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九章 隕落冥河
天地異響,四周的冥氣倒灌猛然增強了數倍有餘,加固了那黑色的屏障。
轟轟轟轟
恐怖的對沖還在持續,可幽冥長老已被沖得彎曲的背脊卻已經重新緩緩挺直,終歸是沒退出去。
對方看似還在攻擊,可無論力量還是氣勢都已大不如前,不過只是強弩之末,幽冥長老先前臉上那絲詫異已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股濃濃的殺意,竟然差點被一個小小虛丹給陰了,即便只是差點成功,也是讓他感覺有些臉上無光。
小子,三招已過。低沉的聲音從幽冥長老的口中傳出:你的死期到了!
黑色的枯爪微微一揚,巨大的幽冥鬼手直接橫掃,宛若摧枯拉朽般瞬間將所有殘餘的劍光統統盪碎!
可當那漫天劍光消失,卻失去了那個原本該在那裡絕望等死的目標。
噌!
一道金影早已往遠處瘋狂掠過。
打不過就跑,老王可是身經百戰,他可從沒覺得對方會遵守諾言,這裡可是地下世界。
王重沒有絲毫的遲疑,早在察覺到劍光無力時便已飛竄開逃,此時已是在數十裡外疾飛逃竄,若是再多個十幾秒時間,說不定還真可以逃出對方的神識探照範圍,那以王重的隱匿能力,能逃過此劫也未可知。可失去靈力支撐的劍三撐的時間太短了,只是眨眼功夫,劍三餘威被破,那甩不掉的神識已然鎖定到了王重的身上。
逃得掉嗎?!幽冥長老的聲音在遠處響起,可等到這四個字音落時,聲音卻已經追到了身後數十米處!巨大的幽冥鬼手轉瞬便已從天而降,帶著致命的冥息和一股濃郁的血腥味兒,且改掌為爪,似是想要將王重生擒活捉。
太快了!老王已經是龍息真身加能量雙翅拚命飛逃了,還先拉開了幾十里距離,可竟然還是眨眼間就被追上。
不止是靈力、肉身、速度這些基本元素的差距,世界意志認可強者,會給予金丹大能一定的尊重,在金丹大能的身周,一些自然法則會自動退散,因此金丹強者已可做到一定的言出法隨。不敢說隨意一言判定旁人生死,但想要順風就順風,想要重力、靈壓等等皆可一言成型,而不需要你去真正領悟和掌控這些法則,干擾他自己身周的這些簡單法則運轉不過只是一念之間。
啪!
只是霎那間,五爪已然追上收攏!感覺不到那幽冥鬼手的實體,只有無盡的黑暗和血腥從四面八方朝王重瘋狂圍攏過來。
升龍!
王重不及細想,一道龍印在腦海中成型,混合著本就流轉於身體中的龍息,升龍之意陡生,左拳反衝,化為一道金光沖射,竟一頭扎進那巨大的鬼手中。
幾乎從出現就所向無敵的升龍,竟然沒有完全展開身形就被壓住。
啪!
幽冥鬼手五指徹底合攏,可緊跟著卻又彷彿被蜜蜂蟄了一樣突然下意識的張開,一道混雜著黑色冥氣的黯淡金光從那手掌中跌落出來,朝下方急墜,只是眨眼間。
噗通一聲,那黯淡金光直接砸落入冥河中,濺起一個不大不小的水花。
嘶!幽冥長老也是眉頭微微一皺,幽冥鬼手的化形連通自身,剛才那一瞬間他竟然真是感覺整個手掌被狠狠的蟄了一下,讓他忍不住下意識的張開。
好奇怪的靈力、好奇特的靈魂!
