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回 不過如此

第二十五回 不過如此

顏若玖聞聲便跟著費子冉兩步繞過屏風迎了過去,到了門口才瞧見這捲軸的主人竟然是個極度艷麗明媚的女子,顏若玖愣了,費子冉也愣了。

焉墨見狀便有些尷尬地笑了笑道:「奧,子冉公子,這便是捲軸的主人,玉韻姑娘。」

「玉韻姑娘,這便是我同你說的能修書的費子冉,費公子。」焉墨又對著這個艷麗明媚的姑娘介紹道。

名叫玉韻的姑娘便先微微勾起嘴角淡漠一笑道:「費公子。」

費子冉便有些尷尬道:「玉姑娘。」

兩人一人一句問好算是打了招呼,接著便都是又不知該說些什麼了,氣氛倒是怪異得很。

顏若玖站在費子冉身後偷偷打量著眼前這個叫作玉韻的女孩子,瞧著她該是與費子冉差不多的年紀,一身的粉色錦緞棉衣,外批著孔雀藍的大氅,挽在頭上的驚鴻髻,斜擦垂下的流蘇簪子,遠山黛的霧眉,杏花醉的眼眸,梨花白的臉頰,櫻花瓣的薄唇,眉間一點卧梅妝,倒真是好看得緊,可就是有一點讓顏若玖有些詫異,這玉韻姑娘雖然是暖色妝容,可周身的冷艷倒是讓人有些忍不住打了個冷顫。

顏若玖倒是看著有些痴了,可費子冉卻眼神禮貌對視一眼后,便避諱開來,玉韻姑娘見狀便有些微微勾起嘴角道:「焉墨,他能修繕我的曲譜?」

焉墨微微笑道:「這得子冉公子來與你說的。」

「子冉,你說罷。」焉墨把話頭遞給了費子冉。

費子冉聞言只得接過話頭客氣道:「玉韻姑娘,實話實話,在下並非有十足的把握,但是非要如此,我也可以盡全力試一試,不過,還是建議姑娘先謄抄一份,以防萬一,這樣的珍惜的曲子本身的價值要大過金絲捲軸本身。」

「你可知道這捲軸的名貴?」玉韻聽了費子冉的話,峨眉微蹙,似乎有些懷疑。

「略知一二。」費子冉倒是謙遜道。

「既然你知道這捲軸的名貴,那沒有十足把握,你如何敢接?」玉韻挑眉不客氣道。

「在下並沒說一定要接,只是想盡全力解決問題罷了,這捲軸時間久遠,雖然錦緞和金絲線都是用得最好的等級,可到底越名貴就越脆弱,姑娘也看到了,雖然只是火燎到一小部分,可這部分周圍的金絲線也又出現了變形,要想修復如初,那確實很有難度,姑娘如此重視此物,我不過是將可能出現的風險如實告知罷了,是否由子冉來修繕,還是要由姑娘自個決定。」費子冉臉色有些俊冷。

「如此模稜兩可,我又如何相信你呢?」玉韻仍舊有些質疑。

「我說了,此捲軸我並非一定要接下來修繕,不過是焉墨拿來詢問,而我也給出了我的意見,修繕是可以的,但一定很費功夫,而且你要做好可能不會完美如初的心裡準備才好,若非如此,姑娘也可另尋他家問問看的。」費子冉雖然很欣賞這幅曲譜,可這曲譜主人的懷疑神色讓他有些不大高興。

「你倒是好大的脾氣。」玉韻也聽出費子冉話里的疏離感。

「你我萍水相逢,子冉有何須動氣,不過是如實告知罷了,成與不成,不過都是由姑娘來決定,畢竟這捲軸是姑娘所有。」費子冉仍舊從容以對。

焉墨此刻便出聲解圍道:「玉韻姑娘,您是我們的貴客,我們的能力你該是最為清楚的,如果我們書館修繕不得,那整個京里便沒有書館敢動手修繕的,子冉公子雖然才到書館不久,可你也瞧見了,這屋裡全是他修繕的古書,這技法深得主人的賞識,也確實是個中少有的,如今您心情急迫我能理解,可我們也要對您和這捲軸曲譜負責不是嗎?」

