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賠不是
裴祐迷信的問題根本無解,姜婉想了許久,也只能嘆口氣,暫且將這事壓在心底。既然裴祐目前至少嘴上說不信的,她便騙一騙自己,就當他是真的不信吧。等哪一天他突然意識到他是信的,並因此而感到害怕……那到時候再說吧。
姜婉和姜谷回到家后並未被爹娘詢問太多,兩人見爹娘還在忙活,便很快加入其中,幫著一起準備好明日要賣的糕點。
晚些時候,照舊是徐鳳姑去裴祐家送晚飯,等回來后,她跟姜婉道:「婉婉,春英姐說,裴先生身子已然好多了,已能下床走動,玉蓮一人足以照料她,明日無需你再過去。」
姜婉心中微動,面上卻笑道:「那可太好啦。」
徐鳳姑戳了戳姜婉的面頰,嗔笑:「瞧你高興的,先前娘不讓你去,你還非要去,如今不用去了,就這般高興?」
「去是道義,自然是能不去則不去,誰想伺候別人呀。」姜婉挽住了徐鳳姑的手臂,「我真心想伺候的人,只有娘和爹。」
「你這丫頭,嘴真是越來越甜了。」徐鳳姑笑道。
姜婉吐了吐舌頭:「我說得可都是心裡話呢!」
「行行行,是你的心裡話,娘聽了這心裡比吃了蜜還甜。」徐鳳姑笑。
「那是自然。」姜婉揚起下巴,得意一笑。
徐鳳姑無奈地笑著搖了搖頭,心裡對女兒如今的嬌俏可愛卻是歡喜得不得了。
第二日一早,徐鳳姑一行人再度出發去縣城,姜婉則慢慢吃過早飯,再慢吞吞地走出家門,在家門口附近轉悠。
裴祐遠遠地看到姜婉,心中歡喜,站在梧桐樹下假裝看書,視線卻時不時往她那邊瞥去,可看了會兒,他心生疑惑:為何婉婉還不過來?
姜婉早瞥見裴祐站在梧桐樹下,猜到他一定是在裝模作樣地看書,看她不過去,肯定急死了吧?
她假裝沒看到裴祐,繞著自己家附近走了好幾圈,就是不走近裴祐家,最後更是乾脆掉頭回了自家院子,把個眼巴巴望著她的裴祐急得坐立難安。
昨日徐春英跟徐鳳姑說讓姜婉不用再過來,後來還跟裴祐提了一句,然而那時候他正想著懷中的荷包,沒有聽清楚他娘說的是什麼,又不好再問,只能隨口應下。因此,他如今並不清楚姜婉因他娘的話而不能再來他家,見她走了,忍不住去猜她是不是沒看到自己在樹下看書?上回他在樹下看書,她明明過來斥責他,還把他的書收走了,可今日為何卻不理會他?
裴祐在梧桐樹下呆站了會兒,卻始終沒等到姜婉再出來,只得失落地轉頭回了院子。見裴玉蓮正在做早飯,他不禁奇怪道:「玉蓮,你怎麼在做飯?為何不等……不等姜姑娘?」
裴玉蓮皺了皺眉,奇怪道:「哥哥,娘昨日不是說了嗎?從今日起,就不用姜大叔家來幫咱們了。」
「娘說了?幾時的事?我怎麼不知……」裴祐有些著急,可一連串的話一說出來,他才想起自己昨日走神的時候曾經應下他娘一些事,怕就是這個了。
「就是昨日哥哥你去給娘請安的時候。」裴玉蓮認真地回道。
裴祐忽然就明白過來,為何方才姜婉在門外走了一圈,卻不肯過來,原來是他娘……
「玉蓮,哥哥陪你一起做。」裴祐嘆口氣道。
裴玉蓮乖巧點頭:「好。」
吃過早飯,對著書桌發獃,翻了十幾頁書,卻一個字都沒看進去,裴祐忍不住長吁短嘆起來。
雖說是他娘提出不讓姜大叔家再來幫忙的,可婉婉會不會覺得他也是那麼想的呢?不然,早上她為何不肯過來看看他?明明他娘如今還躺在床上,她只是過來跟他說上一兩句話,也不會被他娘知道……
裴祐忽然放下書本,向外走去,然而,走到一半又停下腳步。
他若直接去姜家找婉婉,似乎有些不妥……之前她過來是為了照料他跟他娘,可他過去找她,又沒有妥貼的緣由……
裴祐走回書桌旁,看著一桌的書,長長地嘆了口氣。他的視線掃到攤開著的書上,忽然眼睛一亮——上回被婉婉收走的書,她還未還他呢!他正好要看那本書,得去向她要回來才行。對,就是這般!
