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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九三

姿態高貴優雅的銀髮犬妖靜靜的看了屋內懵在那裡的黑髮妖怪一陣。

然後在對方緊張的注視下,抬起腳步走進屋內,冷金色的獸瞳之中一派漠然的平靜。

然而屋內除了呆坐在被窩裡的敖凌以外,空無一人。

最終,殺生丸的視線還是落在了屋內唯一的妖怪身上。

被他注視的敖凌對上那對冷金色的獸瞳,猛地一個哆嗦,滿臉驚慌的掀起被子縮回了鋪蓋里,還把被褥四周的邊角都拽進來按緊了,完全沒留下一絲縫隙。

殺生丸看著鋪蓋上蠕動著把自己團成一團的敖凌,沉默了好一陣,轉頭看了一眼不知何時已經關上了的屋門,然後慢步走到了那一團軟乎乎的、還帶著起伏與細微呼吸之聲的被褥前邊。

銀髮的犬妖不是很明白敖凌幹嘛把自己偽裝成一團棉被。

畢竟這團棉被在大妖怪的爪下跟一張紙沒有什麼區別。

他安靜的在這團被褥邊上坐下來,垂眼看了一陣之後,語氣平淡的喊道:「凌。」

大妖怪清冷的聲音透過被褥的阻隔傳入耳中顯得有些沉悶。

敖凌縮了縮脖子,把自己團得更緊了。

——好尷尬啊。

敖凌一臉生無可戀,還有什麼被熟悉的好友兼半個親人聽到自己對別人表白更加尷尬的事情。

當然,如果是犬姬聽到了,敖凌完全不會覺得有什麼不妥。

但殺生丸……怎麼看都是一副跟情啊愛啊扯不上什麼關係的樣子。

麻倉葉王輕輕挑了挑眉,他並沒有聽到過殺生丸的聲音,一時間也辨認不出這人到底是誰。

而面對敖凌的消極抵抗,殺生丸等了好一會兒也不見敖凌露出腦袋之後,直接伸手乾脆利落的把他從被褥里挖了出來。

說是挖,其實是直接在這一團被褥上開了個洞,一低頭就跟團成一團縮在裡邊的敖凌面面相對了。

因為悶在被子里的緣故,敖凌的臉上因為缺氧而蔓延上了一層緋紅。

——至於大妖怪臉紅的原因到底是悶了這麼一小會兒還是因為內心的羞赧,我們就盡量不要深究了。

殺生丸也沒準備深究,實際上他腦子裡似乎壓根沒有往那方面想過。

他只是一臉平靜的將敖凌從被子里揪出來,讓他跟自己面對面的坐好之後,便看著面前許久沒有見面的大妖怪發獃。

敖凌被殺生丸盯得渾身都不自在。

尤其是還被聽到了自己的表白之後。

……不、不行。

敖凌臉上的紅暈變得愈發深刻,他伸手揪緊了手邊上的被褥,對上殺生丸的視線,彷彿對方只要說出一個字,他就會重新把自己塞進這被褥里一樣。

實際上殺生丸是在等著敖凌給他解釋之前那句話的意思。

並不擅長關心人的大妖怪實在無法將主動將自己的關心說出口,只能寄希望於對方的自覺和主動。

然而整隻妖怪都繃緊了的敖凌卻完全失去了以往的敏銳,只是緊張兮兮的看著殺生丸,滿臉通紅,全然就是一副要把自己蒸熟的架勢。

高貴的犬妖輕輕抿了抿唇,視線再一次在屋內轉了一圈,在被天照大神的神血的氣味佔據的屋子裡仔細嗅聞了一陣,最終還是沒有發現什麼異常的氣味。

也就是說,敖凌之前所喊的那個名字的主人,大約並不在這裡。

銀髮的犬妖收回視線,伸手將敖凌揪在手裡的被褥扯掉。

犬妖的手掌溫熱,彷彿帶著些許安撫的意味。

敖凌看著面前的銀髮妖怪,輕輕眨了眨眼,像是好不容易終於緩過神了一樣,順從的將手中的被褥鬆開,往殺生丸旁邊挪了挪,「殺生丸……你怎麼突然來啦?」

