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敬之
「好一個文起八朝之衰!」皇叔司馬善突然的一聲讚歎讓整個二樓之上的人們目瞪口呆,不知皇叔司馬善因何而激動,為什麼會有這麼異常舉止,這個樣子,怕是沒有人會把他同赫赫有名的華夏雙庭柱聯繫起來。
觀之,另一個南庭柱廖君章也是不住的撫須稱好,很是欣賞才女手中的那副對子。
吳雎卻面含疑色的看向自己的孫女,而梅玉兒也是淺笑不作聲響,就等自己眼前這些在這塊華夏土地上身份響噹噹的人物給一個評價。
吳雎見梅玉兒那絲不明的笑意就更加的疑惑了,自己還是知道自己的孫女的,這起八朝衰自昔文章尊北斗的美譽是無論如何都不會出自自己孫女之手的,不是說她沒有這份才華,只是因為家裡人都應該了解自己從來不喜歡他人這樣盛讚自己的,特別是家裡人就更不行了。這就是這位錚錚鐵骨的老人最讓人敬畏的地方也是最讓晉泰帝害怕的地方。
幾位老人家先後依序看過後,每一個人都是撫須驚嘆梅玉兒不愧才女之名,一邊讚歎一邊向吳雎誇獎著什麼,家有兒女,俱是今古無雙的天才啊。
偌大的二樓之上這些聲望顯赫的人物這樣推崇的楹聯一定不同凡響,離得遠的人競相詢問,有離得近些的人早就告訴身邊的人,這一聯說的是:
起八朝衰,自昔文章尊北斗
興四門學,即今俎豆重東膠
之所以說是八朝,林暮有自己的思考的,時空的不同,造就的朝代也是不同,東漢、曹魏、西晉、偽秦、後燕、南梁、西蜀、新晉算起來也有八朝,只不過現在是後燕、南梁、西蜀、新晉並舉,這八朝的文章都盛行駢文,吳雎力主復古,推翻駢文的萎靡文風,確實是當得這「起八朝衰,自昔文章尊北斗」的美譽。四門學是指吳雎老人力主儒、道、程、廖四家學說並舉的壯舉,在文化層面上的尊崇地位。
所以林暮此聯卻是完美無缺,毫無挑剔之處,可以堪稱新晉立國半百的佳作。
別看在這裡的人物都是有頭有臉的,素質高些,但也是相互交頭接耳的稱讚梅玉兒的才華橫溢,比之當朝四大才子亦不承讓多少。一陣兒,廳內就已經人頭涌動。
「八朝之衰,真是一語中的。」一位老者同身旁的老者拂須稱嘆道。
「四門學說齊舉,真堪是當代的文壇北斗啊!」有人盛讚。
……
就是連一旁的廖鄭也是不住的稱讚,絲毫沒有因為這幅楹聯之上的「北斗」尊稱而有一絲的不悅。
草燈也聽到了別人論及的那副對子,自語道:「嗯!水準很高嗎?小丫頭的學問又有長進了嗎?」但他滿以為林暮也會對此連加以一番的評論稱讚,可是草燈又一次的失望了,林暮不僅沒有注意那副佳聯而且還有些注意力不集中的四處亂看,就好像這裡的一切事物對林暮來說很新奇,人或者物。林暮就像是一點都沒有在意什麼天才不天才的。究竟你是和尚還是我是和尚?林暮的淡定讓身為和尚的草燈一陣愧疚。
「嗯?」吳雎沉吟片刻,開口問道:「玉兒從哪裡找來的上乘之作?」一語點破,戳穿了梅玉兒的真實面目,一點情面似乎都沒有留下,眾人不解為什麼單單吳雎會這樣說。這還真是一個倔強的人啊!如果要是常人這麼說,眾人到還理解,可是自己的孫女做得一首好聯卻要揭穿,這似乎也太鐵面無私了吧。
「這幅楹聯確實不是孫女之作,留此佳作之人也在這二樓之上。」梅玉兒沒有絲毫羞愧之色,卻是胸有成竹的回道。
「哦?」司馬善和廖君章等人均是不解的看向梅才女。
「嗯!」吳雎欣慰的點了點頭。明白了,丫頭這是要唯才是舉啊!
