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第三十一回

31.第三十一回

禮下於人,必有所求。

父親居然要打聽姑父臉色……可見所求的事情必不會小。

探春從王夫人處出來,眉頭就緊鎖上了。

探春年紀小,心眼卻是不少:她知道自家跟舅舅比跟姑父更親近,要去求姑父,那是舅舅幫不上忙,還是舅舅建議父親去找姑父?

探春不僅知道舅舅回京了,還知道舅媽搬家后就請了隔壁姑父一家子過府坐坐,而太太和薛姨媽卻都沒「得閑」上舅舅家的門,甚至舅舅搬家,太太這邊也幫襯得不多……

難不能太太與舅舅也拌了嘴?

舅舅一品,姑父三品,按品級舅舅比姑父強得多,所以這次舅舅究竟是不想管還是不能管?為著這個,探春這一路上都不免反覆思量。

探春步行回到賈母院中,迎春和惜春全都睡下,而賈母還不曾安歇。

老太太聽到探春這邊的動靜,就讓鴛鴦把孫女叫到跟前問一問:原本她想明兒再說的,卻沒料到二兒子先急火火地派人過來把孫女叫走……二兒子還不至於那麼沉不住氣,可見不是什麼小事兒,這回莫非要指望女婿出手相助?

賈母聽了探春所言,便歪在榻上垂眼琢磨起來:反正不是為了宮中娘娘,不然她不至於一無所知。那應該就是衙門裡的事情了……得想法子讓娘娘心中有數才是。

老太太比自己的兒子兒媳婦更拎得清,懂得取捨,說白了就是一個五品官不那麼值得堅持到底。她的丈夫賈代善也不是一輩子順遂,不曾有過頂著虛職過日子的低谷。

探春也上前,坐到祖母跟前,見祖母神色逐漸舒緩,默默給祖母捶起腿來。

過了好一會兒,賈母才嘆道,「三丫頭回去歇著去。」又笑道,「既然跟黛玉合得來,就多走動往來才是。」

探春心道:老祖宗,您是嫌走動得還不頻繁,讓我再給黛玉寫信……求情嗎?這也忒著相了……

這次真是探春想多了,賈母只是想讓探春多邀請黛玉回來瞧瞧罷了。她也看得明白:二兒媳婦說是要經常打發人去請黛玉,實際上……就是光打雷不下雨,答應得好好的,實則並不當真。

自從娘家哥哥發達之後,二兒媳婦的心也跟著大了。在賈母看來,王夫人他哥一路高升,絕對不止靠他自己的才幹。賈史王薛四家交好了幾輩子……正好趁著兒子這次……好生瞧瞧兒媳婦她娘家哥哥跟自家還剩下多少情分。

只要娘娘在宮中安好,沉寂也都是暫時的。就看長子身上只有爵位,次子十幾年都不得升遷,老太太早就看清兒子的「潛力」。她一點都不介意兒子早點把位子騰出來,留給孫兒們。

平心而論,比起璉哥兒,她更偏疼寶玉。璉哥兒二十多歲,有妻有女,身上只有個捐官,在家安心當著個大管家,文不成武不就的混日子,賈母可不是一直都看得下去。

老太太如今「銳氣」不減:雖然家裡未必稱得上蒸蒸日上,但總是有底氣有靠山的。

她本想趁著年底年初親戚走動頻繁的好時候,給女婿備上重禮,看看女婿能不能提攜璉哥兒。王子騰身居一品多年,都不成幫襯一下外甥女婿……只怕王家這邊的路不大容易走通。

其實賈母想得十分靠譜。

自打王子騰回京,王夫就沒從親哥哥這兒得著什麼好:王夫人再不識字,再沒遠見也知道把她的心肝寶玉往官學里送……

之所以賈母王夫人,乃至於賈政都不那麼逼著寶玉去族學念書,那是他們都知道族學的水平,別說學不著什麼東西,別跟著學壞就得念佛了。

無奈王夫人跟兒媳婦李紈提起想把寶玉送入官學,李紈當即表示她父親已然致仕,人走茶涼……反正就是有心無力管不了;至於親哥哥王子騰倒是同意推薦外甥,就是要價太高,高到王夫人都肉疼不已,想著先緊著娘娘的省親院子,等幾年攢些銀子再說。

