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海角

嘩啦。

一扇獸皮帘子被掀開，一個約莫5、6歲的孩童走了出來。

這孩童生的唇紅齒白，目如點星，一頭黑色的直發，紮成了個「戳破天」，穿著一身獸皮縫製的外衣，煞是可愛。

這孩童不是別人，正是凡妮莎從挎包里生出來的——戈德林-程……

出門后，小戈德林鬆了一口氣，似是逃離了樊籠，左顧右盼打量，尋找著什麼。

這裡就處在諾森德最南端，凡妮莎和艾薇娜登岸后，還沒來得及站穩腳跟，艾薇娜肚子就不行了，只得就地在岸邊找了個洞棲身。接下來，孩子出生后，就更沒法上路了，這一住，就住到了現在。

簾門外，寒風凜冽，鬼哭狼嚎，到處冰天雪地。正對面不遠處，深藍的冰海波瀾不驚，如死水般，往日喧騰的海獸竟然群不見了。

「咦？」小戈德林-程有些疑惑，往日里凡妮莎也顧不上他，他就跟個野小子一樣，得空就和這些海獸打鬧嬉戲，還從未想象過會這樣。

「都去哪兒了吶？搬家了嗎？」戈德林有些失落，又有些不甘，離開洞穴走向海岸線，去尋找那些往日玩伴。

小小的身軀離了家，一步步走入了風雪中，向著烏沉沉的冰海。

咂砸……咂砸……

走著走著，一陣奇怪的聲音吸引了戈德林的注意，那聲音有點像是……小安薇娜在吃奶，就在一座大冰坨子後面。小戈德林心下好奇，找准方向，從一旁繞了過去。

隨著接近，透過冰塊，可以看見對面有一個黑影正在蠕動，小戈德林手扶著冰壁，探出腦袋一看，頓時大吃一驚。

那邊有兩個人，準確說，是一個人和一個「怪物」，人是死人，格外高大，屍體已殘缺不全，胸膛上有一個破洞，可以清晰的看見裡面殷紅的臟器。

那個「怪物」其實也是人形，只不過表皮灰黑，乾癟如剝了皮后又風乾的死屍，正伏在那具屍體上啃噬內臟，剛才那奇怪的「咂砸」聲正是它發出來的。

戈德林看的頭皮發麻，下意識斷喝一聲：「什麼鬼東西？！」

戈德林雖小，這一聲喊卻猶如炸雷，他身周的風雪立刻被激得飛舞逃竄。那怪物猛然抬起頭，一雙灰白的眼珠冷冷看著戈德林，嘴裡咬著一塊肝臟，猶自咀嚼不止。

這怪物沒有臉皮，一層乾枯的肉直接貼在骨頭上，上下顎牙齦全都暴露在外面，關不住的牙縫隨著咀嚼，不斷向外冒綠水。乍一照面，小戈德林下意識的退後一步，隨後又咬牙上前，厲聲大喝：「滾開！」

面對戈德林的恫嚇，那怪物毫無表情，緩緩支起身，四足著地，如動物般一步步爬向戈德林。

那怪物越來越近，一股血腥氣迎面撲來，戈德林這次不但沒被下到，目中反而露出一抹凶光，雙手張開，緩緩蹲下了身。

嗚……

那怪物喉嚨里發出一連串的低吼聲，滿是粘液的嘴突然張開都不可思議的程度，對著小戈德林咆哮。

「哇嗚！」小戈德林猶如發瘋的野獸，眼珠瞬間變得通紅，與怪物相對怒吼，絲毫不讓！

下一刻，那怪物四足在地上一刷，驟然暴起，貼著雪地躥向戈德林。面對這一擊，戈德林紋絲不動，知道那怪物的利爪將要切到自己咽喉，方才身體一扭，做了個側翻。

側翻剎那，他的左手從胸前抹過，白生生的五指頂端立刻鑽出五根閃著黑光的利爪，正抓在那怪物的脊背上。這一下快如閃電，那怪物根本不及躲閃，被抓了個正著，借著前沖之勢，五道抓痕從它的肩頭一直抓到后腰，皮肉外翻深可見骨。

