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伊人
瀟湘閣,天鳴走到這裡便停了下來。
宮前的侍衛明顯是新來的,用審視的目光在天鳴身上掃來掃去。要不是看著天鳴態度從容,舉止間威嚴畢露,莫不是還想上前盤查一番。
幸虧旁邊還有個較為年長的侍衛,先是露出疑惑的神色,似乎在回憶著什麼,再想想最近的傳聞,突然身軀猛的一震,立馬拉著那個年輕的侍衛行禮道,「恭賀王子殿下學成歸國。」
一聽這話就知道朝議的結果還沒傳開,想想也是,哪有那麼快的。天鳴對這等小人物的恭維自然不會放在心上,淡淡的嗯了聲,「進去稟報母后,天鳴前來請安。」
那年長的侍衛進去后很快又跑了出來,說是王後有請。
天鳴也不答話,就這樣跟在侍衛的後面向宮內走著。
這宮殿應該是在天鳴走後幾年中修建的,設計的極為典雅高貴而不顯張揚,頗為符合其主人的身份,怕是當初設計這座宮殿的人很是動了一番腦筋的吧。
那侍衛將天鳴領進了宮后就行禮告退,天鳴站在珠簾之外好一會,不知想到了什麼,遲遲沒有掀起那道珠簾。
直到,「是天鳴來了嗎,還不快點進來,你這一走就是近四年的時間,也不知變成啥樣,快來讓哀家看看。」
筱玉顏的聲音似乎幫天鳴下了某種決心一般,天鳴沒有再止足不前,掀開了帘子,一位二十齣頭的絕色佳人印入天鳴的眼前。
歲月似乎沒有在她的身上留下丁點痕迹,看起來仍是雙十年華,跟四年前天鳴初見她時並沒有什麼改變,只是整個人都瀰漫出一股濃濃的悲傷。
筱玉顏看到天明,臉上終於露出了一絲笑顏,但隨即就掩了去,顯然是想到了天鳴是為了什麼而回國,想說些什麼,但神色間似乎有著什麼顧忌,面露猶豫之色。
「天鳴給王后請安,願王后青春永駐。」天鳴神色坦然的給筱玉顏請安,而對方不知在想些什麼,似乎也不在意天鳴稱呼中的語病,只是淡淡的應了聲,便不再說話。
屋內的兩人的沉默下來,一股難言的氛圍籠罩在兩人之間。
「天鳴...」
「王后...」
同時響起的兩個聲音,讓兩個人又楞了下,隨即就笑了起來,先前那尷尬的局面也隨之打破。
「天鳴,雖然我不是你的生母,但是你這樣稱呼哀家似乎太過顯得生分,這樣吧,在有人在的時候你還是得稱呼哀家為母后,若無旁人的話,你就叫哀家筱姨吧,說起來,你和可夢的婚期也快到了,你從大夏國這麼遠回來,難道沒有給你未過門的西方帶什麼禮物嗎?」筱玉顏察覺到天鳴的稱呼,有些不滿,隨即提到可夢,讓她忍不住又像當初那般逗弄兩個少男少女。
天鳴被說得有些窘迫,不得不辯解道。
「恩,就依筱姨所說,只是那禮物——當初回來的匆忙,卻是沒有注意這些瑣事。」
「那倒也是,這次就先放過你了。」筱玉顏不想讓話題顯得太沉重,對天鳴回國的原因一語揭過。
但有些話天鳴不得不說,「筱姨,天鳴歸國的原因您也知道,父王遇難,外敵入侵,內有王叔奪嫡爭位,您能指教天鳴該怎麼做嗎?」
不知為什麼,天鳴對筱玉顏有一種莫名的信任感,本打算試探一番,再露出自己的本意,不想,卻是忍不住說了出來。
筱玉顏聽到天鳴說到洛珊豪遇難,神色便是一暗。
「天鳴,你...」
「筱姨,並不是天鳴戀占王位,而是父王遇難之事多有疑點,其中種種跡象都指向二王叔洛珊羽,讓人不得不懷疑。若不能將此事查個清楚,天鳴恐父王在天之靈亦不得安息,求筱姨助我。」天鳴說著說著,就不顧筱玉顏的拉扯跪了下來。
