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6.監國
梁貴妃一身華服,驚恐的依偎在慶康帝懷裡,看著朝自己走來的趙錦。他一身鎧甲,上面滿是鮮血,然而卻如閑庭漫步般從門口向里走。他手上是一把還在滴血的劍,那鮮血一滴滴流下,好似滴在她的心上。
她早說過,這個孽種就不該留的,不該留的!
而趙錦看也未看她,滿臉冷漠。這更是刺激到梁貴妃,讓她恨不得一巴掌扇過去。什麼時候輪到這個孽種在自己面前作威作福了?
梁貴妃對趙錦的映象還是那個滿臉陰沉的怪胎,還是那個任她揉捏的賤種。
然而此刻她腦袋裡叫囂著,憤怒著,卻只得瞪大眼睛,心有不甘的看著那個身材修長,渾身氣息可怕的人。
空曠的大殿此刻令人驚懼。趙錦逆著光,淡淡道:「父皇,兒臣回來了。」
慶康帝眼睛瞪的老大,恨不得立刻殺了眼前這個兒子。他面上極其憤怒,指著趙錦手在顫抖。「逆子,逆子!」
「兒臣為父皇著想,此次不過是清君側,捉拿妖妃,剷除梁氏罷了,可不敢當上父皇的逆子二字。」趙錦垂眸。
「立刻讓他們滾!否則朕就廢了你!」慶康帝胸口起伏不定,一副被氣急的模樣。
「呵,父皇怕是糊塗了。兒臣退了,梁氏可怎麼辦?」趙錦好似真的有些畏懼他一樣。
「逆子!梁愛卿一心為國,還不快快退下。」當皇帝的時間久了,他還以為這是那個不中用的兒子。
不對,在他心裡,趙錦、趙豚、趙慎根本就不是他的兒子,他的兒子,從來只有梁氏生的兩個兒子。
「那恐怕要讓父皇失望了,梁燾聯通帝國的證據確鑿。」趙錦忽然冷冷一笑。
「放肆,你眼中還有沒有朕!」
趙錦臉上略帶嘲諷。
不知為何,慶康帝忽然心虛了一下。
「父皇受到奸人蒙蔽,讓皇室受梁氏欺凌,身為您的兒子,兒臣自會斬除妖妃,還我大周皇室的顏面。」趙錦不帶感情的目光從梁貴妃身上掃過。
梁貴妃眼睛一縮,手拽著慶康帝的衣袖到:「皇上,皇上救救臣妾,冀王他……」
慶康帝伸手護著梁貴妃,眼神不掩厭惡,他忽然想起當初旬氏也是用這個眼神看他的,不屑、冷漠。「果然是旬氏生的,和她一樣心思歹毒。」
趙錦聽見這話,卻不見任何反應。曾經的他聽到過比這更難聽的話都有,對於這個男人,他沒必要生氣。
「殿下,發現乾王和梁王的蹤跡。」趙錦的親衛忽然進來稟報。
趙錦這才正眼看了一眼梁貴妃。
「趙錦,你要做什麼?宇兒和壇兒是陛下的皇子,你敢動他!」聽到親衛的話,梁貴妃就像是瘋了一樣朝趙錦衝去。
趙錦眉頭都沒皺,便有人將她拉開。
「趙錦,你不得好死,你會遭報應的。」梁貴妃撕打著拉著她的護衛,嘴裡罵個不停。
「報應?你不就正在遭報應嗎?」趙錦輕笑。
「你……」梁貴妃一怔。
趙錦卻不再理她,轉過身大步朝外走去,身上鎧甲聲不止。「妖妃梁氏,賜鴆酒。聖上聽聞梁氏判通敵國,急火攻心,帶回朝陽宮修養。」
「孽子,你給朕回來!」慶康帝聽得這話,眼球凸出,一手拉著驚懼的梁貴妃,一邊氣得手發抖。
趙錦卻似渾然不覺他的怒氣,繼續往外走去。只是臨出門前,他說了句:「對了,父皇,我母妃是怎樣死的,自會讓害她的人會血債血償,您說是不是呢?」
「你……」慶康帝氣急,忽然身子一僵,吐出一口血來。
「陛下!」梁貴妃大喊起來。她此時心亂如麻,這個時候只有陛下能保住自己了。
守在外面的魏華命人將慶康帝抬到朝陽宮,並捉了誠惶誠恐的太醫。
「放開本宮,本宮要和陛下一起。」在慶康帝要被抬走之時,梁貴妃被人拉開。她掙扎著,想要朝慶康帝撲去。
她不能離開陛下,不能!
