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節 內閣的皇帝宴會

第二十三節 內閣的皇帝宴會

第一章韜光養晦第二十三節內閣的皇帝宴會

紫禁城乾清宮

望著桌子上的十幾個菜,幾位內閣閣員的心裡不免的泛起一陣的嘀咕,不曉得皇上今天是演的哪一出。平時也早就聽說皇上在宮中裁撤合併御膳房,還把宮女太監們分班值的輪流的用膳,甚至連皇帝自己也是每次都和皇后嬪妃們一起用膳的。可是今天的場面仍是讓這些內閣成員們接受不了。

今天來的內閣閣員有太子太保兼武英殿大學士張四維,文淵閣大學士王國光,禮部右侍郎兼文淵閣大學士申行時,禮部尚書、東閣大學士于慎行,工部尚書兼東閣大學士李幼滋,當然還包括內閣首輔文淵閣大學士張居正和次輔建極殿大學士呂調陽等七人。至於其他人則是沒有資格在皇帝的餐桌上吃飯的資格的。

「眾位先生都是館閣之臣,是國之重臣,你們的一舉一動都為天下人所矚目,朕希望你們能精誠合作,把明年的子粒田徵稅和丈量天畝的事情辦好!」林洲待眾人都落座后,便說道。

不要看現在的幾人在皇帝的面前是那麼的和氣,其實在各自利益集團的驅使之下,底下的明爭暗鬥卻從沒有停止過的。

明年要進行的這兩項政事,可以說是打擊了很大一部分人的利益的,難免到時在朝廷中發生那種相互攻訐陷構,甚至是推諉怠政的。林洲明知也許不會有什麼效果,但是還是想保持內閣的團結,以免到時朝政陷入混亂。

「臣等當盡全力,以報朝廷和皇上!」一眾的閣臣們都紛紛的離開了凳子,跪下施禮道。

「都快起來吧,今天是元旦新年,本是朕的私宴,不用那麼多的規矩,都坐下吧!」

「謝皇上!」

剛剛林洲的一番話,在這些內閣閣員聽來,也許就是皇帝對他們的訓誡,尤其是跟那些外戚公侯們有些勾結的人聽來,就是警告了。

今天皇帝宴請大家,並沒有像往常那樣是分開坐的,而是內閣成員們單獨坐在了一張桌子上。本來林洲是要和被宴請者坐在一起的,也是吩咐了尚膳監的太監們,哪知馮保聽說了以後,堅決的反對,並在林洲的面前陳說而來一番,林洲仔細的一想也就沒有堅持下去,只好聽從了馮保的意見。

本來今天不應該由馮保當值的,只是原來的那個經常跟隨在自己身邊的王德生病了,而且今天又是新年元旦,馮保便擔起了這個事。

林洲自己看著一個小桌,上面也就七八個菜而已。

「朕也知道,這子粒田和丈量田畝的事情是會得罪許多的王公貴戚的,可是沒有辦法。我大明朝自正德帝開始這天下的土地兼并是越來越厲害了,許多的平常人家為了躲避田賦,都是紛紛的把土地投獻在王公貴戚的名下,造成了現在這種土地集中的情況愈演愈烈了,據說在江南竟然有的地主擁有幾萬頃的土地。長此以往朝廷財政何以為繼。」

聽到皇帝開始說到這子粒田和土地兼并的事情,張居正打心眼裡是高興的,只是不知道皇帝對自己丈量土地后將要實行的一條鞭法的態度,老張決定趁機把朝廷關於土地兼并情況的一些信息告訴皇帝,以便取得皇帝的支持,於是說道:「似的皇上,現在朝廷的王公貴戚中,已經有多人的田產超過了十萬頃的,這些多是不納入賦稅的子粒田。」

