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抄家

47、抄家

「啟稟少爺!南門拿下,但不見金朝、沈三祝蹤影。」

「少爺,東城拿下,也不見金朝。」

戰飛紮實地身軀一閃,跪得地板咚地作響,只見他滿臉愧疚:「少爺,屬下無能,讓金朝、沈三祝和一干武將跑了。」

楚峰和顏抬抬手:「起來吧,幾隻小蚱蜢,掀不起什麼風浪,我活捉他們,無非是不想將事情做絕而已。」

戰飛卻怎麼也無法寧定下來:「可是少爺,若被他們逃脫,咱們就封不住福寧州的消息了,只怕朝廷會趁我們立足未來穩,派兵來剿,壞了少爺大事啊。」

楚峰沉吟道:「福建的官,沒理由去浙江求助,各不屬系統,別人才懶得理他們,再說丟失州城是天大的事,砍頭都有份兒,當官的首要隱瞞,在省內私下解決,然後官官相護,粉飾太平......攻城時,我們已經聲稱是楚庄的人,他們斷然不會去寧德自投羅網,我估計他們多半會去福安。」

戰飛誠服道:「少爺神算,據操作吊籃的城衛兵說,他們正是往西北而去。」

楚峰點頭道:「那些官兒嬌生慣養,又少衣缺糧,特別沈三祝一把老骨頭了,肯定不會選擇攀山越嶺過境,那就只能走官道,沿途餓了至少還能掠民,你現在帶兩千民壯,順著消息搜捕,將他們驅往福安,稍後我會傳令蕭滿山,布置一切。」

戰飛稍稍減輕負罪感,少爺分析得是,整個福寧州全境都是高山大川,縣城以外人煙稀少,有時方圓百里都難見一個村落,從松城去浙江,路程漫漫,全是窮山惡水,一條驛路都沒有,半途不餓死才怪。「......可他們要真是不辭辛勞去浙江,再乘船往福州府呢?」

楚峰笑笑:「黎建昌。」

「屬下在。」

「昭告全城,事已結束,楚庄不擾一民,百姓可安心出行,超常開市,同時宣布,金朝等人逃往柘榮堡,有知其下落者,無須參與抓捕,回報者即可得賞金百兩。」

「是。」黎建昌返身出門。

這等於是發動群眾,參加搜索,阻截金朝往浙江的去路,嚇也要將他們嚇回頭。事事皆在少爺掌握之中,戰飛沒啥好說的了,趕緊為自己的過失彌補去。

稍後,楚峰點了二百親衛,五百民壯,抄家。

沈府不漂亮,但很大,幾乎佔據了四分之一個福寧城,真真是個土皇帝。

親衛撞開宅門,蜂擁而入,內里護院早跑光了,剩下婦孺恐慌哭泣,家僕們也是惶惶不安,這伙形同乞丐的人,若換是往常來乞食,莫不是由府衛一陣亂棍趕走,如今,只能驚懼地望著他們登堂入室,四處翻找搬運,所幸他們秩序井然,並未欺凌女眷。

門外,圍滿了好些瞧熱鬧的民眾。高高在上的知州府,也有今天,痛快!

這時,一個胖墩墩的女人奔出來:「挨千刀的沈三祝,丟下我受人欺負,自己卻跑了.......強盜!強盜!這是我沈府私產,不許搬!聽到沒有!」說著,並死揣住自家的箱子,弄得民壯們好不吃力。

一名本地人揶揄:「楚大人,她是沈三祝的老婆張氏,本城有名的悍婦,沈三祝在外虎虎生威,在張氏面前,卻象老鼠見貓。」

「哈哈哈。」圍觀百姓很給面子的附和大笑,看得出來,沈府名聲極差。

兩名親衛上前,不客氣地將張氏架開,丟至一邊。

「老身乃五品誥命宜人,你們竟敢這般無理!!」

張氏猶不甘心,見人路過,又撲過去一陣拉扯,忽然,有位民壯袖子里嗒啦掉下一串珍珠項鏈。

楚峰表情一凜:「哪來的?」

場面立刻一片靜默,眾人都清楚少爺定下的規矩,犯貪穢者、趁火打劫者,斬!