「若非不知你們的能力,我又怎會直接來這裡呢?焉墨,這曲譜是我花了重金才從一落魄書生手裡買來的,實在珍稀難得,只可惜下人保管不慎,才被火燎,我都還沒來得及練習,這便毀成如此,我實在是有些鬱結,所以,這捲軸務必要恢復全貌,尤其是詞曲所在的部分,務必要清晰可見,不然這曲子便算是徹底毀在了我手上了。」與韻說出了自個最根本的訴求。

「這是自然,我們也不想這樣稀有的傳世佳作會毀於今世,我們定然會儘力而為的。」焉墨的話既是說給玉韻姑娘,其實也是說給費子冉聽的。

顏若玖立在費子冉身邊,對於費子冉的脾氣也清楚得很,她知道這位很漂亮的玉韻的姑娘似乎有些惹惱了她的子冉哥哥,因為從她質疑之後,她家子冉哥哥本就淡淡的笑容就更加風輕雲淡了,顏若玖看得出來,雖然她家子冉哥哥很喜歡這幅曲譜,可對於眼前的人,子冉卻是如何都喜歡不起來。

焉墨似乎也瞧出費子冉的情緒不高,於是便極力斡旋道:「子冉公子,不知這全本您是否能保留下來?」

「我說了修繕如初,實在太難,可完本保留還是有很大機會的,只是不知玉韻姑娘是否能接受。」費子冉對著焉墨說道。

「玉韻姑娘,您看呢?」焉墨又與玉韻客氣道。

「兩者皆有當然是最好不過,可若是真要取捨,那我選完本謄抄,不過這詞曲都有毀損,你們又如何能修復出完本內容呢?」玉韻雖然妥協了一步,可這問題倒也有些咄咄逼人。

「這個我自然有辦法,不過在此不便與姑娘明說,瞧著這毀損的痕迹想著這捲軸遇火也有一日了吧?」費子冉沒有回答玉韻質疑問題的意思,反倒直接追問起這毀損的情況。

玉韻愣了片刻,眼神中閃過一絲詫異,然後便挑起一邊嘴角道:「昨夜。」

「那機會便大一些了,玉韻姑娘,如果你還想修復,那就不要再耽擱時間了,這錦緞和金絲線都是嬌氣的飾物,拖得時間越長越不容易恢復,如果你同意由我們來修復的話,那我們現在便可以開始了。」費子冉回頭瞧了一眼捲軸道。

「這……焉墨……你確定他是……」可以的?這最後三個字,玉韻在感受到費子冉冷冽的眼神便生生壓抑在了嗓子眼,沒有說出來。

焉墨便笑道:「玉韻姑娘請放心,俗話說用人不疑,況且焉墨相信子冉公子有這個能力。」

「好,既然焉墨極力推薦,那我也只能一試了,不知費公子要花費多少時間?」玉韻徹底妥協道。

「最快也需三日。」費子冉也不願廢話。

「三日……好,三日就三日,三日後這個時辰我會親自來取,還請費公子說到做到,保存此曲完本才好。」玉韻的話里有些拜託的意味。

「那是自然。」費子冉點頭承諾道。

「好,焉墨,這捲軸就留在這了,但凡出了差錯,我直接尋你主子去。」玉韻到最後還不忘耍排場威脅了一番。

焉墨如此精明,自然是笑著點頭應和,好不容易才把這有些傲慢刁鑽的玉韻姑娘給暫時擺平送走。

焉墨回到屋裡后才鬆了口氣道:「可是把這位姑娘給送走了,她要是再這麼問下去,我也招架不住了。」

「焉墨,她是何人,為何你也要如此小心翼翼?」費子冉一邊凈手一邊問道。

「哎,你這是才進京不久,這位玉韻姑娘可是京里的紅人,琉璃閣的主人,一代詞曲佳人,就連皇宮裡也曾邀請她進宮獻唱的,一般的達官貴族是根本請不到她的,她也是我們書館的常客,經常會拿些曲譜或是詩詞前來修復,主人對她也是客氣三分的。」焉墨如實道。