張居正頓了頓,繼續說道:「國朝自太祖皇帝以來,已歷九帝,每個皇帝在位時,都曾對皇親國戚近侍功臣賞賜土地。前些時間,臣曾派人去宗人府查過簿冊,截至萬曆六年止,在籍皇室宗親有九千二百零三人。其中親王四十位,郡王二百八十三位,世子五位,長子四十一位,鎮國將軍四百三十八位,輔國將軍一千三百七十位,奉國將軍一千六百三十七位,鎮國中尉三百二十七位,輔國中尉一百八十八位,奉國中尉二百八十位,未封名爵者四千三百位,庶人二百七十五位。這些宗親,每個人名下皆有賞賜田地,多的有一千多頃,最少的也有八十多畝。全部加起來有六百多萬田畝。這僅是宗親,如果加上外戚、勛貴、功臣、內侍、寺觀等所賜的子粒田,數字將更加的龐大,一時還難以統計出來。去年戶部統計,天下所有州府所收的稅糧,約合二千六百六十八萬四千石。但是領食朝廷俸祿的,共計有文官二萬四千人,衙吏五萬五千人,武官十萬人,衛所七百七十二個,旗軍八十九萬六千人,廩膳生員三萬五千八百人。朝廷所收稅銀,根本無法應付這龐大開支。兩相比較,每年所缺稅糧大概一千多萬石。眼下的情況是京衙缺祿米,衛所缺月糧,各邊鎮缺軍餉,名省缺俸廩。戶部尚書王國光出掌天下財政,不過兩年時間吧,那滿頭烏髮倒是白了一多半。不為別的,就為一個入不敷出,巧媳婦難為無米之炊啊!」

張居正的侃侃而談使得林洲震驚異常,因為他沒有接觸過有關朝廷財政收支狀況的具體資料,只是在歷年的文書中得知一個大概的情況罷了,今天聽到內閣首輔的一番介紹,他才明白朝廷幾乎快到了破產的邊緣了。每年所短缺的稅糧達到了一千多萬石,相當於後世的九億四千四百萬公斤,即九十四點四萬噸。要是用明朝的平均畝產量三點二石來計算的話,就是三百多萬畝的土地,這在人多地少的大明朝是不可想象的事情。

張居正看見皇上聽完他的話后,已經有一段時間沒有什麼動靜了,忙掩飾性的咳嗽了一聲。

林洲被張居正的一聲打斷,知道是自己失神了,說道:「朕每天都呆在皇宮中,今天張先生的話使朕知道了國事的艱難,各位臣工為國真是辛苦了!」

說完端起了酒杯,對著在座的一眾閣臣道:「朕替天下的黎民百姓謝謝各位先生了!」說完一飲而盡。

在內閣的閣員中張四維和于慎行都是讀書人,寫寫文章什麼的還是可以的,但是要說到經濟財政多是一個頭兩個大。今天聽張居正對皇帝說的一番話,自是明白他的用意,皆在心裡想到:張居正的一番話肯定是對皇帝有很深的影響的,弄不好,明年的子粒田徵稅是會得到皇上的大力支持的。

果然,還沒有放下酒杯呢,就聽見皇帝的聲音響了起來。

「既然是子粒田徵稅,那就由朕來做天下的表率。宮中所有的在南北直隸、順天、保定、大名、彰德、真定、河間、懷慶等地的子粒田都納入田賦的徵收。」林洲對著張居正說道。

「臣定當鞠躬盡瘁,把這件差使干好,以不負皇上的重託。」張居正聽到皇帝的決定后,內心是欣喜若狂的。忙站起來,對著林洲深深的一鞠躬道。

子粒田徵稅為何這麼難?關鍵的是大家都看著當今聖上的動靜呢,為何?因為要論當今天下誰的子粒田最多,那當然要數宮中的各位娘娘們了。在京師周邊的六府之中在兩宮太后及後宮所佔的最多,其次才是那些親王勛貴們。現在皇帝的表態是徹底的大小了一眾人等的觀望,既然連皇家都已經把子粒田都是納了稅了,那下邊的這些人誰還敢說個「不」字,只好乖乖的認了,這可是減輕了事情的難度了。張居正也是為皇帝的態度高興,做為皇帝的老師,張居正知道皇帝還是支持自己的。

