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七零章 憤怒

無盡的虛空中，一艘飛船正在迅速前進。李良無聊的只能修行。

天界發生的事情，李良並不清楚，也無法得到任何消息。現在李良已經順著紫氣，飛行了一年半的時間了。

飛船上，已經不僅僅只有句芒、後土，還增加了一個新的祖巫、翕茲。

有了翕茲之後，飛船速度陡然增加數倍。因為翕茲為飛船增加了閃電的移動速度。再加上三位祖巫共同出手，強化了飛船的空間移動能力。

經過不斷研究，三位祖巫對這種科技造物也產生了濃厚的興趣。現在的飛船，就是他們折騰的結果。經過改造后的飛船，飛行速度已經堪比祖巫們全速前進的速度了。最重要的是，這樣很輕鬆。

不過就算這樣，飛行一年半了，依舊沒有看到紫氣的盡頭。

最重要的是：

「帝江哪去了！」到現在了，句芒還在念念不休。之前一路前進，卻是想要解封自己的兄弟姐妹。但是帝江找不到了。

句芒和後土只看到一個破碎的世界殘骸，再就一無所有了。

「也許提前蘇醒了吧。」翕茲若有所思的說道，「這樣吧，前面馬上就要到祝融的位置了，看看祝融的情況再說。」

一個小世界漸漸出現在飛船的探測器上。但是這個小世界，依舊是一個殘破的世界。

「不可能！」後土尖叫一聲，「祝融的身體，至少應該演化出一個火焰的小世界。怎麼又是一片荒蕪的世界！」

飛船漸漸減速，停在這個小世界上方。

李良看去，看到的是一片昏暗的、殘破的世界。雜亂的岩石、山丘起伏著，一點綠色、一點生命的氣息都沒有。

有的，只是一片荒蕪、荒涼、死寂、絕望。

「不！」句芒怒吼一聲，聲音竟是震動的虛空顫抖。

一連兩位祖巫消失不見，這讓他感覺到有不好的事情發生。

後土比較心細，她仔細的檢查了四周的環境后，得出一個不太妙的結論：「祝融被挖走了！」

順著後土的手指方向看去，大家看到了整齊斷裂的封印，切口比較規整的岩壁——縱使無數年過去了，那岩壁依舊平坦。可以想見，當初一定是光滑如鏡的。

三位祖巫面色越來越嚴峻，李良卻疑惑了：「師父，你們當初是怎麼被封印的？」

「是我封印的。當初大家一個個戰死，但我們源自盤古血脈，只要天地不滅，我們就能不斷復生。因此，我挑選了一些不周山的碎片，將他們封印了，並放逐虛空。

放逐虛空之後，就算是聖人都算不到他們的蹤跡！只有我們，可以憑藉血脈感應，尋找到彼此。」

李良立即詢問：「那現在可否利用血脈感應來尋找師叔們的下落？」

後土搖頭說道：「血脈感應，需要雙方面對面建立，而且只能使用一次。一次之後，必須重新建立新的感應。」

「原來如此。」李良應了一聲，對旁邊的句芒喊道：「師父，讓我用飛船上的設備，掃描一下這裡吧。飛船上的計算機可以根據蛛絲馬跡，還原當時的部分情況。」

「哦，計算機還有這種能力？我怎麼沒有注意到？」後土好奇的問道。

句芒開口了：「這叫邏輯計算能力，你平時只用計算機玩遊戲、聽音樂、看影視，偶爾還給自己美化一下，什麼時候用計算機學習過！」

後土哼了一聲，不再說話。

李良則操控飛船將這個荒涼而殘破的小世界仔仔細細的掃描一遍。根據句芒提供的部分解釋，做出適當的修復后，計算機就給出了推演情況。

一個強大的外來者出現了，他雙足有力，落在一片還算完整、卻同樣荒涼的小世界碎片上，留下深深的腳印——限於資料不足，計算機只能通過遺留腳印的深度，來還原出一個腳底板。