裴祐面上帶笑,急匆匆出了自家院子,腳步輕快的向姜婉家走去,可隨著距離她家越來越近,他的腳步漸漸慢了下來,到她家院子門口時,乾脆便遲疑不定了。
他這會兒去拿書,婉婉可會覺得他小氣,連本書都要斤斤計較惦記著?
就在裴祐猶豫不決時,姜婉從自家院子里走了出來,一眼便看到了面上帶著遲疑,舉棋不定的裴祐。
「裴先生,你來做什麼?」姜婉出聲。
裴祐本還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之中,她突然出聲,著實嚇了他一跳,他猛地退後了一步,好不容易才定下神來。
姜婉捂嘴一笑:「裴先生,你方才在想什麼呢?想那麼入神,竟會被我嚇到。」
「沒,沒什麼……」裴祐垂了視線結巴地說,耳尖都紅了。
姜婉笑道:「那你在我家院子門口來回徘徊又是為了何事?小心別人把你當做賊人給捉了!」
「我,我就是……想起上回我的書被婉……姜姑娘你收走了……」裴祐斷斷續續地說著,雙眼始終不敢去看姜婉。
姜婉道:「原來先生是為了書的事來,請稍等。」
她轉身走進院子,裴祐杵在門口獃獃看她的背影,後者卻突然停下腳步,轉身對他笑道:「裴先生,要不要進來坐一坐?」
「哦……好!」裴祐一怔,忙點頭應道,走進院子。
姜婉指了指院子一角的凳子道:「裴先生,你先在那兒坐一會兒吧,我去拿書。」
「……好。」裴祐獃獃地應了一聲,慢慢挪過去坐好,心裡猛地生出淡淡的失落,他還以為她會請她進屋子裡去坐坐,當然不是她的閨房,只是堂屋,有些話……有些話他要同她說清楚。
姜婉很快便拿著書出來了,裴祐忙起身,等她將書遞過來時,他才鼓起勇氣道:「婉婉……昨日我……」
「姐,誰來了啊?」姜谷揉著睡眼惺忪的雙眼走出屋子,打著呵欠道,然後他看到了院子里似乎有些無措的裴祐,頓時清醒了些,「裴先生?」
今日早上他難得賴了床起遲了些。因為昨日聽到裴祐說不信那些克夫流言,姜谷如今對裴祐心生好感,見到他也不像過去一樣反感了。
「小二。」裴祐面露尷尬。
姜谷看到了裴祐手裡拿的書,忽然想起了什麼,跑過來一臉真誠地問道:「裴先生,這書里我有好幾個字都不認得,你能不能教教我?要不然,先教我姐也行啊,她學得比我快,等她學會了再教我。」
「這……」裴祐沒想到姜谷會來跟自己說這個,呆了會兒,才下意識地看向姜婉。
姜婉正笑吟吟地望著他,似在等著看他會如何做。
裴祐想也沒想就回道:「那我便先教會姜姑娘,晚些時候讓她再教你吧。」
「多謝裴先生!」姜谷眼睛一亮,隨後才想到自己還沒問過另一個當事人的意見,忙轉頭看姜婉,「姐……你就先幫我學一學?」
「你這小子,倒學會先斬後奏了!」姜婉戳了戳他的面頰。
姜谷嘿嘿笑著,也不躲。
姜婉無奈道:「行,那我便幫你先學一學。你先去洗漱,粥在鍋里。」
「好嘞!」姜谷笑嘻嘻地說著,轉身就跑了。
姜婉看向裴祐:「裴先生,我弟給你添麻煩了,你若嫌麻煩,可以拒絕他的。」
「不麻煩,不麻煩的。」裴祐連忙擺手。
姜婉笑道:「那就要請裴先生多擔待些了。」
「不過是舉手之勞。」裴祐應道。
姜婉很清楚姜谷不認識的字是哪些,因為他每次一有不認識的字就來找她,她認識的就跟他說,不認識的,她也記住了在哪兒,是哪個字。
因此,姜婉翻開那本書,一邊翻動一邊找出不認識的字請裴祐幫著念,裴祐認認真真地念給她聽,還順道給她講解了意思。
等所有字都認完,姜婉把書一收道:「那這書便再借我一會兒吧?等晚些時候我讓小二還你。」
「好的。」裴祐忙應道。
姜婉看著裴祐,裴祐也看著她,他知道該是自己告辭回家的時候了,可方才被打斷的話還未說完,他哪裡捨得就這樣走?