「大家也別光顧著說了,還是趁熱吃菜吧,這天太冷了些!」林洲看見大家都坐在那裡光顧著聽他和張居正說話了,連忙的招呼大家吃飯。

眾人也是在不自然的狀態之下,開始了乾清宮的御宴。

大家都是朝廷高官,堂堂的館閣成員,什麼樣的宴請沒有經歷過,自是不會再皇帝的面前表現的有點過了。都是細嚼慢咽的品味著,席上也是安靜的可以。

現場的氣氛有點兒沉悶了,林洲是那種不喜歡安靜的人,但是今天是元旦,又不能來段歌舞助興,要不然的話豈不是給那些吃飽了沒有事情乾的御史們找了借口了么?

「朕素聞戚繼光在薊鎮整頓軍務,差使辦的不錯!朕想把他調到京師來主持經營,不知道行不行。」林洲趁著內閣成員都在的時候提出了早就想好的計劃了。

「這個,臣認為暫時還是不做變動的好。近來聽聞土默特部和董狐狸所部蠢蠢欲動,薊鎮的防務還是要戚元敬來主持的。」次輔呂調陽接過皇帝的話頭說道。

「哦!」林洲聽后一怔,問道:「是啊,我大明面對這些北元殘餘近兩百年,一直是以防禦為主,耗費了大量的國家財力。」

說完也是不由的嘆息一聲,對於這些遊盪的民族,已經農耕化的漢民族是沒有什麼能歷徹底的清除的。只有等到熱兵器時代才有可能取得絕對壓倒性的優勢,看樣子還要等上一段時間,也不知道趙士禎的燧發槍研製的怎麼樣了,這麼久也沒有給朕彙報一聲。

難道我想成立軍官學校的事情就要胎死腹中了嗎?林洲心裡有點喪氣。

「還是由各位先生來統籌錢糧,莫要讓前方的將士們忍飢挨餓才是,糧餉也一定要發放足額,不能讓將士們在前線流血,而他們的家人在後方流淚才是。」林洲對著在座的諸位內閣成員道。

「可是皇上,以國庫目前的狀況,已經無法足額的給九邊發放餉銀了,朝廷財政無以為繼。」王叔成聽到后深感為難,如實的對著皇帝說道。他和戶部尚書王國光是同年好友,自是知道太倉(明時的國庫)情況的。

「嗯,這個嘛!朕當撥付二十萬兩銀子以解應時之急,到時用太倉存銀沖抵,還是要還給朕的。」林洲想了想,把自己能夠籌措到的銀子都算了下來,包括文味軒下個月的利潤還有內庫剩餘的銀子,以及從御膳房節省下來的,統統加在一起也是只能湊出這麼多了。

「臣等代表九邊將士謝過皇上的體恤之情!」眾人又是要跪下來。

「都趕緊的起來吧,朕不是說過了嗎,今天的宴席不用那麼多的規矩。今天朕只是想更好的了解一下朝廷的政事,是向各位先生請教來的,你們都是朕的老師了,何必如此多的繁文縟節?」

「皇上聖明!是江山社稷之福、是大明百姓之福!」張居正的一通馬屁拍的林洲有點想吐了。

「朕方年過十七,何來的聖明,以後這樣的話千萬不要在說了!」林洲也是不好意思起來,當著眾人的面嚴肅的說道。

作為政治人物的臉皮都是有點厚度的,說以大家對於張居正的奉承還是沒有感冒。

「等到明年夏收后,也許朝廷的財政狀況會後所好轉,但是從現在起的四五個月內,內閣還是要多想想辦法,先把北方九邊的軍餉解決了。」林洲始終是關心著北方防線,在林洲的記憶中,好像在明朝的歷史上發生的嘩變和兵變多是因為欠餉的問題。要知道這個時代當兵可不是後世的保家衛國這麼簡單,當兵也是一種職業,只要能填飽肚子士兵們可是不管給誰當兵的。

「今年正月底,兩淮的鹽稅押解進京當能緩解一二。」張四維的家族是山西的鹽商,對於今年的鹽稅收入心裡有數。

「這也是當一時之急!眾位先生還是應該廣開財路,增加朝廷的收入才是正本。」林洲想要百官少點干涉自己在內宮中的改革,還是想和內閣達成一定的共識,於是想要灌輸自己在內宮中簡支開源行為,以便讓內閣的眾位大人能夠擋住文官們的攻訐。

「可是這天下財貨古以恆之,何以加征?」張居正很是疑惑,心想:小皇帝不會是想要加稅的吧?

