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七十四章 不該存在的存在

「四魂之玉……就為了這樣的東西……」

犬夜叉喘著粗氣，看著不遠處那顆懸浮在半空中，散發著前所未有的強烈光芒的寶玉——歷經大半年的時間，從重新現世直到現如今，才終於恢復了正常，不過上百塊的碎片，卻是紛紛落入了一些異常強力的妖怪的手中。

就好譬如殺生丸的身上，竟然都有著一塊碎片，在這之前他們根本就什麼都不知道。除此之外，另外一些掌握著這樣的四魂之玉碎片的妖怪，只有很少一部分會是那些雜牌兵，絕大多數其實都是兇殘到就算是有了完整的四魂之玉的力量，也很難與之對抗的恐怖大妖怪。

——四魂之玉的力量非常的可怕，在經過裴辰的二次改造之後，甚至能夠使得完美的執掌者擁有無限的能量供應。可以說這已經不能夠當作是普通的凡物來看待了，而是已經達成了『逆熵核心』那樣的因為將永動機當作目標，失敗了之後卻做出了某種意義上的半成品的黑科技的技術程度。

這相當於是在將世界之力的部分許可權通過完整的四魂之玉賦予給使用者，使得其直接擁有無限能量的禁忌特徵。犬夜叉也許並不明白這樣的事情，遠遠還沒有達到大妖怪的境界層次的他，並沒有那個能力從殘缺的碎片之中，解讀出四魂之玉應有的力量，他本身的戰鬥力也絕大部分依靠著鐵碎牙而已。

也許是上天為你關上了一扇門，就必然會為你打開一扇窗的原因，所以沒有能夠完全承受繼承得住父親的大妖怪之血的力量的二狗子，反而擁有了歐皇血統。

——他每次強化武器，都必定會成功，於是鐵碎牙也從紅色形態一路強化，也不知道增加了多少的技能與強化狀態。

龍鱗、金剛石之槍、火焰與雷霆、冥道殘月破……

也正是憑藉著這樣的逆天級別、附加在牙之劍上面的妖術技能，犬夜叉才有資格在這個不知道時間長短的戰場上，帶著自己的夥伴們成為了活到最後的幾個人。也幸虧是某個人亂入，橫刀奪愛的舉動，讓二狗子痛徹心扉痛定思痛，要比原著更加刻苦努力的原因，否則的話他絕無可能僅僅靠著這麼一柄霸道之劍，就將自身的戰鬥力提升到可以媲美真正大妖怪的層次。

可是戰鬥力能夠媲美真正的大妖怪，並不代表著其他方面也是如此。

至少那些大妖怪們能夠從一塊四魂之玉的碎片之中，解讀出完整的四魂之玉有著何等驚人的偉力，並且心照不宣的將這個半公開的秘密聯手隱藏了下來。他們都不是傻子，非常明白如果能夠提前的獲得『無限能量』這樣的神明特性，那麼會對自己接下來的道路有著怎麼樣巨大的幫助。

並不僅僅只有九尾和神久夜才有著想要更進一步的奢望啊！

事實上如果不是九尾將四魂之玉的秘密首先公開了出來，並且以『早在太古年間就已經消失了的神明境界』的秘密作為籌碼的話，它其實並沒有可能拉起這麼一大票反叛軍來。要知道，並不是說誰都能夠因為統治者的高壓政策而豁出命去的，魑魅魍魎之主早就已經說過，妖怪的時代與人類的世界必將分割。

而祂也將會割裂人世，創造出一個只有妖怪的世界，並且會著手解決很多從怪誕傳說、民間誌異、人類幻想之中誕生出來的，不是那麼純粹的非人之物需要人類的畏懼來維持存在的問題——

和後來居上的『信仰封神』道路一樣，很多後來出現的神明並不是掌握宇宙原力、成為自然化身的古神，而是藉由人們的敬畏與信仰而得以存在並且持續強大的信仰神。

而妖怪，也是如此。

最古老的非人之物是從一開始就存在的，它們擁有實體，在人類的蒙昧時代就已經出現，或者說在尚未有人類之前就已經出現，甚至其歷史就和那些古神一樣，可以追溯到這顆星球的生命史的最古老的那段時期。

