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第 20 章

20.第 20 章

要不是手頭有個養身方子,都不好解釋為啥義忠王能到衙門門口堵他。

好吧,要不是沒這個方子,林海自覺也沒這個機遇:眼見要觸到大雷,兩位皇子還能結伴上門解釋提醒,第二日還能見到素來地位超然的義忠王……主動找上門。

不管怎麼說,他的方子通過皇子們在聖上跟前備了案……皇子們現在還沒抱娃,等先後抱娃才會迎來真正的一~大~波追捧以及猜忌。

不過現在先把眼前這個坎邁過去。林海也想跟著義忠王找個好地方說話去。

戶部衙門門外人來人往,二人身後跟著僕從步行出了宮門,義忠王才問,「說好了昨兒找我,你怎麼沒吭氣?今兒……」他打量了一下林海,「看來還真是有求於我。你以前可不愛給我好臉兒。」

那不是因為您思路太廣,喜怒無常?

只有兩人面對面,林海也是敢說,「您這聲威滿京城誰不知道?我給好臉不給好臉,結果都一樣,我何苦讓自己難受。」

此言一出,林海的長隨又是一臉懵逼。

見多識廣的義忠王心腹也不由側目。

義忠王「啪」地一下拍了手,「這就對了,看你跟我裝模作樣我就彆扭。」旋即又低聲道,「以前隨時隨時都股子邪火,如今有點恍如隔世了。你這方子未免太妙了。」

說完,他還抬手拍了拍林海的肩膀,「今兒我有問必答,都說了我拿你當自己人。」

林海簡直無話可說:不愧是前太子,脾氣正常的時候隨意幾句話就能讓人心折。

他打發人回家報信兒,然後就跟著義忠王找地方喝茶去了。

義忠王常光顧的地方其實也挺有限,而且那地方也有義忠王不少心腹——畢竟是太上皇疼了大半輩子的嫡長子,就算現在頗為落魄……俗話說破船還有三斤釘,義忠王也有足夠的手段,至少他跟林海的對話即使是聖上也未必能打聽得到細節。

卻說二人找了個包廂坐下,先吃了幾口茶潤潤喉嚨也暖暖身子……秋末初冬的京城已經挺冷了。

今天太陽很足,於是擁有朝陽大窗子的包廂也十分亮堂。窗外秋風刮過,樹枝和落葉輕輕敲在窗棱上沙沙作響,義忠王望著窗外笑道,「倒是別樣的意趣。」

反正林海算是看明白了:今兒義忠王心情極好。

在他還沒想好怎麼開口的時候,義忠王先道,「這事兒說來話長。父皇能登基,就多虧了肅端王鼎力相助,到了聖上這兒,肅端王也伸手推過一把。」說完,他扭過頭來微微一笑,「不過我跟肅端王合不來。他鼎力相助的法子我瞧著總覺得……很有意思。」

肅端王是太上皇同母弟,義忠王的親叔叔。義忠王說起他就是直呼封號,真應得上那句「合不來」。

林海又暗道:哪裡僅僅是「合不來」啊。

義忠王比林海更敢說話,他好像聽到了林海的心聲一樣,「合不來也忒客套,我跟肅端王差不多就是仇人,之所以說是差不多,因為我們見面終究不能抄刀把對方捅個窟窿。」而後言簡意賅地就把這裡面的來龍去脈說了個明白。

簡而言之,就是為了太上皇登基,肅端王出了大筆銀子;聖上登基前後,肅端王也有表示,但太上皇和聖上真正把內閣六部接上手的時候,都發現肅端王的銀子從何而來。

肅端王不怎麼貪污,而是挪用,就是拆東牆補西牆。但是挪來的銀子讓太上皇和聖上花了大頭,他們跟吞了蒼蠅似的,有苦沒發說。

林海聽了就又好奇上了,「太上皇?」聖上登基年頭不短,但太上皇放手,聖上執掌大權的時間並不長。

至於太上皇在位都快三十年,能對肅端王所為一無所覺?

「怎麼不知道。」義忠王解釋道,「肅端王當時就是內庫、戶部,鹽政,漕運,西北的餉銀,各處都挪上一點,還規規矩矩寫了欠條。那會兒大家都有欠賬,比較起來他欠得不算多,還大部分都用到了父皇身上,父皇又能說什麼?發作一直全力支持他的親弟弟?只是挖了父皇的牆角,肥了自己,父皇還得念他的恩情,有這好事兒,」義忠王冷笑一聲,「以後短不了人效仿。」

這口氣……義忠王對太上皇分明有怨氣。

想必父子之間為肅端王多次意見不合。

不過這個時代再怎麼重孝道,也不至於說父子話不投機,就能給兒子扣個不孝的帽子。義忠王被廢的原因,太上皇也說是身體不妥當。

以林海這個外人的眼光來看,太上皇只怕依舊關心他的嫡長子,後來雖然下旨圈禁,實則還不是放兒子在京城四處走動?

