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1 章
瞧見青翎跟陸敬瀾,張若蘭心裡又嫉又恨,若陸敬瀾娶個與他門當戶對的世族貴女也還罷了,偏偏是胡青翎。
胡青翎有什麼好?論出身尚不及自己,論身段容貌,也不見得比自己強,胡家不過鄉下的地主,靠著田地租子過日子,便有買賣又怎能跟自家比,況,自己爹大小也有個官職,便不能跟那些京中官宦世族相比,比胡青翎卻綽綽有餘,偏陸敬瀾瞧上了這個鄉下丫頭。
先頭還說便她勾引的陸敬瀾喜歡也沒用,陸家萬萬不會答應娶胡家這樣門第的女孩兒,陸家選媳婦兒挑剔是出了名兒的,自己跟妹子嫁的都是陸家的旁枝子弟,也沒夠上正房。
陸敬瀾可是陸家嫡枝的少爺,雖排行在三,也是正根兒正葉,又自小便有才名在外,生的又俊俏,不知多少京城閨秀都想嫁於他,這陸家的三少奶奶,便不是世族之女也必是官家千金,怎會是胡青翎。
雖自己如今過的並不如意,卻每每思及胡青翎白費了心機,將來也就嫁個村漢子過活,心裡便會舒坦一些,琢磨以後若有機會見面,自己倒要看看這丫頭還怎麼得意。
卻不想陸敬瀾定親的消息傳了來,自己還掃聽是誰家的小姐呢,那閑話的婆子卻瞧著自己,酸著臉笑了一聲:「這位未過門的三少奶奶可不是旁人,正是翟老爺的親外甥女,安平胡家的二小姐,聽說胡家夫人跟蘇氏夫人是手帕交,二小姐跟跟咱們三少爺更是青梅竹馬,從小的情份,聽說三爺稀罕的不行,為這個跟太爺鬧了許久,如今終於隨了心愿,不定多歡喜呢,說起來,胡家二小姐跟您蘭姨娘還沾著親呢,見了面,該稱呼您一聲表姐才是吧。」自己方知胡青翎真的要嫁進陸家了。
自打知道這個消息,張若蘭好幾晚上都沒睡著,心裡頭真能恨出血來,自己倒是哪兒不如那丫頭,怎麼命就差這麼多,自己嫁了個陸家旁枝的子弟,還是個紈絝,天天不是嫖就是賭,偏偏還只是個二房,頂頭還有位正經夫人,自己做了小。
胡青翎卻好命至此,不禁成了陸家嫡枝兒的正經少奶奶,夫君還是陸敬瀾,一想到陸敬瀾那個俊俏的模樣,再想想自己丈夫痴肥如豬的的樣兒,心裡越發不平。
今日趕巧在靈惠寺撞上兩人私會,嫉恨之餘,便想壞兩人的姻緣,琢磨只兩人私會的事兒傳出去,這門親事必就黃了,自己也不用眼睜睜瞅著胡青翎當上陸家的少奶奶了,日後見面,豈不難堪。
越想越覺得這個主意好,只剛才匆匆一過,倒沒瞧仔細,只怕認錯了就不好了,不一時見丫頭回來了,便問:「可瞧見了,是不是胡家那丫頭?」
小丫頭搖搖頭:「後頭的禪房不叫閑雜人進,奴婢扒頭瞧了兩眼,就讓小沙彌哄了出來,不過奴婢倒是問了那小沙彌幾句,說是陸家的三少爺帶著朋友在哪兒吃素齋,奴婢剛想問底細,那小沙彌就被叫走了,不過奴婢一晃眼彷彿瞧見了穀雨。」
張若蘭點點頭:「穀雨是胡青翎跟前的使喚丫頭,她若在必然是胡青翎了,光天化日之下便跟男人私會,真是好不知羞的丫頭,姨父總說她知書達理,我今兒倒瞧瞧,知書達理的胡家二小姐怎麼跑到寺廟裡會男人來了,走,咱們過去瞧瞧去。」
小丫頭忙道:「小姐莫非打算硬闖進去,您莫非忘了這裡可是靈慧寺,後頭的禪房可不是尋常人能去的,再說,小姐這般闖進去做什麼?」
張若蘭:「我跟胡青翎既是親戚又是舊友,碰巧在這寺廟裡遇上,怎麼也該去見個禮兒才是。」說著一甩帕子往後頭去了。
