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貴女生活錄八

天還沒完全亮洛軒里就亮起了燈籠。

如嬤嬤指揮著若雪幾個丫頭們收拾著東西，那場面看起來就跟要出遠門似的，其實則不然。

今天是桃灼病癒后第一次進宮請安，離京三年了，之前她年紀小縱是有些許差錯也無人挑理。

現在可是個大姑娘了，一言一行，衣服、首飾都會被人品評的。

安格格對女兒回京后給宗室們的第一印象很是重視。

該教的規矩這些日子也早就教過了，只要不出大褶都沒事。

所以到了今天桃灼還得以在床上安睡，她院里的下人卻沒那麼好命了。

「腳步都放輕點！」如嬤嬤輕聲訓斥著經過卧房的小丫頭。

「媽，要給格格格額外準備備用的首飾嗎？」

鈴音雖然只比桃灼大二歲，卻是跟她最久的，打她記事起就跟在身邊了，是奶嬤嬤如嬤嬤的女兒。

如嬤嬤思索了下：

「還是多備一份吧！」這也是為了穩妥起見，格格每次進宮都會得到貴人賞賜，多數都是頭面，自己準備的基本上和不到。

「今天若雪跟著格格進宮吧！」

「是！」若雪穩重的福身，又檢查了遍格格今天要穿的衣物及備用衣物沒有遺落之處后回自己屋子重新換上得體的服飾。

鈴音一聽失望的嘟起嘴巴，她也想去，長這麼大她還沒去過皇宮呢，本來還以為這次有機會了呢！

如嬤嬤嚴厲的瞪了自己女兒一眼：

「急什麼？跟著格格還怕以後沒機會嗎？格格只能帶一個伺候的，你現在規矩不夠，鬧了笑話豈不是給格格丟臉？」

鈴音雖然失望，卻也知道輕重，只暗暗決定要將如嬤嬤的本事多學些，能給主人分憂。

即使這樣桃灼也沒睡成懶覺，比平時里要早起一個時辰，和阿瑪一起出門。

顏左交代博爾濟吉特氏和安格格一些事後，看著裹著大毛披風，被如嬤嬤抱著還有些迷瞪的女兒頓時有些捨不得上馬了。

親自將女兒抱上馬車，安撫道：

「中午再補個覺吧，今天進宮見過太后，以後阿瑪就能常帶你出門玩了。」

病好了自然要第一時間向太后請安，總不能裝著病還跑到外面玩，這傳出去也不像話。

桃灼乖巧的點頭。

今天是宗婦請安日，一大早各家都準備好出門了，下了一個晚上一層潔白的積雪如今被車轍碾出一條條難看的印跡。

別看大冬天的出門辛苦，可這請安也不是家家都有資格的。

當朝皇子福晉、宗室親王、郡王、貝勒福晉才有資格在每月的初一、十五向太后、皇后請安。

要說顏左身份特殊應該不在此列，可太后正經娘家人的身份卻讓宗室們也不敢輕易小瞧了。

當今以孝治國，對太后那如同生母般尊敬，對博爾濟吉特老福晉也有幾分尊重，裕親王和恭親王見面卻是稱之為姨母。

每到請安日宮門外都是車水馬龍的，別看起的這麼早，到了這還是要排隊等著太後傳喚，這世道本就沒有公平一說，越是有臉面的來的越是遲些，而被召見往往又是最先的一批。

這不，墨爾哲勒家一到，將牌子遞進去沒一會，就有慈寧宮的太監跑來傳喚：

「太后宣老福晉和驍貝勒福晉、容慧格格晉見！」

「有勞李公公！」

安格格向他點點頭，身後的秦嬤嬤遞給他一個精緻的荷包。

這時又有其他熟識人家的馬車了陸續到了，安格格顧不得寒暄，一家人去了慈寧宮。

「太後娘娘，老福晉和安格格到了！」

「快傳！」

「給太後娘娘請安！太后吉祥！」

「快扶起來！」

這邊一面請安那邊太后忙叫起，有二個中年嬤嬤上前扶起老福晉，安格格帶著女兒有條不穩的行完禮。

桃灼記著額娘的囑咐，不要抬頭四望，因此只看著自己裙邊系著的彩絛。

太后拉著老福晉讓她坐在身邊，關切的問道：

「這麼冷的天怎麼還的這般早？身體可大好了？」

「托姐姐的福，大好了！」老姐妹相見，感情流露讓人感到真摯。

太后又問了她兩句就轉到一旁的桃灼身上，笑道：

「這是桃桃吧？幾年沒見，長成大姑娘了。」

「太後過獎了！」桃灼說著額娘教過的話，再往下不知道該說什麼了。

她的木訥卻太后卻心疼不已，自己還以為挺不過那場病呢，得虧了這孩子，好好的孩子如今聽說……

招手將她叫到身邊，愛憐的摩挲著嫩嫩的小臉蛋：「早起冷不冷？可用過早飯了？」

安格格笑著在一旁回道：

「進了一碗粥。」

太后一聽心知起的太早了，怕是吃不下，這會估計得餓了，忙叫身邊的嬤嬤拿些點心過來給她。

桃灼和額娘一起謝恩。

