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三十三
石韞玉這一下來得突然，潘珊珊甚至都來不及反應，就看到唐蕭倒在地上。
石韞玉跟著蹲了下去，眼看著就要幾拳跟著上去，潘珊珊才連忙湊了過去，一把抱住了石韞玉的手臂。
「你幹什麼？」
石韞玉氣得臉都紅了，一副不可置信的模樣看著她。
「你還攔著，你就這麼死心塌地嗎？」
那神情彷彿是看到一個被玩弄的女人一般痛心。
潘珊珊還一頭霧水不知道怎麼一回事，就看到石韞玉一口氣沒上來，狠狠的喘了一口氣，捂著胸口倒了下去。
這一下把潘珊珊嚇到了，她連忙在石韞玉身上摸來摸去。
石韞玉來得急，在車上光顧著想潘珊珊怎麼被『欺負』上面去了，吸了幾口噴霧就把它丟到一邊去了。
潘珊珊摸了半天，什麼都沒摸到。
一邊是臉色慘白艱難呼吸的石韞玉，一邊是滿臉是血躺在地上一動也不動的唐蕭。
她萬般無助的情況下撥打了120。
於是就在她剛從醫院出來的第二天，又跟著兩人進了醫院。
「我這個被險些打的鼻骨骨折的人都沒沒怎麼樣，他怎麼就進重症監護室了？」
鼻樑貼著繃帶的唐蕭站在潘珊珊的面前，一起坐在重症監護室外走廊的座椅上。
這一變故來得猝不及防，潘珊珊只能穿著酒店的浴衣一路近乎裸-奔般一起來到醫院，這會兒還是醫務人員看不下去給她和唐蕭一人給了一套病服。
潘珊珊對著唐蕭彎了一下腰。
「對不起啊，石韞玉突然跑過來揍你。」
也是幸虧石韞玉長年生病，不然這一拳出去的力道可以直接把唐蕭的鼻樑打折。
不過伴隨這被擊打的慣性，唐蕭腦袋狠狠砸到了地上，還被帶下來是筆記本電腦砸了一下，直接陷入昏迷，現在才醒了過來。
「腦部CT結果出來了嗎？」
唐蕭搖了搖頭。
「還要再等一會兒，這邊呢？他的情況怎麼樣？」
哪有打人的比被打的在醫院躺的時間還要久？
潘珊珊對此感到深深的無奈。
「他哮喘發了附帶了一些併發症，這會兒正在搶救。」
潘珊珊嘆了一口氣。
「身體不行還跑出來打人。」
「沒事的。」唐蕭安慰起她來，「看樣子他也是經常發病的樣子，這次他也一定能熬過來。」
潘珊珊看著唐蕭，即使是血已經止住了，鼻子上貼著的那塊棉花依舊沾了不少的血跡。
「現在讓你這個受害者安慰我，真的非常抱歉，我也不知道他怎麼過來就直接給了你一拳。」
上一世明明一副毫不在意唐蕭的模樣，這一次怎麼搞得上來就打人？
唐蕭笑了，結果這麼一笑扯動了傷口，他臉都皺了起來。
「大概是因為我吧。」
潘珊珊望著他，表情有些茫然。
「公司剛開起來的時候，我喜歡在別人公司挖牆角，網路發展這邊在國內算新新行業，所以人員一般比較年輕，我肯定是會想容易下手的對象伸手，自然而然就翹走了很多年輕的小姑娘。」
「……為什麼你的重點要放在年輕小姑娘上面？」
唐蕭沖她眨了眨眼。
「我想，這位小石先生大概也把關注點放在這個上面，他應該是擔心我也會把你『翹』走吧。」
潘珊珊看著他。
「我怎麼感覺你這話說得有點下流？」
「那是你的錯覺。」
「對了，你剛才根本就沒來得及吃東西吧。」唐蕭站起身，「反正這一時半會兒也出不來，出去找點東西吃吧。」
潘珊珊回頭望了一眼重症監護室，石韞玉進醫院的次數實在太多了，潘珊珊這邊也被弄得有些心累。
「好吧。」
潘珊珊跟著唐蕭坐電梯到底層，穿過大廳一直走到外面。
這醫院不遠的地方有一個學校，潘珊珊走了一段路便看到各式各樣的小吃店。
潘珊珊一眼就看到了一家飯糰店，這種街邊沒有營業執照的小店，吃這種東西好像還是她還在大學時候的日子，這麼時間流逝，潘珊珊看著感覺就像是過了十幾年般久遠。
「我就吃這個飯糰了。」
唐蕭視線掃了過來。
「那你可要注意，等會兒拉肚子可不要後悔了。」
潘珊珊翻了一個白眼，耍起賴來。
「我就要吃這個！」
唐蕭笑了，伸手就勾了她鼻尖一下。
「就你貪吃。」
這一個動作下來，兩人都愣住了。
