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貴女生活錄六
康熙是個很注重生活水平的人,近來朝中無大事,這天和太子聊天不各怎的聊到顏左,就想到他喜歡研究些新鮮事物,包括膳食,一時有些意動就帶著太子出宮,正巧碰到四阿哥也一起帶上,組團來自己表弟家竄門了。
對驍貝勒府,康熙還是有印象的,至少找得到哪是書房哪是宴客廳,進府也不叫人通報,直接奔書房去了。
顏左的書房可不是只讀書寫字用的,那簡直趕上一個小型圖書館的設置,進門左邊是一套單獨的書案,右邊是四張長條桌椅擺放在一起,桌上各有一套文房四寶。
一排排榆木書架有二人高,分門別類的擺放著新舊不一的書籍,雖然大多都是新書,不是什麼名家真跡,卻也是實實在在的供人學習閱讀之用。
第一次見到的太子和四阿哥簡直驚呆了,還沒見過誰家書房這樣布置呢!
二人走到書架前瀏覽著書脊上的書名,竟然還有洋文著作。
這時聽到旁邊書架有響動,二人神色一變,幾步走了過去,只來得及見到一朵粉色從樣子上掉落,離得近的四阿哥下意識的伸手接到懷裡,怔怔的對上一雙明亮的大眼睛。
這時康熙也走了過來:「怎麼回事?」
這倒驚醒了兄弟二人,太子回過神來回道:
「皇阿瑪!」張張嘴也不知道該如何說眼前的情況。
四阿哥不多言,只將懷裡的小姑娘放在地上。
桃灼睜大眼睛好奇的看著這幾個陌生人,不知道應該做什麼樣的反應。
康熙這才看清被老四接住的一團粉色,十來歲的樣子,從梯子上摔下來還緊抓著一本書不放,也沒有驚慌的神情,精緻的小旗頭上戴了幾朵花,身上穿著粉紅色的棉馬夾,雖然簡單用料及做工精緻,細看了看她的五官笑了:
「你是顏左家的小格格容慧吧?都長這麼大了,身體可大好了?」
「好多了,謝謝關心,不知這位伯伯是?」
桃灼這段時間的進步很大,日常溝通沒問題了,禮儀也重新撿起來了。
康熙又笑了起來,牽著小姑娘在一排長條書桌的椅子上坐下:
「我是你皇伯伯,不記得了吧?這個是你太子哥哥,那個是你四哥哥。」話語親近,模糊了剛才四阿哥抱住她不合宜的舉動。
桃灼困惑的眨了眨眼,從記憶中找出這段,大概是原主四、五歲時的事了,被阿瑪和太后慣著,經常會進宮,管阿哥和公主們都叫哥哥、姐姐。
太子一聽就明白她的身份了,及時收回原本要取笑四阿哥「英雄救美」的行為,笑道:
「原來是你啊!怎麼這麼淘氣爬那麼高?好在四弟接住你了,不然摔著了還不得讓你阿瑪心疼?」
未等桃灼作答,顏左就進來了,向康熙和太子、四阿哥請安,見到女兒愣在一邊笑著問道:
「桃桃不記得了,這是萬歲爺,可有給萬歲和二位爺請安?」
桃灼認真的又向康熙父子行禮,乖巧得與之前視差極大。
太子好奇的看了看她也就放下了,容慧縣主身份自然不一般了。
皇帝近臣顏左、宗室郡主安格格之女,太后的侄孫女,康親王親外孫女,皇帝的堂外甥女兼表侄女,即使出身蒙古不能加分,卻也因蒙古出身的身份在某些方面比起宮裡的公主來還要尊貴。
可現在人傻了,那就不值得關注了,太子將注意力放在皇阿瑪和顏左的談話上,時不時也插個一二句。
四阿哥沉默的呆在一旁。
他對桃灼小時候有些印象,相比之下幾年不見長大了不少,性子比以前安靜了許多,想想她替太后頂了災,心裡有了些陌生的憐惜。
桃灼並沒有離開書房,坐在平時常坐的書桌前打開手中的書,邊看邊記抄寫起來。
四阿哥對皇阿瑪和顏左的談話插不上嘴,見她在一旁便好奇她在寫什麼,就走到她的身後,這一看忍不住青筋直冒。
紙上一團墨跡,一看就是初學寫字的人的傑作,以墨爾哲勒家的條件,她應該學字幾年了,可如今這水平……突然想起她病一場很多事都忘記了,咽要差點出口的差評。
「你握筆和運筆的力度不對。」
「嗯?」
桃灼聞言歪頭看向四阿哥,無聲的詢問。
被那雙透徹的大眼睛一看,四阿哥胤禛險些忘了要說的話,不自在的咳了下,給她講解些要領,末了讓她小手抓著筆桿中下段,自己握著上半段帶她寫了幾個簡單的字。
桃灼看看胤禛帶她寫出來的,對比下她自己寫的,再看看書上的字,眼睛亮晶晶的看著他,讓四阿哥心裡一片柔軟。
這邊發生的事,康熙和顏左自然也看到了,顏左得意的和康熙說:
「桃桃學寫字呢,我親自教她的!」
康熙一聽嘴裡的茶一口噴了出去,指著他半天不能言語。
李德全忙拿出帕子給他清理。
「你還有臉提,就你那一筆爛字,還好意思教桃灼,也不怕耽誤孩子!」
顏左也有些不好意思,沒辦法硬筆用慣了,練了幾年還是寫不好毛筆字,所以他對自己的孩子要求也不高。
「老四字寫的好,你有空教教桃灼,別被她不爭氣的阿瑪給教歪了。」
顏左聽康熙抹黑他也不以為意,高興的向四阿哥拜託:
「那就有勞四阿哥了,奴才這筆字確實不太拿得出手。」
「總算還有自知之明!」康熙打趣自己的表弟兼重臣。
胤禛在康熙提到他時就站了起來應是,聽到顏左的拜託客氣了幾句。
「和灼和嵐灼還沒散學嗎?」
「沒呢,要酉時才散。」
「提到這朕都不知道該怎麼說你好了!林灼那會朕就讓你送他進上書房,你非說什麼擔心他吃不得那苦給你丟人,送他去松鶴書院,雙生子時也沒捨得,就好似上書房會吃人似的。我看去書院也沒比宮裡輕鬆多少!」
這倒是實話,松鶴書院是老牌的書院了,出的舉人、進士不知凡幾,平時課業很重。入門時門檻也不低,不論身份,一旦成為書院的學生那都一視同仁的要求。
康熙倒不是在意這個,而是對顏左行為的不解。
要知道就是皇親國戚也不是所有子孫都能進上書房的,臣子更是只有得寵的才有恩典,能被允許進上書房的無不以此為榮,就這顏左竟然還不願意。
顏左一如既往的應付過去,他心裡也有成算,別看皇子們現在一片和樂,那是還沒到奪嫡的時刻呢,康熙現在願意讓自己兒子和皇子們親近,過個幾年可就不是這情形了。
以自己的地位是無法避開這場戰爭的,既然不想站位那就得避嫌,讓兒子和皇子們一起學習長大,萬一有感情到時哪能說避就能避得開的?
又說些在四川的見聞將康熙的注意力引開,期間言語詼諧,時不時將聽者逗的開懷大笑。
父子三人在貝勒府用了晚飯後才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