而後，腳印移動，同時開始『挖掘』。從小世界最薄弱的地方開始挖掘，用的是寶劍，因為小世界多處留下了深深的劍痕，有的地方的劍痕，甚至貫穿了小世界上下。

最後封印被斬斷，來人用了神通將中央封印提了起來，碎石滑落四周。根據碎石滑落的情況，大概可以推斷出當時的運動軌跡、形狀等等。

計算機和修行手段的推衍之術完全不同；計算機只能依靠已有的數據做合理的推斷，但推斷過程中，卻很是詳盡，幾乎可以完善每一個細節。

看完了視頻，後土和翕茲面色陰沉下來。

後土緩緩說道：「若計算機計算的不差，那麼這裡確實被挖掘過。」

「師叔，根據現場的痕迹和採集到的數據，計算機所得到的結果，準確率超過99%。」

句芒眼睛深邃，他通過蛛絲馬跡，通過計算機還原的信息，感覺大搜有一點熟悉。「你們有沒有覺得，這劍痕和神通形狀，約莫有些熟悉？」

翕茲看了下，猛然瞳孔收縮：「這不是紅雲的『朝陽劍典』嗎！」

片刻后，後土、句芒都面色凝重的點頭，不錯，這確實是紅雲的朝陽劍典所留下的痕迹。每一道劍痕共同組成的數套完整的劍式，通過這些劍式，就能推斷出何人所為。

後土心細：「從來沒有聽說過紅雲有什麼弟子之類的，再加上我們的封印堅固，一般高手等根本無法破壞，所以這一定就是紅雲動的手腳！」

翕茲嘴角掛著冷笑：「好一個老好人。看來，我們應該重新認識一下這個老好人了。就是不知道這老好人在哪裡呢？」

句芒目光閃爍一會，忽然說道：「我覺得，我們應該先盡量將剩下的兄弟們先找到了，再去找紅雲的麻煩！」

翕茲點點頭：「那就快點。下一個，燭九陰。」

「走！」句芒大喊一聲。

飛船啟動，但這一次速度卻前所未有的迅速，為了速度，翕茲親自為飛船提供動力，飛船的移動速度竟是超過了先前的數倍。

而後句芒和後土也為飛船提供動力，飛船速度飆升，直接超過了數倍光速，消失在遠處。

…………

當此時，神界中，宙斯正皺眉看著前面的雅典娜。

已經一年半時間了，但雅典娜依舊在誦經！

此時的雅典娜寶相莊嚴，渾身隱隱有佛光涌動。她盤坐著，雙手結成奇特的法印，一波波佛的光輝向四周擴散。

四周，本來一些信徒還想利用信仰之力喚醒雅典娜，但現在這些信徒，竟然也在誦讀佛經。

幾個悟性高的，甚至已經口吐梵文，一臉頓悟的寶相。

宙斯急得團團轉，他從來沒有遇到這種情況。最重要的是，雅典娜能一臉平靜的對自己說——我已經頓悟了，父親你就別擔心了。

真特么的見鬼了，從來都是自己去讓別人改變信仰的，還是第一次被改變信仰——是的，宙斯將這當成了信仰。

實際上，佛道和信仰，是截然不同的。

信仰，很多時候是盲目的。而佛道的修行，卻是要『頓悟』，要追求一種對自我的清晰認識。

所以，信仰中，經常有什麼狂信徒出現；信仰越深，就越狂。因為大部分信徒都是信神的、而不自信；信神越深、就越沒有自我。所以不可避免的『狂悖』。

但佛道不同。佛有三個等級，一者信、二者明、三者悟。

簡單解釋就是：大部分普通人，給他個佛像去拜佛，去信佛。

而稍微進步的、或者是聰明人，則明悟佛的真諦。

而最高深的修佛者，或者有大智慧的人，在於『悟』。所謂的『無字真經』，就是如此。真正的佛理不是寫出來的，而是悟出來的。

隨著佛道修行的加深，會一點點覺醒自我、頓悟生命。佛道修行者，大都擁有大智慧。

其實『道』修行的最高境界，是『無字天書』；佛的最高境界，是『無字真經』。兩者類似。

相比之下，信仰的最高境界是什麼？

信神者得永生！

而實際上的情況是——信神的，都沒有了自我。

而現在，雅典娜很『幸運』，她直接得到了如來和地藏兩位佛祖的『灌頂』，這是佛道准聖都得不到的好處。

再加上雅典娜本身不是笨人，卻是頓悟了。

