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劍芒、重樓

凌勝雪靜靜看著逼近的狼王，臉上平靜如水。不知道她是天生就沒有任何恐懼的感覺，還是已經被這巨大的妖獸嚇得失去了正常的反應。

狼王張開血盆大口踏前一步，突然凌勝雪說道：「戰鬥中，背對敵人是一件很危險的事情。」狼王一愣，他雖然已經有不下於人的靈智，但畢竟平日和人類接觸的少，因此對人類的語言並不能太理解。

伴隨著空氣的嗡鳴聲，一道劍光自狼王上方亮起，不待這巨狼有所反應，明亮的劍光閃電般劈下！狼王勉強一側頭，躲過了從天而降的這一劍，劍尖淺淺劃過它的左肩，在漆黑的皮毛上留下一道白色的淺淺痕迹。狼王被這一劍驚了一下，後退了兩步。它定神向前望去，卻是剛才那個被吹飛的少年，這片刻之間又飛身跳到了自己上方，剛才那一劍就是他劈下。

姜劍秋攔在凌勝雪身前揉了揉腰，剛才那一下著實摔得他不輕，一身衣服被灌木劃破了數處，臉上也被劃了好幾道血痕，關鍵是五臟之內隱隱有些翻滾之意，似乎被那一聲狼嚎震出了點內傷。不過眼前也顧不得那許多了，他伸手摸了摸，脊柱和肋骨都沒有損傷，應該不會對行動造成不利影響。

姜劍秋退到凌勝雪身側，低聲說：「師妹，這畜生的皮厚實的很，尋常的兵刃起不了什麼作用。你幫忙牽制它一會，給我點時間準備。」

凌勝雪一愣，問道：「你打算用劍芒？」姜劍秋點了點頭說：「不錯，也只有用劍芒才能破開它的防禦。你吸引一下它的注意力，給我片刻時間來凝聚劍芒！」說罷，姜劍秋站立在原地調動周身靈力沿經脈流轉，充沛的靈力在他周身奔騰，漸漸的向手中那把靈劍匯聚而去。

金鬃狼王之前被姜劍秋砍了一劍，雖然沒受什麼傷，卻還是被嚇了一跳。對他已經有些懷恨在心，因此它的目光牢牢釘在姜的身上。巨狼一跨步，竟是無視了面前的凌勝雪，想直接沖著姜劍秋而去。

但狼王的身形剛一動，只見眼前蛇影一晃，它一側頭，啪的一聲，一條長鞭擦著巨狼的鼻子重重的抽在地上，激起了一片煙塵。這鞭子落下之處，現出一條深達寸許的鞭痕，鞭梢處一塊磨盤大的石頭都應聲被砸成了兩半。這凌勝雪的辮子蘊含修士自身靈力，比起一般的鞭子造成的破壞要大得多。

凌勝雪這一鞭讓狼王也是心中一凜，它之前一直沒把眼前這個小姑娘放在眼裡，而把姜劍秋視為主要敵人。但凌勝雪這一鞭砸下，破壞力之大還遠遠超過姜劍秋。這個看似瘦弱的小姑娘的道行，竟然還在姜劍秋之上！

金鬃狼王抬起右爪，向凌勝雪重重拍下，凌勝雪一個閃身，後撤了出去，巨爪落空，拍在地上激起漫天碎石。凌勝雪揮動手腕一鞭再次抽出，狼王抬起爪子檔下這一鞭，鞭梢抽在它前腿上，狼王覺得一陣火燎燎的疼痛。巨狼不禁更加憤怒，它張開巨口對著凌勝雪的方向又是一聲狼嚎發出！

凌勝雪卻是早有防備，一見狼王張嘴發出嚎叫馬上飛身閃開，這一聲嚎叫擊了個空，一直衝到場地邊緣，把邊上的灌木叢吹飛了一大片，好多小樹都被連根拔起。就這樣，凌勝雪舞動著金絲紅鞭四處遊走，和狼王戰到了一起。她一直保持和狼王之間的距離，絕對不讓狼王近身，之後再用手中鞭子長度的優勢遠遠騷擾狼王，打的它連番哀嚎，眼看倒是佔了大大的上風。