姜婉四下看了看,忽然小聲道:「助之,你這般眼巴巴地看著我,可是想留在我家吃早飯?」
裴祐臉一紅,姜婉這親密的語氣讓他放鬆了許多,方才未來得及說的話此刻也更容易說出口了:「婉婉,我已用過早點……昨日我娘說的話我並不知情,我,我並無那樣的意思。」
「那樣的意思是指什麼?」姜婉故作困惑。
裴祐臉更紅了,嘴張了合,合了張,好半天才道:「我……我並不想趕你走……」
「哦?」姜婉狡黠一笑,隨即又苦惱道,「可如今說這些又有何用?你娘都那麼說了,我自然不好再去。」
裴祐面露為難,一時無語。
姜婉卻噗嗤一聲笑了:「要真想見面,無論如何都見得著的。助之,你先回吧,要不然你娘該起疑了。」
裴祐連連點頭道:「那我,我這便回了。」
裴祐走了,姜婉卻還是站在原地,半晌才輕嘆一聲。裴祐這人的心思,其實真的很好猜啊,怕她誤會他娘的意思也是他的意思,於是他巴巴地跑過來找她解釋,還那麼勉強想了個來要書的借口,之前他幾時想起過這本書?而她不過就是隨口安撫了他一句,他便面露喜悅,眼裡的欣喜令人只看著也覺得心中有暖意。
每一次接觸,她都好像更喜歡他一點。
這天,姜婉沒再刻意去見裴祐,下午姜福年和徐鳳姑照舊滿載而歸。姜谷繼續去找徐英套話,問縣城裡的事,徐英說那蠻夷被抓住了,因此通緝令也撤了,至於蠻夷被抓住后如何了,徐英卻不曉得了。
姜谷很快就找機會將這事說給姜婉聽,姜婉早有心理準備,自然不會對此感到驚訝。之後她不好再去縣城,卻總能從旁人口中得知縣城中羅納的情況,只要他如她所預料的那般日子還過得去,她就能稍稍安心了。
又過了兩日,裴祐身子大好,他的私塾重新開始上課。而姜婉家則相當忙碌,天天不是做糕點,就是背到縣城去賣,但這種賺錢的活兒,他們幹得累卻高興。
之後幾日,裴祐每日里教書,看書,恢復到了過去的忙碌。而跟過去有所不同的一點是,他每日里最期待的便是偶爾能見到姜婉,雖說不上話,相視一笑卻足矣。他娘暫時還無法下床,不過她的身子正在漸漸好轉,他每日里都會去看她,喂她吃飯盡孝,有時候看著她平和的面龐,他便忍不住想說他隱瞞下的同姜婉的事,可話到嘴邊卻又咽下。他完全可以想象得到他娘知道後會有多惱怒,或許……他該跟她的身子大好了再說。
這一日,姜福年和徐鳳姑去了縣城,姜婉和姜谷照舊留下看家。姜谷去找徐小虎玩,姜婉則在屋子裡做著女紅。上回給裴祐做的荷包實在不怎麼好,她想多練練,做個完美的荷包送他,把不好的那個換回來。
說到荷包,姜婉就想起了從裴祐那兒拿來的畫像。之前有一回徐鳳姑不小心發現了這幅畫,姜婉很清楚她若什麼都不說很容易讓徐鳳姑瞎想,當時便神秘兮兮地要徐鳳姑幫自己保密,說這畫是她趁著裴祐受傷那幾日從他書房偷的,雖說已被他丟入了紙簍,可等將來他當了官,這就是他的墨寶,是能賣錢的!鑒於姜婉最近確實總把錢掛在嘴邊,徐鳳姑也就沒有再懷疑什麼,讓她把畫給自己,自己去還給裴祐,被姜婉鬧著拒絕了。徐鳳姑見自家閨女實在看重這畫——背後所代表的銀子,也只得放棄讓她物歸原主的想法,還叮囑她小心收著,莫讓人看到了。雖說是裴祐不要了的東西——按照姜婉的說法——可要是不慎讓他發現了,也很尷尬。