那民壯撲通跪下,臉色添了幾分蒼白:「這......小人家傳的。」

楚峰陰霾著臉:「傳你女式項鏈?好吧,就算讓你傳給媳婦的,這趟來福寧危機重重,家人為何偏偏選在這時候傳你,不怕你戰死遺失家寶嗎?或者,你要我拿沈府的庫房清單對照,才肯認罪?」

「小的......小的.......」

楚峰漠然冷哼:「說謊都不會,還敢中飽私囊?你叫什麼名字?」

「小人麻五。」麻五腦袋深埋地下,不敢抬起。

「在我楚軍之中,你就是營伍中人,如果人人貪罔,那與大明衛所有什麼不同?我楚軍何來的良正風氣?怎麼打仗?你既有心犯禁,那定然是想過後果的了,我也不再多說,你有兩條路可選。一,當眾宣布自己的醜行,然後自裁,我會好生安頓你的家人;二,由我執法,並將你家人逐出福寧州。」

收回項鏈就算了,至於大動干戈嗎?楚峰認為非常必要,小時偷針,大時偷金,歪風邪氣一定要從最初階段掐死,日後自己經管的人,恐怕不止上萬,培養風氣也罷,殺雞儆猴也罷,都必須有所動作。

其餘幾個與麻五要好的同伴,聞言吃驚,紛紛下跪懇求:「念麻五追隨一場,望少爺開恩,饒他這遭吧。」

楚峰冷眼道:「不以規矩,不成方圓。我三申五令,仍被當做耳旁風,如果人人乞命就得饒恕,日後誰還服我?我告訴你們,天下沒有白吃的午餐,你們身為大明子民,需要履行其賦役,受其剝削,而今庇護在我的羽翼下,也得付出相應代價,而這個代價卻並不難為你們,無非是遵守規矩罷了,這都做不到,我養你們有什麼用?保你們有什麼用?!」

眾人慚愧起身,神色均是愛莫能助。

楚庄轄下,實實在在是世外桃源,誰捨得走?既然兩條都是死路,當然是選擇自裁,以保家人富貴安康啰。麻五牙一咬:「怪只怪小的一時貪婪,犯了禁忌,多謝少爺恩典,小的願意自裁!」

圍觀民眾不知情,只能面面相覷,暗暗咂舌,這位公子哥兒使的什麼手段,竟能叫人甘願自裁?

張氏一看鬧出人命,倒是安靜了不少。

這一小風波,很快傳開。

一位長相憨厚的小青年,鬼鬼祟祟蹭到記錄清單的童生面前,偷偷塞過一物。

「是什麼?」作為隨行童生兼勾畫財物清單,除了長臉以外,最主要可以侍楚少爺左右,這可是平步青雲的好機會,方世俊兢兢業業,一刻也不敢馬虎,惴惴不安的還生怕小青年來賄賂自己呢。

「不知道,俺房間里拾的。」

方世俊翻來覆去:「......這是雨花石.......」

小青年心虛望望四周。「俺咋知道,就看它漂亮,咳,俺交公了,小哥您可千萬別跟少爺提,俺的腦袋還得留著吃飯呢。」

方世俊啼笑皆非。「沒那麼嚴重,就是塊石頭,你喜歡就拿去玩兒唄。」

「不不不。」小青年驚慌地連連擺手,一溜煙,便沒影了。

抄家仍有條不紊進行著,往常都是官老爺抄百姓的家,這會兒風水輪流轉,那叫一個爽,民壯們比任何時候都覺得興奮,也不用吩咐,小到硯台、毛筆,大到屏風、床榻,看得上眼的儘管往外扛。

「報!」在後院搜查的親衛,匆匆趕來:「少爺,弟兄們在院里刨出很多銀子。」

噝~,外面民眾集體倒抽冷氣,好傢夥,知道沈三祝為人克剝,沒想到他貪下這麼多錢財。

「哇~。」張氏當即淚奔,張牙舞爪撲向楚峰:「你斷我生計,往後讓咱們孤兒寡母怎麼活啊~,乾脆連我也殺了吧!」

鏗!

兩名親衛腰刀出鞘。

張氏一滯,渾身胖肉抖了抖:「你......你們不是說不擾民嗎。」

合著她是知道楚軍風評,才敢如此放肆。親衛瞥她一眼:「切!你堂堂五品誥命宜人,算什麼民。」

噗哧,門外觀眾大樂,真是惡人自有惡人磨。

楚峰厭煩道:「將沈府一家趕去柴房安置。」

「啊!你不能這樣~!!!」

啪!

另一名臉色陰沉的親衛,一巴掌過去,硬生生將張氏的哭嗥扇回了肚子里。

楊得功躊躇數秒:「少爺,這些女子......」既然是抄家,那麼沈府的所有產物,就都是少爺的,其家眷更是生死予奪,沈三祝那老兒討的幾房小妾,頗有幾分姿色,莫非少爺沒注意到?

幾位年輕女子淚眼愁眉,怯生生地抱做一團,一句反抗的話都不敢說。

哎喲喲,這事兒要擱小山身上,估計他會笑納了吧?唉......我怎麼還想起小山?如今,我是大明的人了......

