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65.860·【回歸篇·之四】·28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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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說話的聲音雖然低,但也並沒有低到手冢聽不見的程度——何況她本來就打算讓他聽見。這兩句似是抱怨、又好像有點覺得有趣的微妙的話,讓他微微一怔;然後,他果斷地下了個決定。
「你今天可以跟著我一起跑。」
反正他也是來練習的,而繞著操場——沒有操場的話就繞著網球場所在的街區——跑個十圈,本來就在他的訓練計劃之內。
而且他也覺得,順便監督一下她也並不是什麼了不得的事情,尤其是這姑娘的態度其實很讓人讚賞,並不是什麼人都能夠抱著無視醫生最終宣判,頑強地想要做些什麼事情來改變現狀、追求夢想的堅持態度來對待網球的。
何況,她從頭到尾完全沒有拿任何令人不適的態度、表情和眼神來面對過他,而是表現得大方坦率、有時候還能以輕鬆的態度來面對困難,確實是個值得認真指導一下的傢伙。
做完熱身運動,他看了柳泉一眼,眼神里的意思很明白,就是「現在可以跟著我跑步了」。
柳泉一時間有點微妙地默了。
……青學的前任部長啊,還真是個異乎尋常負責任的人呢——就連她其實算是隨口一提的困擾都要懷著認真的態度來幫忙解決,難怪跡部大爺要不斷向她強調手冢的這一特質,藉以襯托她是個多麼靠不住的傢伙(大霧!)。
僅僅只是這麼一猶豫的工夫,眼看手冢已經邁開了腳步開始慢跑,柳泉慌忙丟下手中的毛巾,緊跟上去。
該慶幸的是這個街區的住宅之間道路四通八達,手冢似乎也並未採用繞著最外圈的大路跑步的策略,而是選擇了幾條互相連接起來的小路——這樣一來他們的跑步範圍就大大縮小了。
經過近兩個月的操練,不得不說柳泉自認為體能方面的數值還是大有提高的,至少跑了三圈左右還沒累斃街頭。並且還有閑心去注意第四圈發生的微妙細節——
跑在她前方几步遠的手冢,在某個街口轉彎的時候,跑錯了路線,比起前三圈來少跑了一個街口——換言之,他提前轉上了一條平行於先前路線的小路。
跟在他身後的柳泉一向很自豪於自己記路的本事,當然這個微妙的小細節沒有逃過她的眼睛;她瞬間就張大了嘴,但想了想還是忍下了提醒手冢的衝動,沉默地跟在他身後繼續跑著。
第五圈手冢似乎又恢復了正常,他並未跑錯路線。
第六圈他幾乎又要在另外一個街口犯類似轉錯彎的錯誤,但是他及時發覺並修正了過來——導致他們兩人在那個街口的跑步路線實際上形成了一個S形,向著錯誤的方向跑了幾步之後又兜了回來。
柳泉覺得哪裡有點不對的感覺更加強烈了。
倒不是因為手冢這一路上異乎尋常的沉默——事實上柳泉覺得他本人就應該是這種畫風——而是他的身上總是圍繞著某種有點違和的、陰鬱迫人的感覺,如同暴雨降臨之前被烏雲纏繞遮蔽的沉默山巒。
……可是那片烏雲到底從何而來呢?!
說起來……在跑步的時候分心,也並不是什麼大問題吧?問題在於——是什麼事情導致一貫沉穩可靠的前任青學男網部長,會做出跑錯路線這樣對他來說就算大失誤的事呢?
當她氣喘吁吁地跑到第七圈的時候,她覺得自己的體能已經達到了臨界值——再不停下來的話,下一秒鐘如同灌了鉛一般沉重而不聽使喚的雙腿就有可能再也抬不起來,在什麼地方絆倒自己。
柳泉決定,是時候拋出那個糾結了她很久的問題了。順便,也許還可以博得一點喘息之機?
