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禍事
見羅納這樣問,姜婉倒有些疑惑他在流浪的路途之中是否遭遇了什麼,不過她不想窺探他的隱私,也不問,只肅然道:「這個請你放心,不會的。」
羅納聞言,長舒了口氣,似是放下心來,用力點頭道:「那就請您盡量幫我安排吧!」
姜婉點頭,心中默默思考著他能做的事。正所謂授人以魚不如授人以漁,她可以接濟他一次卻不可能經常接濟他,所以給他找一份工作是最好的。在這個時代,男性找起工作來可比女性容易多了,有一身力氣可以干不少事。
羅納是異族人,樣貌相當顯眼,語言又不通,很多地方就不會收他,特別是要與人交流的,所以剛才她才會那樣問,既然他的接受度高,那選擇範圍自然也就廣了。各種不需要與人交流的體力勞動,都可以想辦法讓他試試,只要老闆肯給機會,羅納自己再爭氣一些就好。想來他已經以奴隸身份流浪了那麼多年,應當不再像過去還是個莊園少主一樣十指不沾陽春水了吧,且他的體型是偏健壯的,應當能幹得起重活。
這時候,被姜婉支開的姜谷又回來了,這一回他買回來了菜餅和山楂條,正巧姜婉該跟羅納說的都說完了,便沒有再把姜谷支開,反倒是將菜餅和山楂條分了一點給羅納,羅納感恩戴德地接過,對姜婉用中文說了句:「以身相許!」
姜谷嚇得臉色都白了:「姐,他、他是什麼意思啊!」
姜婉說:「……應該是感謝我們的意思吧。」
「可他說的是以身相許啊!」姜谷瞪大了雙眼。
姜婉默然無語,看向羅納,做了個英文謝謝的口型,再用中文說了一遍謝謝。
如此多試了幾次,在姜谷不知道的情況下姜婉成功教會羅納該怎麼用中文說謝謝。
羅納終於意識到自己亂用了詞,似乎有些赧然,連聲道:「謝謝,謝謝,謝謝!」
姜婉趕緊抬手止住他。
姜谷見狀這才放下心來,面上變得平靜。
姜婉問姜谷:「你曉得這附近哪兒有能做工的地方嗎?」
姜谷疑惑道:「做工的地方?」
姜婉道:「正所謂授人以魚不如授人以漁,我覺著,咱們應當為他尋一份糊口的活計,如此他才好養活自己。」
姜谷面色複雜地看了羅納一眼,後者見他看過來,開心地笑了起來,還對他揮揮手打招呼,他忙收回視線,又看向姜婉:「姐,咱們真的要幫他?」
姜婉正色道:「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咱們如果不幫他,你信不信要不了幾天,他就會餓死?」
姜谷苦著臉點點頭:「我信……」
姜婉道:「那不就行了?咱們也只是幫他尋一份活計罷了,做得如何便是他自個兒的事了。」
對於他這姐姐,姜谷雖然無奈,但總不能在這種時候不幫她,因此想了會兒,姜□□:「姐,不然咱們帶他去杏花街看看吧?那兒酒樓多,招人的應當也多,咱們多問問,指不定有店家願意要他。」
姜婉笑道:「也好。」
如果是大宋人,要找份活計不難,但羅納畢竟是一個異域人,外表相當顯眼,街上不少人經過的時候都有些怕他的樣子,就怕酒樓的掌柜見了他也覺得有忌諱而不敢招收他。但世上無難事,只怕有心人,無論如何姜婉也想去試一試。可惜她自家條件不允許,若她家是個富戶,哪裡用得著像這般四處尋找?直接把人帶回去當個小廝就好。
