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初見惠王
大明崇禎八年九月十一日,對於新科穿越人士朱術桂來說是一個值得紀念的日子,他旗下的首個產業——聊齋居酒樓正式開張。經過了開業前的細緻準備,此時的聊齋居足以讓人覺得眼前一亮,和朱術雅剛剛轉手給他的時候完全不可同日而語。(注意,重音放在「日」上)一樓的大廳里,規模宏大的壁畫有著鮮明的巴洛克式建築風格,朱術桂花費近千輛白銀的高價從南直隸松江府請來匠師將《清明上河圖》繪製在了一樓的四壁。
至於二樓,採用隔音效果良好的木料外襯棉布將整個二樓劃分成幾十個包間,每個包間里有一個機括並連通到包間外,按動機括,外面的店小二就會知曉,從而方便為顧客服務。三樓,採用了開放式的設計,以四根柱子支撐頂棚,顧客在此可以欣賞到荊州城內外的風景。總的來說,這是一家根本不應該出現的酒樓,當然,只能是出自被閃電劈到明朝的朱術桂的手筆。
從酒樓的二樓窗口向下垂下了幾十個條幅,什麼杭州樓外樓恭祝聊齋居開業大吉啊,北京全聚德謹祝聊齋居財源廣進啊,反正這年頭也不會有人真的跑去驗證真假,膽大包天的朱術桂才不管這些呢。至於匾牌,就更是牛了,惠王朱常潤親筆,這還是他的郡王大哥親自求來的。
給酒樓起名的時候,朱術桂和富生還有小丫頭在一起嘀嘀咕咕了半天也沒弄明白。富生就不用說了,丫這輩子充其量就是一個惡奴,他那顆簡單的沒有溝回的大腦能想出來的名字簡直是讓人無語,什麼震荊州,猛虎亭,屠血居,要是在門口再加上「天王蓋地虎,寶塔鎮河妖。」當對聯,不知道的還以為是山大王的地盤呢。小丫頭起的名字就含蓄多了,什麼紅粉屋啊,紫釵樓啊,翠微居(斬血:此系惡搞~~)啊,怎麼聽都像是給她自己的閨房起名字。
朱術桂最後忍無可忍,只好自己來,至於為什麼叫聊齋居這麼狗血的名在,完全是因為他自己的惡趣味。當年他在上高中的時候狂追一個文科的女生,為了打動美人芳心,著實惡補了一段時間的古文。當讓,讓他這種不良少年去看《論語》,《大學》之類完全不可能,也就是《聊齋志異》裡面的花妖狐魅能夠吸引他一下。當然丫起的名字也不見得就強到哪去,完全就是以五十步笑五十一步,給個吃飯的地兒起這麼詭異的名字,也只有朱術桂這種下半身指揮上半身,有異性沒人性的主兒才能想得出來。
「嘿嘿,大哥,怎麼樣?」店外的一個角落裡,朱術桂指著絡繹不絕的人流得意洋洋地說道。
「小二,沒想到啊!這麼多的人,沒準兒真的比開客棧要賺得多。」朱術雅嘆道。在朱術桂的屢次抗議下,他的大哥終於不再叫他「老二」了,直接把他降格到夥計了。
「切!我說大哥,好歹你也是堂堂的郡王殿下,能不能不對你的客棧念念不忘?你那家破客棧一年也就是三百兩銀子的進項吧?年前我要是掙不到三千兩你天天叫我老二都成。「朱術桂鄙視道。
華夏自古就以精美細緻的飲食聞名於世,那群吃飯的時候揮舞著刀叉的歐美「鬼畜」(斬血:個人認為這是「日」本人發明的最形象的辭彙)這輩子能吃過什麼好東西?除了法國的餐飲還馬馬虎虎以外,其他國家的簡直就是在喂牲口。德國人把豬肉弄得亂七八糟,膩膩歪歪的,看他們的體型,一個個跟孫悟空二弟似的,除了慕尼黑的啤酒,油膩的食品也絕對是罪魁禍首。至於俄國人,天知道他們在幹什麼,硬的跟石頭似的黑麵包抹上黃油,還有一大鍋壓根就看不出來是什麼的所謂的濃湯,你不得不佩服他們見什麼煮什麼的勇氣,哦,對了,還有劣質的伏特加,這就是他們的全部了。義大利?除了難吃的各種的麵條你還能想出來什麼?