銀髮的犬妖頓了頓,最終還是沒有問出「葉王是誰」這個問題。

他俊美的面容上總是一片平靜,連語氣都沒有絲毫的變化,「母親隱退了。」

敖凌一愣,「……哎?」

殺生丸看著敖凌,重複了一遍:「母親隱退了。」

犬姬隱退了,所以如今西國掌權的,是殺生丸。

敖凌被這個消息衝擊得懵了一小會兒,回過神來便陷入了沉默之中。

殺生丸會特意跑到黃泉來通知他這件事,其意思是非常明顯的了。

無非就是要帶他回去西國,殺生丸剛從犬姬手中接過權柄,雖然他的優秀人盡皆知,但對於覬覦西國權柄的妖怪而言,卻是個極佳的機會。

所以殺生丸應該會很忙碌——雖然有犬姬的保駕護航他不會有什麼危險,但不斷的平定四處掀起的動亂肯定是免不了的。

所以殺生丸希望敖凌能夠回去西國,隨同他一起平定這最初的混亂。

敖凌張了張嘴,眼巴巴的看著殺生丸,半晌也不知道應該怎麼回答他。

銀髮的犬妖安靜的看著敖凌。

他來到黃泉的本意的確是準備在黃泉女神回歸黃泉的時候,順便將敖凌帶回現世的。

西國供他驅使的力量很多,但殺生丸還是比較喜歡跟敖凌這樣的,力量和手段都跟開了掛一樣的妖怪合作。

畢竟一個斬殺鎮壓的任務交給敖凌,是絕對沒有失敗這種可能性的。

這樣的一份戰力,不帶回去實在是可惜了,合理利用的話能夠省下許多事情。

但可惜的是,殺生丸也能夠看得出來,目前而言,敖凌並不願意離開黃泉。

殺生丸想到了先前赤河童對他說的話——勸告他不要擅自插手敖凌關於感情上的事情的話。

殺生丸雖然一貫倨傲,但對於妖怪老前輩的話,也是信服的。

於是銀髮的犬妖略一思考,便道:「本想帶你離開,但這裡似乎還有讓你心甘情願留下來的存在。」

內心殺生丸與麻倉葉王的兩方天平在瘋狂動搖的敖凌一愣,驚愕的看著殺生丸。

然後眼見著,他好不容易平靜下去的臉色又倏然的變紅了。

殺生丸說完之後便沉默了下來,冷金色的獸瞳安靜的看著恨不得再一次把自己團成團的敖凌。

話說到這份上,再傻也知道殺生丸其實就是想問一問關於他所喜歡的人的事情了。

敖凌害羞的耷拉著耳朵,一下一下的捏著自己的手指。

「葉王……」他有些緊張的舔了舔自己的嘴唇,「麻倉葉王是我喜歡的人,是個人類……陰陽師。」

敖凌看到殺生丸瞬間就皺起了眉來。

黑髮的大妖怪抿抿唇,「他是我在平安京時認識的。」

殺生丸眉頭似乎更緊了些。

犬姬知道平安京時代的陰陽師通常都是男性,殺生丸當然也清楚這一點。

雖然對於妖怪而言,性別什麼的沒什麼所謂,但殺生丸還是覺得不太贊同。

沒別的,同性生不出崽啊!

敖凌面對溫和的犬姬時絲毫不覺得有什麼不對,但在殺生丸面前,面對眉頭緊皺的大妖怪,他的氣勢瞬間就短了一大截。

「葉王他……」敖凌乾巴巴的說道,「他對我很好。」

黑暗之中的陰陽師聽到這裡,停下腳步來,忍不住輕輕嘆了口氣,「凌?」

敖凌還沒說完的話卡在喉間,他抬眼看向面前正認真等待著他繼續講話的殺生丸,黑亮的雙眼輕輕眨了眨。

敖凌聽到那許久未曾聽到的聲音輕柔的說道:「讓我來同殺生丸說吧。」

黑髮的大妖怪毫不猶豫,應了聲之後伸手握住了殺生丸的左手,先是將對方的手從手掌到肩膀都仔仔細細的檢查了一遍,確定沒有絲毫問題之後,便將殺生丸一把拉入了黃泉神力的世界里。