仔細看看羅納的眉眼,是相當英俊精緻的那種,雖然他如今衣衫襤褸,但若換上綾羅綢緞,在姜婉眼中看來也是一個英俊王子,放在身邊極為養眼。
三人在去杏花街之前,姜婉拿出早就準備好的頭巾讓羅納包上。
羅納的金髮太過搶眼,姜婉覺得和他一起走在街上,連自己也變得高調了,這就讓她十分沒有安全感,因此她今早出來前就想好了,多帶了一塊頭巾,在街上走的時候至少要讓羅納遮掩一番。
羅納很聽話,將頭巾包在自己腦袋上后還對姜婉笑了笑,彷彿以為這是這兒的習俗。
姜婉憋著笑看他那男不男女不女的樣子,姜谷就直接多了,撲哧一聲笑了出來。姜婉趕緊瞪了他一眼,讓他收斂一些,姜谷吐吐舌頭,總算不再笑了。
羅納一臉茫然地看看這對姐弟,姜婉有些心虛,趕緊拉著姜谷轉身走了,又揮手示意羅納跟上。
三人喬裝後來到杏花街,羅納身材高大健壯,頭上包了塊頭巾只是將他的金髮遮掩,到底還是吸引了一些好奇的視線,好在對方也不過就是好奇地看上一眼就轉開了目光,姜婉也不管那些。如今她自己腦袋上也包了塊頭巾,到底多了些安全感。
三人先選了一家酒樓,由姜谷這個大宋的男性先進去找掌柜,進去前姜婉指點了他幾句。
見了掌柜,姜谷.道:「掌柜的,您這兒招夥計嗎?」
掌柜將眼皮子從算盤珠上抬起,看了姜谷一眼,懶洋洋地說:「夥計是要招的,可也不要毛都沒長齊全的半大小子。」
姜谷有些不高興對方看低自己,但想到正事,他忍著不悅說道:「掌柜的,不是我要找事做,是旁人。」
掌柜道:「誰呀?讓他自己來問,找你這個小子來問是啥意思?來當夥計的,總要讓我親自相看相看!」
姜谷說:「是個異域人。」
「異域人?」掌柜有些驚訝,也生出了幾分興趣,「是個怎樣的異域人?」
姜谷見他有興趣,便回頭對姜婉招招手,姜婉便帶著羅納走了進去。
在姜婉的示意下,羅納稍稍掀開頭巾,讓掌柜看了一眼,掌柜一見他金髮藍眼的模樣便嚇了一跳,捂著胸口差點叫出妖怪兩字來,幸而他及時止住,連連擺手道:「這樣子我們酒樓是不招的,快把他帶走吧!」
姜婉這時候上前說道:「掌柜的,我們也曉得他這模樣實在太過不同,可您無需將他放在前頭跑堂,您看他有力氣能做粗活,可將他放在後院,扛大米扛麵粉,抑或洗碗洗菜,他都能做,而且他只要有個容身之所,能有飯吃就足夠了,您給他的工錢,只需要您如今給旁人的一半即可。」
姜婉一邊說著一邊示意羅納捋起衣袖給掌柜看他手臂上的肌肉。因為早知羅納這外國人實在難以推銷出去,她還特意將他的工錢少要一半,多少增加些競爭力。
掌柜聞言似乎有些意動,驚訝地看了看羅納,問姜婉:「那咱們這兒的話,他可懂?」
姜婉誠懇道:「他不怎麼懂咱們這兒的話,可您這兒怕也不必跟他說太多話吧?讓他做什麼事,只需比劃即可,他只是不懂咱這兒的話,但可不傻。」
掌柜皺起眉頭,以一種看待貨物的目光上下打量著羅納,好半天才面露難色地搖頭道:「還是算了吧,咱們酒樓里夥計也夠多,不差他這一個,連話都聽不懂,指不定會出啥事呢!」
姜婉不肯放棄又勸說了會兒,甚至將工錢降到其他人的四分之一掌柜的也沒有鬆口,姜婉無奈,只好帶著羅納離開了這家酒樓。
回到街上,姜谷喪氣地說:「姐,咱們真的能幫他找到活嗎?他畢竟是個異域人,還長成這副模樣,這兒的人都怕他,怎麼幫他找活做啊。」
姜婉道:「這才不過找了一家罷了,你怎麼這麼快就放棄了?如此輕易便言敗可不行。」