小丫頭只得跟了過去,張若蘭打算自己硬闖進去,正好撞破青翎的醜事,等回去大肆宣揚一番,就不信陸家還要這個丟醜的媳婦兒。
想的雖好,可到了後頭卻給小沙彌攔住,好說歹說不讓她進去,張若蘭正要惱,忽眼尖的瞧見裡頭彷彿是穀雨出來了,頓時有了主意,高聲喊了一句:「穀雨。」
穀雨停住腳往這邊兒看了一眼,神色彷彿有些慌亂,轉身就要往禪房裡走,張若蘭哪會放過這麼好的機會,推開小沙彌闖了進去,一把抓住穀雨:「穀雨還真是你,我還以為認錯人了呢,怎麼,這才幾年竟不認得了不成。」
穀雨目光閃了閃:「原來是若蘭小姐,奴婢有禮了。」
張若蘭心說裝的還挺像,往禪房裡瞟了一眼:「你既在這兒,想來胡家妹子也來了,可是在禪房之中?姐妹一場,待我進去見個禮。」說著就要往禪房走。
穀雨急忙攔她:「我們小姐今兒有正事兒,若蘭小姐進去不妥,待奴婢通報。」
張若蘭心道什麼朋友,說的好聽,不就陸敬瀾嗎,跟男人偷著私會,自然是見不得人的,想到此,哪會讓穀雨進去通報,撇開她往裡硬闖,嘴裡道:「我們姐妹之間何用通報。」說著疾走幾步推開禪房門走了進去。
一進去倒愣了一下,胡青翎的確在屋子裡,卻是站在桌邊兒站著,桌子上坐了一位中年文生正吃茶呢。
見猛然闖進來的張若蘭,不禁皺眉看著她:「你是何人,緣何闖進門來?」
張若蘭一時不知該怎麼應對,這靈惠寺後山禪房頗有名聲,除了達官貴人之外多有文人前來,或賞山景兒或嘗素齋,尋常人想來都靈惠寺都不接待,故此這個文生打扮的絕非常人。只是明明該是陸敬瀾,怎麼變成這兩個人了,再說,胡青翎在這兒做什麼?
胡青翎倒是先開口了:「這不是若蘭姐姐嗎,你怎麼在這兒?」
張若蘭回過神來:「我是來燒香的,剛我的丫頭瞧見了穀雨,想來妹妹在此,念及多年未見,便來尋妹妹說兩句體己話兒,不知青翎妹妹可方便嗎?」
青翎正為難,左邊兒的文生揮揮手:「既是多年未見的故友,也該敘幾句話,且去吧。」
青翎躬身:「先生且寬坐,青翎去去就回。」轉身跟著張若蘭出了禪房,到了外頭笑道:「還真是巧,竟在這裡遇上了姐姐,姐姐是來燒香的嗎?」
張若蘭點點頭,又往禪房裡瞟了一眼:「剛見了穀雨,知道妹妹在此,一時有些急切,方才闖了進去,實在失禮,青翎妹妹莫怪才是,只屋裡之人是誰?能得妹妹在伺候著必是長輩了。」
青翎:「屋裡之人是嚴先生,當年在胡家的時候,我曾得了先生指點,今日先生來靈惠寺吃齋,便執弟子禮也是該的。」
嚴先生?張若蘭想了一會兒才想起來:「你是說陸老太爺請進府教授敬瀾哥哥的那位嚴先生,表哥跟你大哥也跟著一起念書的那位?」
青翎點點頭。
張若蘭道:「怎麼先生自己跑來靈惠寺了?敬瀾哥哥沒來嗎,剛瞧見像是敬瀾哥哥身邊兒的小廝長福,莫不是我眼花瞧錯了。」
張若蘭話音未落,長福就冒出頭來,嘻嘻一笑:「小的長福給蘭姨娘請安。」長福這一句蘭姨娘,把張若蘭膈應的夠嗆,臉色變了變:「敬瀾哥哥呢?」說著瞟了青翎一眼,皮笑肉不笑的道:「倒是真巧,莫不是跟妹妹約好的吧。」
長福道:「蘭姨娘這話可不能瞎說,我們家少爺跟二小姐剛過了定,未成禮之前怎能見面,更何況,舉試將近,我們少爺日日苦讀,恨不能睡覺的時候都用上,哪有出來的功夫,是因知道先生跟前的小廝病了,怕先生無人伺候,才讓小的過來支應,今兒小的是跟著先生來的,正巧碰上了二小姐,我們少爺這會兒在府里念書呢,怎會在這兒?倒是蘭姨娘,剛小的從山門進來的時候,瞧見了李媽媽,說來替你們夫人燒香的,估摸這會兒已經到前頭大殿了。」
