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南海拜師
在前往南海方向的大道上，一位紅裙少女正坐在路邊一塊石頭上，用那晶瑩白皙的雙手輕柔擦拭著額頭上細密滿布的香汗，氣喘吁吁，顯得十分疲憊。
這位少女不是別人，正是前往南海欲拜師學藝的林鳳儀，此時離出發已經過去了足足近半個月。這還是林鳳儀首次獨自一人出遠門，其中的艱辛難以言喻！
「唉，離南海尚有數十里的路途，我身上本就不多的盤纏也已基本就要用光了，吃喝都成了問題。接下來該如何是好呢？」林鳳儀微微皺眉道。雖然臉上掛著擔心之色，但她卻依然堅定不移，顯然這些天發生的猶如噩夢般變故，給予她極其沉重的打擊，讓她為此成長了，甚至成熟了不少。
「小姑娘，身上沒錢了？餓了吧？只要你給我磕幾個頭，甜甜叫聲『大爺是個好人』，我就給你錢，給你吃的。怎麼樣？哈哈、、、、、、」正處於飢餓中的林鳳儀被一聲突然傳來的調笑聲打斷了沉思。
抬起頭，看出言調戲她之人乃是個衣著華貴的青年男子，此刻正滿眼帶著戲謔之色的看著自己，彷彿吃定了她一般。沒來由的，林鳳儀自心底升起一股濃濃的厭惡之情。
站起身來，看也不看那青年男子一眼，林鳳儀淡漠地說到：「自古有三跪，跪天，跪地，跪父母，此為天經地義，我為何要跪你？況且廉者不受嗟來之食，我雖非廉者，但也有自己的骨氣。你的施捨，恕我無法接受。請自重！」說完，林鳳儀毅然轉身，拖著飢餓與疲憊的身軀，一步步繼續朝南走去。
「你，好你個小丫頭，還挺傲氣的是吧，我看你不吃不喝，究竟能支撐多久？哼！」見狀，那衣著華貴的青年男子臉色異常的難看，惱羞成怒地對著離開不遠的林鳳儀大喝道。
林鳳儀仿若從未聽見一般，繼續前行。
不遠處，一位中年女子突然現身，看著林鳳儀漸行離去的背影，微微點了點頭。隨後，她又瞬間無聲無息地消失了身影。
大約前行了半個時辰，飢腸轆轆的林鳳儀已是疲憊的邁不動步子，正要準備稍作休息。然而，前方不遠出卻隱隱傳來嘈雜的打罵聲和痛呼聲，她急忙皺眉望去，發現前方數十丈之地四周已圍滿了眾人，讓她看不清裡面的情景。
連忙移動如鉛一般沉重的雙腳，努力趕上前去。擠進人群，她才發現是一位中年男子在手腳並用地毆打一個七八歲的少年。
出聲向周圍的人詢問緣由，方知事情的原委始末！原來這名處於挨打的少年是個孤兒，從小便在街上乞討求生。今天興許實在是餓的不行了，才去街上的飯鋪偷了一個饅頭，沒曾想卻被店老闆追了幾里路給抓住，並且二話不說便拳打腳踢起來。
幾步跑上前去，林鳳儀阻止住那中年店老闆的毆打行為，求情道：「看他那麼可憐，只是因為太餓才會偷了你一個饅頭，至於這樣嗎？您就行行好，放了他吧。」
「我可憐他，誰來可憐我。天下像他這樣的窮人多了去了，若都這般，我還做不做生意了。你不要多管閑事，快給我閃開。今日，我非打死這個小畜生不可！」見有人阻攔自己，店老闆情緒愈加暴躁了幾分，當場對著林鳳儀不耐煩的喝道。
「那個饅頭多少錢，我幫他付錢還不行么？」自己的苦苦勸說無用，林鳳儀見中年店老闆不肯罷休，眼神陰厲的可怕，她輕輕咬了咬嘴唇，道。
「那行，一共三文錢。」店老闆一聽有人付錢，便不再動手，溫聲說道，完全不見剛才的凶神惡煞，彷彿換了個人似的。
摸了摸懷裡，林鳳儀掏出身上僅有的三文錢，略帶不舍卻毫不遲疑的將之遞給中年店老闆，然後走過去彎腰扶起那個少年，拿出手帕，替他擦拭著臉上的血跡和灰塵。