沒錯，在單細胞生物剛剛出現的時候，它們的概念就已經真正的初步成型了，不需要人類的認可，甚至於人類這個種群在那個時候還需要不知道多少億年才會出現。而且它們還都擁有著普通生命所恐懼所敬畏的能力，是完全與進化論格格不入的生命形式。

正因為是如此的不合群，在地球上剛剛誕生出單細胞生物的時候，能夠操縱雷霆、掌握暴風、吞噬火焰的『怪異』就已經出現了，所以它們才會成為異常。而在隨後的漫長歲月里，這些異常們產生了兩極分化，傾聽人願望、將其實現的存在被稱之為『神明』，而對人們施以毒手、奪取其性命的則是成為了『妖怪』。

但是不管怎麼說，它們的本質都是純粹的非人之物。

人類總覺得，就和神明沒有了信仰了會消失一樣，妖怪也是從人類的畏懼之中誕生的，這種想法一半是正確的，一半是錯誤的。因為神明之中除了信仰神之外，還有著自然的古神，甚至是東方的仙人們製造出來的名為神靈、實為僕役的怪異神明種類。

同樣的，並不是所有的妖怪都是從流言與怪誕之中，結合人們的恐懼誕生的，至少那些純粹的非人之物的本質就從來不是恐懼。一種在幾億幾十億年前就已經出現在地球上，和單細胞生物可能處於同一進化時期的物種，居然還需要後來出現的生物的畏懼才能夠誕生？

開什麼玩笑！！

不過這並不能夠改變，純粹的非人之物的數目越來越少，妖怪的基礎已經逐漸變成了那些需要依靠人類的畏懼才能夠得以繼續存在的情況。而魑魅魍魎之主想要改變的就是這樣的一個情況——可以說祂的做法其實一直都是在逼迫低中級的妖怪跟著自己一起走，那些大妖怪們的利益如果按照計劃實施的話，其實並不會受到什麼影響與損失。

可是事實上，卻還是那些大妖怪直接揭竿而起了，這其中的真正內情就不得不讓人覺得很是耐人尋味了。

然而事實也的確是沒有那麼的複雜，畢竟參考一下人類社會的歷代王朝更迭的狀況就能夠明白過來。在更加多的時候或者說絕大部分的情況下，農民們造反是因為活不下去了，上等人造反是因為他們覺得自己能夠通過造反獲得更加多的利益。

不過，這並不是二狗子的智商能夠想明白的事情。

日暮戈薇、彌勒法師等人雖然智商正常在線，然而卻也並不知道其中內情，所以並沒有什麼可能通過隻言片語就拼湊出事實的真相來。他們看見的就只是表面的一部分原因，那就是這一場叛亂與鎮壓的戰爭，逐漸地變成了搶奪四魂之玉的戰爭，就連原來對面陣營的敵人，到了後面都開始互相殘殺、明爭暗鬥了起來。

不然的話，這麼龐大的、足以掃蕩全世界的妖怪大軍，可沒有這麼容易的全部團滅。

……

……

「這應該算是落幕了吧？！」

握著刀背出現了細密的龍鱗的獠牙長刀，犬夜叉苦笑著說道，感覺自己的手臂都在微微地顫抖著，他的體力消耗非常的巨大。若果不是龍鱗鐵碎牙可以無限制的快速吸取妖力，在吞噬化解襲來的一切能量的同時，還能夠補全自己的力量，他早就活生生的累趴下了。

二狗子這已經算好的了，他的夥伴卻是基本上都沒有一戰之力了，因為這場戰爭的時間太過漫長或者太過短暫，混淆的時光觀念完全模糊了他們的精神，而之前就已經說過了，人類的精神是脆弱到不足以認知沒有時間流逝的世界的。

什麼都別再去想，什麼都不再去做。在這寧靜的虛無之中，靜靜的等待著無意義的時間流逝……

日暮戈薇等人已經完全的沒了聲息，靜靜的在犬夜叉身後的結界之中沉睡著，宛若是死了一樣，如果不是氣息尚存的話，二狗子可能會發狂也說不定。但是現在他卻知道，這是戈薇、彌勒他們必須要通過沉睡來確保，自己不會真的在這個一切都很自然的靜止了的世界中悄無聲息的自我消亡。