長福話音剛落,張若蘭的丫頭匆匆跑了過來,在主子耳邊兒嘀咕了幾句,張若蘭臉色一變,跟青翎道:「家裡有些急事,得趕緊回去,改日再跟妹妹敘話兒。」說著轉過身匆匆去了。
等她主僕出了禪房院,穀雨才道:「李媽媽是誰?怎麼她一聽見就走了。」
長福嘿嘿一笑:「她嫁的陸敬濟是咱們陸府的旁枝兒,雖有些遠,也算是咱們的少爺堂叔伯的兄弟,前些年家裡還過得去,後來家業落到陸敬濟手裡,見天的吃喝嫖賭,包妓,女,養戲子,沒有不幹的,一來二去,家業就敗的差不多了,外頭欠了許多銀子,一直鬧到了衙門裡頭,好歹是咱們陸家的子弟,哪裡瞞得過,咱們老太爺知道后,大發了一通雷霆,說再若丟人就逐出陸家族去,從此陸家沒這個人,這才收斂了些,也不知張家老爺怎麼想的,上趕著把自己的閨女嫁給了這樣的人,偏還是做小的,想來是指望著陸敬濟謀個一官半職,也能跟著沾光呢,剛我說的李媽媽正是陸敬濟的正頭夫人李氏跟前兒的婆子,你道她一個做小的怕不怕。」
穀雨道:「這張若蘭明顯就是不懷好意,剛那般闖進去就是想撞破小姐跟姑爺會面,好宣揚出去壞小姐的名聲呢,真不知便壞了小姐的名聲與她有什麼好處。」
長福:「這不明擺著嗎,張家這姐妹倆可是打好幾年前就惦記我們少爺呢,只我們少爺一去翟府,就往前湊,一點兒未出閣小姐的矜持勁兒都沒有,不是飛媚眼就是遞眼波,真沒少使手段,可我們少爺心裡只有二小姐,怎會搭理她們,估摸是因愛生恨,便惱上二小姐了。」
青翎往他身後看了一眼,抿著嘴道:「你倒是知道的比你們家少爺還清楚。」
長福:「小的說得可都是真的,我們家少爺心裡眼裡除了二小姐之外可再沒旁人呢,去年我們少爺娶珍寶齋給二小姐挑東西,還碰上了尚書府的小姐呢,那位小姐雖比不得二小姐,也是個大美人兒,過後尚書府拖了人來說親事……」
長福正說著,忽聽身後他家少爺咳嗽了一聲,長福方意識到自己一時嘴快,連這件事兒都說了出來,當著二小姐可是極為不妥,忙閉上了嘴:「那個,總之我們少爺心裡只有二小姐一個,小的去伺候先生去了。」轉身一溜煙跑屋裡頭去了。
青翎抬頭瞧了眼陸敬瀾:「你剛咳嗽什麼?我倒不知還有位尚書府的小姐要嫁你呢?」
陸敬瀾:「什麼尚書府不尚書府的,於我何干,自從五年前那個黑黢黢的皮丫頭跑到我窗跟前兒咧開嘴對我笑的時候,敬瀾心裡便只有她了,難得今日咱們能見面,別叫不相干的人攪了興緻,下頭塞龍舟了呢,我們過去瞧。」牽著她的手進了禪房。
這個禪房卻別有洞天,青翎剛進來的時候也沒發現,前頭三間一明兩暗,後頭卻是個小院,院子一頭探出去搭了個觀景台,下頭木樑支撐在山壁間,簡直巧奪天工,真難為怎麼蓋的。
觀景台上設木桌木椅,周圍幾顆古樹,樹冠茂密正好遮住日頭,成了一方清涼的所在,台上設藤木桌椅,桌上一套古拙的藤根茶具,一方紅泥小爐上水正滾。
長福剛要伸手,給穀雨拽了一把,見少爺跟二小姐進來了,便往後站了站,知道先生的習慣,少爺在時執壺沖茶的必然是少爺,若二小姐在,少爺也得靠後些,先生喜歡二小姐誰都知道。
青翎過去提起爐子上的水壺,沖入桌上的茶碗之中,頓時茶香四溢,映著周圍陣陣松濤,著實愜意。
陸敬瀾:「今兒多虧先生在,不然,真麻煩了。」
嚴先生看了他一眼,自己這個弟子,別看年紀不大卻是個極穩重老道的,只一碰上青翎這丫頭就會變得毛躁起來,做起事兒來便有些顧前不顧後的。