姜谷一臉愧疚:「姐,我錯了,那咱們再去找下一家吧!想必這次一定能成!」
姜婉笑道:「那咱們走吧!」
一旁的羅納一直是一副茫然的表情,見姐弟二人示意他跟上,他便連忙追了上去,也明白第一家是失敗了。
接著是第二家第三家……有些酒樓不招人,有些酒樓雖然招人,但也跟第一家一樣,一看羅納的模樣便連連擺手,到後來連姜婉都有些心灰意懶,可看一旁的羅納,似乎一直很有精神興緻勃勃的,一點兒都沒有被打擊到的模樣。
姜婉見狀便也打起精神來繼續找下一家,她就不信了,昌平縣城這麼大,還找不到一個敢收下羅納的地方。大不了只要求包吃住不要工錢,就不信掌柜不動心。
此時已是午飯時分,三人一人拿著一個燒餅,站在一家酒樓門口。
姜□□:「姐,這已經是杏花街的最後一家酒樓了。」他的臉上滿是疲憊。
姜婉也好不到哪兒去,接連遭拒她如今也已是身心俱疲。
而一旁的羅納,似乎一點都不累的樣子,瞪大眼大口大口吃著燒餅,滿臉的幸福。
三人很快吃完手裡的燒餅,打起精神走向酒樓。誰知不湊巧的是,三人剛走到酒樓門口,就有一行人大大咧咧地走出來,姜婉躲閃不及,被人撞到了一旁。
那一行人之中小廝模樣的男子氣惱地說:「你們是什麼東西?居然敢對我家少爺無禮!」
姜婉心道一聲不妙,剛想趕緊道歉退到一旁,就見其中有個身著華服的男子叫住了那小廝,踱步走過來,對姜婉嘻嘻笑道:「好一個美人!沒想到這等鄉下地方也有姿色如此上乘的美人,真是妙哉妙哉!美人,敢問你的芳名是?」
姜婉一愣,視線一掃就發現自己的包頭巾竟然掉在了地上。原來,剛才她被撞到的時候,包頭的頭巾也掉了下來,容貌自然暴露在這位華服男子眼中。
當姜婉看清楚這個男人模樣的時候,她的瞳孔猛然一縮。
她從沒見過這個男人,然而她卻認得他——他就是出現在她的金手指畫面之中,搞得謝承疇一家家破人亡的華服男子!他的口音聽起來不是本地人,從金手指畫面來判斷,怕是京城腳下的高官子弟,也因此,他才會在昌平地界如此囂張。要知道平日里這昌平縣可極少出現富少當街調戲民女的事,謝知縣對於欺男霸女之事一向厭惡,他兒子素日雖胡來,可也從來沒幹過強搶民女的事。
還沒等姜婉想出對策,一旁見不得自家姐姐吃虧的姜谷便上前一步攔在姜婉和那華服男子之間,怒瞪雙眼道:「你這登徒子,滾開!」
姜婉嚇得趕緊伸手去拉他,華服男子手下的小廝見有人膽敢對自家少爺無禮,大叫一聲:「瞎了你的狗眼,居然敢這麼對我們少爺說話,不教訓教訓你你是不知道天高地厚了!」
那小廝說著便動上了手,要將姜谷拉到一旁,姜谷力氣大,這時候為了維護自家姐姐,膽子也不小,與那小廝還起手來。
一旁的姜婉看得膽戰心驚,誰知那華服男子卻趁機走到姜婉身邊,笑眯眯地看著她道:「美人兒,你若肯陪陪本少爺,本少爺便放過你家弟弟,否則的話……呵呵。」
姜婉見姜谷被好幾個人圍著,心裡一陣陣抽緊,恨不得自己能化身超人,將這些人全都打倒。直到這一刻她才真切地意識到,她身處的是這樣一個無處可講道理的時代,有權有勢就能欺凌弱小,你還不敢反抗,因為反抗的後果誰都知道,就那麼赤.裸裸都高懸在那兒。
姜婉咬咬牙,努力讓自己冷靜下來。她不是縣城的人,而對方也不知道她姓甚名誰,只要能逃掉……就有可能讓他找不到他們!
