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14章 卑微的情也是愛

韓成睜開眼睛那一刻臉上露出久違的笑容，看到是鬼，韓成那一刻沒有任何恐懼，這一刻，我知道，自己的選擇是對的。

世間多少痴男怨女，如果都能走到一起，反而無法凸顯愛情的可貴，因為失去才懂得珍惜。當然韓成這種人也是男人中的敗類。

我沖韓成點頭，順勢將手中紅繩在女鬼身上繞了一圈，其實當時心裡根本就沒底，小雨的魂引上來了，一旦撤去約束，接下來會發生什麼，會不會對韓成構成危險，我當時也不敢肯定。

為了保險起見，我把紅線用力拉緊，然後小心去掉上面的紙人，隨著上面紙人消失，女鬼失去引魂陣的束縛，一下子看到韓成，還有站在一旁手持紅繩一頭的我，穿紅裙子的女鬼一下子愣在那。

「是你！」

穿紅裙的女鬼認出我，我衝出的那一刻，她看了我一眼，當時，這個叫小雨的女鬼，眼神中沒有任何戾氣。

「你們的恩怨，自己解決就好，記住，愛是給予，不是傷害，我不想出手傷害你。」我看著那個叫小雨的女鬼，算是一種警告，如果因為怨恨無法放下，最終強行出手，我也只能硬著頭皮上了，經歷了胖子那一次，對付鬼這種陰靈算是有了一些心得。

手裡的紅繩不斷向後延伸，我隨著後退，不想打擾，這應該是兩個人，確切的說一個人和一個鬼之間最後的見面。

無論是誰，這樣的情形總是讓人覺得傷感，何況，我還是一個容易傷感的男人。

等我退到柱子後面，一回頭，看到後面露出兩個腦袋，肯定是胖子和大牙，消失的第六層出現，這兩小子也跟著跑過來看熱鬧。

我沖著他們兩個打出手勢，告訴他們，不能出聲，在兩個人眼裡，此時韓成的舉動必然可笑到了極點，韓成的手臂伸開，緊緊抱著小雨，一個人對著空氣又哭又笑，這樣的舉動或許更應該用瘋子來形容。

他們說了什麼，只有我清楚，不知為什麼，這一刻突然鼻子一酸。

韓成也是個可憐人，從小生活在農村，那是一個相對落後的地方，家裡的條件不好，高中的時候很多時候都是餓著肚子上學，當時我想到了孫偉，唯一不同的是，韓成選擇了另外一條路。

韓成考上了大學，於是拚命的學習拿獎學金，一有時間就要給人講課賺錢，因為只有這樣才能維持自己完成學業。

大學畢業以後，韓成為了能在城市裡生存，找了現在的女人，房子、車子、孩子都有了，靠著自己的努力做了商場的經理，什麼都有了，應該知足。

問題就出在家裡的女人身上，太過強勢，所有事都要過問，更加不允許韓成的父母過來看孩子，兩人之間的矛盾越來越深。

恰好那時小雨出現了，同樣是農村走出來的孩子，她的美麗、善良瞬間將韓成吸引，小雨同樣愛上這個充滿魅力的男人。

而悲劇就是這樣發生，愛情帶給人的興奮和刺激只是短暫，一份真正的愛情不應該是充滿悔恨的眼淚。

小雨將韓成的手臂放在自己心口，看著自己心愛的男人，另外一隻手觸摸韓成的臉頰，他瘦了，瘦了好多，曾經心存怨恨，想要報復這個男人，最終還是下不了手，因為有愛，就算最後那一刻，還是放不下。

