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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懂,你,你怎麼會……」
因為太震驚,許梓然連平常會注意的敬語都沒有用,她現在心中被各種複雜的心情填滿,腦子裡全是混亂的思緒。
她突然想起初次和裘郁柔見面那天,對方對裘郁柔說著什麼夢中的女神,現在想來,這個夢中女神也並不是對方的杜撰,而指的就是「裘郁柔」呢——她是說,未來的那個。
果然,姚金鈴苦笑道:「我想你應該猜到了什麼,畢竟你是唯一一個既認識她也認識我的人了,我只能告訴你,你的猜測恐怕沒有錯。」
許梓然沒想到對方能那麼輕易地告訴自己,雖然她對這件事還是覺得難以想象。
姚金鈴望著已經漆黑下來的天空:「我在夢中看了她十年,你難以想象,我在發現她真實存在的時候的,那種喜悅。」
許梓然不知道該說什麼,畢竟那個人是「裘郁柔」。
正因為那個人是「裘郁柔」,許梓然知道對方會給出什麼樣的回應。
濕潤的空氣帶著冰冷的青草氣,因為春天已經來了,然而晝夜溫差有些大,穿了薄毛衣的許梓然在夜風中覺得有些冷。
——你喜歡什麼樣的人呢?回想起來,上輩子的時候,許梓然也問過裘郁柔這樣的問題。
女生之間,彷彿總是避不開這樣的問題,於是明明兩個人看上去都一副「戀愛勿擾」的氣質,居然也聊起過這樣的話題。
那個時候,裘郁柔居然也仔細思考了一下,才回答道:「喜歡跟我完全不同的人。」
「為什麼?互補么?」
「這倒不是。」裘郁柔笑起來,嘴角有淺淺的笑紋,「只不過是想知道,和自己全然不同的人生,會是什麼樣的。」
現在再回想起這段對話,許梓然總覺得有些怪異,如果當初對方已經喜歡上了自己,又到底是抱著什麼樣的心情,說出這樣的話語呢?
她悵然若失,姚金鈴的話又把她拉回了現實,對方有些沉重地問她:「我還能等到她么?」
這個問題許梓然沒辦法回答,因為她也不能明確地了解裘郁柔現在到底是什麼樣的狀態,又能不能算是個「人」。
不過至少在生物意義上,恐怕已經不是了。
於是她開口道:「別等了。」
這忠告不僅出自於理智,或許還出自於情感。
姚金鈴沒有回應,只是點了點頭,大約表示明白。
對方自然也沒有多追問什麼,很快告辭離開,冷靜的像是什麼話都沒有說似的。
而告別姚金鈴之後,許梓然一時情緒起伏,都忘記了自己原本要做什麼。
她先吃了點東西,又去浴室洗了澡,在洗完澡擦乾身體的時候才想起來,自己原本可是來過節的。
好好的情人節被攪和成這個樣子,原本有的興緻都已經沒了,許梓然有些賭氣地穿了舊睡衣出來,卻看見令人血脈噴張的一幕。
裘郁柔穿了一件乳白色半透明的絲質睡衣跪坐在床上,見她出來,挺直了脊背,定定地看著她。
對方臉頰連同著脖子和耳垂紅成了一片,眼睛卻清亮的像是一汪秋水,讓人要沉溺其中。
許梓然心臟都漏跳了一拍,站在浴室門口,大腦一片空白。
——這、這也太突然了。
但是她很快想到這當然並不突然,原本她自己也是準備這樣做的,只不過她沒想到,裘郁柔居然也和她有一樣的想法打算——對方什麼時候變成了那麼大膽的人?
許梓然平常明明自認為處驚不變,這會兒卻不知道應該幹些什麼,直到裘郁柔害羞地扯過一邊的被子遮在了腿上,才突然想到什麼,開口道:「你等我一下。」
她連忙先衝到客廳把包里的內衣拿了出來,然後去廁所穿上,然而穿上之後她才覺得自己這行為簡直莫名其妙,要是自己站在裘郁柔的角度,恐怕要連興緻都沒了。
她連忙出去,見裘郁柔已經窩在了被窩裡,正在床頭看書,見她出來,便轉過頭來,愣住了。
穿著黑色內衣的許梓然,皮膚更是白皙無暇,在燈光下像是要發出光來。
然而走動之間,又看見肌膚的肌肉的紋理,像是精心雕琢而成,每一寸都完美的讓人難以移開目光。
許梓然卻誤解了裘郁柔的發愣,以為對方是因為她的行為而莫名其妙,她自己更是深感後悔,想不通自己平時明明還算機靈,為什麼偏偏這回會木訥到這種程度。
她明明在大腦里已經設想好了各種各樣的可能,怎麼真碰上的時候,就成獃頭鵝了呢?