今兒自己本是來尋大和尚下棋的,順便來瞧瞧山下賽龍舟的熱鬧,這靈惠寺地勢極佳,正好建在山壁的緩坡上,後山下頭便是京郊的運河,視野開闊,景色別緻,雖說賽龍舟瞧不真切,嚴先生卻覺這般遠遠瞧著才更好。
不想卻在山門外卻瞧見了陸敬瀾跟青翎,胡陸兩家已然過了定,當日合八字的庚帖還是自己親筆寫的呢,定好明年開春成禮,照著規矩成禮之前兩人是不能見面的,如今兩人卻一起出現在靈惠寺。
略一想還有什麼不明白的,定是敬瀾難耐相思之口,知道青翎來了舅舅家,想了這個法子私會,雖是靈惠寺卻也人多眼雜,若給人瞧了去傳出什麼閑話,可是麻煩,故此跟了兩人進來。
長福發現了張若蘭的丫頭鬼鬼祟祟的探頭探腦,就知道壞了,忙著去回少爺,若是旁人還罷了,張若蘭可一直對少爺有意,為這個跟二小姐頗為不睦,知道二小姐跟少爺訂了親,還不知心裡多嫉恨呢,自然盼著攪合黃了這樁親事,趕上這個機會豈能放過。
陸敬瀾跟青翎也未想到會在這兒碰上張若蘭,知道是個麻煩,正無計可施呢,嚴先生就來了,才演了剛才那場戲,好歹混了過去。
這會兒就剩下師徒了,不免數落兩人:「你們倆也太大膽了,雖情之所至也需三思而行,更何況,明年便成禮了,成禮之後你們樂意怎麼在一處誰管得著,不過忍耐一時。便可長相廝守,難道就這一日都忍耐不得。」
便是青翎俏臉都有些發燒,低著頭乖巧的聽先生垂訓。
敬瀾見她臉都紅了,頗有些自責:「先生翎兒原不知的,是我讓子盛誆她出來的。」
嚴先生不禁道:「魚雁往返錦書相托還不足以慰你的相思之情嗎,非要見面做什麼?」
敬瀾也知自己這事兒做的莽撞了,只因一牆之隔,便更為迫切的想見青翎,做的事兒便有些不周全,若今日不是嚴先生及時出現解圍,讓張若蘭發現兩人在靈惠寺中私會,以張家姐妹的刻薄性子,不定怎麼添油加醋的大肆宣揚呢,便親事不受影響,名聲也不好聽,將來翎兒嫁到陸家,這個說不準就成了別人茶餘飯後嚼舌頭根子的笑料。
想到此,不免出了一身冷汗,低聲道:「是敬瀾任性胡為了,以後斷不會再有此事。」
嚴先生看了他一眼,忽的笑了起來:「難為你有這樣的時候,便先生我都覺新鮮呢,行了,既來之則安之,坐下吧,不用拘束,就像前幾年在胡家一般,翎丫頭執壺,你我師徒品此香茗也是一大樂事。」
先生一句話青翎不禁想起當年的事兒來,先生最喜歡胡家那個種菜的院子,索性便住在了裡頭,院子里搭了個到草棚子,常令自己烹茶,邊品茶邊談詩論詞,倒也有趣,當日自己何曾想到,有一天會真跟陸敬瀾定親。
想著不禁看了眼陸敬瀾,卻正對上他的目光,一霎時兩人心意相通,不用言語也知道彼此心裡想的什麼,這種感覺對於青翎來說異常新鮮,暗道,莫非這就是心有靈犀,之前便是跟一奶同胞的青翧都沒這有過著這種感覺。
兩人對視一會兒,青翎有些臉熱,別開頭看向山下,卻見龍舟已經賽了起來,當先的是一艘五彩龍舟,龍頭上系著大紅絹花,龍舟上有個大大的安字,遠遠的也能瞧清楚,這艘龍舟劃得極快,隱約傳來口號聲兒,異常整齊,不一會兒便率先通過了終點。
穀雨:「那個寫著安字的不知是誰家的龍舟得了魁首呢。」
長福:「安字的該是安樂王的龍舟。」
青翎琢磨青翧這小子昨兒就沒回去,莫不是跟熊孩子賽龍舟去了。