先前敖凌感受過的全然不同層次力量經歷再一次發生在殺生丸身上。

敖凌感覺到手中握著的手在一瞬間綳得死緊,殺生丸反手緊緊扣住了敖凌的手,尖銳的指甲瞬間刺破了敖凌的手掌。

鮮血的氣味讓銀髮的大妖怪回過神來,他的視線掃過敖凌被划傷的手,沉默一陣后,緩緩的鬆開了因為緊張而刺傷了身邊黑髮妖怪的手。

敖凌渾不在意的甩了甩手,甚至還有點高興殺生丸的左臂恢復得非常不錯。

他看了一眼自己手上的傷口,那小小的創口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癒合著。

殺生丸掃了一眼敖凌的手,有一瞬間險些沒能抵擋住神明力量的衝擊。

「怎麼樣?神明的力量是不是特別神奇?」敖凌問道。

殺生丸輕輕頷首,這種掌控一切的力量的確十分神奇,也令人無比嚮往,但銀髮的大妖怪還是非常清醒,「也僅有有數的幾位神明能有這樣的力量。」

敖凌點了點頭,「葉王說,他要直接跟你談。」

殺生丸應了一聲后,便順著敖凌所引著的方向,看到了獨身一人佇立在一片荒蕪黑暗之中的陰陽師的亡魂。

這亡魂與周圍的黑暗格格不入,就恍若一道意外闖入黑暗之中的光明。

他面容清俊,面上帶著一縷淺淡的笑意,如同夜晚朦朧的新月。亡魂在黑暗之中散發著淡淡的白色的熒光——其中似乎還帶著一絲神明的氣息。

而哪怕麻倉葉王如今僅僅是亡魂,在察覺到那一道同敖凌截然不同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時,陰陽師毫不猶豫的將自己一直收斂著的,讓他顯得溫順無害的氣勢放了出來。

那彷彿是倏然出現在兩個大妖怪面前的高山,呼嘯著從天而降,伴隨著地動山搖的響動與震撼,在瞬間阻隔了他們的窺探。

敖凌被麻倉葉王這般的姿態嚇了一跳。

一旁的殺生丸冷金色的獸瞳輕輕一動,評價道:「實力不錯。」

麻倉葉王將方才的氣勢一收,笑眯眯的輕輕頷首:「過獎了。」

敖凌呆愣的看了一眼麻倉葉王,又看了一眼殺生丸,滿腦子問號。

「人類。」殺生丸臉上的表情因為麻倉葉王可觀的實力稍微的好看了一些,他看著那個陰陽師,「凌不可能一直陪著你在黃泉。」

麻倉葉王笑了笑,「他願意。」

敖凌在麻倉葉王話音剛落的時候,就得到了殺生丸一個涼颼颼的眼刀。

那其中的含義,大概就是在嫌棄他不爭氣。

敖凌:「……」

委屈。

黑髮的大妖怪順手摸到一條白色的大尾巴,抱進懷裡輕哼了一聲。

「凌在黃泉之中能夠不為進食的問題發愁。」麻倉葉王說道,「你看,不過是過去了幾十年而已,敖凌就已經將黃泉外圍與地獄之中的污穢都吞噬得差不多了——若是這些年他都一直呆在現世,恐怕早已因為飢餓而失去理智了。」

論養個食量巨大的大妖怪的困難程度。

殺生丸是清楚敖凌有多能吃的,他也承認如果這些年敖凌真的一直都呆在現世,恐怕現世如今的那些神明和妖怪,早就聯合起來針對敖凌了。

畢竟是個餓起來什麼都能吃的妖怪。

最重要的是,這些年來因為黃泉女神神跡頻顯的緣故,人類對於神明的信奉之心到達了這些年來的一個巔峰,在神氣的壓制之下,哪怕是強悍如同赤河童,也漸漸的隱於暗處,不再如同之前一般高調了。

殺生丸沉默下來,一時間竟然無話可說。

銀髮的犬妖看了一眼一邊百無聊賴的梳尾巴的敖凌,突然就覺得讓他留在黃泉之中似乎是個挺不錯的選擇。

殺生丸想著,他的目光從麻倉葉王身上挪開,四處探看著,最終視線凝固在那無盡黑暗之中極易被忽略的一點上。

那裡被一層層無比濃重的黑暗所包圍,沒有光明也沒有希望,但在那黑暗的最中間,卻有著一團燦爛的光芒——散發著與那冰冷的黑暗截然不同的溫暖和光明。

敖凌發覺殺生丸突然不吱聲了之後,便順著他的目光看過去,體貼的解釋道:「那一團就是吸引世間污穢沉入黃泉之中的東西,據說是這世間最純粹聖潔的東西,伊邪那美大神說那還是個神格。」