不是被什麼外力殺死，而是心靈越來越茫然，越來越迷失，越來越無力。

最終，抵禦不過沒有時間認知的世界，心靈選擇了一切到此為止……然後殺死了自己。

所以犬夜叉只能夠咬牙扛下這樣的事情，獨自選擇了守護住自己的夥伴。幸好，他經過多次的妖血變身，並且一直在半妖形態和妖化形態之間來回的過度徘徊，再加上鐵碎牙的恐怖力量，竟然真的是讓他生生的撐到了最後的階段，成為了這場戰爭為數不多的最後倖存者。

老實說，這並不是什麼值得高興的事情。

燃燒著的連綿山嶺，染紅了的巨大河川，滾滾的濃煙柱一道一道的飄向天空之中，厚厚的煙雲遮蓋著天空，那個沒有熱量的『太陽』也被徹底的遮掩了過去。一時間完全分不清楚，這裡到底是白天還是黑夜，亦或者是暴風雨即將來臨之前的壓抑黑暗？

混著火與血的戰場上，是無法計數的屍體，流血漂櫓，伏屍百萬，毫無虛假！

參與這一戰的所有活物，無論極東之國還是反叛的陣營，基本上都已經死傷殆盡，唯一有區別的就是前者能夠被其主人從時間線上拉回來，後者死了就真的要去冥界報道了……如果不是其他的地方的時間被停止了，並且戰場一直維持在這附近沒有拉開戰線的話，這一戰之後，估計人類與地上的生物都會消失。

等等，時間靜止？！

犬夜叉突然發現了不對勁的地方，地面的岩石板塊破碎，蛛網般的巨大裂縫蔓延向四面八方，超越了視線之外的盡頭距離。遠處的那條河川之中，咆哮的巨洪捲起血色的河水，不知道多少的屍體、血塊、白骨在血水之中沉浮，這只是無數事物都遭到毀滅的一個微小的縮影。

可是，之前那種無論破壞多少次，四周的環境都會恢復正常的事情，似乎……失效了？！

犬夜叉愕然地發現，自己可能是最遲察覺到明鏡止水之法被破解了的人，而這個時候，場中僅剩下的那些有力競爭者，已經再次爆發了第二輪的大戰，為的就是爭奪總算是完整了的四魂之玉。

然而……

一種讓生靈震撼恐懼的氣勢突然降臨，鎮壓全場。犬夜叉首先是感覺到手腳冰涼，緊接著某種東西似乎要從他的血脈之中復甦過來一樣，他的眼睛里瞳孔開始發生變化，臉頰上的妖紋刺青浮現出來，狂暴的意識充斥腦海……直到他猛地看見旁邊的夥伴們的時候，才陡然間掙扎著清醒過來。

而他從那恐怖的感覺中清醒過來之後所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全力向著天空揮出一刀。

遮蓋天空的塵埃雲突然被攪動了起來，形成了一個巨大的漩渦，一頭巨大的漆黑魔狐彷彿在天外宇宙俯瞰著這一面的地球那樣，猛然間探頭下來張開血盆大口，向著地面咬下來。它的目標很明顯是四魂之玉，因為最多還有幾個呼吸的時間，它的虛幻境界就要被徹底的『修正』過來了，這是它的最後一搏。

所以，這頭暴戾的瘋狂凶獸並不介意自己在咬下四魂之玉的時候，是不是還會將其他的東西一併吞進肚子里去——譬如說屍山血海，其他還活著的大妖怪甚至是整片小型的陸地架都好，它這一口本來就是為了囫圇吞棗，不出任何的意外。

可是，它為了不出任何意外而選擇做出的事情，對於其他人來說都未免太過意外了。

大驚失色之下，現場的所有人都同時屏棄了眼前的對手，竭盡全力的向著天空那個瘋狂咬下來，要將腳下的大地都給吞下去的巨大頭顱攻擊而去！！

然而沒有任何的作用，凡物與禁忌的境界差距非常的懸殊巨大，就算是九尾現在是虛幻的境界，只剩下了最後的幾息功夫都好，至少在現在——這頭瘋狂的魔狐才是屹立雲端的天龍，而其他人都不過是地上的螻蟻而已，任由後者如何掙扎，如果不是提前超過了凡境、擁有了某些方面接近法則級別的力量的話，是不可能撼動前者的一根汗毛的。

不過遺憾的是，只有殺生丸的爆碎牙在破壞力方面勉強達到了這樣的要求，但是因為這口妖刀的『材質』貌似也是他父親當初拚死才從這頭魔狐的身上撕裂下來的一絲本源妖力而鑄造的，對於九尾來說殺傷力已經大幅度下降了。