潘珊珊還記得上輩子有一次她嘴饞偷吃了麻辣燙，誰知道後續的拉肚子活活拉了四天，潘珊珊險些都要以為自己會拉死在床上。
直到後來病癒之後，每每當她嘴饞的時候，唐蕭都會這麼不輕不重的刮一下她的鼻子。
潘珊珊愣住了，她仰頭看向唐蕭，他似乎也有些發愣，獃獃的看著自己的手指出了神。
潘珊珊抿起了嘴唇，她感覺到了一絲恐慌還有一絲愧疚，她害怕唐蕭會想起一些事情，於是她叫了一聲。
「唐蕭！」
唐蕭怔了怔，籠罩在眼前的迷霧漸漸散去，他臉上的表情褪去。
「不好意思，走了下神。」
潘珊珊站在一旁捧著飯糰，她低下頭沒有再直視唐蕭。
唐蕭一時也安靜下來，他接過飯糰走在前面找到路邊的一個長凳坐了下來。
氣氛一時變得尷尬起來，潘珊珊在一旁坐立不安，捧著飯糰偷偷的觀察唐蕭的表情。
唐蕭面無表情，只是低著頭扒開飯糰外的包裝紙認真的咬了一口。
就在潘珊珊惴惴不安吃著飯糰的時候，唐蕭的手機響了起來。
潘珊珊斜眼看了過去，唐蕭掏出手機后眉毛微微皺緊，但還是接了起來。
還沒等唐蕭開口，潘珊珊就聽到手機里傳來一聲女聲。
其實也不用潘珊珊多麼刻意去偷聽，手機那頭的女聲就非常大，大到坐在一側的潘珊珊都能聽得清清楚楚。
「唐蕭，給我一萬。」
那是龍倩的聲音。
唐蕭頓了頓。
「你要這個錢幹什麼？」
「打胎！」
在一旁啃飯糰的潘珊珊只覺得一噎，咬下去的飯糰卡在喉嚨里，她猛的咳嗽了好幾下。
隨後便看到唐蕭拿下手機在屏幕上按了幾下，接著貼回到耳朵上。
「好了，轉賬過去了。」
手機那頭的女聲這才變得溫和了下來。
「愛你，么么噠！」
潘珊珊望向唐蕭的表情變了，如果之前還覺得上輩子的唐蕭是傻，那麼這輩子就覺得他是真傻了。
唐蕭掛斷了電話，潘珊珊發現他表情突然變得有些放鬆。
潘珊珊意識到，現在的唐蕭心理的問題可能會比之前還要更嚴重。
潘珊珊想了想，這輩子和他關係還沒親密到那種程度，應該要是對這種事情視而不見才正常。
她忍了一會兒，聯想到上一世唐蕭最後打的那一通電話，又想到了龍倩曾將唐蕭的軟體賣給別人的行為。
「唐蕭……我覺得你應該看一下心理醫生……」
潘珊珊小聲的說了一句話。
「你也覺得這樣不對嗎？」唐蕭笑了起來，「我知道。」
「但我覺得這樣很公平，我出錢，她給我需要的心理安慰。」
唐蕭表情平靜，彷彿就像是在說一場再平常不過的交易。
「也許我還得感謝她一開始花錢花的厲害，激發了我拼搏的潛力？」
潘珊珊看著他。
上一次重生的結局如同噩夢一般壓在她的心上，愧疚無時無刻不再折磨著她的內心。
「我覺得這樣不是很對。」
潘珊珊明白，上一世的結局有她漠視唐蕭越來越嚴重的心理問題的原因在其中。
她嘗試的提出建議。
「既然都是交易，你為什麼不去找一下其他的人，比如那些……你挖走的年輕女孩？」
其實潘珊珊想說的是，唐蕭那麼有錢，什麼樣的話會聽不到？
唐蕭似乎也明白了她話背後的意思，只是笑了笑。
「一方面是不習慣吧，另一方面，覺得用金錢換來的不夠真摯。」
「那……這個女人就真摯嗎？」
潘珊珊反駁道。
唐蕭只是笑，沒有回話。
潘珊珊感到一陣氣悶，她扭頭在身側尋找了一陣，隨後發現了一個背著書包的小女孩走了過來。
「來，過來一下！」
她沖著那個孩子招了招手，接著從自己錢包里掏出一百塊錢，塞到唐蕭的手裡。
「跟這個叔叔說我愛你，這個叔叔給你一百塊錢。」
小女孩想都沒有多想，憋著一張紅通通的小臉，張嘴就對唐蕭脆生生喊了一句。
「我愛你。」
唐蕭一愣，下意識的伸手把手中的錢遞給了女孩子。
潘珊珊笑了起來。
「都說小孩子不說假話，你看吧，這個真摯不？」
唐蕭也是笑了起來。
「你這樣會讓我被人送進警-察-局的。」
說著，唐蕭抬起了頭。
潘珊珊注意到他收起了笑容，眼睛一眨也不眨的盯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