到了他這樣的層次,普通的力量已經很難傷害到他,更別說讓他感覺到刺疼了,那地球人身上散發的金光就像是對自己的幽冥氣息有著天生的剋制,先前正面對敵時全力以赴還不覺得,畢竟對方只是個虛丹。可直到最後手到擒來,一切盡落於掌中時,那一瞬間自身自然的放鬆加上對方搏命的最後一擊,竟是被陰了一下,居然讓他逃脫。
幽冥長老的目光朝那冥河中望去,只見湍急的河流嘩啦啦聲不絕,對方栽進去后便再也沒有冒頭。
幽冥大人!幾道血魔族的身影急匆匆的從遠處飛掠過來。
中了我的幽冥鬼手,再跌入冥河之中遭受冥氣二次侵襲,此子必死,你等可以回去復命了。幽冥長老冷冷的說道。
那幾個血魔族臉色一變,面面相覷。
雖說這幾人無比了解幽冥長老的手段,也親眼看到王重重傷跌落入冥河,可族長的話言猶在耳,生要見人死要見屍,這跌落入冥河中算是怎麼回事兒?
幾人朝冥河中望去,他們是有心要去撈出屍體的,可是以這幾個實丹的實力,即便站在這冥河邊上也是需要靠陰陽丹才能保證自身不受冥河氣息的侵襲和干擾,鑽入冥河中去找人?即便這只是一截很普通的冥河,遠不如冥河的源頭深處那麼恐怖,可那也不是他們幾個實丹所能踏足的領域。
幾個血魔族都忍不住又轉頭看向幽冥長老,要說有能力在這裡撈出屍體的,也就只有幽冥長老了。可看看幽冥長老此時那陰沉的臉色,顯然正是心情不好的時候,再加上之前訓斥幾個血魔族的事兒,要讓他去打撈屍體這種話,幾個血魔族又有誰敢說得出口?
只希望是真的死了吧,肯定是死了,被金丹重創又跌入冥河,這叫做屍骨無存。
嘩啦啦
一艘籠罩著迷霧的小舟在河岸邊停了下來,從那船舟上走下來兩個年輕人,其中一個光頭伸手微微一招,河中那小舟上的灰色迷霧飄散,露出那小舟的真容,卻是一口長方形的棺材。光頭摸到那棺材的邊緣處,灰色的迷霧化為了兩根肩背紐帶,重組生死棺對於冥王來說並不是什麼難事兒。
嘩
他將那棺材整個兒輕飄飄的從冥河中提了起來,甩到背上,有不少讓人聞之色變的冥河水濺到了他身上,原本漆黑的冥水卻在瞬間變得潔白透明,就彷彿接觸到他身體的瞬間被他的身體所凈化或是被吸收走了冥氣,化為普通的水滴流淌下來,將那地面弄得濕漉漉的一片。
格萊。那光頭收好了棺材,轉過身來說道:要不要先去喝一杯?聽說黑金鎮的啤酒不錯,他們還有那種咕咕酒,有氣泡的,和可樂的味道很像。
格萊笑了起來,木子的狀態看起來不錯,他已經有好久沒有看到木子這麼輕鬆的表情了,居然還會提出跑去喝黑金鎮那些山寨可樂,至少證明現在的木子是真正的木子。
好啊,順便先考察考察。他回答道,換一個交易地點前往黑金鎮正是他的主意:龍頭灘最好不要再去了,以後的交易,每隔兩三次也得換個地方。
其實不用這麼麻煩。木子笑著說:上次三大宗的事兒之後,他們應該不敢再輕舉妄動了。
就怕有不開竅的人格萊說道:若是又在龍頭灘埋伏,我們雖然不懼,可也總是麻煩。
木子笑了笑,自家人知自家事,他知道格萊在擔心什麼,說到底,兩人都只是小小虛丹而已,雖說進步神速,但要想真正和三大宗抗衡,不借用冥王的力量根本就不可能。可是,每次借用冥王的力量,都總會讓他對自己身體的掌控變得薄弱一分,讓冥王的意志侵蝕得更加嚴重。這不是麻煩,而是要命!.