「歌姬?」顏若玖脫口而出道。

「呵呵,話雖如此,可她卻不是一般的歌姬,她手裡掌握的權貴人脈可比一般官家豐富多了,她詩詞歌賦樣樣精湛,琴棋書畫更是無人能比,這京里世家姑娘里再也淘換不出比她再厲害的人物了,只是此人清高古怪得很,我們一般也都是客氣應對罷了。」焉墨嘖嘖稱讚道。

「不過是歌姬罷了,怎麼還比得人家世家姑娘了?」顏若玖不解。

「不過是仗勢欺人罷了。」沒等焉墨再回答,費子冉給出了自個的判斷。

「子冉公主果真聰慧,這玉韻姑娘還真有靠山,而且還不止一個,這些個王侯世家的貴公子都想一親芳澤,為了她都是一擲千金毫不在乎,可人家玉韻姑娘全都看不上,不過聽說宮裡的太子爺倒是入了她的眼,經常出入琉璃閣,倒是讓一眾公子哥有些羨艷和望而卻步了。」焉墨笑著解釋道。

「這便是恃寵而驕,因為眾星捧月,她有的是傲慢跋扈的資本,倒是可惜了她一身的才情了。」費子冉似乎很看不上這樣的女子。

「可她也確實漂亮得緊。」顏若玖這話也說得真心。

「不過一副皮囊罷了。」費子冉很是不屑。

「呵呵,子冉公子見地深邃,倒是讓焉墨佩服,這玉韻姑娘如何倒不是什麼大事了,如今這捲軸你要如何處理?」焉墨將問題又扯回到原點。

「是要馬上處理的,還得勞煩焉墨你去幫著尋些金絲線和碳粉來,我這裡先將清晰的字跡都謄抄下來,這毀損的地方要得小心處理了。」費子冉安排道。

「金絲線和碳粉,沒有問題,我記得庫里還有不少,我這就去拿,還有什麼嗎?我一併拿來。」焉墨轉身回頭道。

「若是可以,再尋些冰塊過來最好。」費子冉已然鋪了最柔軟的錦緞準備謄寫。

「好,我馬上去辦。」焉墨應了聲,便迅速出去了。

屋裡倒是只剩下顏若玖和費子冉了,顏若玖便有些猶豫道:「子冉哥哥,我能幫什麼忙呢?」

「你幫我將金粉參入墨中均勻研磨開來便好。」費子冉吩咐道。

「好。」顏若玖立刻照辦。

費子冉將捲軸固頂位置,然後拿起鑷子小心翼翼地將斷處的金絲線挑起,輕輕翹著,然後便拿起筆按照曲譜原樣謄抄起來……

這修繕曲譜的工作比顏若玖想象中要困難多了,直到她離開書館回府,那曲譜不過才剛剛開始進入修復階段,雖然顏若玖很想全程協助,可想著早先答應母親的事情,第二日要去參加榮親王妃的壽辰宴會,她也只能忍痛割愛了。

次日,清晨,還沒睡足的顏若玖便被母親莫氏從暖和的被褥中扒拉了出來。

顏若玖迷糊之間便嘟囔道:「娘,讓我再睡一會吧。」

「你個傻姑娘,明知今日有事,幹嘛昨晚回來那樣晚啊?」莫氏倒是沒有停下手上的動作,這錦被已經被扒拉開了。

一股子冷氣順著顏若玖的後背便竄到腦後,顏若玖一個機靈然後縮成一團,又往床里滾去了。

莫氏很是好笑又無奈地說道:「你喲,就是活該,叫你早些休息,偏不,現在好了吧,窩在床上耍賴,快些起來,用完早飯我們就要出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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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閨冤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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