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92章 最後的決戰（7）

當西秦大軍在趙子良的率領下出現時，法蘭克軍已經做好了戰鬥準備，他們的營地設在一個向河面凸出的三角地帶，因此營地背後和兩側是水流很湍急的多瑙河，整個營寨也是一個三角形，不過這個三角形的底邊卻是向內凹陷的，而布置在營外的兩萬法蘭克步兵就在這凹陷的部位列陣，兩側是營寨的寨牆，如此以來，法蘭克軍只需要面對正面之地，兩側有寨牆上防禦作為掩護，無需遭到攻擊。

趙子良坐在馬背上看著法蘭克軍的營寨和軍陣不由面露驚奇：「咦，這法蘭克人建立的營寨和布置的軍陣卻是利用了地形水利，我軍若攻入對方陣中，在正面中部位置受到的阻力最大，在兩側受到的阻力卻是要小很多，但是對方兩翼又有寨牆上的支援，這仗不太好打啊！」

旁邊高崇文對趙子良抱拳道：「陛下，既然強攻可能造成太大傷亡，不如就此對峙監視，他們只有兩三天的糧食，不用我們打，他們也會斷糧，到時候肯定是軍心潰散，敗定了！」

趙子良想了想搖頭道：「查理肯定不是一個坐以待斃的人，孤擔心他渡河過去，從蠻族人的地盤上跑掉啊！」

高崇文不解，問道：「臣聽說河對面的蠻族人跟法蘭克人有大仇，他們怎麼可能放法蘭克人從他們的地盤上過去？」

「再大的仇恨也會隨著時間慢慢淡化，再大的仇恨在足夠的利益面前也會被拋棄，只要法蘭克人出得起價錢，要收買那些沒什麼大志和格局的蠻族首領們也不是難事！」

說到這裡，趙子良想了想對李慕辰招了招手，吩咐道：「派人渡河過去見那些蠻族首領們，向他們表達孤的意願，他們最好不要跟法蘭克人勾結讓法蘭克人從他們的地盤上通過，否則孤定會找他們算賬！」

李慕辰拱手答應：「是，陛下！」

對於法蘭克人建立的這種奇怪而又便於防禦的軍寨，趙子良的第一反應是立即打造攻城武器進行遠程打擊，摧毀一些寨牆，這些寨牆畢竟不是城牆，只是用木料建起來的，經不住遠程攻城武器的強力打擊，但是時間倉促，短時間之內哪能打造出重型遠程攻城器械？

趙子良想了想揮了揮手，示意大軍向前壓上，然後對高崇文道：「傳令後方輜重，給步兵每一個將士配發一壺火箭！」

「遵旨！」

又觀察了一陣，趙子良舉手向前揮了一揮，下令道：「先用弓箭對準敵軍軍陣射幾輪看看他們步兵鎧甲對於箭矢的防禦效果，兩翼騎兵掩護！」

「是！」

高崇文去前面指揮，騎在戰馬上大喝：「步兵前營前進一百步，騎兵前進一百步掩護！」

隨著一通鼓響，西秦軍的步兵前營一萬多人踩著整齊的步伐向前面緩緩移動，兩翼的騎兵也隨之整齊的緩慢向前移動，整齊的步伐踩踏地面發出一陣陣隆隆之聲，彷彿要地震了一樣。

隨著西秦軍有所動作，站在寨牆上的查理等人不由把心提起來了，西秦人終於要開始進攻了嗎？

西秦軍前營步兵和騎兵在移動了兩百步之後停了下來，騎兵都做好隨時準備攔截從敵軍營地內衝出來的騎兵的準備，而步兵們一個個開始坐在地上把長弓的弓背用雙腳撐起，雙臂把一支箭矢上弦，隨著身體向後仰躺，雙腿雙臂同時發力，把弓弦拉滿，箭頭對準天空。

這種射箭方式能夠把全身的力量都用上，適合使用在強弓硬弩上，而且能夠射出最大射程，比單獨用雙臂拉弓射箭要輕鬆得多，射出的箭矢也要遠得多，但它的缺點是缺乏靈活性，要先坐在地上，還要仰躺，如果敵軍已經衝過來，則避之不及。

寨牆上有法蘭克將軍看見這種情況，忍不住譏笑道：「他們這是幹啥很么？噢，我明白了，哈哈哈······西秦步兵離著這麼遠就要放箭？他們的步兵都是使用這種方式射箭的嗎？這姿勢真是丑，太可笑了，他們隔著這麼遠的距離連我們一根汗毛都碰不到，呃······上帝啊，快躲起來！」