嚴先生忽嘆了口氣道:「皇上遍請天下明師教授安樂王,聖心屬意已天下盡知,只這安樂王自小胡鬧妄為,性子霸道,有如此一位君主,真不知是百姓的幸還是不幸了。」說著看向陸敬瀾:「安樂王乃皇后所出嫡子,若論嫡自是他,若論長,當今萬歲可還有好幾位皇子,大位只一步之遙,難免貪心,如今聽說幾位皇子已經暗暗拉攏勛貴世族,陸家想必不能置身事外,這場大位之爭迫在眉睫,孰勝孰負難以預料,你若為官也必然躲不過去,你心裡可有計量?」
青翎有些出神,是啊,皇上之所以著急成立新軍,必是知道自己支撐不了太久了,想儘可能的給熊孩子最大的依仗,能保證他順利繼承皇位。
熊孩子不過才十五,上頭有八位哥哥,就算死了兩個,還有六個呢,這六位皇子,哪個能甘心,人心都是一樣的,沒有機會的時候,或許不會想,一旦有了機會,誰還能縮回去不行。
往前一步就是九五至尊天下之主,後退一步只能當個混吃等死的王爺,這還得是跟新皇打好關係的,以後的日子也需謹慎小心,免得皇上猜忌,惹來殺身之禍。
皇子們為爭大位什麼事干不出來啊,拉攏朝臣是頭一樣得乾的,陸家雖大不如前,卻好歹還立在哪兒,再有自己那個未來公公還是吏部侍郎,這是一個相當要緊的官職,未來公公應該是這些皇子急於要拉攏的目標,不知未來公公怎麼應對?
青翎十分清楚,自從自己答應嫁給陸敬瀾之後,也等於進了官場這個超級大泥坑,想獨善其身過消停日子絕無可能,而且,胡家也會牽扯其中,便大哥這次沒考中,還有青翧呢。
青翧可是要入新軍了,青翧一入新軍,就等於成了安樂王的嫡系,榮辱全依仗著安樂王,若安樂王順利繼承大位,青翧絕對會飛黃騰達,別看這小子不愛念書,將來不定就做個什麼封疆大吏。
當然,若有變故,估摸腦袋都保不住,有道是一朝君子一朝臣,每次皇位更替的時候,大臣也會換一茬兒,至於誰留下,誰倒霉,就得看是不是站對了。
青翎也十分好奇陸家站在哪一邊兒?而青翎更相信陸,敬瀾的立場絕對能影響陸家的立場,想到此不禁看向他,想知道他怎麼想的。
陸敬瀾瞧了她一眼道:「為臣者忠君愛民是本分,陸家既是臣子,自然要忠於皇上,敬瀾亦是如此。」
青翎不禁暗暗點頭,看來自己未來公公還是挺明智的,聽敬瀾的意思,陸家是打算保持中立的,雖然艱難,倒也不失為一個好法子,只是,若知道青翧入了新軍,自己又成了陸家的媳婦兒,只怕陸家這個中間的立場就站不住了。
若站在熊孩子一邊兒,萬一將來熊孩子沒成事,胡家,陸家,翟家就都完了,想想青翎便覺異常忐忑。
可轉念一想,又不是神仙,誰能知道以後的事兒,吉凶禍福更是難料,而且,正是因為人生未知,所以才會有那麼多或離散,或相聚,或美滿,或遺憾的故事,她們每個人一生下來就處在自己的故事裡了,至於故事是悲劇還是喜劇,只能到了最後落幕的時候才能知曉。
青翎決定不想,也不愁了,因為再想再愁都無濟於事,人生該怎麼發展仍然會怎麼發展,不是男權社會嗎,就應該讓這些男人去煩惱。
想到此,便放鬆下來,抿了口茶,拉著穀雨瞧下頭的賽龍舟,至於先生跟陸敬瀾說了什麼,一概沒記住。
最後青翎是跟先生回去的,陸敬瀾從靈惠寺的側門走的,臨走再三留戀,嚴先生都有些看不過去,訓了他兩句,方才依依不捨的去了,看的穀雨掩著嘴直樂。
嚴先生的馬車一直到了翟府大門口,青翎謝了先生剛要下車,就聽先生道:「翎丫頭,若得了閑去我的書齋里倒可。」
青翎:「翎兒是怕打攪了先生的清凈。」
嚴先生:「我哪兩個書童是個懶性子,且不底細,我那些書交給他們不放心,你去幫我整理整理才好。」