姜婉正在快速地思索著如何脫身,就見羅納突然大喊一聲衝上去,將想要抓著姜谷的一個小廝一拳頭揍翻。羅納身形健壯,他的拳頭竟也極為有力,那小廝被揍翻在地后竟然爬不起來了!而羅納也沒有就此停下,三下五除二就把其餘衝上來的小廝全都打倒,然後捏著拳頭朝那華服男子衝過去,嚇得後者抱頭就逃。
姜婉怔住,她以為羅納就體格健壯一些,可沒想到他這麼能打!畢竟昨天他可是被別人追著打,也沒見他還手的啊!
姜谷方才只是被那些小廝抓住,並未受傷,一脫身就跑到姜婉身邊急道:「姐,你沒事吧?那登徒子有沒有傷你?」
「我沒事!」姜婉深吸口氣,讓自己鎮定下來,視線一掃,就見他們這邊的動靜引起了不少人的注意。
而與此同時,那逃走的華服男子見羅納沒追過去,自己又逃得足夠遠后,便停下腳步,氣急敗壞地對著這邊叫道:「你們給本少爺等著!此仇不報,本少爺誓不為人!」
姜婉不理那人,叫上姜谷和羅納,撿起她的包頭巾轉身就逃。
那人追了幾步叫道:「站住,你們別跑!」他轉頭四顧,跳著腳道,「你們這些昌平人都是幹什麼吃的?沒見有人當街行兇嗎?還不快抓住他們?!」
街上眾人面面相覷,最後紛紛轉開視線,只當什麼都沒聽到。昌平縣裡大家都遵紀守法,已經很久沒有發生過這樣明目張胆當街調戲民女的事了,可見對方一身華服,他們就算想管也沒那個膽子管啊,那麼當這華服男子的人反倒被打倒,他們不拍手叫好已經很是克制了,又有誰會去幫他呢?
那華服男子兀自跳了會兒腳,叫囂了半天也沒人理他,再往三人逃走的方向一看,早沒人了,頓時氣得七竅生煙,走回那幾個好不容易才爬起來的小廝身邊,一人踢了一腳,惱道:「你們這些廢物!本少爺養你們何用?廢物!」
姜婉三人逃出足有兩條街,見後面沒人追來,才扶牆停下,不停地喘著粗氣。
姜婉看向依舊氣定神閑的羅納,感激道:「羅納,謝謝你!」
這話簡單,羅納一下子就聽懂了,頓時露齒一笑,結結巴巴地說:「他們,壞人!該打!」
姜婉見一旁姜谷正累得直喘粗氣,沒注意他們這邊,便湊近了羅納低聲道:「那昨天你怎麼被人追著打?」
羅納抓了抓腦袋,赧然道:「昨天我搶了他家的漢堡包,是我不對,我怎麼能打他呢?」
姜婉心中有些感慨,這羅納心地是不錯的,可惜也是命運多舛,淪落到這境地,有家不能回,連想混口飯吃都不容易。
經歷了那華服男子一事,姜婉對於繼續留在縣城一事心中有些惴惴的。可沒有幫羅納找到工作之前,她又不能就此將他丟下。
她忽然想起一事,仔細看了看羅納的頭巾,見他頭巾依然包得很好,便稍微鬆了口氣。若被對方看出來他是個金髮藍眼的外國人,如此顯眼的特徵,對方若想找到他,可謂是輕而易舉。可她又不能把羅納帶回村子里去,帶一個大男人回去,她本就不怎麼好的名聲定會雪上加霜,她爹娘也不可能同意收留這樣一個來歷不明的「蠻夷」。且若連縣城的人都無法接受羅納這個外國人,那更為閉塞的村子里肯定會拿他當妖怪的。他應當且只能留在縣城。