「你所說之事,哀家亦有所耳聞,奈何我等手中並沒有證據,朝中又遍布他的爪牙,如今他手握全**馬,這宮中亦多有他的親信,天鳴你所謀之事要萬分慎重啊。」筱玉顏緊緊的咬著鮮紅嘴唇,小心的叮囑著天鳴。
「若不能手刃此賊,天鳴甘受萬箭穿心之刑。」洛天鳴說的很慢,但語氣萬分堅定,神色也露出一股果決,道之所在,雖萬死而不悔。
筱玉顏輕輕的嘆了以口氣,神色間變來換去的,好似終於做出了什麼決定一般,對天鳴所行之事再沒有半分阻攔。只是告訴天鳴,證據的事她來想辦法,讓天鳴安心的去準備其他的事吧。
天鳴聽得筱玉顏說的如此肯定,不免心生驚喜,但又很奇怪筱玉顏又有著什麼手段。
奈何不論天鳴如何的追問,筱玉顏都是避而不答,胡亂的搪塞過去。
見始終沒有從對方口中得到答案,天鳴只好死心,將自己的計劃合盤的托出,筱玉顏聽的也是用驚奇的目光對天鳴審視了半天,對他是讚嘆不已。
兩人商量好一些配合的細節,因為天鳴很快就會離京,所以得安排親信的人傳遞消息。筱玉顏便將宮門前那位年長的侍衛招了進來,對這天鳴介紹道,「這人名劉武,是哀家從筱國帶來,忠誠可靠,其在前門街有一住所,天鳴以後可到那找他將消息傳遞給哀家。」
天鳴也點頭應是,此次來的目的已達到大半,雖然不知曉對方將會用何種的辦法,但天鳴對此到是頗有信心,只是有些擔心對方所謀之事,風險怕是不低,讓天鳴覺得有些後悔,不知將她捲入到這個事中是對還是錯。
但此時後悔也是沒有退路,只能咬牙頂上,在大致的商量好交接的手段后,天鳴起身告退。
看著天鳴的身影漸行漸遠,筱玉顏絕美的容顏變換不定,不知是感嘆洛國的命運抑或是為自身的多厄,發出了一聲長長的嘆息。
毅親王府,洛珊羽為了避嫌,在京大多都是居住在這裡。
書房中,洛珊羽和他的心腹謀士白先生分析著白天天鳴此舉的動機。白先生首先道:「恭喜王爺,大事將成,只要再將宛軍驅逐出洛境,那整個洛國將沒有人能動搖王爺的地位,登上大寶指日可待。」
洛珊羽聽到這裡只是淡然的一笑,並沒有太激動地神色。
「那你看,洛天鳴那小子如何,可配成為本王的對手?」
「這學生倒也不好說,畢竟學生與天鳴王子接觸不多。只是從早上他殿上的表現中,學生髮現王子或許不是個簡單的人,對方此舉或有別的用心也莫可或知。所以,學生建議,王爺欲成大事,當不可留此後患。」說著白先生做了個下砍的手勢,意欲勸說主上除掉這個先帝遺子。
與此類似的話,洛珊羽已聽到過多遍的,但始終讓他下不了決心。他當初行此事的目的也並不是為了王位,世事發展到如此境地更不是他所能控制,但面對這王兄僅剩的一子,每當屬下勸說欲行此事,洛珊羽的腦海里便浮現出洛珊豪對自己是如何的親親相愛,他當初實在下不了手啊。
更何況,如果沾上這樣的名聲,那麼她又會如何的看待自己呢。
「王爺,...」白先生還想再勸說一次,奈何洛珊羽不想聽,只能行禮告退。白先生默默地走在出府的路上,王爺什麼都好,就是有時太過優柔寡斷,怎麼在這一點上始終看不透呢,斬草不除根,必將留下大患啊。
王爺以國士待我,我等必將以國士而待之。白先生暗暗地做出決定,哪怕被王爺責罵,自己也要為王爺除此後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