上次動用冥王的力量去滅殺穆辛長老,僅僅只是幾秒鐘的時間,事後卻讓他花了足足兩個月和冥王入侵的意志抗衡,每天顛三倒四、迷迷糊糊、自言自語。此後即便是在冥河深處最危險的地方,木子都沒有再動用冥王之力,靠著他和格萊、靠著生死棺的幫助一路闖過來於是直到這兩天才終於感覺意志稍微清晰了一些,冥王在自己腦海里嘮嘮叨叨的聲音小了許多,對木子的影響也變得微弱了許多。而像今天這樣擁有完整的自我,還能想到黑金鎮的山寨可樂,那真是前兩個月根本連想都不敢想的事兒。
不動用冥王的力量,身體里沒有他的氣息殘餘,冥王的意志就會虛弱,當然,要想清除掉是不可能的,木子能感覺到,就比如現在,他都能聽到腦子裡那個桀桀怪笑著的聲音:木子,壓抑自己的天性是件很痛苦的事兒,你本就是掌控生死的審判者,豈是那什麼所謂的三大宗可以左右的?只要徹底的敞開心扉,你就能得到我的力量,別說三大宗,便是地界那些八級文明,毀滅也不過是彈指之間!無論是你,還是你身後的地球和那些你想要保護的人,都可以活的滋滋潤潤,何必這麼卑微、這麼辛苦?
木子微微一笑,沒有應聲,冥王的各種說辭他聽得實在太多了,他都已經能背下來。
又不理我,沒用的冥王繼續說道,就像是在逗著木子玩兒,並且樂此不疲,自從融入了生命體的世界,他覺得以往的日子都是白活了,這才是存在的價值,否則跟死了有什麼差別,所以他更加渴望木子的身體,你想抗拒,你覺得我是在誘導你,可我只是說出了你自己心裡的話。為什麼要抗拒?我就是你,你就是我啊,我們原本就擁有著同樣的靈魂和使命,為什麼要卑微的活著?
木子這次甚至沒有理會,還暗暗有些欣慰,這聲音只是在腦海里響起,木子能清晰的感覺到自己並沒有說話,這和一個月前那種身體被掌控后自言自語的狀態比起來簡直好太多了。
他只是轉過頭沖格萊笑了笑:是啊,麻煩。
兩人都有意的沒有提起冥王,儘管兩人都知道所謂的怕麻煩只是個借口。
偽裝一下。他隨手輕輕拍了拍生死棺的棺材蓋,有灰色的霧氣從棺材縫中透了出來,有兩縷分別籠罩在了格萊和他自己的身上,讓他看起來朦朦朧朧,就好像是你每次上街時眼角餘光掃到的路人,既看不清、記不住對方的容貌,卻又並不以為意。而剩下那縷霧氣則是包裹住生死棺,就像他們之前化形的小舟一樣,非但讓人容易忽略掉生死棺的存在,且還有幻化之效,即便有心人細看,也彷彿只能看到一個碩大的布袋被他抗在肩上,毫無奇異之處。
卻聽冥王的聲音又在腦海中響起:嘖嘖嘖,為了遮蔽一些凡俗的視野,就要改變自己,木子你真是活得太辛苦了,連我都忍不住心疼。
走吧,木子卻充耳未聞,只是沖格萊笑著說道:黑金鎮,好久沒嘗到可樂和啤酒的味道了,希望那家黑鐵酒吧的老闆這次不要再摻水。
可這願望註定是要落空了,別說黑金鎮,就算是整個地下世界,除了一些格外高檔的場所,大部分地方能買賣到的一切食物幾乎全都是偽劣過期食品。就連所謂很像可樂的咕咕酒,看起來也是灰撲撲、渾濁濁的,格萊嘗了一口,那股糖精一樣的甜味兒混著一股酸餿的味道,即便在黑金鎮這地方也沒幾個人喝得習慣,因為它實在是讓人難以下咽,將之和地球的可樂對比,那可真是太侮辱可樂了。
木子卻喝的很享受,眯著眼睛,就像是在慢慢的回味。
格萊看得暗暗搖頭,他知道木子喝的不是假可樂,而是一種回憶,只有陪在木子身邊的他才最了解木子究竟每天在和那所謂的冥王意志做著一種怎麼樣的抗爭,那種人格分裂的體現太過恐怖,自言自語的詭異只是最弱的表現了,包括各種自殘掙扎都不勝枚舉,這可已經不止是局限於生死的抗爭和恐怖,人死了還有轉世的機會,在第五維度可靈魂不滅,可若是被冥王奪舍,那就是真正的消亡,再也不復存在格萊覺得這種煎熬和恐懼,即便換成是自己恐怕也已經崩潰掉了,也就是木子才能扛得住。
他喝了口啤酒,仍舊是那酸餿餿的味道,但至少比咕咕酒要好不少。
冥王的意志如果是學長,或許會有辦法吧?