噗通！

兩道身影交錯而過，各自落地翻滾一周穩住，沖得雪沫亂飛。

穩住身形后，小戈德林目中凶光更盛，那怪物受了重創，眼神變得有些黯淡。只一個照面，這看似兇猛無比的怪物竟然就敗在了戈德林爪下！

不過，這怪物似乎根本不知痛，也不知害怕，受此重創，它依舊毫無表情，站定后，再一次四**替爬了過來。

戈德林自出生以來，一直都是個活潑溫順的孩子，可今天，他卻表現的野性十足。面對這似乎打不死的怪物，小小的他竟然也毫無畏懼，雙手伸展出10根銳爪，嚴陣以待。

就在這時，怪物身後突然傳來一陣急促的「嗞滋」聲，小戈德林的神情立刻鬆了下來。

那怪物雖然看上去沒有神智，可感覺卻很靈敏，聞聽身後轉來了怪聲，它停止前進向回看。

一片紅芒帶著烈風沖了過來，轉眼臨近，將怪物的臉映成一片通紅。只見一隻火焰組成的狐狸狂奔而來，帶著一路融雪，轟然撞在了怪物面門上。

剎那間火光爆開，卻又聚而不散，那怪物還沒反應過來，就被燒成了個「火人」，在冰雪中嘶吼翻滾。

「母親！」戈德林歡呼一聲，繞開那燒得濃煙滾滾的怪物，飛撲進了一位……少女懷裡。

這位及時趕來的，當然就是凡妮莎，在她身後不遠處，是懷抱嬰兒一臉緊張的艾薇娜。

凡妮莎此時心臟仍狂跳不止，她抱著戈德林上上下下仔細檢查一番，方才鬆了一口氣。接下來她把小人臉朝下往雪地上一慣，揚起手對著屁股就打，一下又一下！

啪！啪！啪！

「哎呀！疼！」戈德林哭喊著求饒，剛才的野性半點不存。

凡妮莎正在氣頭上，豈肯輕饒？聞言反而打得更起勁，不住斥罵：「叫你在外面野，看我這次不打死你！」

「噼噼啪啪」和著慘叫聲齊飛……

艾薇娜一臉擔憂走過來，勸阻道：「這事也不能全怪孩子，我看他很勇敢，有他父親的氣概……對了，那到底是個什麼東西？」

凡妮莎聞聽艾薇娜提到孩子的父親，神情立刻轉為落寞，悶悶不樂停了手，嘆了口氣，說：「那是個食屍鬼，最常見的天災亡靈，你不是在諾森德出生的嗎？難道沒有見過？」

艾薇娜聞言，臉色立刻變得蒼白，慌亂的搖了搖頭，「我才剛記事的時候，就被老師帶去了艾澤拉斯，那時候好像還沒有亡靈天災。」

說話間，那怪物已被燒成了一塊焦炭，冒著裊裊藍煙，散發出刺鼻的怪味。

戈德林原本正趴在地上裝死，這時候抽了抽鼻子，突然臉色一邊，「欻」一下躥了起來，「不好！味道這麼大，這什麼……食屍鬼要是在附近有同伴，一定能聞見！」

當真是好的不靈壞的靈，他的話音剛落，北面突然傳來一片古怪的咆哮聲。三人回頭看去，只見茫茫冰原上出現了一條黑線，向海邊壓了過來。

「我的天吶！」凡妮莎驚得雙手抱頭，臉色瞬間煞白，這得有多少天災亡靈？根本數不清！

「快回山洞！」戈德林反應最快，他一手抓住一個，死命向山洞方向拽，兩個大人這才反應過來，躲在山洞裡也許可以抵擋一陣，待在外面死路一條！

三個人拉扯在一起，開始跌跌撞撞跑向山洞，進洞剎那，六神無主的凡妮莎似是感應到了什麼，停住腳步看向南方。

那裡，是程曉天，正在面對比她更恐怖的局面。(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