兒媳婦的這些「先手」,賈母還不知道,就算知道了也不會生氣。

倒是王夫人在哥哥這兒撞了釘子有些沒臉,於是哥哥搬家她沒出面,之後……她哥嫂也沒有打發人來邀請她上門。

再加上老爺官場不順,這一夜無論是賈政還是王夫人都沒怎麼合眼。

第二天林海收到了賈政的帖子,自打他做了戶部侍郎都沒怎麼留心這位舅兄……實在是沒空留心。

拋開皇子王爺們花樣堵人,給他提供一大堆要緊的消息不提,林海在戶部待了兩個多月,反覆翻看卷宗,又跟同僚聊了許多輪天之後——擱到現在,這應該叫「領導談話」,終於確定明年先送走四個跟肅端王府「交情不淺」的戶部官員。

這個「送走」倒不是直接開革,而是送到一些邊緣衙門養老去……反正這些人直到致仕一輩子再也升不了職就是,除非有天大的機遇,比如立下從龍之功之類。

階段性任務完成,林海把摺子遞了上去——順便一提,現在的戶部一把手和二把手存在感十分薄弱,因此戶部實際上做主的就是林海。

畢竟戶部尚書和戶部左侍郎身為聖上的心腹,胳膊肘拐到旁人身上,讓拿住證據的聖上親自一刀削下,他們還心服口服:對於聖上「在朕需要的時候拿著退休金滾蛋」的意思,也沒什麼不滿,畢竟都給他們留了臉面。

因此這兩位也不給林海找什麼麻煩,但是肅端王府在暗地裡出手騷擾,他們……也沒提醒,更別提暗中援手。

林海等了一個多月,兩位「混日子」上司也沒遞來橄欖枝,他扭頭就跟聖上打了個小報告……

聖上作何想法林海不知道,但是上朝時曾經聖上還會偶爾瞥一眼這倆曾經的心腹,遞了小報告之後,聖上就逐漸無視戶部這兩位堂官。

在林海想來,這二位未必真像他們表現出來的那樣,願意死心,無欲無求,只不過他們案發悔過才過去多久?不可能指望聖上立即回心轉意。

也就是說如果有立功機會他們不會放過,林海也從不覺得二位上司裝了一陣子泥胎,有聖上的信任他在戶部能大事小事「一言可決」。

好似天生八爪魚一樣肅端王被砍了幾個「好~觸~手」之後還暫時平靜收斂,也八成是因為不想太刺激聖上。

總而言之,其實就是山雨欲來風滿樓的狀態,林海死活都不想去當那個出頭鳥……沒見王子騰告發了肅端王,回京后不也沒有一直咬著不放嗎?

因此在自家聽完賈政所求之事後,林海眉頭緊鎖,半天都沒說話。

不得不說,賈政在求人的時候態度擺得很正:不賣關子不繞圈子,而是上來就一五一十地把他知道的全都一口氣「吐」了出來。

既然如此,林海也實話實說道,「很難。」他的確很難幫賈政一把,這事兒怎麼看都是明擺著:針對他賈政,或者說貴妃娘家去的。

新官上任為啥非得燒上三把火?還不是因為上任總會遇到下馬威。元春封妃跟陞官類似,只是這下馬威不一定出現在宮中,而是直接下到了前朝。

林海不曾忽悠或者安撫,賈政與林海心不在焉地閑聊幾句,連飯都沒吃就此告辭。

賈政剛走,王禪從門外進來第一句就是,「賈大人怎麼垂頭喪氣的?」

「遇上大事兒唄。」林海搖了搖頭,「在工部十多年了,連下屬都沒收拾明白……也不容易。」

這件事就是賈政下屬沆瀣一氣,把這筆銀子挪用了或者乾脆瓜分了,然後賈政一無所知……

林海估計原著里可能也有此事——因為這謀劃分明就是針對元春的娘家,林海頗有自知自明,就憑他這小蝴蝶的斤兩,還影響不了太多。

只是原著里黛玉沒了爹,林家家產被榮府吞下,賈政手頭富裕,直接用銀子把虧空補上而已。再聯想一下寧榮兩府幾乎是一拍即合地竭盡全力修建大觀園,用力拍聖上~馬~屁之意昭然若揭……顯然寧榮兩府都有虧心事,事兒還不小。