他不禁想到了王重,有那麼一瞬間的分神,這些天,木子很累,但要照顧他的格萊其實也好不到哪裡去。
似乎是那個叫王重的地球人。
不太可能吧?聽說那不是地界天尊班的大人物嗎?三大宗平時不都是把地界這些大人物當神一樣供著嘛,他們敢動天門的人?
噓!你小聲點兒。那個傳消息的人嚇了一跳:九陰宗的人可還在鎮上沒走哩,要是讓他們聽到,小心你我小命兒難保!
酒館里鬧鬧嚷嚷,一個議論聲鑽入了格萊和木子的耳朵。
來酒館里喝酒也不全是休息放鬆,黑金鎮究竟是否適合替代龍頭灘,兩人也是有考察一下的想法,對酒館里這些議論聲本也格外留心。
之前聽到的那些訊息大多都是三大宗一戰後,龍頭灘變得如何如何火爆、黑金鎮如何如何羨慕,又說黑金鎮的條件其實比龍頭灘好,隔得又不遠,要是冥王大人當初是來黑金鎮該有多好之類酸溜溜的話。這些早就在格萊和木子的預測之中,倒是感覺不錯,兩人眼神交流的同時,幾乎都已經快決定就將交易點遷移到黑金鎮來了,可沒想到,突然聽到了王重的名字。
只聽有人不通道:吹牛吧你,這樣隱秘的消息你怎可能得知?再說了,那種地界天尊班的大人物,不在地界享受,跑來我們地下世界做什麼?還專程來這是非之地,還被三大宗的人幹掉?
木子的耳朵微微一豎,格萊也是放下了酒杯,眉頭微微一皺。
先前那個傳消息的大嘴巴頓時不高興了,臉紅脖子粗的說道:你說什麼?我萊利會是那種吹牛的人?地界的大人物怎麼就不可能來地下世界了?說不定是跑來歷練呢,以前又不是沒見過,至於說九陰宗幹掉他,我可是親眼所見!
你在哪裡看到的?
我、我那人也是口快,說出來便即後悔,九陰宗暗地裡的勾當被他撞破,就算守口如瓶都未必能保得住命,何況還如此公然嚷嚷,此時也是臉色漲的通紅,有點騎虎難下。
只聽旁邊有人嘲諷道:說不出來你就是吹牛。
呵呵,別往你自己臉上貼金了,九陰宗要做什麼事兒,給你撞破了你還能活下來?吹牛也沒個限度。
呸!那人也是氣急,怒道:老子是河灘的礦工!當時正在
噌!
他前半截話才剛剛出口,一道青芒已經猛然閃現,從遠處破空而來!
而與此同時木子眼中灰芒一閃,生死棺微啟,一縷灰霧在那人身前瞬間凝聚。
砰!
只聽一聲脆響,那青芒與灰霧相碰相持,竟是一根兒青色的鋼針法器,有一圈音波氣浪蕩開,相持片刻,非但不能奈何那灰霧分毫,反被那灰霧包裹。
青色鋼針此時殺人不成反被灰霧控制,嗡嗡嗡嗡的震顫不止卻不能逃脫,木子一聲冷哼,眼中有厲芒閃過,裹挾著那鋼針的灰霧猛然追隨著鋼針法器來源處倒射而回,只見得灰芒嗖的一聲隱沒,緊跟著便聽到遠處街對面傳來一聲悶哼,有人栽倒在地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