青翎道:「若我不回家,就過去。」方才下了車,瞧著先生的馬車去遠了,青翎邁步剛要往裡走,就聽一陣馬蹄聲響,回頭看去,見從街一頭一溜十幾匹高頭大馬奔了過來。
等青翎看清了當頭錦衣金冠的少年,想躲已然來不及了,那些人已飛馬到了近前,況且熊孩子已經看見了自己,此時若躲更顯怪異,便站在一邊兒等著青翧下馬。
青翧在熊孩子旁邊,□□是一匹深棕的大馬,異常神駿,到了跟前兒青翧飛身下馬,動作熟練自如,一氣呵成,倒令青翎頗有些意外,這才幾天,這小子就學會騎馬了,而且,騎術看起來還相當不賴。
青翧下馬,熊孩子也跳了下來,目光定定看著青翎,眼裡有些疑惑:「你是誰?」
青翎心說,這小子的性子還真沒怎麼變,還是一如往年般直白,好歹看看自己一個姑娘家,這般問實在沒禮貌,而且,自己也沒法回答他,難道做個自我介紹不成。
青翧卻極聰明:「那個,這就是我跟你說過的我二姐,二姐這是我朋友慕小九。」
青翎從心裡佩服青翧裝糊塗的能力,太厲害了,青翎微微一福,就算交了差去,見青翧頭巾上落了一片樹葉,抬手給她拿了下來,低聲道:「我去裡頭等你。」轉身進去了。
青翧把馬交給旁邊的人,剛要告辭,卻聽慕小九道:「你二姐跟你很像。」
青翧目光閃了閃:「那是自然,我跟二姐是雙胞的龍鳳胎,而且,我二姐可聰明著呢,就是可惜不是男的,不然沒準能考個狀元呢,我先進去了,昨兒一宿沒回來,估摸我姐生氣了,一會兒不定怎麼數落我呢,我認錯態度好些,二姐才能放過我,明兒我再去找你。」揮揮手跑了進去。
門前的小廝都快嚇暈過去了,這明明就是安樂王府的人啊,怎麼跟青翧少爺混一起去了,而且,瞧意思頗為熟稔。
等安樂王那群人都走了,方才拽住青翧:「青翧少爺,您知不知道剛外頭那位是誰啊?」
青翧瞧了看門的小子一眼:「當你的差事要緊,管這些沒用的做什麼,你要是實在閑的難受,要不我回了舅舅,把你調我跟前兒去伺候著。」
那個看門的小子一聽,嚇得腿都軟了,夫人跟前兒那兩個婆子如今的德行,滿府里誰還不知,那兩個婆子以往可是最厲害的,誰知到了青翧少爺手裡,沒幾天就給折騰的沒樣兒了,老命都差點兒沒了,青翧少爺如今在他們翟府的下人眼裡,比閻王還可怕呢,調這位跟前兒伺候,不是嫌命長了嗎,忙道:「那個小的胡說的,小的什麼都沒說。」
青翧點點頭,伸手拍了拍他的腦袋:「本少爺教你個乖兒,想活的命長些,首一樣就得管住自己的嘴,別跟個大喇叭似的,什麼都往外說,需知禍從口出。」撂下話大步走了進去。
看門的小子這才鬆了口氣,心說,胡家這幾位少爺小姐,數著嫁到他們翟府來的大小姐最善,那位從未來過的三小姐脾氣最好,青羿少爺也算寬泛,唯有這位二少爺跟剛進去的那位二小姐,這倆一個比一個不好惹,以後見了這兩位最好繞著走,免得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只不過二少爺怎麼會跟安樂王跑一塊兒去了?這一個鄉下小子,一個皇族子弟,怎麼想也不是一碼事啊,對了上回送青翧少爺來的那位,貌似就是安樂王身邊兒的管事福海。
自己之所以認識安樂王府的人,也是有個表兄在珍寶齋學徒,自己得了空常去找他,瞧見過安樂王,表哥說安樂王不愛別的就稀罕魯班鎖,交代珍寶齋的掌柜幫著搜羅,他隔些日子就會去一趟,自己撞上過一回,所以今兒才能認的出來,卻怎麼跟青翧少爺在一塊兒真叫人想不通,他想不通.