站在吳雎身後的吳洵吳子鈞急急追問道:「那是何人?」
吳洵十分驚奇,原本自己這妹妹拿出這幅楹聯的時候,吳洵就很詫異,而親口聽到自己的妹妹說著這不是自己的作品,吳洵就已經猜到,妹妹口中之人的學問並不簡單。從來還沒有人能以這樣的方式贏得自己妹妹的稱讚,即使是名滿天下身為一派之尊的廖君章和自己祖父也不行。吳洵吳子鈞到是誤解自己妹妹的意思,梅才女也就是今天失常的介紹了一番,她又何曾想到自己的哥哥會理解差了,梅才女自己也弄不明白自己今天怎麼就會鬼使神差的做出了這些舉動。不僅是吳洵想看看是誰能有如此靈動的才華,就連滿廳的客人都相互詢問著,一時間原本熱鬧的樓上頓時變得鴉雀無聲。
眾人你看我我看看你,最後竟然把目光投向了陳誠,常人以為既然是梅才女推崇的自然也就是與她走的近的人了,而陳誠無論從哪一方面來講都是無出其右的。
陳誠此時正尷尬的佇立在人群之中,剛才自己身邊還一群朋友,一時間竟然人影無蹤,自己就站在人群之間,接受著每一個嫉妒的目光。陳誠這算是吃了一個啞巴虧,這個時侯陳誠自是不好在說些什麼?大聲解釋反而會適得其反,說是自己所做會顯得自己虛偽,如果這個時侯那個氣人的傢伙反咬一口,自己可就是丟面丟大了去,可是如果出言解釋這不是自己所做那不顯得自己很無能,陳誠這個堂堂的四大才子可丟不起這個人。左也不是右也不是,陳誠此時心中既尷尬又對林暮的恨意加深了一分。
林暮如果要是明白陳誠看向表情,必定覺得自己很無辜,本來這裡的事也不是自己惹得,要怪你怪梅才女去啊!在不濟你也怪不到我林暮這來啊?也該!誰讓你和梅才女走得近。
此時的梅才女也很尷尬,她萬萬沒有想到眾人會誤解,難道著的是自己與陳誠走得太近了嗎?都到了讓人誤會的地步了嗎?
「玉兒,到底是哪一位啊?」吳雎不知道寫這幅對子的是老還是少,不好隨便稱呼,雖然也是有些懷疑此作為陳誠所作,可是滿天下老的、少的才子們齊聚,也不好枉下定語,惹一眾非議。
梅才女聽到吳雎的詢問才緩過勁來,臉上還存留一絲的羞意的用手指向林暮那裡,其實自梅玉兒看見這幅對子后,就一直注意著林暮的去留,所以對林暮所在也是一目了然的。
「啊?草燈和尚!」
「啊?草燈和尚!」
「啊?草燈和尚!」
不僅是吳雎驚訝怎麼會是草燈,就連廳內眾人也很有疑義,沒有聽過草燈還會作這個楹聯吧?眾人的表情各自不一。
草燈杵在那裡也是傻呵呵的笑著。
草燈已然明白,這幅楹聯就是眼前這位新識不久的小兄弟所作,當然眾人不知道草燈的笑意,還以為草燈在那裡自鳴得意。
「你不會看錯吧!」大家孟子浩很不相信這會是草燈寫出來的,這……這也太煞風景了。
一旁的廖君章雖然穩坐其中不動聲色,可是也不住的朝人群中之中使眼色,似乎是在交流著什麼?
登科樓上有同草等和尚相熟的,羨慕的朝草燈和尚敬了一敬,表示佩服。
而在座的老傢伙們每一個都瞪大雙眼,都不相信這會是是草燈的作品,草燈不是一個瘋和尚嗎?
又是一陣的寂靜。
「敬之啊!既然來了為什麼不過來坐啊?」淡淡的一句劃破寂靜。
眾人轉目觀瞧,但每一個都沒有想到,這是出自司馬善的口。司馬善口中的敬之又是誰?
順著皇叔的聲音,眾人看向皇叔口中所提及的那個人。
原本還是笑面如花的草燈在聽到敬之二字的時候,表情立馬變了個顏色,沉下了臉。低沉道:「貧僧法號草燈,施主還是叫貧僧草燈吧!」
一時安靜的樓內在一次的安靜了,不,應該說是寂靜。
誰也不會想到草燈還會有俗家的名字,就連那些熟知草燈的人也沒有人知道草燈來自哪裡?只是十幾年前的一場大雨,突然間就在這洛陽之中出了一個失心瘋的和尚,自稱草燈。其實這些都是屁話,誰還不是爹生媽養的?只不過草燈的來歷沒人知道嗎?可是今天這些人知道了草燈有名有姓,而且……而且看起來與皇叔司馬善的關係不淺呢!與此同時,屋內也有些上了歲數的人輕聲扼腕,想必這些人都知道草燈來自哪裡?只是沒有人在願意提及往事。一些精明的人馬上就頓悟了,十幾年前、十幾年前不正是……?想到這裡便不敢在往下想了。怪不得草燈在這洛陽賴吃賴喝二十來年,從來沒有人敢招惹他,反而每一個有地位的人對草燈都是相敬有理的,雖然草燈有時的做派很氣人,可是又沒有人敢招惹。
而今天的草燈竟毅然決然的拒絕了老皇叔的稱呼,讓本就是一國皇叔的司馬善處於尷尬的地位。
放眼整個天下,還能有誰敢這麼的放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