她剛才聽得清清楚楚,趙錦那個孽種要讓她死!她不能離開!
魏華一揮手,讓手下拉開狀若瘋子的梁貴妃,呵斥道:「拉開!」
「誰敢動本宮,誰敢動!」梁氏大叫到。
「陛下,陛下!您快醒醒!」梁氏拚命的掙扎,聲嘶力竭。
「放……放開……她……」慶康帝抖著手,聲音顫抖。
「灌酒!」魏華有些不耐煩,乾脆直接讓手下端上酒水。
「你敢!」慶康帝眥牙咧目。
可卻沒有人管他,一個小太監顫顫抖抖的端了酒上來。
梁貴妃見了拚命的掙紮起來,頭上的簪子華盛花鈿墜落在地上,發出清脆的聲響。她身上美麗的宮裝凌亂,恍若瘋子,再也沒有往日盛氣凌人,魅惑眾生的氣質。
「陛下……」她被人制鉗住,小太監端起酒水,一步一步朝梁貴妃走來,卻不敢抬頭看她眼睛。
往日梁貴妃在後宮囂張至極,一個不高興便打殺宮婢和太監,今日卻要讓自己親手送她上路,小太監心裡不知是緊張,還是快意。
「貴妃娘娘,奴才送您上路。」他低著頭,聲音非常低。
「唔……不……不要……」梁貴妃的下巴被人捏住,反抗不得,眼角淚水流下,將臉上的妝容弄花。
小太監伸出手,一手捏住她的下巴,一手拿著酒杯往下灌著。
酒水從她的下巴滑落,流進衣襟,魏華等人面無表情的看著她,眼裡不起一絲波瀾。
慶康帝眼睛瞪的極大,想要撲過去。
終於,一壺酒水灌完,小太監異常鎮靜的收回手,兩邊鉗制梁氏的護衛漠然的鬆手,梁氏身體一軟,蹲坐在地上。
「嘔……」她徒勞的用手摳自己的喉嚨,想要將剛才喝下去的酒吐出來。
「走吧!」魏華見完成了趙錦給他的任務,大手一揮,帶著慶康帝往朝陽宮去。
「愛妃……」慶康帝嘴角帶血,顫巍巍的伸出手。
「陛下……陛下救救我……」梁貴妃趴在地上,腹中絞痛不止,嘴裡不停到。
只是沒有人在她眼前停留一下,好似她是什麼髒東西一般避之不及。
梁貴妃眼前漸漸模糊起來,嘴角流出一抹殷紅,臉貼在地上,手在小腹上不住的抓著。
她好像看到了旬氏,正如那年夏天那樣笑著……
慶康帝被挪到朝陽宮,沒過一會兒,便有護衛帶了太醫來。
那太醫見朝陽宮被重兵把守,而皇帝卻躺在榻上。他不敢多看,乖乖的上前為慶康帝診治。
過了一會兒,太醫才擦擦額頭上的冷汗,對魏華到:「這位將軍,陛下這是……急……急火攻心……」
他吞吞吐吐的,生怕魏華那把劍架到他脖子上。這陛下被冀王殿下氣急攻心,如今纏綿病榻,他怎麼敢說?
「我知道了,太醫現在朝陽宮伺候著吧!」魏華點點頭,沒有理他。
朝陽宮裡裡外外全是殿下的人,這太醫留在朝陽宮裡,自然就沒有人亂說。
這一日,整個皇宮灑滿鮮血。
慶康十八年二月二十五日,冀王趙錦直入金陵,清君側,斬妖妃,史稱丙申之變。
第二日,亂臣賊子梁燾叛國,陛下氣急攻心,現在朝陽宮精養。冀王趙錦有治國之才,此番立下大功,帝甚悅,下旨由冀王監國。
接此旨意,那些大臣心中瞭然,卻不得不畢恭畢敬的配合趙錦。畢竟大周皇室可是對於梁氏倒台,冀王監國非常滿意。而且,梁氏黨羽早已下獄,那些被梁氏壓迫的大臣高興不已。加上趙錦的強勢,那些大臣並未有什麼不滿的聲音發出。
至於忠臣,這些年已經被梁氏迫害的辭官的辭官,流放的流放,還有死的死,基本上朝堂之上沒有人在了。
這令人不禁一陣唏噓。
當初,廢帝雖然軟弱,卻不像慶康帝一般相信奸臣,迫害忠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