這會各家也差不多都到齊了，太后宣她們進來，一時間慈寧宮裡熱鬧起來。

現在宮裡沒有皇后，宮中事務皆由溫僖貴妃主持，這紐軲祿氏也是個聰明的，看得清自己身份，將后.宮打理得還算可以。

名義上她是后.宮最大的，可誰不知道太后還在呢？

別說她一個貴妃，就是皇后也不敢越過太後去。

這每月二次的宗婦請安，能被太后親自招見的自然身份不同，所以她每次都會在晚些時帶著妃嬪們來慈寧宮，免得這些老福晉們再去一次她的永壽宮。

這個做法讓她在宗室中得了個好名聲，太后也比較滿意。這不說著話人就來了。

只見一群穿著打扮色彩繽紛的美人或曾經的美人，帶著年幼的子女或是兒媳結伴到來。

桃灼對這些嬪妃們並不感興趣，除了開始請安外，只一個人坐在一邊擺弄著太后叫人拿給她的「玩具」。

卻不知她對別人不感興趣，別人對她卻興趣正濃。

太后一直自詡顏左是在她身邊養大的，對他感情不一般，而做為顏左女兒的桃灼在和祖母替太后看望娘家兄長回來的路上受傷，再之後病重的太后奇迹般好轉，而她據說傷到頭傻了……

這一切怎麼能不讓寂寞的女人們八卦？

只大家不是很熟是以不敢隨便叫她，免得她一旦有什麼失禮之處鬧了笑話，自家得罪太后。

談話間時不時會有人不留痕迹的瞄幾眼桃灼的舉動，見她竟然自故自的在玩手上的東西，皆在心裡猜測著，而年齡和桃灼差不多大阿哥的生母們卻是各有心思。

「她們在私底下談論你。」F11八卦道。

桃灼並不答它。

「你就不好奇嗎？她們說你是傻子！」

「那是她們的事！」桃灼不覺得別人的看法和她有什麼關係。

「……」

「總是不說話你不悶嗎？」F11忍不住又招她。

「無聊。」

「……」這是說我呢？

溫僖貴妃等人並沒有呆多長時間，畢竟今天不只是宗婦進宮，也是高位妃子們與娘家人的相見日，她們一走，各福晉也就要散了，太后只將安格格一家留下，顯見是有事要談。

「昨天皇帝派人送了些樓帙國進貢的寶石，文嬤嬤你帶格格去挑些喜歡的帶上。」

「是！」一個打扮嚴謹，但面目和藹的中年嬤嬤帶著桃灼去了偏殿。

桃灼見瑪嬤和額娘都點頭了，就謝恩跟著離開了。

「你家大小子今年也不小了吧？」

太后性子直，也不拐彎抹角直接道出目的。

安格格婆媳二人相視一下，不得不佩服自家男人/兒子的機敏。

博爾濟吉特氏笑道：

「可不是，今年都十七了，前二年在四川也顧不上他，現在回京了可也該考慮給他的個媳婦了。」

太后滿意的笑了下：

「可是看上哪家的姑娘了？」

「哪有什麼目標啊？我們幾年沒在京里了，姑娘們都不認識，這事還得勞姐姐費心才是！」

老福晉說出家裡商量好的說辭。

顏左早就猜到大兒子的婚事由不得自己，皇帝不好自己問出，只會借太后的口。

太后聽完也鬆了口氣，這話誰都知道是託詞，她們三年不在京，又不是離京十年，哪能不知道各家年齡相當的姑娘，退一萬步來說，即使真不知道，也有康親王府在，安格格的親額娘和嫂子難道還不幫她相看不成？

顏左是在她身邊長大，是自己親妹妹的兒子，自然是盼著他們好的，可她還得顧豈著皇帝的想法，現在妹妹一家這樣上道讓她也少了為難。

「林灼是世子，將來要繼承顏左的爵位的，他的福晉可不能馬虎了。明年就是大選之年，你們放心，我定會好好選幾個貴女給你們再看，咱們啊，得好好挑挑才行。」

幾人就著選媳婦的事說了起來。

其實安格格婆媳不知道，自打他們回京太后都煩透了，當然煩的不是他們，而是由他們引申出的一系列事情。

顏左身份的特殊性讓宗室甚至宮裡的嬪妃們都把目光放在林灼身上，皇家女註定要撫蒙，誰不願意自家女兒嫁在京城，去蒙古的有幾個公主、郡主活著？

何況有安格格這個成功案例擺在面前，顏左家事多，回來這麼久大多時間都閉門謝客了，他們就時常進宮，求太后給做媒。

這下太后耳邊可是不得清靜了，一個、二個的來陪她說話她還是高興的，可這都要做媒……她可就做不得主了，這些妃嬪、福晉們卻還是來叨擾她，讓她頭疼不已。

現在皇帝和她打過招呼她倒輕鬆不少，只盼趕緊定下人選，讓這些人消停消停。

林灼的婚事也就算不用安格格一家操心了，懷著複雜與忐忑的心情，幾人又說笑了幾句方才出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