如此糾纏了片刻后，凌勝雪發現她這樣飄忽遊走，手中長鞭對狼王根本造不成什麼實質性的傷害，反倒是時間長了，一個不留神被狼爪掃到，就怕得要骨斷筋傷。就在這時，遠處傳來了姜劍秋的喊聲：「師妹，行了，你閃開！」凌勝雪一個側身跳開，卻見姜劍秋手握寶劍，又重新回到了場地中間。此刻姜劍秋手中的寶劍之上，一團白色的光芒伸縮閃爍，這光芒隨著他的呼吸忽隱忽現，竟似是凝聚成了實體一般。

劍芒也是一種神通，可以說是和御劍飛行一樣是流傳最為廣泛的神通之一。其原理就是修士將靈力和劍氣混合后再進行壓縮，令混雜著靈力的劍氣固化為實體附著在劍刃之上，便形成了劍芒。這種無形之靈刃，比起靈劍更加鋒利，而且對很多法術禁制，都有著不錯的破壞力。

劍芒原理簡單流傳廣泛，因此修士之間的劍芒千差萬別，劍芒的長度、劍氣凝練的程度，都會影響劍芒最終的實際效果。據說那些飛天遁地的大能之士，往往能凝聚出百丈長的劍芒，便是山嶽也能一劍斬斷。

此刻姜劍秋的劍芒，離劍長度不過三寸，形態也不甚穩定，時隱時現，不過是最初級的劍芒形態。不過以他玉府境初階的道行，能凝練出劍芒，說明姜劍秋的靈力操控能力也是非常優秀。

那金鬃狼王之前已經被凌勝雪鞭子打的心煩意亂，這回姜劍秋又突然跳回戰團之中，它心中怒火不免更甚。這姜劍秋一來就站進了它前爪的範圍，狼王自然也不會客氣，揮動狼爪帶起一片殘影向姜劍秋拍去！

巨爪落下煙塵四起，待煙霧稍散定睛望去，姜劍秋靜靜站在原地，狼王的爪子就落在他身側半步之遙，卻是完全落空，連他的一絲衣角都沒有沾到。狼王一愣，這一抓落下，完全沒見到姜劍秋有何動作，最後卻沒打到他一片衣角，難道是自己打偏了？

金鬃狼王一聲怒吼抬起狼爪，再一次狠狠落下，結果和上次一樣還是和姜劍秋擦身而過，拍在了他身邊的空地上。狼王不禁發出一聲低吼，眼神中流落出一片迷惑的神色。

凌勝雪在遠處看的清楚，她知道這是師兄獨有的戰鬥方式。姜劍秋自幼體質異於常人，對妖力靈氣的流動都有超強的感應能力，因此他才能在山洞之外便能探查出洞內妖狼的數量，另外在對敵之際，面對狼王這種妖力強大的對手他往往能料敵先機，依靠對方妖力流動的情況而來預判對手的行動。

其實在狼王抬起爪子的一瞬間，姜劍秋便已經側身閃開原來的位置，時間上配合的天衣無縫，讓人很難察覺，所以那狼王還以為是自己的問題。狼王連續五六爪，不但沒有打到眼前這個人，反而被他用劍芒在左腿上劃了一道半尺長的傷口。姜劍秋這種戰鬥技巧說起來簡單，但必須要自身天賦和合適的功法搭配才能達成，也不是那麼輕而易舉之事。

凌勝雪站在後方眉頭微皺，姜劍秋目前雖然似乎佔了上風，但他劍芒長度不夠，只是堪堪能劃破狼王皮毛，面對體型如此龐大的妖狼，依然無法造成有效的傷害，恐怕只有攻擊眼鼻這些關鍵部位才能奏效。但是這狼王揮爪速度極快，姜劍秋現在不敢貿然跳起攻擊，在地面上揮劍是無法攻擊到妖獸面部的要害的。

「地階巔峰的妖獸確實不好對付，再打下去師兄恐怕力有不逮。」凌勝雪將長鞭收起，催動周身靈力，她四周的空氣突然一陣翻滾，天地間的靈力如同被吸引般爭相向她體內流入，凌勝雪此刻就如同一個巨大的漩渦，將四周的靈氣盡數吸入體內，巨大的靈力在她體內澎湃而動，已隱隱超過了她經脈所能承受的極限。

此時場中，姜劍秋又一劍斬掉了狼王右爪半個腳趾，狼王吃痛之下又是一聲凄厲的狼嚎。姜劍秋採取的是和凌勝雪完全相反的戰術，緊緊的貼在狼王身側，令他的狼嚎神通無法施展，而狼王的巨爪又完全打不到這個在它身前四處亂竄的渺小人類。

