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何為朋友

第四十章 何為朋友

驢車停下,徐明遠提了竹箱,輕身跳下馬車,便是見到周斌傑滿臉笑容的小跑著過來,那肥碩的身姿波濤洶湧,彷如一座肉山滾來。

之前所想的話,徐明遠自然不會真的去問站在書院門前的諸生,畢竟徐明遠不是什麼衝動之人,而且若是真問了,恐怕還會落個狂妄之名。

徐明遠向後退了半步,讓那只是小跑幾步便開始大口喘氣周斌傑剛好在面前停下,笑著調侃道:「小胖,你也該減掉幾斤肥肉了,不然以後走路都得人家攙著,那可不太妙啊。」

本來還擔心徐明遠會因那些人的嘲諷而心情不佳的周斌傑,聽了徐明遠的話,也是放心了不少。不過轉念一想,連白墨樓這樣的毒舌,對徐明遠都造成不了半點傷害,這些個沒什麼見識的傢伙又怎麼可能讓徐明遠受半點影響呢。

所以周斌傑用力喘了兩口氣,也是看著徐明遠笑著說道:「遠哥,這兩斤肉說著容易,但真要減掉,可真不是什麼易事呢。你說這肉得吃吧,這酒得喝吧,一頓飯沒個五碗飯下肚,這肚子根本連底都沒墊著呢。要是這世上有不用動都能減掉肥肉的方法,我覺著我這身肉應該還是有希望能夠減掉的。」

徐明遠看著面前一臉憨笑的周斌傑,有些無奈的搖了搖頭,這傢伙的憊懶性子正如白墨樓所說,基本上是沒救了。不過周斌傑在書院也算得上有名氣的傢伙了,除了對徐明遠和氣,對曾清怡恐懼,在尋常書院學生面前可是真的笑面虎。

而現在徐明遠乘著這樣一輛破舊的驢車而來,平日里對徐明遠還有點頭之交的學生此時也不會上前來攀談,周斌傑卻是毫不避諱的上前來,而且眼中沒有絲毫做作。徐明遠的目光在人群中掃了一眼,沒有看到白墨樓的身影,應該是還沒有到。

就在這時,一架華麗的雙架馬車停在了徐明遠的驢車旁,兩匹棗紅色的高頭駿馬,華麗的車廂彰顯著貴氣,和徐明遠破舊的驢車並列之下,更是雲泥之別。

徐明遠扭頭看去,那駕車卻是那日在醉霄樓交過手的沈飛,看來車廂之中應該就是那成都府副都護之子李立新了。

果然,馬車一停穩,沈飛略顯恭謹的掀開車簾,彎腰而出的正是那李立新。一身錦衣,腰懸玉帶,發間金簪奪目的李立新穿戴可謂華美,怎奈個子著實矮了些,那容貌也有些難以恭維,在衣著一襯之下,反而像是個鄉下小子穿上了少爺的衣裳,不倫不類。

李立新也是看到了站在破舊驢車旁的徐明遠,下意識的向後退了半步。不過轉念一想,這是書院門口,還有這麼多學生看著,又是連忙站直身體,掃了一眼那驢車,居高臨下的看著徐明遠冷笑道:「就這破驢車還乘來參加院試,你不覺得丟了書院的臉面嗎?」已經下了馬車的沈飛一臉提防地看著徐明遠,右手已是握上了長刀刀柄。

李立新的到來,自然也是吸引了書院諸生注意。李立新家世煊赫,在書院中有不少想要巴結他的人,現在聽他這麼一講,以謝宏和錢慶福為首之人,也是紛紛應和著。

周斌傑面色微變,便是想要出言駁斥,徐明遠似笑非笑地看著李立新,覺著要是還有機會的話,下次拳頭應該要砸在那張難看的臉上,這樣記性或許會深刻一些。

就在這時,又一架裝飾典雅的馬車停在了破舊驢車的另一邊,兩架華麗馬車夾著一架破舊的驢車。一人手執玉扇,掀簾而出,看著那李立新冷笑道:「出門都不先照照鏡子嗎?是怕看了不敢出門嗎?身上掛滿玉石、金器,我以為是北城門賣玉器的呢。到底是誰丟了書院面子?」

那人頓了頓,轉而看向站在書院門前的諸生,啪的一聲打開玉扇,又是冷笑了一聲道:「是你們。是你們這些見識淺薄,又不知謙遜為何物的人。」那一聲啪聲,就像是一巴掌,狠狠的抽在了諸生的臉上。

來人是誰?自然是乘車剛到的白墨樓。一襲淡藍色長衫的白墨樓,長發用一根精緻的烏木簪束起,清冷俊美的容貌,頎長的身材。和那長相粗鄙,身材矮小,掛著哥式玉器,滿身銅臭的李立新一比,高下立分。

白墨樓只是三言兩語,便是嘲笑了李立新的打扮,又是諷刺了書院門前之前出言的諸生的淺薄,讓剛剛準備出聲的徐明遠不禁莞爾一笑,扭頭沖著白墨樓點了點頭。

周斌傑更是直接笑出聲來,目光陰狠的掃過之前出聲的書院諸生,一些沒有什麼家世,想趁此巴結李立新的書生慌忙躲避。

何為朋友?不以貌相,仗義執言,這才是真正的朋友。周斌傑和徐明遠便是這樣的人。

李立新聽此,面色頓時漲紅。讓他說些粗鄙之言還行,只是如潑皮那般的威脅之言,又豈能嚇到白墨樓。真要讓他和白墨樓這個當年連續三年奪得辯論第一的人相辯,又豈是白墨樓的對手。