沒準兒在心裡未必就得兒子對肅端王的看法就是錯的。太上皇當初認了親弟弟的從龍之功,哪裡能在後面自打臉,因為這筆銀子再收拾肅端王。

太上皇都沒能收拾親弟弟,到了聖上這兒就更難辦了。

義忠王滿臉幸災樂禍,嘲諷之意溢於言表,「親哥哥都沒法子,換了侄子又能怎麼著?換了聖上掌權,肅端王膽子更肥了。以前還有顧忌和敬畏,現在就是看見一大筆銀子想要就一口吞。想想他也是不容易,后宅里鶯鶯燕燕一大群,這鶯鶯燕燕又都給他生育了兒女。想養活這一大家子,光靠他的俸祿產業如何過得下去?」

林海不答……也沒法兒接話。他只是順手拍了拍義忠王的肩膀……旋即又回過味兒來,這不是現代,我拍他好像不大合適……不過拍都拍了,咱也不慫。

義忠王也沒什麼特別反應,還抬頭笑著提醒,「肅端王跟忠順王交情極好,你頭一位岳父跟忠順王一樣合不來。」

林海的第一位岳父賈代善跟忠順王壓根就是~政~敵。在賈代善去世后,忠順王還不依不饒地盯了榮府好長時間。

說起榮府,林海也有話要說,「仇家虎視眈眈,家裡還只想著靠女孩子撐場面,我也不好勸,就順其自然吧。」

昨天王禪就把「她用九皇子的側室下鉤,王夫人立時心動」的事兒說了。

因為元春封妃榮府吃了甜頭,如今榮府的老爺太太想的也是再把自家女孩送入高門,為自家搏富貴,卻從沒想過教導兒孫上進。

義忠王道:「你看得明白就好。」

林海親爹走得早,岳父賈代善不僅十分欣賞他,還在林海仕途最初照應頗多,總之十來年裡翁婿相得,感情深厚。

若非如此,賈代善去世后,林海也不至於看在岳父的份兒上與舅兄往來頻繁。

不過現在的林海只能保證面子上過得去:有些話義忠王不用說透,林海就能自己想明白。

譬如戶部這次的大案背後就站著肅端王,然而無論是太上皇還是聖上暫時不能奈何這位幕後黑手。

那麼王子騰出頭揭破此事就很值得玩味了:顯然王子騰與肅端王並非一派。

戶部尚書與兩位侍郎都是聖上自己人,結果在他們眼皮子底下讓肅端王弄走一筆大財,聖上就跟「愛人愛上別人,我是最後才知道的那個」一樣,不僅難堪還十分惱怒。

於是聖上便有心提一提王子騰,正好讓此人成為一隻最好的「出頭鳥」。王子騰據說為了仕途前程,真是誰都敢咬敢斗,肅端王亦不在話下。

畢竟在王子騰看來,太上皇已經老了,肅端王也剩不得幾年好活。肅端王一死,聖上秋後算賬也少了許多顧慮。

嗯,肅端王家底豐厚。

與義忠王告別後,林海坐在馬車上閉目養神,實則感慨萬千。

換句現代的話說,帽子票子和槍~桿~子都得捏在自己手裡,才能說話算話。不然四處掣肘,這皇帝當得又有什麼意思。

目前為止,兵~權~聖上捏得不是太牢,但二十萬禁軍在手,聖上不虛。帽子那邊山頭太多,聖上一時沒能佔住上峰,但票子他卻是立即出手把持住……但從戶部這大案來看,聖上有點一廂情願。

於是聖上把責任最大,也是最軟的柿子,原戶部右侍郎丟進了大牢,再把林海~安~插~了~進去。

林海在回家的路上慶幸不已:幸虧聖上沒讓他來當那個出頭鳥,但身為救火隊員……也未必多幸福。

仔細回想一下,這跟他在鹽政任上不貪不瀆有關。

他在揚州什麼事兒都照規矩來,他不多拿,下面的人也沒法兒亂伸手。

不過鹽政嘛,即使按照舊例拿銀子,也足夠活得滋潤了。於是聖上從鹽政這兒一直都能拿到穩定的稅銀。就沖這一點,聖上也沒有先犧牲掉林海的意思。

其實聖上的選擇也是順理成章:一個能專心做庶務的實幹型官員,與一個擅長投機且胃口大的勛貴之後,選哪個還用問?

王家之貪,也是老生常談了,從他家教養出來的王夫人和王熙鳳身上可見一斑。

林海捏了捏太陽穴,從馬車上走下來,就見媳婦和閨女站在幾步之遙的地方迎接他。

別看林海從義忠王那兒出來之後多了不少心事,但其實心情不壞:這一次喝茶許多疑問都得到了答案。

黛玉依舊上前,挽住林海的胳膊,「您好像挺高興。」

林海空著的那隻手拉住了媳婦,「你這小臉兒也紅彤彤的。」

王禪也笑眯眯地湊了過來,主動道,「黛玉的小姐妹們來做客了。」

榮府和林府太近了,近到前一天下帖子,第二天姐妹們一起過來相聚,傍晚告辭回到家還正好趕上晚飯。

王禪又道:「寶玉?」她望向黛玉,「就那個生帶靈玉的孩子也來了。對了,小姑娘們是讓榮府璉二公子送來的。」

寶玉過來也沒什麼,他媳婦看著呢。再說來的也不止寶玉一個,還有賈璉。

林海雖然看不上榮府的男人們,但是女孩子們尤其是探春、寶釵和湘雲這三個跟黛玉往來,他還是很支持的:別的不說,這幾個小姑娘的才學毋庸置疑。

卻說一家三口往屋裡走,王禪忽然問道,「從義忠王那兒……您都知道了?」

林海應道:「知道的差不多了。怎麼?你還有什麼補充?」

王禪就笑了,「肅端王給您送了張帖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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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樓之穿成林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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