他無事後才停了。而她自己的毛病趙錦也知道,所以其實也不算什麼大事兒。
用早膳的時候,趙錦忽然冷不丁的說到:「父皇下了聖旨,要我領兵征討女真,即日啟程。」
「什麼?」晏秋拿勺子的手一頓。
「女真上月入侵大周,大周已經失了兩座城池。」趙錦解釋到。「我不在的時候,你出去要帶著採薇,王府侍衛也帶上幾個,有事便去找劉管家。」
晏秋定定的看著趙錦,最終只能無力的說到:「注意安全。」男子漢大丈夫都有一展報復,疆場殺敵的願望,況且還是有殺神著稱的冀王殿下?她只能安心呆在王府等候他歸來。
趙錦點點頭,看她一副低落不舍的模樣,大手在她頭上揉揉:「若是有事,可以寫信讓劉管家帶給我。」
她蔫蔫的點頭,還是提不起精神。一天的好心情就這樣沒有了。
晏秋並非是不懂事之人,只是驟然聽到趙錦要出征的消息有些不舍和擔憂罷了,待緩過神,便開始招呼起採薇采歌為趙錦收拾行李。
戰場刀劍無言,特別容易受傷,所以晏秋為趙錦備下了許多金瘡葯。
許是感受到自家娘親低落的情緒,趙長瑜小盆友「喔……喔」的吐著泡泡,好像是在哄晏秋高興。
女真族入侵,已經攻陷兩座城池,再攻破了潁川,怕是要一路直入中原了。所以出征一事迫不及待,趙錦昨日一領到聖旨便命徐路去請點人馬了,夜裡雖然設宴,卻也是迷惑劉起。畢竟梁氏對趙錦所統領的荊軍很是忌憚,若是趙錦強勢的表現出荊軍的強大,說不定還沒從戰場上下來,便被人背後捅刀子,所以還是小心為妙。
這日下午,請點完人馬,趙錦便與晏秋告別,帶著大軍朝潁川的方向奔去,浩浩蕩蕩。
晏秋目送趙錦出城,站在高高的城牆上,不知為何總有些慌亂。她搖搖頭,將那股擔憂揮散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