而之前出聲應和的書院諸生,此時也是無人敢出聲。要知道白家在劍南道可不是好惹的,而且白墨樓本身才學極高,若是科舉高中,根本不是諸生能夠企及的。

李立新家世雖也煊赫,但是他本人不過會點三腳貓功夫罷了,以後也成不了什麼大器。跟著他欺壓一下徐明遠這個沒有家世地位的徐明遠還行,但真要去招惹白墨樓和周斌傑這對冷麵書生、笑面虎,可不是人人都有這勇氣的。

人群中之前出聲的謝宏和錢慶福都低著頭往人群里鑽了鑽,上次在醉霄樓便是能夠看出這二人根本不敢招惹白墨樓,現在依舊是半個屁都不敢放。

李立新辯不過白墨樓,也是不去自取其辱,轉而看著徐明遠冷聲道:「徐明遠,別以為你能考院試便真的能夠一步登天了,且不說你能不能考得上,就算上榜了,你覺得你真能去得了長安嗎。」說完便是冷笑著跳下了馬車,提著一個竹箱,朝著書院門口走去。而那沈飛也是駕著馬車,往一旁駛去,要停到一旁去。

白墨樓看了一眼那李立新的背影,也是下了馬車,看著徐明遠聲音清冷道:「這傢伙估計又要耍什麼小把戲了,不過既然是曾院子把你領進書院的,想來應該是沒人敢做什麼手腳。」

徐明遠點了點頭,看著白墨樓笑著說道:「小白,你這三兩句話可是佔盡了風光啊,不過也是得罪了不少人呢。」

「鴻鵠還需意燕雀的想法?不過是些趨炎附勢之輩,這種人縱使有幾分才學,也不值相交。」白墨樓搖了搖手中玉扇,絲毫不在意的說道。

「白墨樓,我以前怎麼沒發現你說話,有時候也是有幾分道理和快意嘛。」周斌傑湊過腦袋,嘖嘖稱奇道。

「那是因為你腦子不夠用,跟你講話,我都盡量往簡單了說。」白墨樓面無表情的冷聲說道。

「你……你……你,要不是你今天要院試,我非得讓你好看不可。」周斌傑指著白墨樓,有些激憤地說道。

「就你這自己走兩步都得喘的體型,還想著收拾我呢,腿抬得起來嗎?」白墨樓一收玉扇,接過那衛佟遞來的竹箱,看也不看周斌傑冷聲說道。

「我……我……」周斌傑被白墨樓一噎,張了張嘴卻是不知該如何反駁,下意識地低頭看了一眼已經被肚子遮住,看不到蹤影的雙腿,有些泄氣。

「走吧,已經可以進去了。」徐明遠笑著拍了拍周斌傑的寬厚的後背,提了竹箱說道。

原本關閉著的書院大門此時已經打開了,那十名捕快也是在認真的檢查著諸生攜帶的物品,沒有違禁物品的便是可以進入書院了。

白墨樓點點頭,沖著坐在車轅上的車夫衛佟說道:「你把驢車也拉到旁邊去吧。」

「衛佟大哥,不用把老黃綁著,他不會亂走的,如果可以的話,給他喂點水吧。」徐明遠見此,沖著衛佟微笑著說道。

徐明遠這段日子總是蹭白墨樓的車,衛佟對於徐明遠也是頗為熟悉了,此時也是沖著徐明遠點了點頭,算是應下了。

徐明遠和白墨樓、周斌傑三人便是背著竹箱,向著書院門口此時已經排起的長隊走去。百餘人排隊,雖然已經是分成了五個隊伍,不過因為檢查需要十分仔細,所以每個人都需要不少時間。

要是按著徐明遠的性子,多等會倒也無所謂,不過白墨樓徑直便是向著其中一列的最前排走去,而周斌傑拉了拉徐明遠的衣袖,也是直接跟著白墨樓向前走去了。

排隊檢查這是規矩,不過規矩終究只是規矩,地位崇高之人,又有幾人真的會將這點小規矩放在眼裡。就如那李立新也算是晚到的,此時已經是在書院里了。

之前書院前的衝突,也是落在了一眾捕快眼裡,對於他們來講,就是神仙打架。不過雖然當捕快的多是目不識丁之人,但也多是機靈之人,自然能夠看出白墨樓和那李立新的身份不一般。

能夠壓著那李立新,又出言嘲諷一群文曲星,白墨樓的生猛和家世可見一斑。不過白墨樓不惜得罪同樣家世煊赫的李立新,只是為了幫那個衣著寒酸的徐明遠,也是讓眾人對徐明遠高看了幾分。

那個年輕捕快王大勇,看著徐明遠愈發糾結。而那郭捕快則是滿臉笑意的看著徐明遠三人,徐明遠能有這樣的朋友,他也很高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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輔國權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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