至於中餐之於西餐最大的缺陷在哪裡,朱術桂認為除了歐美人在後世佔據了國際社會的主流外,中餐在情調上和衛生環境上的缺點也是不容迴避的。歐洲人把吃飯當成一項儀式,進食僅僅是其中一個目的而已,當然,那麼難吃的東西如果格調上再無法賞心悅目的話還不如自殺了痛快。
來到了明朝後,朱術桂發現即便是在荊州最大的酒樓,衛生情況也是差的可以,店小二的頭髮油光可鑒,天知道他們上一次洗澡是在猴年馬月。再看細節,上菜的小二的指甲個個都藏著灰垢。至於菜的味道,在沒有味精的年代里,是要靠高湯提味兒的。朱術桂相信憑藉他多出的幾百年知識,一定可以創造出全新的飲食文化,如果再加上味精的話,嘿嘿,不要太囂張了。
幸運的是,當然對某些從事餐飲行業的同行而言是不幸的,朱術桂恰好知道味精是如何發明的。上高中的時候,一次在化學課上老師恰恰就講過這件事情。其實也很簡單,最初的時候,味精是從海帶中提煉出來的,將海帶熬煮之後蒸發掉湯液會有棕色的結晶體,即谷氨酸,這就是最原始的味精了。開業之前,朱術桂已經委託王府里去浙江那邊收購了幾千斤的干海帶,這東西在海邊到處都是,比豬食還便宜,加上運費才幾十兩的銀子,這會兒朱術桂已經提煉出了十幾斤的味精。
「大哥,怎麼樣?比你的客棧掙錢吧?」朱術桂得意洋洋的說道。
「小二,你真是一個奸商!」朱術雅聽完自己二弟的詳細說明以後,用一種怪異的眼神看著朱術桂說道。
荊襄一帶在明朝的時候雖然無法比肩江浙,卻也是人文薈萃。古來才子多自戀,朱術桂可是對他們的錢袋子垂涎已久了。畢竟士子大多出自豪門,讀書人的豪氣或者更確切的說是酸氣亦或傲氣決定了他們當中不乏一擲千金的主兒。
朱術桂門口掛了幾副對聯,凡是可以對出的可以享受八折的優惠,這些都是比較簡單的,出自他大哥和小丫頭的手筆,只要你不是太菜鳥,基本上都可以作答出來,純粹就是勾引你進來的。至於二樓,則掛著幾副鎮店之寶,如果這個也可以對出來,沒說的,上三樓,免費服務,外帶一張對摺的終身優惠卡。
說起來朱術桂得感謝自己在高中時的那段姦情,咳咳,是戀情,否則打死他也絕對不會記住哪怕一幅對聯。二樓掛著的幾副對聯,筆走龍蛇,鐵畫銀鉤,毫無疑問,是小丫頭以他的名義寫的。最當中一聯:一杯清茶,解解解元之渴。左邊:架一葉扁舟,盪兩支槳,支三四片篷,坐五六個客,過七里灘,到八里湖,離開九江已有十里。右邊:月照紗窗,個個孔明諸葛亮。開玩笑了,這些可是千古絕對,這會在他的腦袋裡,這樣的對聯不下十個,足夠他開半輩子店了。
當初朱術桂同學想和那位女生在夜晚從事某種基本活動的時候,那位女生提出,要是朱術桂可以對出幾個對聯的話,她不介意和朱術桂一起探討人生的真諦。大腦充血的朱術桂毫不猶豫的答應,結果人家立馬遞過一張紙來,上面的對聯全是千古絕對,結果他絞盡腦汁也沒能對出,當然,憑他的那點子水平要是能對出才是沒天理。
「我說小二,這衣服……?」朱術雅站在三樓指著下面的小二們的衣服疑惑地問道。
「這個嘛,是一個得道高人首創,此人面如冠玉,身高八尺,文採風流,超然於世。咳咳,看嘛踢我,難道你猜出來了?不錯,這個人就是你的二弟,唉呦。」朱術桂揉著被他大哥打疼的腦袋道。