「我們換個地方,繼續幫羅納找活干。」姜婉拍拍姜谷的肩膀。
姜谷欲言又止,神情之中是滿滿的后怕。
姜婉道:「咱們去遠一點兒的地方找吧,沒事的,別擔心。」
姜谷看著姜婉半晌,又看向一臉陽光笑意的羅納,無奈地點了點頭。
話是這麼說,姜婉這回還是帶著羅納來到了東城門附近的一條龍蛇混雜的街市,找一些小飯館。她本來以為大酒樓的掌柜見多識廣,對於異域人應該更能接受一些,沒想到還是碰了壁,無奈之下便只好再來小飯館試試了。
為了增加成功率,姜婉將羅納的身價直接降到了底——包吃包住一個月只要給十文錢。這就相當於是免費勞工了。她本以為可能要多問幾家,沒想到的是才問了兩家,第二家就立刻答應了下來——第一家不答應是因為他店裡夥計少,還都是親戚,哪一個都不能解僱。
姜婉沒想到事情會這麼順利,一時間還有些不敢置信,實在是前面碰壁太多次,這回這麼快就成功讓人以為是做夢。不過她想應當是那低到相當於沒有的工資起到了決定性的作用,小本買賣,能省錢就省。
姜婉打發姜谷去談情況,她自己則將羅納拉到一旁,仔細地叮囑道:「從今日起,你就在這兒工作。包吃包住,每月還有一些工錢,但很少,希望你別太介意。」
羅納感激地說道:「我現在只求活下來,有沒有工錢都沒關係的,真是太感謝你了!」
姜婉笑了笑,又道:「之後若有空,我會再來看看你過得如何的。但若有人問起我,你就說你完全不認識我。」
羅納起先有些疑惑她為什麼提這個要求,但想到剛才的衝突,他就明白了,拍著胸脯保證道:「你放心!我不會告訴任何人你和你小弟弟的事的!你是我的救命天使,我絕對不會出賣你的!」
「多謝。」此刻姜婉也沒有心情去糾正他的用詞,轉頭見姜谷走過來,她便換用中文對羅納道,「再見。」
羅納也磕磕絆絆地回道:「再見!」
將羅納交給店主,和他道別之後,姜婉便帶著姜谷儘快出了城。離開縣城城門好一會兒后,她才回望縣城,長長地吐出口氣來。
雖然她安慰姜谷說沒事,但事實上她一直很害怕。不過,考慮到這回羅納只打了那華服男子的手下,沒打他本人,他的怒火應該遠遠比不上她金手指所看到的他被謝承疇毆打的那時候,因此她才會存些許僥倖心理。只不過,她也已經決定了,之後她要避一避風頭,縣城還是先不要再來了,包括姜谷。她就不信了,昌平縣這麼大,這時代戶籍信息上沒有照片,而街道上又沒有監控,那男人要怎麼找她這樣一個窩在山裡的小人物。
路上,姜婉跟姜谷通了通氣,要他將今日在縣城發生的事保密。她的爹娘都只是普通農民罷了,遇到這種事毫無辦法,還容易整日里提心弔膽,還不如瞞著他們。
姜谷聽姜婉分析了一番之後同意了,並答應她這段時間都不去縣城了。
姐弟倆憂心忡忡地回到山下村中,沒想到的是,經過裴祐家時,裴祐忽然從院子里快步走出來,對姜婉低聲道:「姜姑娘,我……我有話想對你說,不知可否借一步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