青學前任部長真的是嚴格無私到了極點的人啊。不但男女選手在他眼裡被一視同仁地要求,而且就算是像她這種已經被醫生判定過「無法繼續進行比賽」的半個網球廢,也要跟他這個職業男子選手同等對待呢——
看著手冢跑在前方、依舊呼吸未亂的輕鬆樣子,對比著自己跟在他身後、已經喘得像只老狗,完全喪失了所有瑪麗蘇的必備條件的糟糕形象,柳泉心裡的草原上已經有一萬隻羊駝君賓士而過!
「喂……發、發生了……什麼事嗎,手、手冢君?」
柳泉喘得幾乎連話都要說不完整了。
聽見身後傳來這種問題,手冢的腳步微微一滯。但是他並沒有回頭。
……所以說這種反應絕對是有什麼問題的吧!是吧是吧!!
柳泉索性破罐破摔,鼓起最後一點氣力雙腳一併朝前跳起,再啪地一聲重重地落了地——
然後就如同釘在那裡一般,不肯再移動了。
「所、所以說……果然是出了什麼事了吧,手冢君!」
她一手壓住腹部因為岔氣而疼痛的地方,一邊氣喘著,一邊把問題用肯定的語態又重新複述了一遍。這一次,聲調里的那絲不確定消失了。
先前察覺到她停下腳步拒絕再跑——那雙腳齊齊落地的啪一聲實在太響亮了,讓他想忽視都不可能——的動作之後,手冢原本已經帶著點不解和生氣(?)地同樣在她面前幾步遠的地方停止了前行,保持原地小跑的動作轉過身盯著她,像是要認真地訓誡她這種偷懶的行徑一下似的。
不過現在聽到她不屈不撓地第二次問出相同的問題,他反而一愣,原本似乎還想反射性地搖頭否認。不過下一刻他似乎在她這種不識相的百折不撓(?)面前又改變了主意,停下了腳步,沉聲說道:「……你都不看新聞的嗎。」
這句話等於給出了「yes」的答案,柳泉吃驚得一瞬間睜大了眼睛。
原本只是因為覺得系統菌未免保佑得也太給力了居然給自己長達半個多月的時間從容刷友情值,但冷靜下來仔細思考一下,就覺得這件事有點蹊蹺。
現在正是熱火朝天的賽季中期,手冢作為職業選手居然有三個星期的空檔逗留在國內,這本身就是一件很靈異的事情——假如不是柳泉覺得這件事應該與原先的信雅妹子無關,她幾乎都要認為這也是「凈化」過程所留下的黑洞之一了。
「啊……抱歉!我這幾個月除了學習就是訓練,完全沒有時間好好關注時事新聞呢。」她剛才的那口氣其實還沒喘勻,姿態有些狼狽;隨意地這麼回答了之後,馬上又意識到自己現在最應該做的事情就是趕快上網看新聞才對,於是又急忙直起腰來,從口袋裡摸出手機。
還沒等她上雅虎或者其它什麼網站,單單掃了一眼鎖屏的界面,已經看到上面顯示著一條「今日頭號新聞」的自動推送消息,大標題聳人聽聞,居然是「手冢國光正式宣布因傷退出整個草地賽季,硬地賽季能否出戰仍然成疑」!
看完之後,第一個湧進她茫然一片的大腦里的念頭,居然是類似這種「啊啊不是說他是回國來參賽的嗎難道日本什麼時候也有在草地球場上舉行的邀請賽了」的荒謬感想。
其後那種最初始的不真實感才漸漸從意識中消退,體會到這個消息真得不能再真了,因此反而加深了那種荒謬感。
柳泉愣住了。
明明睡著之前是躺在自己溫暖舒適的床上的……雖然的確今晚睡覺前她感覺有點頭昏腦漲,並且不得不吃了一片感冒藥,但是應該也不至於像現在這樣導致骨頭酸痛的狀態。
她猛地一抬頭,發現自己不知什麼時候從躺著的姿態變成了臉朝下的俯卧姿態——這種發現讓她霎時間清醒了一多半。
她的睡相也沒這麼差吧……?!