對於任何一個生活在二十世紀以後的中國人來說,都不會對朱術桂店小二的衣服感到陌生,沒錯,丫這廝剽竊了「國父」孫大炮仗的發明,提前幾百年讓中山裝現於人世。至於他為女店員設計的服裝,則是劃時代的比基尼,只是後來他才發現,店裡面除了兩個四五十歲的大娘,就沒有一個雌的。也幸虧是沒有,這要是把比基尼弄出來的話,一頂巨大的「荒淫無狀」的帽子就會穩穩噹噹地扣在他的腦袋上。用腳指頭都能想出來,到時候鳳陽的班房理肯定有他的一席之地。
「大哥,這是菜譜,您老人家可是第一個來到三樓的主兒,別跟小弟客氣哈,少於五錢銀子小弟我就請了。多了?當然是你自付了,難道你堂堂的郡王殿下忍心欺負我這樣一個可憐的輔國將軍么?看來我需要跟母妃仔細地談一談。」看到在自己大哥被氣的鬍子都翹了起來,朱術桂得意洋洋的說道。
「蒜泥干豆腐,二十個銅板,嗯,還好,咦?水晶蒜泥干豆腐,兩錢銀子!二弟,這也太貴了吧?你幹嘛不直接去搶錢?」朱術雅指著菜譜道。
「不貴,你可以不點帶水晶字樣的,唉,誰讓我們大明的郡王窮呢,連一頓像樣的飯菜都吃不到。「朱術桂唉聲嘆氣裝模作樣地說道。
「不就是貴點么!孤王不在乎,隨便來十個菜,都要帶水晶的!「果然,朱術雅被自己的二弟拿話一刺激,立馬受不了了,胖的跟饅頭似的大臉上肥肉不停地哆嗦,豪氣干雲地說道。
「行啊!來人啊。「朱術桂拍了拍手,留一個穿著中山裝的店小二走了過來,給朱術桂兄弟倆行了一個禮,低頭說道:」將軍,請問有什麼吩咐?」
「去把最好的菜拿十個上來,郡王殿下要請客。」朱術桂指了指自己的大哥,揶揄地笑著說道。
據婷婷說,他從小就沒少給自己的大哥添麻煩,比如說在自己大哥出恭的時候往茅坑裡扔石頭,濺了自己大哥一身的「金汁」(華夏的辭彙啊,太雷人了),在自己大哥的書房的椅子坐墊上鑲了一排的小釘子,把朱術雅扎的嗷嗷直叫喚跟殺豬似的,又比如在他大哥午睡的時候拿一個尿壺給他沖涼……簡直是罄竹難書。不過兄弟兩個感情確實非常好,朱術桂很小的時候,父王朱憲煥就薨了,呃,通俗點說就是翹辮子了。他的大哥朱術雅對於他而言像是父親更多於兄長。朱術雅又沒有自己的孩子,對自己的弟弟更多也是當兒子看待。來到明朝的這麼多天里,朱術桂也可以感到自己的大哥對自己的那份關心和愛護,就算是為了自己的家人,朱術桂也決不允許滿洲大辮子佔據中原,從而像歷史上那樣,朱術雅最後在廣州被清定南王大漢奸孔有德處死。
「好吃,真的不錯,哈哈哈,老二,這輩子估計你也就幹了這一件好事。」朱術桂正想得入神,突然被他大哥的聲音打斷。抬頭一看,鼻子差點氣歪,這位郡王仁兄的大腦袋幾乎都趴在盤子里了,這會兒正咧開他的血盆大口忙了個不亦樂乎。
「喂喂!差不多就行了,給我留點!」朱術桂一邊說一邊操傢伙下手,再晚的話估計盤子都被自己大哥舔乾淨了。相信如果朱元璋地下有知,一看到他的兩個後輩如此「生猛」的表現,一定會被氣得從孝陵里爬出來滿地打滾。
「我不認識你!」連個人對視了一眼,相當有默契地異口同聲說道。這會兒的朱術雅腦袋上還掛著一根菜葉,臉上全是菜湯的汁水,正在那打著飽嗝呢。照這樣發展下去,估計自己的大哥體重就要超過「不動如山」的福王朱常洵了,大明宗室第一猛男的寶座易主的時間指日可待,朱術桂暗暗說道。當然,這廝自己的形象也好不到哪裡去,衣服的前襟蹭了一下子的菜油,完全是以九十九步笑百步。