最後兩個字瞬間觸動了殺生丸,他看向敖凌,咬字清晰的拉長了,「——神格?」

敖凌嗯了一聲。

「麻倉葉王在為你取來神格。」殺生丸這樣說道,語氣篤定。

敖凌眨了眨眼,「是的呀,怎麼啦?」

殺生丸想說既然目標就在那裡,為什麼不自己去取,但又想到這是敖凌與麻倉葉王彼此之間的事情,他似乎並沒有置喙的餘地。

而在殺生丸沉默的時候,麻倉葉王卻哼笑了一聲:「也許殺生丸是因為我先於他一步而感到不高興?」

敖凌沒懂這是什麼意思。

殺生丸卻瞬間明白了——麻倉葉王知道他同樣在為敖凌尋找神格的事情。

只是殺生丸並不如麻倉葉王這般,能夠將所有的時間與精力都撲在這件事上,所以進展非常緩慢。

銀髮的大妖怪沉吟了一陣,「你能拿到那個?」

麻倉葉王點頭,「十之八.九。」

殺生丸對於這個概率並不滿意,一時間沒有說話。

麻倉葉王臉上露出無奈的神情,「畢竟是黃泉的東西,真要取走還是得看伊邪那美大神的意思。」

但話是這麼說,麻倉葉王卻知道這件事還是很穩的。

畢竟黃泉女神雖然性格比較惡劣,但卻從來不會誆騙別人——哪怕拿不到那個神格,也一定能得到另外一個同等價值的。

這是他們一開始就談好的條件。

銀髮的犬妖沉默半晌,最終算是認同了麻倉葉王的這個說法。

敖凌聽著這一人一妖打著啞謎,憤憤的把剛給殺生丸梳理得順滑無比的尾巴毛揉得一團亂,還很心機的在上面手動打了幾個結!

殺生丸被尾巴上的癢意喚回了注意力,便直接將自己從黃泉神力的世界之中抽離出來,將敖凌繼續打結的爪子按住了。

被抓包的敖凌縮了縮脖子,訕訕的看著眼前的銀髮犬妖。

以為要被打屁股的敖凌,耷拉著耳朵蔫噠噠的垂著腦袋,卻聽殺生丸說道:「玄狼一直在留意羽衣狐的動向,如今還沒有發現羽衣狐的蹤跡。」

沒有被打屁股的敖凌眨了眨眼,獃獃的應了一聲。

「羽衣狐,你準備怎麼辦?」殺生丸問道。

「鵺正在黃泉的黑暗之中,已經失去了靈魂了——我會想辦法將他徹底殺死。」敖凌乖乖的回答道。

這也是為了以防萬一,要是羽衣狐的呼喚喚醒了鵺,覺醒了他自己的靈魂,就尷尬了。

「我還是想親手結束掉羽衣狐。」敖凌對曾經間接的害死了麻倉葉王的妖怪十分痛恨,他抿了抿唇,「至少,我要親眼看著她死去。」

這樣的要求很正常——殺生丸並不知道敖凌跟羽衣狐哪來那麼深的仇,他也不在意,反正敖凌討厭的,他也喜歡不起來就是了。

讓人嫌惡的弱者與骯髒的存在,死去了也無妨。

「有了羽衣狐的消息一定要儘快通知我。」敖凌說著,揪緊了殺生丸的尾巴。

殺生丸點了點頭,不動聲色的將自己的尾巴搶救了回來。

銀髮的犬妖稍微猶豫了一陣,「近期最好是不要前往現世。」

敖凌一愣,「為什麼?」

「人類的戰亂平緩,因為伊邪那美大神的關係,人類對神明信奉萬分,如今走到哪,神氣激蕩都如同神無月的出雲。」

殺生丸說著,將自己一路跟著黃泉女神走來時順手買的一些食物——還有安倍晴明特意送來的一大堆櫻花糕交給了敖凌。

「如今想要隨意在外邊找到妖怪很難了。等到人類再一次陷入戰亂之中,會好一些。」

敖凌先是點了點頭,想到五百年後那四處都是人類的地盤,妖氣稀薄的模樣,微微一怔。

沒想到這麼久之前就已經有了這樣的跡象。

敖凌看著眼前的銀髮犬妖,半晌,瞪大了眼——他突然想起來,五百年後的殺生丸,似乎並不知道麻倉葉王這個人。

曾經還非常不高興的問過他,為什麼從來沒有聽過這個人的名字。

黑髮的大妖怪不由的揪住了殺生丸的袍袖,「殺生丸,我之前去到五百年後的時候,是五百年後的我跳進食骨井離開之後,我遇到你追著我從西國到了奴良組的地盤——也就是說,之前我應該一直都在西國才對,然後,你還不知道有葉王這個人。」