這傢伙還沒有說完，天空中的無數箭矢就如蝗蟲一般射了下來，大部分落在了寨牆前的法蘭克軍陣頭上，少部分落在了寨牆和營地內，直發出一陣陣叮叮噹噹的響聲，命中目標的箭矢都被法蘭克步兵身上的鎧甲擋下來了，少部分射穿了鎧甲給法蘭克士兵們造成了傷亡，還有一些落在寨牆上和營地的箭矢同樣也造成了一定的傷亡，使得法蘭克人產生了一定的混亂。

「不可能，這怎麼可能？」查理和身邊的大將官員們都一副不可置信的模樣，「我們法蘭克士兵們的盔甲每一套都是工匠們精心打造的，非常厚實，防禦力遠不是其他鎧甲能夠相比的，西秦人的弓箭怎麼可能在射出這麼遠的情況射穿我們的鎧甲？」

托賓看了看，說道：「中箭受傷的士兵只是極少一部分，說明我們大部分鎧甲還是能夠抵擋西秦軍的箭矢的！」

一個將軍問道：「那為什麼還是有這麼多人中箭受傷呢？而且西秦人的弓箭射程竟然要比其他國度的步兵弓箭遠這多，殺傷力這麼大，這是為什麼？」

托賓說道：「西秦人的弓箭什麼情況我不知道，但我知道我們的鎧甲的情況。我們的鎧甲並不是同一時間由同一個人打造的，因此它們的質量、防禦力都是不一樣的，這些中箭受傷士兵身上的鎧甲有可能是厚度不夠，或者製作鎧甲的鐵不夠堅硬！」

原本在軍中指揮的法蘭克將軍根本不認為西秦軍的箭矢可以射這麼遠，因此連防禦的命令都沒有下達，正準備看西秦軍的笑話呢，哪知道西秦軍的箭矢竟然真的可以射這麼遠，還給他的麾下造成了這麼多傷亡，他當即下令：「把傷病轉移進營地中，其他人縮小間距，準備防禦！」

法蘭克步兵們也是比較訓練有素的，一些受傷的士兵被抬走轉移到營地內，其他人迅速靠攏，原本兩個士兵之間可以通過一個人，但是在所有人都靠攏之後，隊列行伍之間再也沒有縫隙，全神貫注的準備防禦！

西秦軍的第二波箭矢很快射過來，一聲大吼聲在法蘭克軍陣之中傳出：「箭矢防禦！」

隨著這聲命令下達，方方正正的法蘭克軍陣中所有軍官和士兵都一同斜舉著長矛整齊的揮舞起來，正射過來的箭矢許多都被長矛陣盪開或磕飛，這一波箭矢給法蘭克士兵們造成的傷亡少了許多。

直到西秦步兵們的一壺箭矢射了一半，對法蘭克軍造成的傷亡也不沒多大，趙子良果斷下達了命令：「停止了放箭，中軍步兵三千，前進！」

傳令官大吼一聲：「中軍步兵三千前進——」

旗手迅速揮舞著小旗，一通鼓響過後，中軍三千步兵踩著整齊的步伐穿過前營隊列之間來到了最前面並以最快的速度縮短行伍間距排成最密集型的隊列方陣並向法蘭克軍陣壓上來。

寨牆上一個法蘭克將軍上前對查理建議道：「皇帝陛下，命令大軍迎上去吧，被動防禦的弊端太大了，對面西秦軍氣勢洶洶衝上來，我擔心外面的兄弟穩不住陣腳啊，一旦我們的陣勢被衝垮，這外面的兩萬人就完了！」

查理舉起手說道：「不，對方這次出動的兵力大約三千人，要相信外面那些兄弟們，他們依託營寨列陣，有寨牆上的兄弟們為他們提供弓箭掩護，三千西秦兵還衝不垮他們！」

部將憂心忡忡的說道：「我們的軍糧已經不足兩天了，儘管我們對下面的兄弟們封鎖了消息，但這個消息很難徹底封鎖下去，昨天夜裡我在巡視營地的時候還聽見有幾個營帳的士兵們在議論！」

查理聽了這話，心裡一驚，開始有些擔心起來，如果軍糧只有不到兩天的量的這個消息已經傳開，對軍心士氣的打擊絕對是致命的，這個時候西秦軍衝上來，下面這兩萬人法蘭克軍必定會一觸即潰。

