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7章 殺殺人跳跳舞
雲破月記得第一刀他捅在了棺材鋪老闆孟廣祿的胸口之上。抽出刀以後,血湧出來,但是流量不是很大。
孟老闆踉蹌一下,不但沒有倒下。
反而張開雙手撲上來。
這是一個相當危險的信號。
說明刀子扎的不是要害,或者刺殺動作有欠於規範,又或者深入程度沒有達到,不然怎麼會發生這樣丟人的事情?
這就是專職和業餘的區別。
雲破月在鄉下時曾見識過殺豬,但那是四蹄被綁起來,放在案板上。豬雖然響亮地叫著,拚命掙扎,連刨帶蹬,極力掙脫。
可還是逃脫不了挨宰的命運。
殺豬匠(老家稱屠宰的人為「殺豬匠」)薅住豬耳朵,抬手一刀刺入,扎進心臟,旋攪幾下抽出,混著泡沫的鮮紅的血噴涌而出……
看過殺羊。
殺羊就顯得安靜多了。
羊被屠夫拎出羊圈,驚恐地縮成一團。待尖刀割斷頸動脈,它也只是閉著眼,皺著嘴,呈顯出一副極度痛苦的表情。
只是不叫,一聲不吭。
羊為什麼不叫呢?
引頸就戮。
如若面前的棺材鋪老闆孟廣祿也像那隻羊一樣,不哼不叫,乖乖等死,該有多好!
雲破月正這樣想著,孟老闆已經瘋狂地撲上來,兩手抓住他右手的腕子,用力拗著,試圖搶過剔骨尖刀。
孟廣祿雖然矮小,且****又中了一刀。但他畢竟是個成年人,相對於十五歲半的少年雲破月,在力氣上還是佔了上風。
要是讓他按倒在地,再奪去手裡的傢伙,或是此時孟掌柜的女人忽然從屋裡衝出來,加入戰團,三人混戰。
那勝負可就真的難以逆料了!
雲破月騰出左手,往他胸口還在流血的傷口上一抓,孟廣祿一聲大叫,兩手鬆開,向後便倒。
用手捂住傷處。
雲破月翻身躍起,跳過去,用膝蓋壓住他,一手按著手臂,持刀划向他的咽喉。
孟廣祿一挺身,死勁一揚頭,兩手一推,雲破月晃了下,使得原本應該割在喉嚨的刀鋒卻偏向了左側。
刺破大動脈。
黏糊糊的熱血一下子噴出來。
濺了雲破月一頭一臉。
孟老闆躺在血泊中,口中嗬嗬叫著,腿腳抽搐。眼見快不行了。
雲破月擦了把臉,站起身,手裡提著刀子,朝屋裡走去。
他一直記著自己來這裡的目的:既不是為了殺人,也不是為了殺豬,更不是為了殺羊。而是為了那二十八兩銀子。
白花花的銀子。
之所以一進門就殺掉孟廣祿,也不過是因為他擋道,礙手礙腳。不清理一下子就沒法往前走。
雲破月撩開門帘。
進入裡間。
姚氏像個受驚的鴕鳥,扎在炕里的被子中,屁股撅得老高。整個身子如風雨中的樹葉一般抖動!
雲破月上前,一把掀開被子。
姚氏尖叫一聲,兩手抱頭:「別殺我,別殺我!」
「再出一點聲,我馬上把你也宰了!」雲破月低吼,「錢,給我錢……」
姚氏慌忙起身,打開炕上的柜子,從裡面捧出一個白布包,哆哆嗦嗦遞給雲破月,哀求說:「都在這了,二十八兩,一兩不少。」
雲破月接過布包,拴在腰裡。
他回頭瞥了一眼灶膛,正熊熊燃燒著木炭火,鍋上蓋著鍋蓋。蒸蒸然冒著熱氣。問道:「鍋里是什麼?」
「白薯。」姚氏回答。
「去給我拿兩個吃。」
「你等著。」姚氏神色慌張下了地,穿上鞋,討好地一笑,轉身剛要往外走,雲破月手起一刀,從她背後刺入心臟。
姚氏悶哼一聲,倒在卧室門口。
雲破月顧不得拔刀,先脫下了身上沾血的衣裳,塞入灶間。眼見衣服燃燒殆盡。又打了盆清水,從頭到腳將身上臉上的血漬洗乾淨。然後從柜子里找出一身乾淨的男裝換上。
潑了臟血水。
待一切收拾已畢。
才提著銀子離開廣祿棺材鋪。
出門時,還不忘將屋門房門院門一一關閉。
三天以後,他坐在城隍廟門口石台階上,一邊啃著糖葫蘆,一邊聽馬可波羅衚衕的父老鄉親說,經過大元朝警巡院那些公安們的細心勘驗,全力偵查,前天夜裡廣祿棺材鋪所發生的滅門慘案已成功告破!
兇手當然是街頭賣肉的張屠夫。
因為現場遺留在死者背部的兇器,經過物證專家辨認,乃為屠戶常用的剔骨尖刀。這就大大縮小了刑偵範圍。
然後是耐心地摸排與走訪。
最後鎖定兇手。
張屠戶自然是百般抵賴,拒不承認。在我方民警耐心的勸說和大量無可辯駁的鐵的事實面前,最終停止抵抗,認罪伏法。
親口招認他的殺人罪行。
真兇落網。
陰森恐怖的小巷又恢復了往日的寧靜。
雲破月咽下果肉,吐了一口嘴裡的山楂核,說:「真是笨蛋!」
旁邊帶紅袖標的街道辦事處大媽沒聽清楚,湊過來問:「你說啥?」
「我說真是能幹。」雲破月說,「這麼大一宗殺人案三天就給破了,擒獲兇手,堪比福爾摩斯……」
大媽還沒聽好:「什麼絲?」
「麻辣雞絲。」
有兩個老頭一面下棋一面說:「張屠夫這下犯了事,逮進大牢,以後再想吃豬肉可去找誰?」
另一個老頭咧咧嘴,不以為然:「活人還能讓尿憋死。這皇帝只有一個,造原子彈不是人人都會,可要說起殺豬嘛,小事一樁——你難道沒聽說過,死了張屠戶、不吃帶毛豬……」
「就你老東西能抬杠。」
雲破月向別人打開緊閉的秘密之門是在第二年初春,那時候他因為躲避抓壯丁和去軍隊的糧庫里偷吃豆餅而被關進監牢。
監牢里空空蕩蕩。
鴉雀無聲。
他被禁卒帶進了一間單獨的囚室。
房裡有一個長發披垂的老人,穿著一件大衫,盤腿坐在床上。禁卒打開門鎖,拉開柵欄門,將雲破月推進去,又關上門。
用手中的水火棍敲了敲鐵鎖,喝道:「柳一刀,你不是一直要找個小崽子作伴嗎?他來了,隨你處置。以後好好乾活……」
雲破月往前走了兩步。
停下身。
注目打量這個奇怪而肅立不動的老人。
柳一刀?這個名字聽上去怎麼那麼熟悉,我在哪裡見過此人嗎?雲破月皺了皺眉頭,不禁苦思冥想。(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