敖凌說著眼睛越來越亮,「現在,你認識葉王了,而且我之後幾百年也不一定會在西國,這是不是意味著……」

敖凌深吸口氣,滿懷希望,「是不是意味著,我的未來改變了?」

殺生丸微怔,他倒是沒想過這一點,因為敖凌很少跟他說五百年後的事情。

他想到他曾經在西國的藏書之中看到過的關於時間的探討。

殺生丸想了想,說道:「按照那些鑽研時間的人類的說法,未來是會不斷變化的。」

正在殺生丸話音剛落的時候,麻倉葉王也說道:「未來是不固定的,凌。」

敖凌一愣。

「某一個個體做出某一個決定,便會產生順著他這個決定而發生的未來——比如說,你中午決定吃鮭魚子壽司,然後你在壽司店裡遇到了我,而你從這個既定的未來重新回到了過去之後,決定中午不吃壽司了,而去吃拉麵,那麼你就不會遇到我了。」

麻倉葉王舉了個比較淺顯易懂的例子,「這種選擇和決定,就是會通往不同未來的路。」

「實際上,就連精通占星之術的晴明公也無法非常明確的算出一個事件,陰陽師占星,通常只能夠得到一些模糊的答案,比如時刻,方位,吉凶,或者是今日是否有什麼忌諱,具體的事件是測算不出來的,因為它會因為他人不同的決定而產生無限的變化。」

「就比方說在平安京時,我曾測算過我們之間……」麻倉葉王輕咳一聲,「我們之間的緣分,應該在千年之後才會再一次重逢,但實際上,這中間減短了整整一半的時間。」

敖凌聽得一愣一愣的,殺生丸看到呆怔的神情,便猜到他應當是在同麻倉葉王交流。

「凌,你的存在比較特殊——畢竟不是誰都能夠擁有得知未來之後重回過去的機會。」麻倉葉王輕輕轉了轉手中的傘,笑著說道,「也許你一個小小的決定,就會給整個世界帶來天翻地覆的變化。」

「嗯……」陰陽師的亡魂輕輕點了點自己的下巴,臉上的笑意中帶上了一絲小小的惡劣,「就比如伊邪那美大神的那件事。」

敖凌想到這件事的後果,恍惚間感覺那刺骨的寒意又躥了上來。

他禁不住打了個哆嗦,「總、總而言之就是說,我能夠改變我所知曉的未來。」

麻倉葉王點了點頭。

敖凌用力扯了扯殺生丸的袍袖,滿臉興奮,「那我是不是不用等五百年才能等到葉王你啦!?」

陰陽師的亡魂一怔,下一瞬,那清俊的臉上便綻放出了極柔和的笑容來。

「……也許哦?」他低聲道,語帶笑意。

早已聽不到麻倉葉王聲音的殺生丸皺了皺眉,抬手按住敖凌的腦袋,將他轉向面對自己。

敖凌臉上的興奮還未褪去,忍不住抱住自己的尾巴使勁蹭了蹭,看起來高興極了。

「殺生丸,怎麼啦?」

銀髮的犬妖微抿著唇,問道:「你想要怎樣的神社?」

敖凌一愣:「……什麼?」

黑髮的大妖怪驚愕的看著殺生丸。

「神明大多難以接受妖怪,所以高天原與出雲神國大約是容不下你的。」殺生丸很清楚這一點,畢竟巴衛作為神使都被那些神明所厭棄,更別說敖凌還要成為神明了。

哪怕有高龍神和安倍晴明以及御影神作為支持者,也不行。

巴衛血淋淋的前車之鑒還在那裡,殺生丸自然是捨不得敖凌去那群神明中間受委屈的。

銀髮的犬妖似乎認定了眼前的黑髮妖怪會成為神明,異常直白的說道:「所以,你就成為西國的神明好了,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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