「轟、轟、轟······」轟隆隆的整齊腳步聲猶如踏在查理和城牆上所有法蘭克兵將官員們的心坎上，寨牆前方的法蘭克軍陣之中那些法蘭克士兵們也是一個個緊張兮兮，許多人長時間握著長矛，看著西秦軍一步一步壓上來，緊張得手心都出汗了，握著長矛都滑溜溜的。

眼看著進攻的三千西秦軍距離法蘭克軍陣前排只剩下不到一百步了，趙子良突然舉起手，張開五指。

傳令兵立馬揮舞著小旗傳達命令，又是一通鼓響，領兵的將軍聽見身後旗牌官報告主帥軍令，當即大吼一聲：「全軍散開，行伍間距兩步，槍兵上前，盾兵靠後，列魚鱗陣！」

幾個呼吸之間，進攻的三千西秦步兵就完成了隊列轉換，在此之前無論是法蘭克軍還是進攻的三千西秦步兵都是方陣列隊，但是現在三千西芹步兵突然之間轉換成魚鱗陣讓法蘭克軍的將軍和士兵們都有些措手不及。

方陣隊列是最常規、最普通的軍陣，整體攻擊力和防禦力都一般，但是方陣卻是最靈活的軍陣，它可以輕易轉換成其他任何一種陣勢。西方軍隊對於軍陣的使用在時間上遠遠晚於東方，法蘭克軍隊是後起之秀，也不例外，對步兵軍陣的研究還處在起步階段，但並不說明他們連魚鱗陣都不認識，不過認識歸認識，但要靈活運用它卻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人們總是認為古代西方軍隊打仗時只會使用方陣，其實這種看法是錯誤的，古代西方軍隊同樣也會運用多種軍陣之法，只是他們對這些軍陣之法的運用在時間上要比東方晚很多。古希臘時代，希臘軍隊就是使用希臘方陣，還有馬其頓方陣，都極大的發揮了方陣的攻擊作用，還有後來羅馬時代的羅馬重步兵方陣，但不管是哪一國的方陣，都對戰鬥地形有著要求，在平坦的地形之中，馬其頓方陣、羅馬重步兵方陣都是所向披靡，而馬其頓方陣在攻擊上要更加犀利一些，因此希臘北部沿海的彼得納會戰中，剛開始羅馬重步兵方陣被打得落花流水，但是進入崎嶇山地之後，方陣的弱點就凸顯出來了，馬其頓軍密集的陣型出現了裂縫，左中右前後各部的速度不一，原本已經崩潰的羅馬重步兵們在指揮官的命令下衝上去插進這些隊列裂縫之中與馬其頓軍貼身戰鬥，手拿長矛的馬其頓軍頓時無法施展，被反擊之下落荒而逃。

羅馬時代的羅馬軍隊可不止是會使用方陣，他們同樣會使用魚鱗陣和其他陣法。寨牆下領軍的法蘭克將軍看見西秦軍變換陣型，當下有些擔憂起來，他想要變陣也不可能，軍隊所在的地位就是一個三角形，兩側都是寨牆，，因此他布置的軍陣也就是一個倒三角形軍陣，這樣可以最大程度的發揮兩側寨牆掩護作用。

而魚鱗陣的特點就是把優勢兵力集中在中部，對敵軍中部發起攻擊，力爭突破敵軍中部，但缺點是在於尾側的防禦力薄弱，如果尾側遭到攻擊，有被包抄圍困的危機，特別是在兵力不多的情況下。

站在寨牆上的查理看見氣勢洶洶殺過來的西秦軍，突然下令道：「等西秦軍衝上來，命令中間部位放棄抵抗，任由西秦軍衝進來，把撤下來的兵力轉移到兩翼！」

「明白！」

西秦軍終於撞到了法蘭克軍，西秦軍前排士兵並沒有試探性的連續刺擊，而是不畏生死的一往無前刺出唯一的一槍，有些人刺中法蘭克士兵活下來了，有些人刺中了法拉克士兵但也被對方刺死，有些人還沒有刺中對方就被對方刺死，但這種一往無前的氣勢和有死無生的勇氣的確嚇壞了許多法蘭克士兵，原本接到命令的中間部位法蘭克士兵順勢紛紛後退並向兩側撤退，讓西秦軍直接衝進了軍陣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