楚峰黯然道:「有去處的,給些盤纏,沒去處的,楚庄可以暫時收容,別的事不會,煮飯總會吧。對了,你留在這裡處理沈府事宜,我去金府抄家。」

楊得功愣半天,才清醒過來,少爺不能以常理測度,末了,悻悻對諸女子說:「算你們運氣好,我家少爺風度過人,是留是走,大家趕緊。」

喜歡榮華富貴的女子,識趣地另找『東家』去了,剩下的苦命女子,有返鄉的,也又無路可去要求留下的。

忙活了兩天一夜,除抄沒沈三祝、金朝兩家,餘下官邸不動,這讓部吏們大鬆一口氣。

州城署衙癱瘓,吏治不通,非常時期之內,楚峰實施了軍管,三處城門的泥土,已被搬走,有親衛配以民壯把守城門,城中有民壯巡邏,百姓可自由出入,官兒就只好委屈一下,在家呆著了。

楚庄在福寧廣寧倉共獲得五萬石谷,同時,楚峰也應諾開倉放糧,平撫民心。

這兩天,楚峰為城裡的百姓,製造了說不完的話題,諸如計誆金朝,巧取州城,肆無忌憚查抄官家,兼且懲處貪昧手下二十七人,聽說其中還有一名是親兵,市集廣場前那一大片血腥,仍令人記憶猶新,見過暴民,沒見過這麼公正的暴民,這哪是暴民,分明是紀律嚴明的軍隊。

最後,眾人談論的,就是朝廷知悉情況后,會對楚庄採取什麼舉措?招撫?征剿?另眼看戲的有之,惋嘆可惜的有之,大部分民眾,還是替楚庄擔憂的,畢竟朝廷離他們太遙遠了,而暴民,好歹也是面朝黃土背朝天的百姓,與大夥本質一般,而且經過這次事件,更是發現他們並不壞,難免要對楚庄相惜。

熬得雙眼通紅的楊一景,很快將長溪縣地方賬本送呈楚峰面前,還有所查抄的兩家財物。兩家總計抄得白銀三十二萬兩,並各種字畫、玉器、家私、米糧等,當然,賑糧是不指望了,太倉里,除了老鼠,一粒穀子也欠奉,可想而知,那班官兒們是個什麼德性。

忽然多了這麼多家底,楚峰暗暗興奮,錢這玩意兒,對壯大、發展都是不可或缺的,經商,自己又不清楚門道,雖然名聲不怎麼好聽,卻還是當土匪致富快啊~。

楚峰最關心的莫過於官田地契,古時國以農為本,民以地為源,少了田地,玩啥都轉不開。

長溪縣有官田、民田、屯田、園地26萬畝,淺海灘涂104.34萬畝,其中四萬畝良田不在冊,那分別屬於金朝和沈三祝的私地,另有一萬畝由各官吏均攤,如今,這些楚峰通通收歸囊中。

身在大明,不得不說說鹽,惟一遺憾的是,沿海仍舊沒有什麼適合建造鹽田的地方,據楊一景報說,福寧洋鹽分佈複雜,寥寥幾處地方,居然還要看潮汐變化,以七月份海水最咸,適合做鹽,這種時令參差,看天吃鹽的做法,不如直接從福州府購買簡單省事。

唉,無法自給自足,少不得又要給奸商、官吏盤剝一頓。

地盤是搶下來了,可接著卻有一大堆煩瑣事務接踵而來,民生、軍事且不說,長溪身為福寧州城,有古鎮、三沙、後港三大港口,平日福州、浙江等地往來的商船不在少數,突然不見了福寧知州大人,和往常混臉熟了的本地官員,怎不叫人起疑?

楚庄控制得住本境,卻無法控制外軍,特別是福州小堤水寨與烽火門水寨之間,隔幾天就互相行船巡邏,通報有無,而守備司轄下,又有浙江客軍一營,元宵一過,他們肯定要回駐地,可想而知,大明軍制也並非一無是處,到那時,楚庄就該顯於表面了,這是楚峰現下不願看到的。

福寧州四通八達,不可能真正做到封鎖消息,即便驛路再閉塞,消息再遲緩,始終會有傳出去的一天,那時楚庄又該如何應對?

閃電戰只能滿足戰術需要,卻不能滿足戰略需要,封鎖,是暫時的,為今之計,要頒布法令,讓民眾看到楚庄的好處,看到生活的美景,抓緊時間與明廷爭奪民心,製造麻煩,到時甭管什麼官兒前來治理,又或者楚庄敗去,都能讓他們今後政令不通,名存實亡,由轉入暗處的楚庄,成為實際統治者。

事兒多了,真箇是千頭萬緒,剪不斷理還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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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末暢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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