榮府的虧心事他似乎知道了,要不要找義忠王問問寧府虧心事?千金難買早知道,就沖他衙門裡那兩個不好對付的上司,他也得防著自己因為無知而一腳踩坑裡去。

林海這邊計定,王禪就冷笑一聲,「這位賈二老爺名聲可不大好,膽小沒擔當那是出了名的。」

誰說不是?

原著里忠順王府來了個長府官,賈政那慫得,毫不猶豫就把兒子推了出去……就算普通人家,外人打上門來,當爹當媽的不都是先護住自家崽子,等外人走了,在對自家崽子該揍揍該踹踹該誇誇嗎?

賈政可好,純粹窩裡反,能做到人家爹媽的後半截,前面……壓根沒有。而且賈政始終認為兒女不成才,不如他的意,一定是孩子的錯,作為一個父親沒見到他有過片刻反思,更別提行動……所以無怪乎寶玉他們兄妹幾個,包括元春在內,都對親爹毫不親近。

對了,賈政好像還在榮府家宴時見到各種不祥之兆,光內心荒涼了,就是沒想過如何避免……為人父母,林海覺得怎麼也得以身作則,就賈政這樣子還好意思埋怨寶玉?

好歹寶玉是真有才啊!

林海越想就越看不起這個舅兄,尤其他也給人當了爹之後。

他伸手攥住王禪微涼的小手,也是感慨道,「我知道啊。可惜我那位岳父實在是個真英雄。」

王禪點了點頭,旋即也笑了,「虎父犬子,京里早就傳開了。」就知道跟老爺說實話,老爺絕不會惱。

要說王禪也有私心:她就是有意把丈夫往她娘家那邊拉,盡量減少自家老爺跟榮府那邊的往來。

其實寧榮兩府要是能人輩出,王禪心裡再不樂意也要維持住這門親戚……誰知道將來是不是需要人家搭把手呢?

可現在寧榮兩府就是純累贅,只能拖後腿不能送一程的那種……這門親戚彼此留點面子就得了。

林海把賈政上門所求之事告訴了王禪,「都在工部十多年了,連點銀子都守不住,你信他能守住榮國府的聲名地位還有家產?」

王禪忽然覺得她無需再做什麼,老爺什麼都心裡有數。

這會兒林海的大丫頭艾綠過來稟報,「老爺,賈大人往隔壁王府去了。」

今兒王子騰好像在家……王子騰回京後跟林海當時也差不多,跟昔日故交都走動一遍。

不過王子騰要是肯幫忙,賈政不會求到他頭上:畢竟在榮府那邊,王家和林家可是「親疏有別」。

於是林海大大方方地小人之心了一下,「咱們等著瞧熱鬧。」

王禪大笑,「咱們幸災樂禍……也太不厚道啦。」

賈政這事兒林海不管,王子騰當然也不管:他比林海更簡單~粗~暴,能用銀子解決的問題都不是問題!

再說這筆銀子一共三萬兩,自掏腰包填平吧,就當買個教訓。同時趕緊撒銀子買消息去:看看是誰算計你和背後的娘娘啊……

王子騰的話賈政也是聽進去了,但是三萬兩銀子……賈政心頭簡直就像壓了座……泰山,心都快碎成渣子了!