「殿下,將軍,下面有一個人讓我把這塊腰牌送上來。」一個小二走過來說道。
「嗯,什麼玩意兒啊?呀!莫非是純金的!」朱術桂心不在焉地接過令牌,看起來金光閃閃的,這廝立馬來了精神,心想是不是等回府的時候給熔成金錠換錢花花。冷不防自己的大哥用跟他加菲貓般圓滾滾身材極不協調的速度以迅雷不及掩耳盜鈴之勢一把給搶了過去。
「嘿嘿,這個我的了。」朱術雅得意洋洋的說道,也不理會朱術桂,自顧自地欣賞起來,「嗯,不錯,挺沉的,這可是足金啊。嗯?這還有字,朱常潤。這個名字怎麼這麼熟悉呢?」朱術雅撓了撓頭說道。「啊!不會是惠王吧?「朱術桂驚訝地叫道,看了自己大哥一眼,兩個人怪叫一聲,屁股跟安了彈簧一樣蹦了起來。
「快,快,有請!」朱術雅一邊整理著衣服,一邊說道。「大哥,人家是親王!該我們去接!」朱術桂趕忙叫道。兩個人也顧不上收拾衣服了,頂著一幅誰見到都會笑噴飯的尊榮去接人了。
「呵呵,兩位好興緻,今天都是自家人,只敘親情。」惠王走了進來,伸開雙手擋住了正要行禮的朱術雅兄弟。
「常潤拜見叔祖。」朱術桂一邊行禮一邊說道。雖然這位王爺比朱術雅還要大上幾歲,比朱術桂更是大了二十多歲。但輩分上,那就是戴草帽親嘴--差遠了。所以,朱常潤這位已過中年的王爺還是得給朱術桂這位毛都還沒長齊的半大小屁孩兒行家禮。
「殿下請上座,來人啊,把招牌菜都拿上來。」朱術桂吩咐道。一個店小二答應了一聲,上來把剛被朱術雅兄弟弄的杯盤狼藉的桌面收拾了一下,給三個人送上了茶水。
「孤王剛才在二樓看到了幾副對聯,各個堪稱千古絕對了,叔祖果然大才。」朱常潤笑著對朱術桂說道。
「哪裡哪裡,讓惠王見笑了,這都是小子收集前人書籍得到的。」朱術桂趕忙起身謙虛道。他算哪門子的大才,完全是阿二吹笙——濫竽充數。
接下來,三個人有一搭沒一搭的說著話。基本上都是朱術雅和惠王在那兒聊些詩詞歌賦,至於朱術桂,以他半文盲的那點能耐聽都聽不懂。
「二位叔祖,孤王打算三天後在城外的莊園里遍邀在荊州的宗親一起登高集會,飲酒賦詩。希望二位叔祖到時候可以和長陽府的各位將軍一起前往。」朱常潤說道。
「來來,惠王殿下可是貴客,我們一起滿飲此杯。」看到菜都上齊了,朱術桂舉起酒杯說道。這位惠王老爺子一輩子都活的渾渾噩噩,除了禮佛以外,沒有任何的興趣愛好。最後死的同樣也渾渾噩噩,連個後代也沒有。如果不是他太無能,就是他太聰明,早已看透了天下大大勢,並以此自保,那就太厲害了。朱術桂一邊喝著酒一邊暗暗想道。
三天後恰恰是個好機會,到時候遼藩各個支系的郡王將軍會齊聚一堂。遼藩曾經分封過二十位的郡王,到這會兒除了無子除國和被廢的,尚存有長陽,松滋,湘陰,蘄水,肅寧,光澤,益陽七位郡王,其餘除國的支系有些還存有將軍管理府事,有些已經只剩下中尉了。到時候倒是可以把自己開連鎖店的計劃說出來,最好可以把惠王也擺平,再加上遼府如此多的宗親的力量,三五年之內肯定可以籌措到一大筆的錢。
「來來來,我再敬惠王一杯。」想到了計策的朱術桂心情大好,端起杯子說道。可憐的朱常潤剛剛已經和朱術雅血拚了好久,這還會兒還如何抵擋,就聽「咣當」一聲,我們的惠王殿下已經鑽桌子底下了。