而就在一切都將走向絕望之際，又是一道耀眼的能量閃光！

整個世界都宛若裂成了兩半。

那是一道耀眼的刀芒，但是對於在場的人來說再怎麼刺眼也就是這個樣子了。可是怪異的就是，所有人都下意識的眯了一下眼睛，好似是這種並不能夠讓他們短暫失明一瞬間的光芒，會給他們造成更加可怕的傷害那樣，只有閉上眼睛躲開最煌烈的那一剎那，才能夠避開來。

慘烈的哀號聲，九尾終究沒有能夠如願的咬下來。

它張開的血盆大口的上下顎，同時被一柄化作萬仞高峰一般的妖刀鋒刃釘穿，一把釘死在了大地上。巨大的震動之中，是燃燒著血與火的連綿山嶺被直接砸碎的聲音，妖異的鮮血瞬間奔涌而出，化作一道有著滔天巨浪的血色大河，向著整個戰場席捲而來！

而就在這個時候，一道披著羽衣的天女身影，陡然出現在場中，伸手一把抓走了那顆晶瑩的、散發著紫色毫光的珠子，下一刻就又一下子倏忽的消失。

並不是單純的穿梭空間的虎口奪食，而是還涉及到了對於時間的另外一種不熟練、但是很高深的運用。

至少那些一直注意著場中動靜的大妖怪們，雖然還在為了剛剛發生的一幕而驚訝、感覺到手腳冰涼，可是在她出現的一瞬間，他們還是馬上反應過來，下意識的要聯手阻止四魂之玉被奪走。同時面對這麼多大妖怪的聯手打擊，別說是成功的一擊得手遠遁千里了，神久夜當場被血祭在這裡也屬於正常發展。

但是實際上，卻是她成功的逃離了現場，在場的其他人都一陣恍惚，短暫的忘記了與她有關的一切事情，好像她整個人消失在了宇宙的因果之中那樣……

……

……

神久夜的神色非常的激動，她不但奇迹的破解了自己施展出來的、卻有發生了不可理解的異變的明鏡止水之法，而且還對於時空的掌握理解更近一步了。

這使得她緊接著兵行險著，又成功的搶奪到手了四魂之玉。

感受著手中的珠子內部那無窮無盡的純凈能量，擁有天女之姿的大妖怪露出了一個滿意到了極點的笑容。她只要這個東西到手就可以了，天地間靈氣枯竭的問題對於她來說將不再是問題，既然自己所面臨的困難直接就解決了最大的一部分，那麼自己也沒有必要留下來和九尾一起等死了。

她手腕一翻，準備將四魂之玉藏起來，並且繼續穿梭時空，遠離這個不祥之地。

至於背叛什麼的，她倒是沒有任何的心理壓力，畢竟易地而處，如果是那頭瘋了的魔狐最終拿到了四魂之玉的話，想必也會做出了她現在一樣的選擇。這是毋庸置疑的事情，畢竟大家本來就是各取所需的聯手，不但要一致對外還要互相防備，誰先到手了誰就能夠馬上抽身而出。

並不是那種一定要同生共死的盟約，雙方都不是傻子，沒有那麼的天真。

「……！！」

這一次，神久夜沒有能夠逃過去，她驚恐地發現自己不知道什麼時候被轉移到了太空之中，而不是之前就鎖定了的空間坐標。而且，腳下的蔚藍色星辰明確的告訴了她這裡是哪裡。

「終於將你逼出來了……老實說，就因為你，我做了非常多的多餘的事情。」

站在神久夜身前的裴辰打了個哈欠，一副非常不耐煩的樣子這麼說道，直直的盯著眼前的神久夜。

擁有天女之姿的大妖怪一陣恐慌，對方雖然沒有任何的氣勢，似乎就是平平常常的樣子，可是她卻感覺到一陣無力與絕望，源自靈魂深處的直覺深沉的銘刻在意識之中的，是絕對無法否認無法質疑冠名以真實的存在——這是絕對不該出現在這個世界、或許已經凌駕了一切之上的『人』。

但是，很快的，神久夜就發現了一件更加驚悚的事情。

對方那清亮的眸子雖然是在看著她，但是她卻總覺得對方的視線是在透過她自己，看著某個時空之外的存在。

這個『人』……根本就不是為了自己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