榮府若是手頭富裕,他何必四處求人?找親戚求救就不花銀子不耗人情了?賈政再怎麼拎不清,這個道理還是很明白的。

於是賈珠失魂落魄地走了。

王子騰坐在書房裡端著茶盞,也忍不住長嘆,「看來是不成啊。」

賈政在王府坐了不到半個時辰,便出門上了馬車……這消息傳進林海耳朵里,他一點也不意外,只是在賈政被聖上或是他上司勒令回家寫自辯摺子之前,甘願破財免災的話估計不會有什麼事兒。

年底各部事情都多,賈政這邊可能暫時沒人理會,若是猶豫不決……那就後果難料了。

卻說賈政回府之後,那臉色又是陰沉又是沮喪,看得王夫人心頭狂跳。而賈政在書房裡枯坐一個時辰,終於……決定……搞不定的事情找親媽……

於是他厚著臉皮拉著王夫人一起找賈母去了……

賈母昨晚自打探春告退之後,也沒睡好,下午本想說補覺,因為有心事也沒睡著。老太太心情不好已然寫在了臉上,鳳姐兒都不敢上前,於是賈母的院子今日里破天荒地靜悄悄,丫頭們連個大氣都不敢喘。

此時聽說二兒子兩口子一起過來,賈母便知道事情怕是棘手了……知子莫若母,恐怕好事兒未必能這麼早就找到她面前。

於是老太太又稍微堅定了一點:放棄兒子,直接培養孫子。

現代有這麼一句話,叫求人就得有求人的態度……賈政和他哥哥一樣,都不是不惹事的主兒,因此在求饒上還……挺有問道……

賈政進門就跪了,然後一五一十地道出全部實情。

王夫人見狀也只能跟著跪,但跪得很是委屈——畢竟有個一品官做哥哥,她在面對一品誥命國公夫人的婆婆時,比剛嫁來那會兒有了太多底氣。

賈母此時不想搭理兒媳婦——她知道兒媳婦其實不想陪著她兒子跪,這事兒也的確是她兒子理虧。

她撐著太陽穴輕聲問:「官中還有多少銀子?」

賈政抬頭便是一怔,旋即求救似的望向他媳婦。

賈母只覺得太陽穴砰砰的綳著疼:她這個兒子不是什麼仗義疏財,視金錢如糞土的性子,她也不信兒子不知道家裡究竟有多少錢……就這種事兒還得推給媳婦來開口,她這個兒子怎麼長成這樣的?!

王夫人早就習慣了丈夫提錢就看她,她反正沒覺得哪裡不對,「賬上還有六萬兩。」

賈母低聲問:「存在甄家的銀子已經支了來?」

王夫人應了是。

其實為了弄錢修園子,王夫人面上不顯,心裡也是火急火燎!她甚至動了討要過世小姑子的嫁妝,但她真的只是想一想,不敢露出半點心思出來。

賈母十分果斷,吩咐鴛鴦去把長子夫婦一起叫過來。

賈赦和邢夫人匆匆趕來,賈母也不隱瞞——因為賈赦畢竟做過官,想打聽總能打聽得到,把處境說了清楚,便問,「莊子不能動,要麼你們兄弟倆把銀子和鋪子分一分;要麼大家還是一起過,你弟弟這虧空從宮中出,我做主再拿銀子給璉哥兒補缺。修園子的事兒儘力而為,我這裡有銀子,再貼補一些,」又看向王夫人,「老二家的,你進宮跟娘娘好生分說一番。」

邢夫人一聽便眼前一亮,旋即扭頭殷切地望向賈赦。

賈赦真是理都不理她:大老爺這會兒還年輕,沒有因為酒色掏空身子導致整個人都糊塗上了……他深知自己不是會打理家業的料兒。他媳婦除了樣貌好,沒有其他的本事,貪且蠢,銀錢進了她的手不被騙不賠光也是奇聞一樁。

於是他直接道:「一切都由母親做主。」

邢夫人連忙低頭,好掩住自己因為怨恨而微微扭曲的神情。

賈母這會兒都不看二兒子兩口子,「好。我這就跟你妹夫說。」

王夫人一驚:給璉哥兒補缺應該求我哥哥才對!但此時她知道什麼都不能說。

於是林海隔日就讓賈母請到了榮府。

老太太已經知道兒子先後求過王子騰和林海,便把她的主意告訴了林海,而後很真誠地問女婿,「可還使得?」頓了頓又笑道,「不能讓你虧了。」

林海微微一笑,沒有婉拒:開什麼玩笑,真要是說「親戚間不講這些」,這話傳出去,賈政和王夫人就真能把他當冤大頭!