外頭忽然傳來一陣喧嘩聲,姜婉眉頭一皺,放下針線走了出去。
她第一眼就看到姜谷臉上有傷,正被一個漢子抓著押過來。她心裡一顫,立刻迎上去,在院子里將人攔住道:「富田叔,春苗嬸,怎麼回事,你們打我弟弟做什麼?」
她沉著臉看向二人。
徐富田和趙春苗都是山下村的村民,平日里跟姜家八竿子打不到一塊兒去,這會兒卻專程跑來她家,姜谷還受了傷……
徐富田皺眉道:「姜婉,不是我們打你弟弟,是你家小二,打傷了我兒子。你爹娘呢?」
姜婉聞言視線一掃,就見趙春苗身後還跟著個小個子男孩,跟姜谷差不多大,但體格方面就要瘦弱一些了。他正是徐富田和趙春苗的小兒子徐三娃,此刻他一身泥巴,臉上手上也有些青腫,正怕生似的躲在自己爹娘身後。
「我爹娘不在家,二位有什麼話跟我說好了。」姜婉道,「富田叔,還麻煩你先放開小二。」
徐富田跟自家老婆對視了一眼,這才不甘不願地鬆開姜谷。
姜谷一直低著頭沉默著,徐富田放開他后,他慢慢挪動到姜婉身邊,卻依舊一聲不吭。
姜婉拍拍他的肩膀問他:「小二,你跟三娃打架了?」
姜谷點點頭。
姜婉問:「你先動的手?」
姜谷咬咬牙,又點頭,可點完就抬頭看向姜婉,惱道:「他該打!」
「哎,你這小子,你說你這是咋回事啊!我家三娃哪兒招惹你了,你要對他下這種重手?」趙春苗大聲叫道。他們本就是來姜婉家討公道的,見她家大人不在,都有點意興闌珊,可見姜婉的表現,似乎是個能做主的,這才沒有退走。
「他哪兒都招惹我了!」姜谷恨恨道,眼眶都紅了。
「別不講理啊。不是誰嗓門大,誰就有理的!」趙春苗說著又看向姜婉,態度強硬,「姜婉,你說這事該怎麼辦?我家三娃被打成這樣,還不知道皮肉裡頭有沒有出大毛病呢!」
「我們賠藥費。」姜婉道。既然是姜谷先動的手,這事便沒什麼可說的了。
「不能賠!」姜谷卻大聲地阻撓道。
「哎,小二!你這話是啥意思,打了人還想就這麼算了?我跟你說,你可不能這麼無賴!」趙春苗叫道。
姜谷瞪了她一眼,卻沒有開口。
姜婉眉頭緊皺,她清楚姜谷一向懂事,只在某些事上會有失去理智的反常之舉,比如說,當她這個姐姐被罵的時候。
「小二,是不是三娃先罵了我,你才會跟他動手的?」姜婉問。
姜谷看著她,咬著嘴唇好一會兒才用力點頭,眼淚簌簌落下。三娃故意挑釁他,罵他姐,那些話說得極為難聽,他甚至不願意在他姐面前重複那些話。三娃說,他姐是克夫命,所有跟她有關係的男人包括他們的家人都會死,她就不該繼續留在村子里,簡直是在害人,她害了他們家隔壁的裴先生,以後還會害到別人,她就該上吊自盡,免得活著再害人。聽到這些話,姜谷當時便氣得發抖,不顧一切衝上去與三娃打成一團,他想撕爛三娃的嘴,讓他再也不能說出那些惡毒的話來!