「小子，這次有人替你出面，算你走運。倘若下次再被我逮著，非打斷你的腿不可。」顛了顛手中的銅錢，店老闆惡狠狠的對少年威脅道，說完，他心得意滿的揚長而去。
這時，四周圍觀之人見沒什麼好戲可看的，便都各自散去。彷彿剛才所發生的一幕，對於他們來說，也許只是生活的一個調味劑罷了。
感受到世態的炎涼，林鳳儀深深地嘆息一聲，俏臉上滿是無奈之色。扭頭，她發現那名少年正撲閃著明亮的雙眼，滿懷感激地望著自己，林鳳儀笑了笑，柔聲問道：「你叫什麼名字？」
「姐姐，我叫藍天。姐姐是個好人，多謝姐姐剛剛救了我，藍天將永遠銘記在心！」少年激動地哽咽道，說著便要朝林鳳儀跪下磕頭。
林鳳儀趕忙拉住少年幼小的身子，嚴肅的對他講述道：「藍天，你要記得。男兒膝下有黃金，不能隨便給人下跪，更不能輕易屈服。以後更不要再去行偷竊之事了，明白嗎？」
「知道了，姐姐。我以後一定聽你的話，做個頂天立地的男子漢。姐姐你叫什麼名字呀？」
「我叫林鳳儀，你可以叫我鳳儀姐姐。」
「鳳儀姐姐，將來我一定會報答你的。」少年異常堅定地說完，便轉身跑向遠方，不一會兒便消失在林鳳儀的視線之外。
「唉，我也該繼續出發了。」
當林鳳儀艱難地走到前方的一個小鎮上時，已經是餓得頭腦發昏，知道再不吃些東西，自己肯定會難以撐不下去。
掙扎再三，林鳳儀來到街上一家賣吃的店鋪，頗為不舍地拔下頭上的那根發簪，遞與店老闆，有氣無力的問道：「老闆，您看這個發簪能值多少錢，能給我換些吃的么？」
老闆接過發簪后，眼神犀利的瞧了瞧，旋即搖頭，不屑的對鳳儀講道：「這個玩意不值錢，只能換幾個饅頭。」
「那我不換了，請將發簪還給我吧。」要回自己心愛的發簪，林鳳儀幽幽一嘆，正要迷茫的轉身離去。
這時，旁邊飯桌上坐著的一位中年女子突然開口對鳳儀道：「小姑娘，那發簪我買了，五兩銀子，賣不賣？」
循聲望去，見說話之人是位四十多歲的中年女子，其體態優雅端莊，眼神深邃明亮，顯出幾分飄逸出塵的仙靈氣質。
「這發簪不值這麼多錢，我只要一兩銀子就行。只是，我還有一個懇求，那便是我希望將來等我掙錢了，還能夠再找您將它換回來。可以嗎？」林鳳儀眼眸一亮，卻輕輕擺手，語出真誠道。
「呵呵，你這小姑娘倒是挺有意思的。好吧，我答應你了。」中年女子被林鳳儀的話逗得笑了笑，眼中的欣慰之色一閃而逝。
「來，相逢即是緣，我們一起吃飯吧。」
「謝謝。」林鳳儀說完，便走到中年女子這桌對面的位置坐了下來。
「對了，這個發簪給您。」
接過發簪，中年女子將其放在懷中，見林鳳儀露出難以割捨的表情，不禁問道：「這發簪莫非有什麼特別之處，竟讓你如此戀戀不捨？」說話間，中年女子隨手將一兩銀子遞了過去。
接過錢，林鳳儀臉上流露出一絲回味之色喃喃道：「這根發簪本身並不值錢，但因為是我娘在我七歲生日的時候親自給我買的禮物，所以對我而言，有著特殊非凡的意義！」
「你娘一定很疼你。對了，你一個人來到這南海邊緣，不知所為何事？」中年女子接著好奇地問道。
「我，我是來拜師的。」林鳳儀怔了怔，遲疑道。
「莫非你想拜南海碧霄仙子為師？據說她收徒的條件非常苛刻。你此去，恐怕要竹籃打水一場空，多半會無功而返。」中年女子收起滿面的笑容，似是極為不看好林鳳儀的此行拜師，。
「咦，您居然知道碧霄仙！。鳳儀懇請恩公您給指點一二。」聽出眼前這名中年女子好似對碧霄仙子極為熟識，林鳳儀驚訝之餘，請求道。