不過拉扯一下賈璉?林海想了想,覺得這事兒還是做得:印象里賈璉好色愛財,但不害命,似乎也不大惹是生非。正好明年戶部要空出四個缺兒,林海不想把賈璉放到戶部,不過可以拿戶部的缺去跟別的缺換。

賈璉身上有個捐出來的五品同知,在六部不可能原品級任用,降一品變為六品的話,林海這個三品侍郎很能做主——刑部有岳父,是個盯著這孩子的好地方。

賈赦就在邊上作陪,聞言頓覺滿意:話說回來,六部的實缺花錢實在買不到,有過硬人脈的話,好歹算一算,這實缺大約值個一萬多兩,再算上人脈……總體而言,大房不吃虧,而且兩房用度不分開,也能享受貴妃娘娘的照拂……因此這件事分明是因為娘娘而起,將來娘娘也必會有所補償。

一切都按照母親安排的那樣,賈政也鬆了口氣。

此時邢夫人王夫人妯娌倆拉著王禪在邢夫人屋裡說話。

話說邢夫人也是王禪這輩子見過的最不像一品誥命的夫人……再看這妯娌倆氣色都不大好看,脂粉壓不住低不好看,王禪暗道:恐怕掐得挺厲害。

邢夫人自然不忿:你們二房犯了錯,憑什麼拉著我們大房受過?!她心裡這般想,面子上可不就露了出來?

這位太太也是忘了賈璉因此得了六部的實缺。邢夫人似乎自始至終都沒把賈璉迎春當做兒女看待過。

王夫人不想搭理她嫂子:無視就好,橫豎嫂子也鬧不出花樣來。

話說王夫人有心跟王禪打聽點消息:王禪那是賢妃堂妹,老爺受過也是因為貴妃……沒準兒這根源還就在宮裡呢。

王夫人猜得不錯。這事兒就是肅端王府……的門人跟忠順王府的門人暗自合計,一拍即合,沒費什麼事兒就弄出來的。

肅端王府多年致力於挪用~變~現~洗~錢,論業務嫻熟還在戶部和內務府官員之上……

王禪在榮府之前已經聽到了准信兒:她外公執掌宗人府多年,旁人的事兒不好說,但涉及宗室很少有能瞞過這位老王爺的。

反正這消息一不金貴,二不值錢,宮中貴妃也早在前天知悉此事,王禪也就「知無不言」了一次。

王夫人聞言那臉立時就陰沉了下來,連邢夫人也收起了那副不忿,換成了一副憂慮的神色。

寧榮兩府有個大~政~敵:忠順王府,這事兒全家上下就沒有不知道的。

至於肅端王府……王夫人知道:這……興許是從哥哥王子騰那兒摸過來的。她立時就沒了底氣再抱怨丈夫……老爺這是代人受過啊!肅端王府奈何不得哥哥,可不就來捏她家這個軟柿子!

王夫人心中氣悶不已:她得找哥哥好好說道說道了!

等林海一家三口告辭之後,王熙鳳來到姑媽兼二嬸跟前——她故意沒上脂粉,就是不想王夫人看到她紅潤又得意的氣色。丈夫得了實缺,六部的實缺,她焉能不喜?!

她也就不滿意那麼一點:三萬兩換這個官兒,王熙鳳覺得忒貴。但是這事兒輪不到她討價還價。

得了便宜,王熙鳳自是要好生勸勸王夫人,她剛坐到王夫人身邊,就見王夫人猛地抬了臉盯住了她的臉,狠狠剜了一眼,「我知道你給嫂子送了不少口信兒。」

舅母和姑媽都不得罪而已……但是自覺理虧,王熙鳳還是站起身來,微微垂下了頭,老實領訓。

王夫人又道:「你覺得是我不捨得給璉哥兒弄實缺?」連番刺激之下,她是真的氣炸了,什麼慈悲菩薩,她根本裝不下去,「你去問問你那好舅母開口就是多少銀子!」

王熙鳳登時一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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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樓之穿成林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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