金鬃狼王經歷了漫長的修鍊歲月，卻第一次遇到這麼難纏的兩個傢伙。明明境界都低於自己，但卻一個比一個狡猾，讓它連吃苦頭。狼王接連吃虧之下，知道今日要是再不能解決這兩個小東西只怕自己狼命難保。它忽地一張嘴吐出一大團黑色霧氣，這黑氣聞起來腥臭無比，姜劍秋不防之下被噴了個正著，有一絲進入了他的口鼻。

黑氣進入姜劍秋體內之後他只覺得五臟六腑一陣翻滾，全身靈力竟似有些停滯。「瘴氣！」姜劍秋一驚，狼王的爪子又再次重重落下，他靈氣停滯一時無法躲閃，只得舉起靈劍準備硬抗這一下重擊。狼王眼看終於能夠將這個難纏的人類拍成肉泥，心中也是一陣歡喜。突然眼角處光芒一閃，巨狼發現它側面那煩人的金絲紅鞭又再次抽了過來。

狼王心想這長鞭對自己也造不成多大的傷害，拼著硬挨這一下先把眼前這小子拍死，之後再去找那個小丫頭算賬也不妨事。因此它沒再理會邊上抽過來的鞭影，依然全力揮下狼爪。

「啪！」一聲沉重的巨響在巨狼身側響起，它一時之間還沒意識到這是長鞭抽在自己身上發出的聲音。下一刻巨狼突然發現眼前的世界開始旋轉，落下的一爪自然也完全落在了空處。接著狼王整個身子騰空而起，打著轉向側方飛去重重的撞在山壁之上。伴隨著轟然巨響，整個山壁似乎都被撞得搖晃起來，磨盤大的石頭成片的從山崖頂部滾落下來，場地里頓時煙塵四起。

遠處凌勝雪站在原地，平日里雪白的雙頰此刻飛起了兩朵紅暈，雙眼中似乎隱隱有光芒流動。這光芒轉瞬即逝，在她一鞭抽飛狼王之後便悄然消散於無形。凌勝雪本人在抽出一鞭之後呼吸也變得極為急促，整個人如同脫力一般頹然坐倒在地。接著她一皺眉，手中的鞭子也滑落在地。姜劍秋飛身躍到他面前，半跪下來問：「你怎麼樣了？」凌勝雪臉上的紅暈退去，又恢復了冰冷的神態，輕聲說道：「沒什麼大礙，不過體內經脈靈力暴走，右臂脫臼了，暫時不能再戰，後面就看你的了。」凌勝雪之前抽飛狼王那一鞭威力之大，竟然令她自己的手臂也吃不消，脫臼了。

姜劍秋一皺眉說：「你這『重樓』神通未免太霸道了些，每次都是還沒打死敵人，先把自己弄個半死不活。」見師妹無大礙，姜劍秋反身又向狼王那邊躍去，同時邊說：「你先不要動，就在這裡調理內息，我收拾了那個畜生再來幫你處理右臂的脫臼。」

遠處山壁下方的亂石中一陣嘩啦啦亂響，金鬃狼王在一片碎石中重新又站了起來。此刻狼王右半側身子鮮血淋漓，大量的鮮血順著毛皮留下，在身下的亂石堆中瞬間流淌出一條鮮紅的小溪。狼王的左眼也在撞擊山壁之時被撞毀了。此刻只剩一隻獨目，看起來卻是顯得更加的兇殘。

此刻巨狼渾身上下都劇痛無比，但是它毫不在意，狼王此刻心中只有一個想法：「死！死！死！這兩個該死的人類必須死！」它搖晃著走出亂石堆，僅剩下的獨目也因為滲血而看不太清眼前的情況，不過遠處那模糊的兩個人影它還是能分辨得清的。狼王一聲慘嚎，張開滿是鮮血的巨口，用盡全部力量對著那模糊人影的方向，發出了自己最後的一次狼嚎神通。

「不好！」姜劍秋沒想到這妖狼還有力氣發出狼嚎神通，此刻他身處狼王和凌勝雪中間，飛身躲開這狼嚎並不難，只是他身後的凌勝雪此刻全身脫力，只怕是萬萬躲不開這一擊了！

姜劍秋面色一沉，將全身靈力催動至極致，手中靈劍上的劍芒似乎又渾厚了幾分，「來吧，就讓我試試你這半吊子神通的威力！」姜劍秋手持靈劍，在空中劃出燦爛的光芒，正面對著那一團猛烈的颶風猛衝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