他可以輕易打贏三娃,但當時跟三娃在一起的還有別人,而他們都是站在三娃那邊的,他身上因此多了不少傷痕,直到被聞訊趕來的三娃爹娘拖開。
姜婉揉了揉姜谷的腦袋,輕輕抱了抱他道:「姐謝謝你的維護,可是打人畢竟不好。」
姜谷滿眼的不贊同。
姜婉卻輕聲道:「你看,你打人一時爽,事後卻得賠人醫藥費,你說虧不虧?」
「我也被他們打傷了!」姜谷.道。
「我知道,可你先動了手,道理便是他們那邊的了。」姜婉道,「而且,拳頭無眼,這要是不小心打著哪個要緊的地方,弄得傷重,可不就是個大.麻煩么?」
姜谷訥訥點頭,眼睛里流露出悔意。確實,他打了人,心裡一時高興了,事後卻還要家中賠出去銅錢,這讓他憋得慌。
姜婉見姜谷想明白了,揉了揉他的腦袋,看向徐富田和趙春苗道:「富田叔,春苗嬸,藥費我家是一定會賠的,可你家三娃也要為他說的話向小二賠不是。」
徐富田皺緊眉頭:「我兒子都被打了,你還要他給你弟賠不是?」
「兩件事一碼歸一碼,三娃被打了,我會讓小二賠不是,賠你們醫藥費。可三娃說的那些話,卻不能一筆勾銷,他必須先向小二賠不是。」姜婉態度強硬。別人在她不在場的時候說那些有的沒得,她不知道也就算了,可如今有人卻專門跑到姜谷面前來說,那對姜谷來說該是多大的傷害和憤怒?好好一個男子漢卻哭得眼眶都紅了,這事不能就那麼稀里糊塗地算了!
三娃聞言,從趙春苗身後鑽了出來,氣哼哼地說:「我才不給他賠不是!我沒說錯,大傢伙都這麼說的!」
眼見姜谷氣得又想上去打人,姜婉忙拉住了他,將他扯到身後,隨即她冷冷地看向趙春苗和徐富田:「叔,嬸,既然你家三娃不肯賠不是,那我們這邊也是一樣,你們回吧,咱們沒什麼好說了的。」
「哎,你這丫頭怎麼說一出是一出的?哪有被打的還要給打人的賠不是的道理,你再這樣不講理,我要找里正來了!」趙春苗惱道。
「里正來了,我也是一樣的說法。」姜婉道。
「你,你這是仗著里正是你娘表叔,會向著你們不是?」趙春苗氣得跳腳。
「里正一向幫理不幫親,你們這般背後說里正壞話,也不怕他聽了不高興?」姜婉道。
「你!」趙春苗一臉憤恨地瞪著姜婉。
徐富田也不跟姜婉打嘴皮子仗,只道:「今天你不賠咱們醫藥費,咱們就不走了!」
「先賠不是。」姜婉道。
徐富田和趙春苗紛紛對姜婉怒目而視,正在此時,有個溫和的聲音道:「不知徐大叔和嬸子為何事如此喧嘩?」
來人正是裴祐。
他遠遠地聽到姜婉家這邊的喧鬧,心裡便惦記上了。他也知道今日是她爹年去縣城的日子,家中只有她和她弟弟,之前他還見到小二出去了,也就是說家中只有她一人,思來想去怕她吃虧,他就趕緊跑來了,連氣都還沒喘勻,就趕緊說話了。
「裴先生……不好意思打擾你讀書了。」趙春苗一見是裴祐,忙道,「可咱們也是沒辦法啊!姜谷打傷了我家三娃,姜婉卻偏要三娃給他賠不是,裴先生,你說可有這樣的道理?」
裴祐微怔,似有些不信姜婉會如此不講理,抬頭看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