「張先生此言差矣,古人認為天下財貨皆有度!可是自漢以來,人口不斷的增加,漢時才有人丁千五百萬,而今我大明已有億兆。若是真的財貨有度的話,那我們豈不要是都窮困潦倒了?」林洲反問道。

「這.......」張居正頓時啞口無言,他不知皇帝從哪裡得來數據,但是仔細的想一想皇帝的話也不是沒有道理的。

在座的內閣閣員們,對於政事都是行家裡手,但是對於經濟上的事情多是不怎麼了解的,看到皇上和首輔的對話也是插不上什麼嘴。有明一代真正的經濟學家可是沒有幾個的。

「其實天下的財貨是會隨著人口的增加而增加的,國家的財富只會隨著商品的流轉而不斷的增值,所以沒有什麼天下財富固定一說。」林洲對於經濟也是知之不多,上學的那會只是學了些《政治經濟學》而已,要是來和張居正講原理的話,多半還是能夠蒙的住的。

「古人的理論也是經過了千百年的積累而成,難道古人的話錯了嗎?」張居正不會為了皇帝的一句話就改變自己的認知的。

「這社會是不斷在發展的,也許他們當時是正確的,但是經過這麼多朝代,難免會跟不上時代的發展了。什麼都不是一成不變的,永遠都不是!」林洲非常肯定的答道。

「宋時,其朝財政收入幾達億兆貫之多,相當於大明財政的幾十倍,這說明什麼?」林洲質問在座的內閣成員。

眾人面面相覷,不知該如何回答。均想:難道皇上要學前宋重開海禁嗎?

「從宋朝的財政狀況上來看,說明我們的政策還是有很大的不足,還是有很多的潛力可挖的。」林洲自己給出了答案。

「難道皇上要重開海禁嗎?」申行時在一旁問道。

「這到沒有,只不過朕想在宮中實行一些新政罷了。現在只是還有一些後顧之憂......」林洲掃視了一圈眾人,想看看他們的表情來判斷一下他們的意思。

眾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心說:恐怕這才是今天宴會的主題吧。皇帝繞了這麼一大圈,都是給這個打掩護的,看來是不表態不成了。

「只是不知皇上想如何的在宮內改革?」還是張居正先問了起來。

林洲見張居正開了話頭,於是屏退了殿中的宮女太監,只留下了馮保一人在旁服侍。

「朕,跟你們明說了吧。」林洲看到他們有了些鬆動的跡象,於是把話挑明了。

「北城的文味軒是朕裁撤了宮中的幾個御膳房,打發一些御廚們辦起來的。開業二十天來已經入賬近十萬兩銀子了。」林洲慢慢的講道。

聽到這裡,眾人也是沒有多少的驚愕表情。因為京中已經盛傳著文味軒是皇帝開辦的,只是找了些人在前台而已。因為所出菜肴均是御膳房精製,所以在京中生意火爆。也沒有什麼人以玩物喪志來上書阻諫,凡是能吃得起的具是達官貴人、王公顯貴們,犯不著得罪這些人。只是眾人皆被文味軒開業以來的利潤所嚇到了,沒有想到這酒樓竟然會如此的賺錢。

「所以朕計劃著,將會逐步的把宮中的一些監司局衙門從宮中裁撤掉。讓他們能夠自食其力,為內宮減輕開支。至於人員的安排嗎?朕自當安排好所有裁撤人員的生計。」林洲沒有詳細的說明具體的方案,只是想要內閣能幫助自己擋住來自官員們的非議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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萬曆新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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