這一年半以來，雅典娜經過了最開始的迷惘、到後來的似信非信、再到探索思考、到最終的相信和修行，現在的雅典娜已經有了差不多大羅金仙的佛道修行和頓悟。

宙斯不甘心，他憤怒的咆哮一聲，讓更多的信徒過來誦讀《聖經》，想要『凈化』雅典娜。

宙斯的憤怒，不是因為雅典娜的變化，更主要的是因為——他發現信仰體系似乎被侵蝕了、被玷污了，而他竟然無能為力。

他耗盡了手段，卻依舊只能眼睜睜的看著雅典娜一點點『頓悟』，看著雅典娜身上的佛光漸漸掩蓋了信仰之力的光芒，看著雅典娜臉上一點點出現了端莊的氣息。

一股暴虐在宙斯心頭瘋狂的盤旋，古神那混亂的生活倫理在這一刻崩潰。他看向自己的女兒，竟然眼漏凶光、有某種貪婪的光芒。

「無量壽佛！」雅典娜猛然大喝一聲，如同晨鐘暮鼓的聲音，直透宙斯腦海。

浩蕩的佛之信念和思潮，如同洪水一般沖入宙斯的腦海，讓宙斯暴虐的心情，陡然寧靜了下來；一種前所未有的寧靜，在宙斯心頭浮現；宙斯不自覺的逼上眼睛，貪婪的享受著難得的寧靜。

但下一刻，宙斯猛然睜開眼睛，用更加憤怒的眼神看向自己的女兒。

作為一個主神，怎麼可能這麼容易被影響呢！

反應過來的宙斯，更加憤怒了。

他目露凶光，已經動了殺機。這個女兒既然已經救不回來了，那就只能讓她解脫了！

是的，宙斯認為這是解脫，而不是殺戮。

雅典娜看著宙斯的樣子，嘆了一口氣，卻靜靜地盤坐著，沒有做任何的抵擋。只是口中輕聲說道：「父親，你的路，走錯了。我現在才明白，你為什麼吞噬了那麼多神靈，卻依舊無法突破的原因。

無論是信仰、還是吞噬，本身都是一種吞噬；而想要觸摸更高層，是需要修行的，需要思考和頓悟的。

父親，女兒死無所謂，我只希望你能明悟。

若繼續這樣下去，你的身體會無法承受那天地間的偉力，只怕不等別人打敗你，你自己就……」

「夠了！」宙斯咆哮一聲，最後總算恢復了一點離職，揮手將雅典娜打落神山深處封印了。他這才氣呼呼的看著天空，想要理解雅典娜所說的話。

但是片刻之後，卻搖頭了。

習慣，是最難改變的。神界的修行方式，從來都只是『積累』——其實就是不斷吞噬。吞噬信仰之力、吞噬同類、吞噬一切可以讓自己壯大的。然後憑藉自身的根基等，壓縮和消化吸收。

至於說如同天界那樣感悟天地的修行，去研究功德氣運、因果宿命等等，那是不可能的。

天界的修行者很累的，要修行、要學習、要感悟、要積累，更要思考、戰鬥。

而神界的神靈們，卻很輕鬆。只要發展了信徒，就可以躺著睡覺，修為蹭蹭蹭的往上漲。這種情況久了，他們已經不會思考了。這是一種十分強大的懶惰的慣性。

現在雅典娜直接讓宙斯去思考這麼高深的問題，他腦袋直接打結！

商國給天使們修行之前，還看了好幾個月的紀錄片，這不僅僅是洗腦，也是一個開化的過程，讓他們知道還有另一種活法。

路西法等大軍更好，他們本來就是『覺醒者』，所以修行進度很快。

但是大部分神界的、被俘虜的神靈，智商就有點欠費了。你不能指望一個好吃懶做幾百萬、幾千萬年的人，去思考，那對他們來說，絕對是酷刑。

宙斯嘗試好幾次，終於還是不得不放棄。他隱約覺得女兒說的有道理，但他卻根本無法思考——那是一種來自另外世界的、截然不同的思考方式。

思考而不得，讓宙斯更加憤怒。看著原地還有幾千雅典娜的信徒在誦讀佛經，頓時怒了，讓人拖下去燒了……是凈化了。

然而這些新的佛教信徒竟然一臉平靜的，在大火中誦經，一直到死亡。這深深的刺激了宙斯。

他憤怒的咆哮。

直到有神靈跌跌撞撞的飛來：「陛下不好了，那個上次我們進攻的世界，反擊了。路西法也攪和進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