「我也無能為力。你最好回去吧，免得徒勞空忙一場。好了，我們吃飯吧。」中年女子淡淡的說完，便不再言語，靜靜地品嘗著飯菜。
林鳳儀見狀，也不便再行追問。不過她心裡卻想：不管再艱難，我也決不會放棄的。鄉親們的血海深讎正等著我去報呢，娘也在等著我去救。
飯後，兩人相互告辭，各奔東西。沒有聽從中年女子的好心勸告，林鳳儀依然向南海的方向前行。
在林鳳儀遠離后，那中年女子在街道上閃身出現，遙望少女遠去的方向，呢喃道：「很不錯的小姑娘，那鳳凰族女子特來尋我，所告知我的消息果然不虛！這次出來收穫不小，林鳳儀，就看我們有沒有師徒緣分了、、、、、、」話沒說完，她便憑空消失，雖身處人來人往的繁鬧大街，卻在來去間，神奇般地沒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幾日後，林鳳儀憑藉著發簪換取的這些錢，終於趕到了南海之濱。不過，此時天色已晚，因此沒有了出海的船家。
「唉，看來只有等到明天了！」拜師路途已近，林鳳儀心情很是複雜，她柔柔地嘆息一聲，便沉默下來。
望著無邊無際而又波瀾壯闊的大海，林鳳儀不免有些失神。天地如此之大，自己所見到的不過是冰山一角。到底什麼時候，才能和母親重逢，一起過著無憂無慮的生活啊？
「在想什麼呢？這般出神！呵呵。」溫和的聲音從忽然她身後傳來，瞬間驚醒了失神中的林鳳儀。
「啊，是您！」轉身望去，林鳳儀檀口微張，驚奇道。
「呵呵，正是我，小姑娘，我們又見面了。」
說話之人正是幾天前與林鳳儀相遇，並且買下她那跟發簪的中年女子，怪不得會讓林鳳儀感到無比的驚訝。
「您怎麼也會出現在這裡呢？」對於中年女子莫名的出現在這裡，林鳳儀疑問道。
「呵呵，我若不來這裡，那你拜誰為師呢？」淡然一笑，中年女子盯著林鳳儀，不免童心大起，打趣道。
「您，您就是碧霄仙子？」簡直難以置信，林鳳儀情緒激動地追問道。
「嗯。怎麼，看起來不像？」中年女子似笑非笑道。
「不是，只是讓我太驚訝！」
「你可願意拜我為師？」笑容收斂，中年女子正色道。
「我當然願意。只是，您不是說過，您收徒的條件很苛刻嗎？我為什麼能夠、、、、、、？」林鳳儀先是激動得不能自已，旋即很快就平復了心情，輕聲問道。
滿意的微微螓首頭，碧霄仙子大加讚賞道：「不錯，你小小年紀，能這麼快就控制好自己的情緒，很是難得。至於我收徒的條件，確實苛刻。只是，你都達到了。
其一，你路上縱使飢餓難忍，卻依然能夠不受嗟來之食，說明你有骨氣，禁得起誘惑；
其二，你偶遇乞丐有難，路人看戲，你卻挺身相救，施以援手，不惜花費身上僅有的一點吃飯錢，由此證明你存有正義善良之心；
其三，我曾阻勸你前來拜師，點明此去困難重重，前途渺茫。你卻絲毫不懼，依然隻身來到這裡，說明你意志堅定，不懼艱險。
此外，你珍惜你娘送你的普通發簪，可見你還很孝順。況且，我一開始就發現你根骨奇佳，資質極高，正適合隨修鍊，繼承我之衣缽。
你說，這樣一個優秀的少女，如何做不得我的親傳弟子呢。」
「弟子林鳳儀拜見師傅！」林鳳儀聽完，馬上恭敬地跪地行禮道。
「嗯，不錯。你先跟為師回島再說吧。」輕笑一聲，碧霄仙子甚是滿意這個新收的徒弟，右手輕輕一揮，只見一道青色光華當空揮灑閃爍，霎時將林鳳儀籠罩，接著青光一閃，兩道身影同時消失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