下一秒鐘她就完全清醒了——因為她發現自己居然不是趴在自己的床上,而是冰冷堅硬的木質地板上!而且,那決不是家裡的木質地板——因為和新裝修過後的家裡不同,她身下的木質地板十分老舊,隱隱散發出一股帶著點潮濕氣息的霉味,稍微一動就發出咯吱一聲響。
在一片靜寂里,那一聲地板的咯吱聲格外響亮。柳泉瞬間嚇得一動都不敢動了。
但老天總算沒有完全拋棄她。在她腦海里,一個冰冷的、猶如無機質一般機械的聲音忽然浮現出來。
【恭喜你中了頭獎。】
柳泉險些一口氣沒上來。
【你……是誰?!】
那個聲音冷冰冰地丟給她兩個字。【系統。】
柳泉:!!!
……這看起來是又一篇糟糕小說的開局啊……而且根據她現在的體位和所處環境,說不定這還是一篇虐文。畢竟沒什麼瑪麗蘇會在冰冷潮濕的老舊地板上醒來,除非她是被壞皇后趕出城堡、藏身於林中破屋的白雪公主【。
然而白雪公主要中毒,還很聖母。最關鍵的是,萬一她這個白雪公主是命中注定的單身狗,根本沒有白馬王子來撬她棺材給她解毒的話,她就會在不久的將來死得透透的。
所以說她現在拚命睡著、再努力睜開眼睛的話,會不會擺脫這種夢魘一般的劇情啊?!
她的內心一瞬間閃過一萬條虐梗,然而她腦海中的系統君並沒有回應的意思,也不知道它能不能窺視到她內心沒有說出來的想法,但總之,它就像斷電一樣陷入了沉默。
【喂喂?HELLO?你好?——系統菌你到底跑到哪裡去了?!】
柳泉在連續呼叫這個冷冰冰的系統君多次未果之後,徹底炸了。
這到底都是腫么一回事!且不說為什麼穿越還帶系統——這簡直就是暗示著她要面對的大概是多重世界任務升級流的大前提——只說這個系統菌這麼高冷真的好嗎!你好歹倒是給我一點暗示或者布置一個任務啊!只告訴我你叫「系統」就立刻斷電是腫么回事!老娘現在到底被困在什麼地方,要扮演的是什麼樣的角色,你倒是吱一聲啊!
……假如你們以為下一秒鐘系統君就冒出來說了一聲「吱」,就太圖樣圖森破了。
因為下一秒鐘冒出來的,不是這個超高冷的系統君,而是——
一個滿面怒容,頭上系著一圈捲起的白毛巾,脖子上還搭著相同的一條的勞動階級中年大叔!
他嗖地一聲掀起桌布,隨即一束超亮手電筒的光芒唰地一下迎面射向柳泉。在她被那束手電筒的光芒照得睜不開眼睛,只能從那耀目的光圈周圍勉強看到一點那個大叔長滿鬍渣、面目不善的臉時,柳泉真的想兩眼一閉,暈倒算了。
真是噩夢!噩夢!醒不過來也回不去的噩夢!!
但是在她拿不定主意是不是乾脆假裝昏倒算了之前的一秒鐘,那個大叔開口了,說了一句含義很深的話。
「Howareyou?Howoldareyou?」——不不這是柳泉的大腦因為過分震撼而產生了自動翻譯的垃圾文件。
大叔說的原話是:「怎麼是你?!……怎麼老是你?!」
柳泉趴在地板上,大腦當機了五秒鐘。
然後她唰地一下跳了起來——又立即咚的一聲,頭頂狠狠撞到了桌子底部。
她揉得疼得不得了的額頭上的撞擊處,眼眶裡含著兩泡因為疼痛而產生的淚水,心裡簡直有一整座野生動物園的草泥馬呼嘯而過。
不但穿越了,頭頂還壓了一座系統菌的沉重大山,莫名其妙背上了還不知道有多麼困難、要做多久的任務,而且……而且這種很明顯是入室爆竊卻被抓個正著的劇情到底是腫么一回事!睜開眼睛第一個看到的異性居然是個滿臉鬍渣、充滿敵意、頭上系著毛巾卷的矮胖中年大叔又是腫么一回事!!要知道這絕壁不是女主角的待遇好吧!而且看起來傾倒眾生的反派女配的待遇也比這個好上十倍,不,一百倍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