「不要愧疚，如果有來生，還會做你的女人。」

「不，不。」

韓成一下子跪在地上，再也無法控制，韓成不停用手打著自己的臉，然後拚命的捶打胸口，商場里響徹韓成撕心裂肺的哭喊聲，那是我第一次聽到一個男人哭的那麼傷心。

小雨的身形後退緩緩升起，一道白色光幕從上方落下，小雨手臂伸出，韓成這一刻才意識到，整個人從地上跳起，不停的往前跑。

小雨的身體升到半空，身形旋轉，舞動身上的紅裙，那一刻美極了，她一定想把最美好的時刻留給曾經心愛的男人，紅色的影子隨著光幕消失。

白色光幕消失，最後一刻，韓成跪在地上泣不成聲，至於小雨，面無表情，那是鬼魂特有的形態，就算心裡苦，同樣無法像人一樣通過眼淚去表達。

「求求我，幫我把小雨留下，付出多少我都願意。」

韓成瘋了一樣衝到我的面前，一臉的鼻涕，當時他的雙手很涼，很用力，我皺了一下眉頭，「沒有辦法，小雨的魂魄已經進入輪迴門，這是生命的輪迴，也是命運的安排，她在最後那一刻已經原諒了你，既然錯了一次，就不要再錯第二次，好好對你的孩子和妻子。」

「我會，我會。」

輪迴門開送走那個叫小雨的女鬼，我長出一口氣，那道白色的光幕應該就是可以穿梭陰陽兩界的輪迴道，可惜，古卷上只是提到，並沒有詳細的記載。

我扶起韓成，後來我問過韓成，對於當初做的錯事是否後悔？不管怎樣，還是害了那個叫小雨的姑娘。

答案很簡單，同樣出乎我的預料，韓成坐在地上，解開襯衫的扣子，韓成說後悔當初為了工作和條件屈服，找了一個自己不愛的女人，其他的韓成沒有說。

我知道，遇到小雨，韓成沒有悔只有痛，那是一個人一輩子的痛，就算付出多少努力，也無法彌補的痛。

天就快亮了，我們從樓梯下去，我催促胖子和大牙把下面的蠟燭和貢品都收了，順便從衛生間弄來拖布，胖子力氣大，很快把地上留下的痕迹擦拭乾凈。

韓成拿了兩萬塊錢給我，我沒有要，大牙還有胖子一臉不解，這不是我的性格，當初可是出了名的為了錢什麼都肯干。

「如果想謝我，就請我吃一頓好的。」

「隨便，哪裡都行。」

韓成面無表情，對這個男人真的沒話說，算是個可憐人，有時候覺得是個好人，同樣不算是個好人。

從商場里出去，天剛蒙蒙亮，為了韓成和小雨的事，昨晚折騰了一夜。

整個城市靜悄悄，這個時候，只有那些擺攤的早早出來，用力的瞪著腳下的車子，後面拉著的是一家人的希望。

「就這好了。」

那是一個簡易的棚子，韓成愣在那，應該沒有想到，我會選這裡，這只是臨時搭建的路邊攤，我笑了笑，「這裡挺好。」

確實不錯，四個人過去，老闆很熱情，四十左右歲，女人算不得漂亮，手腳麻利，一碗熱騰騰的豆腐腦放在我的面前，一旁放著幾個小瓶子，算不得精緻，至少很乾凈。

吃豆腐腦，上面一定要多放一些辣椒油，這樣才好吃。

盤子里擺著十幾根炸好的油條，黃亮亮的，用筷子夾住，直接按進裝豆腐腦的碗里，上面掛滿豆腐腦直接塞進嘴裡，當然最不能少的就是鹹菜，這種地方的鹹菜都是免費的，裝到一個大罐子里，想吃的，順手拿過去，裡面有勺子，想吃的可以弄在自己的盤子里。

鹹菜的味道很足，小時候吃過外婆弄的鹹菜，後來也一直想念當時的味道，我想那應該就是家的味道。

胖子吃的很快，最後連剩下的一點汁都沒捨得留下，說心裡話，還是這東西對我的胃口，就算坐在那種看似高檔的店裡，切著牛排，總吃不出那種高貴的味道。

去他媽的高貴，我夾起一大塊油條塞進嘴裡，順便把掛在嘴角的香菜葉舔進嘴裡，這才是爺想要的生活，就是這麼任性。

韓成結的賬，應該也就二十幾塊，四個大男人吃的不錯，臨走的時候，韓成一臉的愧疚，「謝謝你們幫了我，真的知道錯了。」

「沒什麼，如果真的不愛那個女人，離開也就是了，如果還能在一起，索性坐下來，好好說清楚，算是為了孩子，總比現在這樣的好。」

韓成點頭沒有說什麼，韓成給我留了他的電話號碼，然後一聲不吭的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