她結結巴巴地看著自己的腳尖道:「我只是……我原本以為……」
話還沒有理通思路,眼前一暗,便被人迎面抱住了。
溫暖的肉體互相緊貼,還帶來陣陣熟悉的幽香,許梓然雙腿一軟,就和裘郁柔一起滾到在了床上。
前戲其實已經算是駕輕就熟,兩人在一起那麼久,能做的總歸是控制不住,於是親吻擁抱之後,便氣喘吁吁,出了層薄汗。
然而幾近坦誠相見之後,許梓然開始緊張。
接下來可就是個全新的不能描寫的領域了!
而到這時,她又想到什麼——要是未來的裘郁柔又突然出現,該怎麼辦?這就太尷尬了。
裘郁柔幾乎立刻就發現了許梓然的猶豫,她環著許梓然的手臂,聲音微微發啞:「怎麼了?」
許梓然不知道怎麼說:「就是突然想到件事,今天、今天可能也不是時候,要不還是再等等……」
她話音剛落,唇舌便被堵住,裘郁柔用手臂支起身子,將膝蓋抵在了許梓然的雙腿之間。
許梓然總覺得對方的言語里似乎都帶了些怒氣:「從以前開始就是這樣,總有各種各樣的事情要等等。」
那似乎帶著怒氣的話語聽著聽著,又好像變成了委屈:「現在都那麼晚了,不會有人來打擾我們——過了零點了,現在是情人節。」
裘郁柔低下頭,將嘴靠在許梓然的耳側,聲音輕柔的像羽毛:「試試吧。」
濕熱的氣息噴洒在耳側,帶來一陣如電擊般的酥麻貫通了全身。
許梓然只覺得大腦一陣轟鳴,在下一刻就將一切都拋到了九霄雲外。
她開始下手——
裘郁柔:「……感覺不是那裡。」
許梓然:「……不是么?」
裘郁柔:「後面點?」
許梓然:「濕、濕了……」
裘郁柔把臉埋在許梓然的胸前:「你別說啊。」
又幾分鐘后——
裘郁柔:「要不算了吧……你出了好多汗。」
許梓然沉默片刻:「……要不你來吧。」
折騰了半天居然也沒找准位置,許梓然覺得自己碰到了人生中最大的失敗。
她正略顯消沉,裘郁柔卻突然笑了出來。
許梓然正抬頭想問「為什麼笑」時,她被按在床上,抓住了手腕。
像是被浸在溫暖的水中,又水草纏住四肢軀幹,柔軟濕潤的枝葉在肌膚上滑動,收緊放鬆,或輕或重,於是自己就好像變成了被彈奏著的琴鍵,在慢慢變的激烈起來的琴聲之中,緩緩沉淪……
在某個時刻,尖銳的疼痛令她回過神來,於是她聽見裘郁柔低沉的聲音:「真的可以繼續么?」
這真是個傻問題。許梓然想。
於是她緊緊地擁抱住對方,用肢體給出自己的答案。
……
要說起來的話,許梓然通過這件事又明白了一個道理,那就是計劃永遠趕不上變化。
當一切結束平躺在床上的時候,許梓然所說的第一句話就是:「人生真是充滿了不可思議。」
就好像她原本以為自己是攻,又或者初次一定會水乳交融完美和諧,結果第一次居然是……失敗的。
而裘郁柔忽略了她這句話,而是低聲問她:「還疼么?」
對方顯然有些自責:「我應該再忍忍的。」
然而聽到裘郁柔說出這樣的話來,許梓然只感到更加不好意思,於是將被子拉起來,蓋住了臉。
她想到自己剛才那慘烈的叫聲,就覺得人生已經暗無天日。
裘郁柔看了看自己的手指。
被諸多人誇讚為漂亮的手在燈光下還閃爍著濕潤的水光,然而可以肯定的是,裘郁柔確定自己只進了……大約一厘米。
但是許梓然叫得就像被殺的豬。
裘郁柔皺起眉頭,她想,自己大概有必要學習一些成人知識。
她又低下頭,看見床上鼓起的小包,突然有種奇怪的感覺。
過去那麼多年,她總覺得自己是一來許梓然的那一個,而就在這一刻,她希望自己能變成被許梓然依賴的那一個人。
希望對方不再要承擔太多的東西,希望自己能全部和她分擔。
於是她傾身而下,溫柔地抱住了許梓然鼓起的身形,收緊了手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