安樂王還想不通呢,回了自己府邸,說是府邸,其實就是他在外頭的臨時住所,不是正經的王府,沒成婚之前,皇子是不能有自己府邸的,這裡是去年自己生辰的時候,母後送的別院。
自己以前偶爾才會出來住個一兩日,自從青翧來京,才住的日子長了些,到了府門前翻身下馬,馬鞭子一甩甩給了旁邊的福海,快步走了進去。
伺候的大丫頭已經備好了香湯,慕容瑾一回來就忙上前伺候著更衣,換了輕薄的浴袍,伺候沐浴。
待慕容瑾從浴房中出來,已經換了家下的常服,歪在南窗下的大炕上,一邊兒讓丫頭伺候著擦頭髮,一邊兒擺弄炕几上的魯班鎖。
五年前自己連最簡單的六條魯班鎖都拆不開,如今十六條的魯班鎖,只擺弄幾下就能拆裝個過子,這並非自己琢磨出來的,而是青翧那小子教給自己的,原來這個是有口訣的,照著口訣拆裝便十分簡單,又拆了一遍,裝好,從旁邊炕櫃的抽屜里拿出青翧送給自己的萬花筒,甩開身後的丫頭,推開窗屜,一咕嚕趴在窗子上,睜隻眼閉隻眼的對著外頭的日頭瞧。
青翧起的名兒真好,透過亮兒,看似平常無奇的木頭桶子里,便會百花盛開奼紫嫣紅說不出的奇妙瑰麗。
看了好一會兒,放了下來,腦子裡忽然閃過剛翟府門口那個丫頭,青翧嘴裡常常提起的二姐,仔細想想貌似青翧有兩個姐姐一個妹子,可從他嘴裡提的,幾乎都是這個二姐,是因是雙胞的關係嗎,故此才比別的姐妹更親近。
他一直知道青翧生的頗為俊俏,五年前,自己第一次見到他的時候,還覺這小子有些娘唧唧的,後來再見就不一樣了,今兒他這個二姐,卻讓自己想起了五年前見他的樣兒,自己從不知道,如此相似的眉眼兒,只是男女之別,卻能如此美嗎。
而且,看著那丫頭總有種不知名的熟悉:「福海,你覺不覺得青翧這個二姐,有些面熟?」
福海:「主子,青翧少爺跟胡家二小姐是雙胞的龍鳳胎,長得極像,主子看慣了青翧少爺,便覺這位二小姐也是極面熟的。」
慕容瑾皺了皺眉:「雖是這個理兒,可我總覺著哪兒有些不對勁兒,你說,回頭我讓青翧把他二姐約出來我見見如何?」
福海嚇的魂飛魄散:「主子,這胡家二小姐跟陸家少爺已然過了定,那就是陸家的媳婦兒了,那個主子這個念頭可萬萬不可。」
慕容瑾:「我什麼念頭,你以為我瞧上那丫頭了不成,我就是覺著她面善,想見見她罷了,又沒拖著她侍寢,怕什麼。」
福海汗都下來了:「主子,這男女有別,況胡二小姐如今已算有夫之婦,無論如何也該避嫌才是,主子便愛屋及烏,有青翧少爺陪著您不就好了,再說,青翧少爺對他這個二姐可不是一般的親,若知道主子有這樣的念頭,這小子可是愣頭青,回頭沒準真跟主子打一架,豈不麻煩。」
慕容瑾點點頭:「長這麼大敢跟我揮拳頭的,這小子是頭一個,福海,你說我把這小子弄新軍裡頭成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